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后宫夫郎想要独宠07
作者:落落无行      更新:2023-01-10 03:20      字数:4644
  观心没想到即使自己将二皇子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叶姝还是拨开珠帘直接进了寝宫内殿。

  “既然皇兄身体不适,为什么不传御医过来?”叶姝一边往里走去,一边问着观心。

  刚一踏进内殿,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度。

  这才入秋,殿中的暖炉就已经点上了升起袅袅的烟,几扇木棂窗户都紧紧闭着,浓厚的药味和难以流通的空气让叶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而且还能听到床帐后叶江知低低的咳嗽声。

  她走到了窗边,正要将窗户开启时,觅竹出声提醒道:“殿下,二皇子现下怕是吹不得风,会受凉的。”

  “若是再不让这满殿中的烟气散去,皇兄才会病。”叶姝说着,往外推开了窗,晚间的秋风吹入缕缕清新的空气。

  感受到本来因为烟气带来的困倦瞬间消散,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观心还在喉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好了,我去看看皇兄。”

  帘账后忽然传来一阵再也克制不住而万分剧烈的咳嗽,观心连忙上前打起帘账,拿过一旁的丝帕。

  地面上洇开一小摊血迹,墨发凌乱的叶江知只穿着单薄的白衫,手扶在床沿倾身,眉头紧蹙,额头间都是细密的汗珠。

  整个人看起来都苍白无力,尤其是那脸色煞白到近乎透明,只有唇瓣被血迹染上了一点红。

  犹如通身的生气都凝在了唇上的殷红。

  观心蹲在床边,拿热水打湿了帕子仔细地擦拭干净叶江知唇边残留的血迹,担忧地看着他:“殿下太女殿下来看望您了。”

  闻言,本来还气若游丝的叶江知猛地抬起头,却因为动作太快有些目眩就要往前栽下去,观心都未曾反应过来。

  叶姝上前一步,扶住了身形瘦削的他。

  靠在叶姝身上的叶江知不由得又咳嗽了几声,努力地压下涌上来的腥甜,于是一缕鲜红顺着他唇角流淌而下,滴落在了叶姝的雀翎披风之上,晕开小片深色。

  看到血弄脏了这名贵的衣裳,叶江知愈发难受了起来,前些日子温柔清澈的嗓音都在颤,“太女殿下这披风”

  叶姝打断了他,接过了观心手中的帕子,悉心地拭去他脸侧的血,“无妨,只是件披风,本宫殿中还有两件雀翎,无需挂心。”

  少女的怀抱温暖,带着清冽的香,让叶江知本来就有些昏沉的意识愈发混沌了起来。

  以往在每月难熬的日子里,从未有过人这样将他拥着。阿爹不喜他,总是会突然惶恐不安地推开自己,生怕母皇发现自己是他和女廷卫珠胎暗结生下来的孽畜。

  甚至这身病体还是拜父亲所赐,凛冬腊月中将自己推进了湖中想要灭了自己这个罪证的存在,险些溺毙,被御医救醒后身体便落下了寒症,十三岁精信来后,每逢月初便生不如死。

  总是担惊受怕的阿爹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吊死在了宫中,只余下他一个不受重视、身体孱弱的皇子,在这深宫中艰难求存。

  他如今能活到现在,还是凤君仁慈,瞧着他身体不好便多加照拂,病逝前还惦记着让母皇怜惜他几分。

  这病弱之躯,或许是让母皇瞧见了凤君的影子,因此他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叶姝就着床沿坐了下来,一握他放在锦被上的手,才惊觉冰凉得跟寒冰无差别。

  叶江知抬眼,看到观心还在内殿中,温声道:“观心,退下吧。太女殿下在此,不必担心。”

  “去传太医院平日里为我诊脉的柳太医过来。”叶姝解下腰间的玉牌,扔到了觅竹手中。

  觅竹接过玉牌,看了眼虚弱地倚在太女殿下怀中的二皇子,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但权当是皇家兄妹情深了,毕竟殿下那般挂念二皇子的心思,做不了假。

  于是觅竹握紧了手中的玉牌,正要匆匆地往外走去时,叶江知出声制止了,“皇妹,不必了。我向来如此,太医来看也只是说需得悉心调养着,待到嫁了妻主后自会好些。”

  叶姝瞧着他的脸色,心底微叹,吩咐了下去:“既然如此,觅竹你便直接回东宫罢,本宫留在这。”

