第45章 疯狂激烈
作者:栖风念      更新:2023-01-17 02:20      字数:7622
  来真的?这……这算是威胁吗?

  皎洁柔白的月光照进窗棂,洒在他冷白如玉的脸上,他们离得近,黎诺可以将傅沉欢的容颜轮廓看个清楚。

  他的容貌出尘绝代,颠倒众生,英朗的骨相线条在这黑白不辨的光线下显得那般柔和。

  纵使担忧他的身体,心疼他的隐忍,黎诺也忍不住被他这毫无可圈可点之处的威胁弄得有些想笑。

  她想知道他怎么来真的,眼睛亮的像是装了星星:&ot;我就是很喜欢你,不能说么?你要来真的……那是要做什么?”

  黎诺一点也没怕,从最初到现在,傅沉欢对她实在是疼宠入骨,她在他面前,从来只记得他的温润无害,总是忘了他的另一面。

  她甚至在这一刻没有想起来傅沉欢做过的事、拥有的评价,他不仅仅只有温和宽容,或者说,他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此柔软。

  他将所有的温柔给了她,时间久了,让她误以为他只有温柔。

  傅沉欢眸光彻底晦暗下去。

  他修长有力的大手环在她腰后,忽然收紧扣住,往自己身边一带。黎诺一下子从侧崩变成仰卧,纯净清澈的圆眼睛睁大了望着他,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傅沉欢无声俯身下来。

  他吻上她的唇。

  他的薄唇温热,带着他独有的清冷如青竹雪松般的气息,以铺天盖地的霸道姿态裹挟住她,用力吻住那柔软甘甜的唇瓣——这大概是长久以来,他在她身上用的最大力道。

  察觉她欲躲。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不停恶作剧,却发现这一次竟没有人宠着她、让她全身而退的那种懵然的、下意识逃避。

  他却不准她躲,没有一如从前那般的心软放过她。骨节分明的手插入她浓密鸟发间,不由分说扣住她后脑,强硬的牢牢固定住她,缠绵辗转,不给她一点点后悔的余地。

  他将她禁锢在方寸之地,不容拒绝的吻着他日思夜想的娇嫩红唇,柔软的触感吞噬殆尽所有温柔,他唇上力道愈重,深深吮吻。

  黎诺确实吓呆了。

  她也彻底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力量的悬殊:原来傅沉欢只要对自己用一点点力气,她就会连动也动不了。

  但她已经明白的太晚了,眼下哪怕已经表现出了一点点反抗的意思,傅沉欢却没有以往那么好说话,没有怜惜心软就放过她。

  黎诺终于求饶,又羞又怕,“沉…”

  她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像无路奔逃的猎物直直撞入猎人的捕兽网中一样—————傅沉欢直接坚定强悍地撬开她的贝齿,勾住她的小舌,翻来覆去辗转不休,滚烫的气息让她无处可避,只能随着他凶悍的吻被摄取了所有呼吸。

  大脑炸开大团的光亮,从未被人触碰的唇舌全部沦陷,陌生的感觉让她害怕,他的气息却没道理的让她心安。两种奇异的情感在心间碰撞,整个世界都变得飘渺,只剩下面前男人只能用“索取”二字来形容的吻。

  他吻的极深,仿佛要把她吞食入腹,捧着她的后脑微微托起,不允许她躲避。

  这是一个迟来太久的吻。

  六年前,他出征,在城郊灵山寺听闻她跪于佛前,祈求一夜愿他平安归来、替他为他的族人焚香安灵,那时他跨坐马上亟待出发,只能强忍着胸腔涌出的无边冲动。

  这冲动,一直被生生压抑到此刻。

  即便能感受到怀中姑娘紧张慌乱,这一刻他也实在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停下来。他压抑了太久,等待了太久,痛苦了太久,绝望了太久,漫长苦涩的时光如何——细数过来,连自己都不敢回想。

  他停不下来。

  再没有哪个时候比这一刻更加真实:他双手环抱着她,唇舌拥吻着她,他确切的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不是梦,更不是幻想,她是他的,他的珍宝失而复得,上天真的彻底放过他、宽恕他。

