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被鬼缠上的校园少女7
作者:落落无行      更新:2023-01-15 19:25      字数:7393
  因为这下靠得近,鼻尖都是她身上的清香。

  还带了点熟悉的童子阳气,纪寒羽眉头轻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

  并没有多想什么的纪寒羽取下了背了一路的小包袱,从里头取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绣着太极八卦图的抽绳袋子,“帮你解决可以,付钱吧。”

  叶姝看着他干净利落的动作,还有那不加思索的应允,一时间门都愣了一下。

  她听到了后半句的重点,要收钱。

  网上搜到的资料都说这种有真材实料的捉鬼先生,都是没缘分有钱都遇不上的,那他收费应该也很正常。

  毕竟捉鬼不是他们的义务。

  “5000一次。”

  没等叶姝问他价格,纪寒羽就给出了答案。

  叶姝乖巧地蹲在纪寒羽旁边,认真地看着他清点着包袱里的一堆东西。

  但是叶姝能看到并且认清楚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支毛都开叉了的毛笔,还有一小包色泽上乘的朱砂。

  “纪先生,为什么会形成鬼婴这种鬼啊?”

  正在寻找鬼婴喜好的拨浪鼓的纪寒羽听着叶姝这清甜绵软的嗓音,修长的手顿了顿,淡声答道:“鬼婴多为母体流产,心有怨气而成,月份越大而堕的胎儿怨气越重。”

  只不过叶姝还是有些好奇,因为她昨晚从网上看了不少帖子,很多网友的观点都说这种道观出来的道长,是世外高人,那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纪寒羽自然察觉到了身边少女的欲言又止,侧首看了看她温柔的轮廓,细致的眉目疏冷如梅上雪,“怎么了?”

  “啊!”叶姝看到纪寒羽居然愿意主动搭理自己,也是有些意外,在他转过头去前,连忙小声问他:“小道长,我看网上说你们这些高人都是不爱财的”

  闻言,纪寒羽看了眼神情认真无比不似作伪,黑眸也是清澈见底的叶姝,凉凉道:“五弊三缺可曾听说过?”

  这个叶姝倒是知道的。

  昨天晚上她意外点进了个风水大师网,头条文章讲的就是术数之人窥破天机的五弊三缺之事。

  五弊,鳏寡孤独残;三缺,钱权命。

  叶姝对着纪寒羽毫无波澜的目光,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可知我的命数犯什么?”

  叶姝想了想,摇了摇头。

  然后,叶姝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纪寒羽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我缺钱。”

  好的,她知道了,纪先生您缺钱。

  叶姝这下老实了,没有再多问任何有关这种玄学道法的知识了,只是默默地观察着纪寒羽的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

  其实还有一弊,纪寒羽没有告诉叶姝。

  他从小玄学有缘,因此寻常学道法的人通常来说五弊三缺只犯一样,他却是一弊一缺。

  犯的正是五弊中的鳏,老而无妻,孤独终老。

  毛笔蘸好了朱砂,纪寒羽随手在八卦袋的收口处点了一下,朝着叶姝伸出了手,“交钱吧。”

  叶姝微愣,下意识地翻了翻睡衣的口袋,空空如也。

  但现在也不好再打开家门去拿钱,万一被叶爸爸和叶妈妈发现了,估计会把他们吓坏。

  纪寒羽凉淡的眸光落在了眼前的叶姝身上,看着她因为不知所措,如雪般皎洁白皙的脸上浮现了层淡淡的红晕。

  像是枚半剥荔枝的少女抿紧了浅粉的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他,“小道长我身上没有现金。”

  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合理,但是叶姝还是说出了口:“可不可以等你捉完,我上课去学校前再给你钱啊?我家就在这,不会突然搬家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是临远一中的学生”

  眼看着她一副都快要急得泪盈盈的模样,纪寒羽打断了她许诺的话语:“实在没钱的话,先交押金。”

  可是现在身上连一块钱都翻不出来,叶姝正为难的时候,听到了他冷玉般的嗓音道:“在你左手腕有个东西,那个交给我押着就可以了。”