  “殿下”觅竹睁大了眼望着叶姝,在看到自家殿下那温柔而坚定的神色后,止住了话头,朝着殿外走去。

  待到宫中的仆从全都离开后,叶姝垂首,看到叶江知那纤长的睫毛掩着,浅色的唇紧抿。

  “皇兄,月初都这般吗?”叶姝不由得轻声问了出来。

  叶江知刚要回答,那一阵阵的抽痛又开始袭来,他俊秀的脸又开始冒出冷汗,轻微地呼吸着,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捏住了盖在腰间的锦被,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叶姝没再说话了,只是用自己柔软温暖的手将叶江知的手包在了手心之中。

  良久,叶江知的呼吸才平复下来,他声音都像是飘在天际,无处落地,“是的。”

  不过叶姝有些疑惑,“为何太医说嫁了妻主后会好些?”

  闻言,叶江知整个人都凝滞了,被叶姝包在手心里的手都不由得握紧了。

  叶姝就看着他玉白的耳尖,一点点攀附上红色,最后红到仿佛要滴血一般。

  有点想捉弄总是温柔包容的皇兄,这点捉弄的心思一起,叶姝愈发好奇了起来,“皇兄,为何呀?这不能告诉我吗?”

  叶江知叹息一声,松开了手中抓着的锦被,因为不适本来也有些思绪不清,便顺着话茬说了下去。

  “阿宁你不知,精信因人而异,只因我本就体弱,所以格外难熬。”

  他顿了顿,犹豫了许久,还是说道:“这不适只有由妻主纳入其中,才能缓解几分。”这句话说到后面,几乎小到接近蚊鸣。

  解释清楚以后,那张清俊温雅的脸,刚刚还因为身体不适而惨白,此刻已经羞赧得眼尾都泛起了红。

  加上那单薄的白衫和眉心一点朱砂,本来观音玉像般的郎君都多了点生人之气。

  身边都萦绕着叶姝的浅淡清香,叶江知忽觉心中方才竟然升起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尤其是在抬眼间看到叶姝散落而下和自己交织在一起的墨发时,这个念头愈发明晰了起来。

  阿宁若是成婚了,想来定会是位温和良善的妻主。

  对待自己的夫郎,定然也是倾尽柔情。

  叶姝沉默了。

  其实在听懂纳入其中四字之义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要问这精信一事了。

  此书的作者,实在是当代人才,竟能想出如此离谱的设定。

  思及原书中叶江知许了那女廷卫长为妻主后抑郁而终的结局,叶姝不由得轻声说出了自己所想,“皇兄放心,我定会让母皇为你仔细甄别,替你寻一位疼惜你的妻主。”

  这番话语调虽然很轻,但是却像是在立誓。

  感受着叶姝手心温度的叶江知听了这话眼眸微滞,未曾出声,只是安静地凝视着锦被上的云纹,许久才低声应道:“那便先谢过太女殿下了。”

  那分绮念,本就不该有。

  唤她阿宁,也是不合适的。

  太女殿下于自己,不过是对皇兄的情谊。

  没有人再说话,陷入了沉默,叶江知听着耳畔逐渐归于和缓的呼吸声,想来是她睡着了。

  酒意上涌,寝殿里燃着安神香,合着那清淡苦涩的药香,让叶姝的意识不断被睡意侵蚀,然后沉沉地睡去了。

  寂静无声地渲染在殿中的每一个角落,叶江知轻叹息,坐了起来,扶着叶姝躺了下来。

  只是在看到她那葱段般的纤纤十指时,叶江知觉得本就肿胀的疼痛越发明晰了起来。

  床沿只着了一身雪色长衫的郎君,目光下落在因自己晕开一片深色的丝绸上,喉间轻咽。

  任谁也想不到,宫中玉观音般温柔和善的二皇子,会散着青丝白衫凌乱,牵起了太女殿下金贵的手,朝下引导而去。

  那纤指拈花般擦过涌出清水的端口,叶江知头微仰,眼尾沾上了一抹昳丽姝色,映衬得眉心朱砂痣越发靡艳起来。

  若是朝中文人看到此番景致,想必也会感慨,当真是玉颜观音红朱砂,。

  一个时辰后,灯台上的烛芯都快要燃尽了,叶江知慨叹一声,取过丝帕细细擦过少女的指尖和指缝残存的银线。

  明知是错,却还是忍不住陷于其中。

  月悬于夜幕,而后被漂浮过的云丝遮掩,掩去满宫深色。

  宴席渐渐散了,披着玄色外袍的阿奎勒离了席,领着几位身穿胡服的侍从路经东宫时,阿奎勒停住了步伐,眸光沉沉。

  他注视着紧闭的朱红大门,过了许久才重新抬起腿,步履如风地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攥着系带的手,几乎要将这带子扯断。

