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小花所想,市集地摊上还真就有内功心法入门的小本子。李诡捏着小本子一脸智商受到抨击的表情，这个梦域还真是……简单直接。

  二人决定一边养伤一边学习，李诡因为胸口被捅了个窟窿,暂时坐起来都费劲,便由秦小花先练。

  许是修者有汇集灵力的经验,修炼内力也不会太难。秦小花用了一个晚上,便小有所成。

  她运气舞棍,棍风也跟着更加凌厉。

  “李兄，果然如你所料，门派招式用内力加持，也是行得通的。只不过效果差上一些……”

  毕竟魁岭派的招式,灵力可以化形为火,御火杀敌。

  李诡闷咳两声，身子跟着震颤，抖得伤口撕心裂肺地疼。他紧咬着后牙齿,让自己表情自然一些：“那这段时间门,你就勤加练习吧。”

  “好嘞。不过,李兄,你们门派以阵法为主，基本上没什么招式可言。此前几番打斗，你用的也都是武学的通用招式。那你练出了内力，打算怎么提升？”

  李诡嘴角抽搐了一下，阵法这个东西,没了灵力,想要布出一个拥有杀伤力的阵，那是非常烧钱的，且架势极大,耗时极久。

  就算可以提前布置，凭他们的财力和精力，顶多弄出来几个陷阱和障眼法，就算他回头练出了内力，它也不可能像灵力一般，可以附着在外物质上，吸纳天地之力。

  换言之，没有招式，他还是行不了一点。

  “小秦啊。”

  “诶，我在。”

  “不如，你教我两招你们门派的招式？”

  秦小花也不是没见过另辟蹊径的玩家，明明是千云宗的弟子，却选了个剑修职业。

  别人拿千机卷放阵法，他抽出长剑甩阵法。

  还有选了体修的九音教，别人弹琴吹笛发出音攻，他则两只铁拳物理发声，那叫一个凶残可怖。

  现在她教一个千云宗弟子用戬，也没什么奇怪的。

  “也行，等你伤好了，我教你。”

  二人就这般在林间门小屋里蓄精养锐了一年，李诡拿着地摊上买来的心法，摸索到了内力的根本后，进行了各种延伸升级和改良。看得秦小花目瞪口呆，直呼强者如斯。

  李诡指点秦小花内功心法，秦小花教李诡魁岭长戬。

  又逢寒冬，二人再次整装待发，接下了赏金榜上无人敢接的一单。

  天下第一魔刀，燕无痕。

  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成功取了对方人头，交到了赏金堂。至此，江湖之上，李危和秦婳的名字名扬天下。

  是的，秦小花改了名字。

  原因是，秦花花不够霸气，既然要做名扬天下的女侠，得来个听起来更厉害的名字。

  彼时，二人已经鸟枪换炮，穿上了绣衣坊的高端定制，用上了街口炼器大师出品的玄铁长枪。三叉戟大师做不出来好看的，怎么弄都像个扒犁，反正都当棍子用，秦花花直接让对方改成枪。

  现在他们皆是一袭玄衣，身披狐毛斗篷，背负长枪，不用报名讳，江湖人见了就能一眼认出二人的身份。

  也不知道这个梦域的信息靠什么传播，二人拿下燕无痕的第二日，就出了名。

  后来去茶楼里喝茶，才知道，这个梦域有一种神奇的存在，名为无所不知的说书先生以及实时更新江湖信息的百晓生。

  二人在茶楼里待了三天，听了三回关于他们如何斩杀燕无痕的故事，说得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一波三折。

  虽然事实上是秦小花照面一招削就了对方的脑袋，速度快得她都要怀疑对方是豆腐做的。

  但这么说想来是没什么卖点，说书先生把双方对阵的桥段美化得你来我往惊心动魄。而李诡身为一个在一旁没来得及出手的人员，在说书先生的艺术加工下，也变成了深藏不露深不可测的强者。

  同时，秦小花二人也在此得知了关于永寿宫的信息。

  永寿宫，江湖屹立百年不到的魔教。

  这里的魔，并非真的魔，而是一种形容。一切至恶，背道而驰，便为魔。

  永寿宫宫主年无涯，修炼的就是一种诡异阴邪的功法，需要定期服用童女之血。是个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但因为过于强大，正派合力绞杀，也摸不到永寿宫主一片衣服角。

  实力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

  魔宫强大至此，一直是江湖人的心头大患。

  秦小花捏着茶杯，端着江湖名人的矜持，一脸高深莫测。内力强大者皆是耳力绝佳，他们二人听了什么信息也没有贸然交流。等夜幕降临，方才扫了扫衣摆上的褶皱，向城外走去。

  李诡：“燕无痕，江湖排行榜上，排名五十四。”