  一语惊醒,叶姝把手腕上的银镯子给褪了下来,递给了他。

  纪寒羽接过镯子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微凉柔软的指尖,像是碰到了一块软玉,心弦毫无征兆地被拨弄了一下。

  他垂下眉眼,打量着手中的银镯子。

  指尖相碰时,叶姝也是一惊。

  因为纪寒羽指尖的温度很低,低得就像是在冰箱里冷藏了许久一般。

  都不太像是活人身上该有的温度。

  纪寒羽一眼就认出来了手里的东西是个古物。

  说是纯银镯不太准确,这是个银镀金累丝镯子。

  看样式本该是镶嵌八宝珠玉的,但是用于镶嵌珠宝的银扣空了,大抵是被盗墓或者倒卖者给撬了,还被勾成了新纹样。

  纪寒羽抬头端详着叶家房子顶上的祥瑞之气,只是这只镯子和叶家没什么因缘之气。

  至于为什么这镯子会道叶姝手上,纪寒羽并没有过问,像叶家这种富贵祥瑞人家,喜欢购置珠宝古董也是正常的。

  以前他跟着师父去过港城一个老富豪家里驱鬼,外面看是平平无奇的带庭院房子,一走进去便是琳琅满目的古董。

  而那个老富豪家里为什么会闹鬼,就是乱收古董导致的。

  阴魂大多喜欢寄居在这些古物身上。

  纪寒羽不由得看了眼叶姝在熹微日光下近乎透明的脸色,估计是叶家长辈为了保护体质不好的她,特地去买了这只镯子。

  叶姝本来以为这种驱鬼术士,捉鬼的手段肯定十分惊人,却没想到纪寒羽从一堆奇奇怪怪的物品中,拿出了一个看着图案都已经破旧到褪色了的拨浪鼓。

  清俊冷冽的少年,穿着藏青色的道袍,面无表情地对着鬼婴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拨浪鼓。

  这个画面,这个场景多少有点恐怖。

  因为拨浪鼓本来是长辈们拿来逗弄婴孩的,老人长辈们面容慈祥,婴儿们也都是粉雕玉琢的,按照常理而言,场面应该是十分地温馨美好。

  但是,纪寒羽冷着张脸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形容可怖的鬼婴,看着倒像是个冷面煞神。

  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个小巧的拨浪鼓规律而有节奏地轻晃着,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末端是皎白的月牙,看着一双手犹如艺术品般。

  趴在窗台边的鬼婴听到耳畔清脆的鼓声,长满了青紫色筋络的脑袋居然直接一百八十度反人类地扭转了过来。

  叶姝眉头皱了皱,她总觉得刚刚像是听到了脖子拧断的声音,那种咯吱作响令人牙酸的声响。

  鬼婴漆黑没有眼白的瞳孔似乎闪了闪,然后它跳到了马路上,身下蜿蜒出暗红色干涸的血迹,发出了叶姝熟悉的刺耳笑声。

  刺耳的咯咯笑声,回荡在昏暗空旷的街道间门。

  但有纪寒羽的鼓声伴着,叶姝并没有生出难受的感觉。

  只是等鬼婴接近了纪寒羽的时候,它敏锐地发现了他身上并不好惹的清正之气,一开始只是纪寒羽将这通身气息都隐藏了起来。

  发现鬼婴生出了逃跑的念头,纪寒羽直接一撩道袍蹲下来,伸手一捞,就把这尖利哭叫着的鬼婴拎在了手中。

  随后叶姝就看着少年冷着脸,熟稔地将这鬼婴揉搓成一小团灰白色的球扔进了八卦袋中,用朱砂印封了起来。

  整个过程十分地快,快到叶姝都有些恍然。

  她昨晚熬夜看了些捉鬼的影视片,都说要布阵,黑狗血什么的,捉这种戾气极重的鬼婴更是复杂。

  哪里像纪寒羽这样那么简单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鬼婴捉进了袋子里。

  把东西重新收拾好,纪寒羽再度背上了那个灰扑扑的包袱,“常理而言,这些冤死的鬼婴只会去寻找父母,你是从何处惹到这个鬼婴的?”