  若不是暗中差人去打听了,倒不知这皇太女还在那般僻静的宫殿陪着自家皇兄。

  昔闻这太女殿下哪位都瞧不上,如今看来倒是谬言了。

  在这凤朝他未曾听过女子纳了兄弟为夫郎的,但是在西域部族民风开放,这种做法并不奇怪。

  那夜之后,叶姝以为自己和叶江知之间会亲近很多,却没想到烟云阁朱门紧闭,不曾开启过。

  去探望,观心也只是低垂着头讷讷道二皇子身子不适,闭门静养。

  下了朝后,好不容易结束女帝交来政务的叶姝站定在烟云阁宫门前,见无人在门前候着,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透过门缝送了进去。

  也不知皇兄身体如何了。

  亭落中静坐的叶江知未动,望向那封飘然落下的信纸,即使遥遥看着,都能看到上面写满了墨色字迹。

  修长的指尖不自觉地将白玉棋子扣进手心。

  叶江知收回目光眉眼低垂,重新看向了棋盘上展开的晦涩难懂的棋谱。

  落下一子,棋面重陷僵局。

  这日叶姝在御书房候着,看女帝坐于案前批奏折,她忽而问道:“前段时日你招歌伎来宫中作乐荒谬之事,可曾同宋丞相告之歉意?”

  叶姝怔在了原地,然后如实回答了,“回母皇,不曾。”

  叶璇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朱笔,掀起眼皮看了那立于座旁的窈窕身影一眼,“为何不去?”

  叶姝想了想道:“未能寻得良机。”

  这借口让女帝冷哼了一声,她凉凉地说:“良机?什么良机?朕还赐了西域那小皇子给你做侧宫,再不去登门拜访,便等着你心心念念的朝意同你闹变扭罢。”

  可见女帝有多偏爱宋朝意了,一个丞相长子和自己的皇太女闹变扭,她也不觉得这是冒犯皇室。

  毕竟叶璇是看着宋朝意和叶姝长大的,宋朝意都快被她视作半个皇子了,而且宋家还是叶璇的父家。

  “明日下了朝,便去宋家拜访。”

  “儿臣听命。”

  翌日,叶姝坐在灰布低调的马车里,掀起车帘往外望,果真看到了热闹非凡的景致。

  不少女子穿梭于市集间,叫卖声不绝于耳。

  果然是女尊世界,主外谋生的多为女子。

  只是不远处忽然喧闹了起来,马车停了下来,叶姝探头看去。

  原是一位着盘蟒大红剑袖骑装的俊朗少年,身骑骏马朗笑着驰骋而过长街。

  眼眸璨如寒星,面若冠玉,头戴宝蓝赤金抹额。

  他骑术过人,即使在人多的长街,也不曾伤到人。长街里的众人好似也习以为常了,不少女家看到这位郎君也只是眉宇微蹙,仍旧有些不习惯这般肆意妄为的行事风范。

  一看就是王孙贵胄家的小公子,多的是那抹动人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姿态。

  不然若是寻常人家的郎君这般在街上,早就被京中禁卫给抓进大理寺严刑拷打;。

  叶姝看到他俊脸上明朗若悬日的笑颜,仿佛被感染了一般,也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没想到上个街去宋家,还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

  但叶姝敏锐地察觉到了不远处一辆马车的帘子似是掀起了一瞬,紧接着一道难以察觉的银光一闪而过,精准地往前方抛去。

  马背上精于骑术的谢琼羽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道直冲着自己而来的银芒,但想要拉住缰绳已然来不及了。

  马掌碾过,那东西便直直地扎入了马蹄。

  赤色马瞬间感受到了传来的刺痛,仰头朝天嘶鸣了一声,竟是发了狂,开始带着马背上的少年狂奔起来。

  长街一下子乱了起来,路上行人纷纷叫着逃窜了起来,有稚童在混乱间哭闹着,却寻不到自家母亲。

  马背上的少年身形越发晃荡得厉害了,手都快要拉不住缰绳,眼看着他便要被抛落下马,被那抬起的马蹄一脚踢中。

  这一脚过去加上坠马,怕是要当场命丧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