  他想吻她,狠狠吻她,用这样无声的吻,将他不能说、不会说的话全部告诉她:

  诺诺,我也喜欢你。

  诺诺,你可否能明白,我究竟有多爱你。

  激烈的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等到傅沉欢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是他吻到了黎诺脸上可怜兮兮的泪水。

  他一激灵,骤然清醒,忽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傅沉欢一下子放开黎诺。

  撑起手臂解除对她的禁锢,黎诺立刻一骨碌爬起来,缩到床头,用手背给滚烫的脸颊降温。

  呼……好丢人,好丢人……

  玩火翻车好丢人……

  她完全想不到,傅沉欢这样一个人,待她妥帖入微到极致,他们的第一次接吻竟然会如此……疯狂激烈。

  “诺诺,对不起……”忽然,她听见傅沉欢喃喃低语。

  黎诺:“啊?”

  傅沉欢心中早已懊悔之极,“我没想欺负你,你别哭。”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他没想欺负她,可他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他分明感觉到她的抗拒,可是他竟然无动于衷?

  黎诺还是:“…啊?”

  傅沉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你别生我气……”

  黎诺一头雾水:&ot;我没有生气啊,我这不是哭,我就是……&ot;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羞的说不下去。

  这、这让她怎么解释啊?

  挣不脱,动不了,无休无止,一着急被人生生亲哭了可还成。

  可是不解释清楚,傅沉欢又自责,黎诺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刚才是推你来着,但我的意思又不是不让你亲,你你——你也亲的太那个了吧……我就是想歇一下,喘口气你干嘛--吉不信啊晴口气,你干嘛一直不停啊……&ot;

  朦胧光线中,傅沉欢轻轻眨了两下眼睛,低下头,忍不住眉眼微弯。

  他并没有笑出声,但黎诺看清楚了,又羞又气丢了个枕头在他肩膀:&ot;笑什么?&ot;

  枕头咕噜噜滚到床下去了,这一下几乎比棉花还轻。却直直撞在他心底,让他整个心都软成了一汪水。

  傅沉欢慢慢移过去,见黎诺只是稍稍瑟缩了一下肩膀,却并没有转身逃跑,他心中愈发安定,低声说:“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黎诺嗔他一眼,低下头。

  但很快,她又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傅沉欢:“沉欢哥哥,我们在一起吧。”

  傅沉欢柔声问:“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么?”

  黎诺笑了两声,撒娇一样靠在他肩膀。

  他只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可是在她这里,却是天差地别,全然不同。时至今日,她才真真正正的跟他告白。

  与千千万万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一样,黎诺也很喜欢仪式感,两个人在一起,当然要有一句确定的承诺。

  所以她只好教他:“以前的在一起是心领神会,心照不宣……当然也算,但是还需要一句说出口的承诺,说完之后,我们的关系才彻底和以前不一样啦。”

  傅沉欢明白了。

  明白过后又有些心疼自责:原来在诺诺心中,此前种种都不算&ot;真正的在&ot;一起,甚至于他并没有给一句她想要的那个承诺,就那样的亲她,实在委屈了她。

  他又怜又爱,轻轻揽住她郑重其事地说道:“诺诺,我们在一起吧。”

  黎诺极其开心的点头:“嗯!”

  这一刻,仿佛她身上情深意动的欢喜感染给了他,就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清晰了些,他甚至能辨出她明亮双眸中皎洁如星子的细碎笑意。

  -h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美羊的牛动羊得住活这一刻的诺诺让他根木相不起串串串串牛albell天得到石,达一切口石,让idikas不必要得志大,他无比确定她对他的爱,真实的几乎可以触碰。

  傅沉欢心念一动,大掌抚上她脸颊,头一偏,再度吻下来。

  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虔诚。

  他双唇在她柔软的脸颊上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向下,胶着在她花瓣般的唇,动作轻的像是一片云雾贴过来,亲吻着她的唇角。流连缠绵半晌,才慢慢吮含她的双唇,辗转低吻。