  纪寒羽观眼前少女阴气充盈,并不像是破了红的模样,而且和这鬼婴根本没有因果关系。

  晨间门的清风吹拂,日光透过树叶在纪寒羽的脸侧落下了斑驳细碎的树影。

  叶姝一边回忆着,一边实话实说了:“当时我去打印室打印试卷,然后看到它趴在一个老师的背上”

  “啃噬血肉。”见叶姝犹豫了一会没敢说出来,纪寒羽直接给她补上了后半句。

  纪寒羽刚刚观那鬼婴通体怨气,大概率是父母皆弃,不出意外的话那名老师就是鬼婴的父亲。

  “那个老师叫什么?”想起来自己复学的高中就是临远一中,纪寒羽多问了一句。

  “刘伟安。”

  纪寒羽抬腿就打算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名叫刘伟安的就是鬼婴的父亲,但是想要散了鬼婴的怨气送他入轮回,还得先找到鬼婴的母体。

  看到纪寒羽要走了,叶姝连忙喊住了他,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衣摆。

  衣摆传来拉扯感,纪寒羽顺着看过去,就看到叶姝气喘微微地说道:“那纪先生,我什么时候把钱给你呀?”

  纪寒羽停住了脚步,“不用担心,等解决了你总能见到我。”

  话音落下,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扯出了叶姝的手心,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纪寒羽就这么把鬼婴带走了。

  看到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了马路转角,叶姝才往回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家门,正准备蹑手蹑脚地进去,就被叫住了。

  “姝姝这么早就出去了?”叶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眼叶姝凌乱的睡衣,连忙上前捉住了她的手,果不其然冰冰凉凉的,“衣服也不换就出门,不怕着凉?”

  叶姝不知该怎么应对,只能笑着说:“早上空气好,我出去溜达了一圈。”

  叶晓洁看着叶姝不像是在撒谎的神色,也没有多问,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快上楼换衣服,吃完早餐要去上早自习了。”

  “好!”

  逃出生天的叶姝看了看时间门,连忙小跑上二楼换了校服才下来。

  匆匆吃完早餐,叶妈妈还给她塞了瓶热好的牛奶。

  叶姝拿着牛奶就出了门,刚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等着自己的少年身影。

  还没跑到周怀逸面前,他就伸手扶住了没站稳险些扑过来的叶姝,“离早自习还早着呢,跑那么急干什么?”

  扑倒在他怀里的叶姝抬起了脸,白得细腻的脸上洋溢着清浅的笑意,水润的圆眼笑起来弯弯的。

  说话时的声音也是脆生生的。

  “早上好呀!”

  周怀逸很不自然地别开了眼,不敢看她,讷讷道:“早早啊。”

  殊不知两个小年轻的互动,被在餐厅里吃早饭的叶爸爸和叶妈妈尽收眼底。

  叶爸爸一看到周怀逸就这么自然亲昵地抱住了自家女儿,瞬间门把手里拿着的报纸给捏紧了。

  刚坐下来的叶晓洁看到老公这副恨不得飞过去,揍人家男孩子一顿的模样,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拿着筷子敲了敲桌面。

  “老叶!吃饭!”

  叶振强被气到说不出话来,指了指窗外渐渐远去的两个人,又指了指叶晓洁,孩子气地把报纸往桌面上一拍。

  “不吃!”

  叶晓洁瞧着他这气不顺的脸,白眼翻得更大了,“女儿从小身体不好,这好不容易交上个小男友,多好啊!”

  叶振强恶狠狠地咬了口包子,又喝了口粥。

  一点都不好,夫妻俩把女儿当心头宝似的捧在手心里长大,她小时候身体不好,不知道夜里跑了多少回医院。

  这好不容易才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扭头就被那混小子给拐跑了。

  好个屁!

