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罚

  何采薇没有正眼看那仆妇，径直往外走。那仆妇忙跟上，“都在花圃旁的凉亭等着呢。”

  那仆妇见何采薇没有回话，脸色沉了沉，不过就是寄宿在周家的外姓小姐，清高给谁看呢。

  目光中透着不屑，一抬头却发现何采薇已转过头来，一双带着冷意的眸子正盯着她看。

  那仆妇一惊，忙低下头道：“小姐随奴婢来。”几步走到何采薇前面带路。

  这边周青正准备出门，下人领着周绅走了进来。

  周青一双杏母圆瞪，“你过来做什么！”

  周绅伸了个懒腰，“又不是过来找你的。”

  “你又来找母亲要钱！”周青愤怒道，“你还要不要脸！”

  “我好歹是你哥哥，别说得这么难听。”周绅脖子一缩，忙躲在下人身后，气势却端得足。

  不就是送香的事吗，要不要对他这般翻脸无情。

  周青抓起一旁的花瓶就要往他身上砸，身后传来一声喝斥。

  “青姐儿，你做什么！”

  周青一惊，花瓶“啪”地掉了下来，差点儿砸在她的绣鞋上。

  “母亲是周绅欺负我！”一下扑进三夫人杨氏的怀里，拿眼瞪着周绅。

  杨氏语气却没有柔和下来，“成何体统，他是你四哥，没大没小，去抄两遍《女戒》。”

  周青不敢置信地抬头，一双眼已经红了。

  “母亲，明明是他”

  “三遍！”杨氏丝毫不留情面。

  “母亲，女儿还有诗会”周青气的跺脚。

  “四遍！”

  周青一张脸都急红了，杨氏道：“明天早上就交给我。”

  周青眼泪“哗”地掉下来，“我们走着瞧！”她恶狠狠瞪了一眼周绅，领着一众仆妇丫鬟出了门。

  杨氏让下人收拾好屋子，丫鬟端上茶，杨氏让周绅坐着说话。

  “青姐儿被惯坏了，你莫要放在心上。”说着一阵咳嗽。刘妈妈忙抚着她的背。

  周绅有些内疚，“母亲也不要生气，我不会和她一般见

  识的。”

  杨氏笑着点头，“老爷也是希望你们兄妹和睦的。”

  然后问：“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这个时候该是去私塾的。

  周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低着头，用眼瞥着杨氏，“最近儿子手头上有些紧。”

  “原来就为这事。”杨氏笑了笑，“你随便遣个人过来说一声便是。”然后转头吩咐刘妈妈去内室取银票出来。

  周绅接过银票一看，顿时惊得呆住，“这、这”抬头望着杨氏，“母亲，这也太多了，儿子也用不着这么多。”

  杨氏微微笑着，“若不是有什么难处，你也不会来我这儿开口，都拿着吧。”

  他哪里有什么难处，不过就是为讨得怡红院的姑娘高兴。

  周绅尴尬地笑了笑，“多谢母亲。”小心翼翼地将银票放在荷包里，还用手拍了拍。

  杨氏看在眼里，道：“什么谢不谢的，你是我儿子，照顾你都是应该的。”

  周绅陪着杨氏说了会话，却是坐立不安，只要一想到自己有了钱，就能在曹家、张家那几个家伙面前出口恶气，

  就心痒难耐。

  杨氏看了出来，就道：“我也乏了，等你得空再来陪我说话吧。”

  周绅忙起身告辞，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杨氏摇了摇头，“这孩子也不知又闯了什么祸。”

  刘妈妈也不好说什么，四爷毕竟不是杨氏的亲生儿子，管得多了，有人会说夫人苛待，做得多了，有人会说是为了赚个好名声。

  要是自己的亲儿子，闯了祸打一顿，也没人会说什么。嫡母这两个字就像一座山似的压在夫人身上。

  要帮着老爷纳妾，要顾及妾室的感受，还要帮人家养儿子。

  刘妈妈轻轻叹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纾解一下夫人的心绪，外头起了一阵脚步声。

  门帘掀开，有丫鬟提着个包袱快步进来，刘妈妈忙上前接过。

  丫鬟道：“这几天去法兴寺上香的人特别多，奴婢等了好久才求到这两道符。”

  杨氏颔首，吩咐下人将这符送去周宁那儿。

  丫鬟又道：“奴婢已经打听到那晚的事。”说着上前附在杨氏耳边说了几句话。

  杨氏脸色一变，“你确定是阿娴？”

  丫鬟点头，“有人看到少爷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地从那条小路跑出去，没多久就看到表小姐也匆匆从那儿出来，低着头，喊她也不应”

  “混账东西！”杨氏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我已再三叮嘱过他，阿娴碰不得，偏偏不听，要是闹出什么事，我怎么向杨家那边交代！”

  “阿娴屋子里伺候的几个，怎么没人来禀话！”杨氏忍着怒气问。

  “奴婢问过，那晚少爷单独叫了表小姐到一旁，又让人支开了那几个丫头，等表小姐回去，她们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倒是会打算。”杨氏想了想，道，“这事就不要往下查了，免得惊动家里长辈。”

  丫鬟应声而退，刘妈妈劝了几句，杨氏喝了碗茶，脸色才好看一些。

  “夫人也莫要急，二爷会明白您一番苦心的。”

  杨氏深深吸了口气，“但愿如此。”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不是为了今后，她又岂会不答应。

  这时门帘一掀，一阵外间略凉的风搅了进来，方才那丫鬟去而复返，“夫人，曹家那边有消息了。”说着递上一

  封书信。

  杨氏打开来看，她得知曹家的事后就让刘妈妈安排人去查，老爷心软，曹大老爷、曹二老爷哭几句，他就没脸开口。

  她身为妻子自当为老爷分忧，曹家那边的事她必须弄清楚，心里才有个底。

  老太爷这次分明是考验老爷的能力，若是办砸了，今后怕是再难翻身，一辈子都会被二伯兄周晟压着。

  她倒是没什么争的，可宁哥儿要怎么办？

  杨氏目光落在信纸上，一行行看过去。

  刘妈妈问：“夫人，信上都说些什么？”

  “那酒是曹家旁支的人通过一个中间人卖出去的。”

  “这中间人是谁？”凭着她多年的处世经验，这中间人是关键。

  杨氏摇头，“还不清楚。”然后对那丫鬟道，“你跟他们说，将那中间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