  这一晚,黎诺在傅沉欢身边睡得香甜,在睡梦中,唇角依然是翘着的,傅沉欢却一夜未眠。

  即使他再纵着她胡闹,也不可能纵着自己陪她胡闹。黎诺睡着后,他便起身守在她身边————就像一个贪婪的守财奴,固执的守着他独一无二的宝物。

  初冬的第一场薄雪悄然落在屋檐上,红墙白瓦,美的像一幅工笔画卷。

  英乾殿。

  黎玄景一身明黄色龙袍,单手支颐,半闺着眼睛听底下大臣汇报。他这副模样十分不像一国主君,只是一个满身慵懒随性的少年郎。

  太师和兵部侍郎两位大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腰弯得更低些,兵部侍郎李凡英舔舔嘴唇,继续说道:&ot;陛下,您颁布重置虎符一事,兵部已将草案呈予摄政王看过,也多次交涉商议,但递上去的折子……王爷还是没有批,想来是对此事……”

  他才说一半,黎玄景颇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李侍郎连一句话都说的这么费劲,不就是傅沉欢不同意么?直说便是,也至于你吞吞吐吐说这么半天。”

  他放下手,向前倾身,锋利的眉毛微挑,满脸玩味的少年气,“年终考核将至,你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想和刘世郎争尚书职位,能有几分把握啊?&ot;

  李凡英满头大汗:“微臣……微臣……”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含糊了,先把自己身边的地扫干净,再想着傅沉欢会不会搭理你。兵部的事儿,你尚且捉襟见肘,朕的差事原也没指望你能办成。”

  应斜寒微微侧头看李凡英一眼,垂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冲他摇一摇。

  李凡英心领神会,额头滴落的汗也不敢擦,唯唯诺诺向黎玄景道:&ot;陛下息怒,此事臣定会再想办法,至于刘侍郎陛下也无需放在心上,微臣已有主意。”

  显然黎玄景对他的主意并不感兴趣,意兴阑珊说:“你有主意是好事,只需去做便是了。朕只看你的结果,下去吧。”

  李凡英不敢多说,行礼退下。

  “张久燕。”黎玄景淡淡点名。

  张太师立刻出列,“微臣在。”

  黎玄景一言不发看着他,忽然笑笑。

  这笑令人不明就里,只觉没好事,张久燕的心也微微提起来。

  要说这位小皇帝,身上确有几根反骨,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即便他上面有一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压制他,也不见他每日有何愁容,更不像史书记载中那些少年皇帝,礼贤下士,卧薪尝胆,将姿态摆的极低。

  若说无礼二字,他可谓当世元才,无人能超。

  黎玄景笑眯眯看着张太师,直呼其名:&ot;张久燕,夏至之时,青川地方驻军武官回京述职,不知此事你可有印象?”

  张久燕忙道:&ot;青川每三年例行述职,此事,微臣记得。&ot;

  “哦,”黎玄景手指点点桌子,“当时恰逢摄政王接待北漠质子,分身乏术,朕便让几位老大人进宫向朕回话,你可有印象?”

  “……有。”张久燕有些疑惑,此事再平常不过,最简单的政事罢了。曾经先皇在时甚至懒得亲自督办,都是交给手下臣子来做,怎么这小皇帝突然提起这茬?

  黎玄景看见对方迟疑,又是一笑,&ot;这之后,怎么也没有人来问问朕,青川的现状好不好?嗯?你身为太师,怎么不问?”

  张久燕偷偷了眼应斜寒,后者仍是一脸淡漠的样子,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但凡……重要政事……微臣等必然会与陛下商讨一二,且应大人在一旁盯着,自然……出不了错。青川向来太平安稳,风土亦佳,循例回京述职,此等小事,便……”

  “也是,你们将这当成小事,”黎玄景点点头,“毕竟朕年岁尚小,能亲自管的事可不多,若真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必然要摄政王来过问的。”

  张久燕吓得立刻跪下:“微臣并无此意啊!”

  黎玄景扔出一本折子:“你到底是何意,也不重要,看看上面写的。”

  张久燕颤颤巍巍捡起折子打开看,不过片刻便变了脸色,应斜寒余光瞄着见他脸色惨白,不由得皱了皱眉。

  “陛下,陛下,这事……若六月时青川已有匪患,陛下既知,为何秘而不发……那地方偏远,这这已经耽搁了这么些时日,那里岂不是匪患成灾?&ot;

  黎玄景歪头笑道:“是啊。”

  张久燕和应斜寒的脸色都不太好:这等大事,如何能瞒这么久?