  但是对上自己老婆那笑眯眯的脸,叶振强又瞬间门就怂了。

  在学校有个照顾女儿的人,也挺好的。

  多好啊,上学路上都有人陪着。

  在路口前等红绿灯的时候,叶姝把叶妈妈给自己的牛奶递给了周怀逸。

  看到女孩伸手过来,周怀逸下意识地接住了。

  入手是一瓶还带着余温的牛奶。

  “你不喝吗?”看清楚是什么的周怀逸愣了愣。

  叶姝摇了摇头,“我吃太撑了,喝不下去。”

  这牛奶都是叶妈妈每个月订好送来的鲜奶,其实她也没想到这具身体对腥味反应那么大,昨晚临睡前叶姝都是捏住鼻子硬着头皮喝下去的。

  刚喝下去差点吐出来。

  而且今天早上,被叶妈妈盯着吃了很多,要是再喝一瓶牛奶下去,保准得在路上吐出来。

  周怀逸看着她雪白的脸蛋,有点手贱地伸手捏了一把。

  猝不及防被捏了脸的叶姝微微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指尖滑嫩微凉的触感,就像是捏了一块嫩豆腐似的,甚至比豆腐的手感还要好。

  她皮肤真好,还雪白雪白的。

  哪像自己天天训练,晒到不行。

  对上少女透亮乌黑的眼眸,眸子被蒙上了一层水汽,像是在控诉他的行为。

  离绿灯还有一分多钟的时间门,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周怀逸握紧了牛奶的玻璃瓶,轻咳了一声,强壮冷静地说道:“没事,刚刚看你脸上有个东西,帮你擦掉了。”

  叶姝的眼睛就像是一块明镜,仿佛能照得出来他乱扯的谎话,周怀逸神情不自然到不敢和叶姝对视,动作迅速地打开牛奶瓶,仰首一饮而尽。

  因为紧张喝得太急了,周怀逸还呛了一下。

  才被呛到,背后就传来了少女轻拍的触感。

  这拍的力道,跟小猫挠似的,反而让人的心都发痒。

  “你没事吧?怎么喝得那么急,你很喜欢喝牛奶吗?”待到周怀逸的呼吸平稳了,叶姝才小声询问他。

  看到他唇角还残留着几滴雪白的痕迹,叶姝翻找出手帕纸,踮起脚尖抬手给他细细擦拭干净。

  “喜欢啊,喝牛奶能长高。”周怀逸胡谄了几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着少女担心地望着自己,指尖擦过了自己的唇角。

  唇边似乎还残存着她指尖微凉的温度。

  周怀逸凌乱的目光一时间门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只能落在了叶姝的头发上。

  粗神经的他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叶姝把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只不过额间门还有些许细软的碎发,不时扫过她精致的眉眼。

  周怀逸傻愣愣地抬手,将叶姝的碎发都别到了她耳后。

  “绿灯啦,走吧!”

  唤回周怀逸全部心神的是女孩悦耳的嗓音,叶姝还很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把人往前带着走。

  回过神来的周怀逸抿着唇,少年人寒星般的眼睛熠熠生辉,里面都是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他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手心里的手,穿过了她的指缝,扣紧了双手。

  而另一边,路痴重度患者的纪寒羽在走错了四个街区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校区。

  他记得他妈妈买的房子就在临远一中附近,房价因为是学区房还比较贵。

  所以周围都是步履匆匆赶着去上早自习的一中学生,几乎没有学生注意到道士打扮的纪寒羽隐入了小巷子里。

  只不过在人群中,纪寒羽好像看到了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摇了摇头,走进了桂馨小区。

  在小区里又饶了十多分钟后,纪寒羽选择了走到保安室问路。

  问清楚之后,那个老大爷还不住地张望着,想看看这个小道士住在哪里。

  纪寒羽也没想到自己才回到家,就被周妈妈按在了梳妆台前,说是要把他这头发给剪掉。

  周琼抄起了家里用来给兄弟俩剃头的推子,眼看一推子下去,自己就要变成寸头了,纪寒羽连忙喊住了周妈妈的动作。

  “妈!不能剪那么短!”

  因为玄云观道家讲究不忘孝道,顺应自然,所以绝大多数弟子都是不削发的。

  周琼放下了手里的推子,看了眼自己从小就更懂事的大儿子,叹了口气,“寒羽,你这今天都要去学校了,怎么可能还留着一头长发去呢?”

  习惯了长发而束的纪寒羽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思考。

  只不过犹豫了几秒,纪寒羽就接受了,只是让母亲不要剪得太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妈妈说要剪掉,他也不该有什么意见。

  一簇紧接着一簇的头发随着剪刀的咔擦声落地,堆成一团。

  纪寒羽看着镜中眉眼间门多了几道细纹的周琼,张口问道:“妈,怀逸最近怎么样了?”