  秦小花见四周没人了，找了个块石头蹲在上面：“端着好几天，可累死我了。你说他排五十四？怎么脆得和豆腐一样。那第十的永寿宫宫主，应该也不难打吧？！前面那九人怎么没出手收拾他？放任他掠杀女童这么多年。”

  李诡：“现在你排五十四，取代了燕无痕的排名。”

  “是啊，百晓生的排行榜是这么写的。”

  “但你将燕无痕一招毙命，实力碾压，所以你的实力不仅仅是第五十四。”

  秦小花了然：“明白了，那个年无涯没和前九单独打过，所以名次一直没更新。说书先生说五年前江湖各派联手，三位宗师级别的武者领头，都没能攻上永寿宫，更是连年无涯的面都没见到。那现在我们是直接摸过去，还是再观望观望？”

  秦小花皱眉思索着。

  一个梦域最低也能容纳一千人，一梦江湖中除了你我，必然还有上百名其他玩家。

  “其他人……”

  关于游戏和玩家的任何信息，二人都无法言之于口，但一个眼神，一年来的默契也勉强能心领神会了。

  “你想找到他们，一起合作？”

  “李兄觉得不妥？”

  李诡站在一旁，抱着胳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你怎么确定，他们在这里都是好人？”

  秦小花愕然：“还会有坏人？”

  李诡嗤笑一声：“这里可是没有法则约束的，释放一下积压百年的恶念，也未尝不可。”

  “就不怕以后，忆起此间门经历，会有碍道心吗……”

  李诡笑看着秦小花，一双漆黑的眼眸在黑夜之中如同深渊：“能积压本性百年，又怎么会被这里的人影响。别忘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玩玩而已。说不定……”

  秦小花心头一跳，看着李诡的表情忍不住头皮发麻：“说不定什么？”

  李诡眉头一挑：“没什么。”

  直觉告诉秦小花不要继续追问，她应该不想听到答案。

  “李兄，那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李诡微笑：“反正都是为了测试标准，既然走了赏金猎人这条路，那就先把赏金榜清空吧，顺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积累好名声。”

  秦小花：“……幸亏你这一次选择当个好人。”

  李诡保持微笑：“下次就不一定了。”

  秦小花倒抽一口凉气，双手合十，嘴巴里嘟囔道：“感谢吾神，没有您的庇佑，这个世界将会是多么可怕啊！”

  念叨完，秦小花便看到李诡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见她看过来，便慢悠悠地转身往家走。

  秦小花又愣了愣。

  心道不对啊！

  李诡入游前就已经是修真域的正派掌门了！还能直接通过考核入游，没有被玄渊使者捉走，那就说明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他都没有做过违背法则的事。

  “你故意吓唬我！”秦小花从石头上跳起，追了过去，看着李诡嘴角的笑容，气道，“什么积压本性百年，在荒野里还不够释放本性吗，各种阴险狡诈，下手狠辣。遇见刚到十岁的小孩，一个个的，也没见手下留情。”

  李诡低笑出声，伴随着秦小花的亦步亦趋已经走出了树林，月光照耀在二人身上，他们从对方的眼眸中都看到了月光。

  “荒野和江湖，不都是在玩。”

  “那不一样！”秦小花反驳道，“荒野里，双方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不在乎生死，也不在乎手段。但这里不一样，我们知道这是假的，但这里的人不知道。面对杀戮，他们的表情是恐惧的，是绝望的。我可以在荒野里随意杀人，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真的死。但我却无法在这里杀害无辜，这里，会过不去。”

  秦小花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所以，你说在这里做坏人，不会影响道心，我是不信的。”

  李诡好奇道：“经历过弱肉强食，九死一生，你竟然还会相信，所有人都是好人，都有心，而不是没有机会作恶？”

  秦小花：“不能一概而论，只能说，大多数都是好人。就算百年前不是好人，那经过这么久的言行教化，坏人也应该成圣了吧！”

  李诡：“小秦，我发现，你还挺聪明的。”

  “啊？？”

  李诡：“回家休息，你劈柴，我烧水。”

  秦小花啧了一声：“唉，这里的衣服和头发是真容易脏。”

  想念游戏的外观和发型了，永远都是那么完美无瑕，一尘不染。

  果然，凡人的日子，太苦了。

  大部分时候沐浴不是为了享受，而是因为不洗就真的会变臭。吃饭也不是为了满足口欲，而是真的会被饿得没有力气，头晕眼花。

  短短一年，过得比修仙十年还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