  黎玄景瞅着他们面色,满不在乎的靠在椅背上,挑眉道:“青川知州段国梓是个实诚人。当日他提了此事后,朕便令他密而不发,承诺他侯爵之位,赏下黄金干两,只叫他纵容流匪,管好自己家门口的事,不许向外走露一丝风声——他办的确实好,也是个胆子大的,连傅沉欢公信问他,他都没有说实话。”

  黎玄景眼珠微微转了转,笑道,“这段国梓第一次面圣就送给朕这么大一个礼,朕废了好大力气,捂这么久,那边也该成气候了吧。”

  应斜寒眉头紧皱,低喝一声:“陛下!”

  黎玄景面色骤然冷下来:“怎么,你有何不满?”他年纪虽小,但骤然变色,已有威压。

  满室寂静,大段大段的沉默。

  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仿佛呼吸之间都有紧绷的压力。

  应斜寒静静道:“陛下不该学摄政王那样的手段。”

  黎玄景恶意十足的一笑,&ot;也许朕不是学,是生来如此呢。&ot;

  “陛下不是这样。”

  黎玄景更要笑喷:他是什么样,他应斜寒怎么知道?

  侧头冷静了会,黎玄景收了笑意,挥挥手:&ot;你们都下去吧,应斜寒留下。&ot;

  所有人都离开后,黎玄景微微挑眉,往椅背上懒懒一靠。

  “你说朕不该学傅沉欢的手段,那朕倒想问问你,只凭善良忠厚,可否能杀的了傅沉欢?如果可以,朕便是再恶心,也会良善到底的。”

  应斜寒缓声:“傅沉欢只求快,可陛下比起他有大把的时间,陛下不应该图快。”

  黎玄景一哂。一开始只是低低的笑,而后声音越来越大,笑容里十足偏执疯狂:&ot;好吧,其实朕也并非完全因为着急。应大人,朕跟你说句实话。”

  “傅沉欢的铁血手腕不好么?朕觉着没什么不好。虽然你算是朕的太傅,好像教了朕许多东西,但实际上,”他一摊手,“那些都毫无用处,只会把人越养越废物罢了。”

  “最后呢,朕却是在摄政王耳濡目染的教导下,学到了更多、更有用的东西。”

  黎玄景懒洋洋地说,“摄政王雷厉风行,行事狠辣冷酷,朕很欣赏。当有一个机会出现在面前,朕为何要左右顾虑?为何不能将它利用到底?&ot;

  “他不要名声,您确该要名声,”应斜寒低声道:“陛下纵容匪患成灾,受苦的是万千百姓。”

  黎玄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应大人,你真不像是我皇姐的学生……不知为何,这种话朕听得多了,偏从你嘴中说出的最是好笑。”

  应斜寒没理会他的取笑,“陛下,您纵容匪患,无非是想等气候大成,无人可收拾残局,只得由傅沉欢亲自出面。可是任凭那些祸匪再凶惧,在龙州军面前也都是不够看的角色。傅沉欢不过折腾一趟罢了,想让他伤筋动骨,那是绝无可能的。”

  黎玄景摇头,“朕没那么天真。”

  他承认,他不如应斜寒沉得住气慢慢图谋,他懒得想那么多,&ot;你不必问了,这一趟青川之行没那么好走,朕要他傅沉欢,有去无回。”

  罗真进来的时候,傅沉欢正静立在墙边,看着墙上挂的巨幅地图。

  他容色十分安静,纤长睫羽低垂,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姿容绝代,无人可比拟其风华。目光认真沉静,琉璃一般明净的眼眸注视良久。

  罗真看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欣慰道:&ot;王爷现在已经不必靠手触摸了吗?这地图——您似乎能看清楚?”