  听到自己向来懂事沉默寡言的大儿子主动说话了,周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撩起了一缕头发细细裁剪好,一边说:“怀逸啊,他懂事了不少,老说要去店里帮忙,他队里训练忙,我不准他来。”

  “说起来,他最近啊还喜欢上了个小姑娘,哟那满面春风的,还不准我这个当妈的问他。”周琼笑容满面的,满目都是欣喜,可见纪寒羽回家这件事有多让她欣喜。

  周琼拿过桌面上摆着梳子,梳理好还留在纪寒羽发间门的碎发,“对了,你们兄弟俩年纪差不多大,说不定怀逸这混小子不肯跟我说的话,能跟你聊上几句呢。”

  纪寒羽纤长的眼睫半阖,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他在道观待了三年,这还是他三年来第一次下山。

  师父说是得送他回来读书,不能和俗世隔绝太久。

  只是看师父那躲闪不定的眸光,纪寒羽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光是刚下山碰到的那个鬼婴,浑身的怨煞气就令人心惊。

  流产而亡初生的婴灵通常来说,怨气是不会浓郁到那个程度的,这临远一中听师父说十几年前是出了名的鬼校。

  派他下山,大概也是想让自己稳稳临远一中的阴魂。

  耳边是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语,镜中倒映出来的母子俩身影,让纪寒羽一时间门有些恍惚。

  周妈妈这理发的手艺也不是一开始就练出来的,而是带着两个孩子硬生生一点点学出来的。

  理由也很简单,为了省钱。

  小时候,兄弟俩最乐意的便是坐上板凳,等着周妈妈仔细地拿推子给他们理发。

  他常年不下山,一是因为自小便堪破了自己与家人亲情缘分单薄,二便是因为自己犯钱缺,若是常带待在家中。

  周家莫要说攒钱买房开店了,只怕是到现在全家人都得衣衫褴褛地流落街头

  “对了妈,你知道一中的刘伟安老师吗?”纪寒羽收回思绪,轻声问了句。

  周琼的剪子停在了纪寒羽的发尾,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你们高中的那个副校长是吧?”

  “对的。”

  周妈妈笑了笑,“那肯定的,你弟弟就在一中上学呢,哪个老师教学好,妈我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呢!”

  “怎么好好地问起他来啦?你想转去他班上啊?”周琼手上没停,嘴皮子也利索地很,“估计难了,刘伟安他这些年身体不好,一直都是带高一的课。”

  纪寒羽心底微哂。

  常年被鬼婴缠着,身体能好才是真的见鬼了。

  就叶姝那样的纸鹅蛋体质,常年可探视阴阳,若不是有家族祥瑞之气护着,只怕是年幼就得夭折。

  纪寒羽捻过指尖的一点朱砂,似是不经意间门随了句嘴,“刘伟安老师肯定是个好老师吧,名气那么大。”

  闻言,周琼也是一笑,“那可不,刘老师他性子可是出了名的敦厚和善啊。”

  要真是好人,怎么会被怨鬼找上门?

  怕不只是表面工作做得滴水不漏罢了。

  说着说着,周琼不可避免地嘟囔了两句,“就这样的好老师,前些年筒子楼有个卖猪肉的鳏夫死了女儿,还怨到刘老师身上。”

  纪寒羽敏锐地捕捉到了周琼这句嘟囔里的不对劲,但却没有问什么,只是耐心地听着。

  “那老鳏夫没了女儿后,也疯了,成日里就在街头小巷里念叨着什么东西。”

  似是想起了那个流浪汉的可怜境地,周琼也有些不忍,叹了口气,把地上的碎发都收拾好,“要妈说啊,这老头也是个可怜人,好好的女儿好不容易一个拉扯到这么大,就这么没了。”

  换下了道袍的纪寒羽,看着床上摆着的校服,动作微滞,然后利索地穿上了身,背上了包就走了。

  原本安安静静地装在包里的八卦袋就像是孕妇的肚子一般,踢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