  傅沉欢颔首:“看个大概。”

  “多亏了小郡主,这真是……总算苍天开眼。”这么多天,罗真渐渐接受黎诺活着的事实,每每想起,总觉得欣喜。

  听人提起黎诺,傅沉欢不觉含笑:“诺诺待我极好,罗叔,此前我担心过的事,都只是毫无道理的忧虑,累的你也与我一同担心。”

  他说起这些,唇边笑意一直没有放下。

  罗真明白,此前傅沉欢心中的负担他也记挂很久,生怕安王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粗器。但看他此刻这副模样,心中开怀:&ot;那是因为你们曾经两心相许,即便她失忆,也没有忘记对你的心。想来假以时日,将安王府的事情慢慢告知,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不仅不曾善待他,甚至要置她于死地,也不会责怪你的。”

  话虽如此,傅沉欢的笑容还是淡了些,低低嗯了一声,&ot;日后寻得机会,我会讲给她听的。&ot;

  罗真点点头,目光又移到地图上。

  “青川的匪患,您打算亲自前去?请恕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这皇座上的小皇帝与他父亲相比,可有分别?”

  傅沉欢道:“自然有,他们二人有天壤之别。”

  “…什么?”

  “黎玄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傅沉欢略一勾唇,“他不贪图荣华,也从未耽于声色。草管人命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想杀我。”

  匪患不足为虑,却不知黎玄景欲布下什么样的天罗地网等着他。

  罗真恨道:“狼心狗肺。”

  傅沉欢淡声道:“立场不同,看法不同,没什么可抱怨的。况且,我也没为他做过什么。”

  “只是他到底年纪小,手段刚硬却也稚嫩,城府一道还是浅了些。”

  罗真没觉得黎玄景城府不足,他看这小皇帝简直长了八百个心眼,&ot;此话怎讲?&ot;

  傅沉欢修长的食指落在地图上,在青川一带轻轻点了点,“此地与北漠接壤,民风彪悍,百姓难以管束,很容易酿成匪患,若在故意晾之,确实会一发不可收拾。但此等祸患,到底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数量惊人,实则脆弱不堪,霍云朗便足以应付。就算另外布下针对我的陷阱,若我人不去,他也无计可施。”

  罗真啊了一声:&ot;若有什么歹毒计划,云朗岂不是要吃亏?&ot;

  “不会的,”傅沉欢沉静道,“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布局,只要云朗的性命,他们不会甘心的。”他缓声,“我人在京城,黎玄景十分忌惮,也不敢对云朗下手。”

  罗真愣了一会儿,摇头失笑:“难得他瞒得严严实实,损及自身想出这么一招来,这小皇帝知道后只怕会气到呕血。”

  傅沉欢看他一眼,“他不过一孩子,与他计较什么。”

  也是。

  罗真点点头,忽然觉出有些不对。他听方才傅沉欢话里话外的苗头,都说的是“若我不去”。

  再一抬头,傅沉欢平静望着墙上地图,目光缓移,明显是在思忖。

  罗真心一提,猜测道:“王爷,您……其实打算去?”

  傅沉欢嗯一声,“匪患之事让云朗解决,我另有事需前往青川。”

  罗真若有所思,虽然得知他还是要去那边,但倒不如刚刚来时那样担心。被人算计和主动出击,中间天差地别,既然傅沉欢心中有数,他也完全放下心来。

  只是,他见傅沉欢眉宇微凝,似乎有心事,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要去这样远的地方去办?青川是两国交境,是什么棘手之事么?”

  傅沉欢没立刻说话,向外看了一眼。

  外边隐隐约约传来娇脆的笑声,听不真切。

  罗真便反应过来,无奈笑道:&ot;方才属下过来时,小郡主和原乐两个人在园子里玩呢。您放心,原乐不一定能听见这里的谈话声。况且就算听见,那姑娘虽然爱说些,也不会什么事都说。&ot;

  傅沉欢点点头。

  想了想,他低声,“诺诺失忆之事始终压在我心头,望舒都查不出原因,可见此毒厉害,需尽早找到病源。望舒的师父回了信,但他不肯离开北漠,我只好带诺诺去寻医。”

  他点一点地图,“从青川入北漠,盘查环节较少,方便一些。”

  原来这一趟他是要带黎诺去寻医。

  是啊,段公子师父的医术万无一失,小郡主的失忆之症,的确不能再拖了。需尽快恢复记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