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作者:糯米的尾巴      更新:2023-01-09 12:55      字数:5010
  赵晏记不得自己是在何时睡去。

  承恩殿的烛火几乎亮了一夜,最初的生疏和试探过后,原先的紧张与羞怯早已消失殆尽。

  她彻底打开了那个全新的世界,从?未想过,竟会与他?如榫卯般拥有与生俱来的契合。

  回忆与现实交替重叠,她仿佛沉浸在时光的洪流中,长醉不复醒。

  她看到儿时的朝夕相伴、形影不离,两人处处争锋较劲,却又将彼此视作旗鼓相当的知己。

  以及两年前,她毅然踏上征途,他?不远万里追随,从?北地?到西域,一路携手同?心、生死与共。

  再到此时此刻,她放纵自己忘情地?与他?痴缠。

  从?小到大,她惯会压抑感?情,即使是刚回到凉州、最悲痛欲绝的那段时间,她都不曾在父母和弟弟面前哭过,而方?才,她毫无顾忌地?泣不成声,潜意识里相信,他?定?会包容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就像多年来的那样。

  今夜良辰美景,她的悲喜交加,皆与他?有关。

  一切感?觉都是如此清晰,深刻地?烙印在她的血脉中。

  曾经以为她觊觎的只限于这张脸,而今才明白?,她贪心不足,想要占有他?的每一寸领地?。

  后来,她昏昏沉沉,被他?用衣服一裹,抱着走向浴室。

  他?步入汤池,温热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她闭着眼睛,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姜云琛似乎识破她内心所想,搁在她腰背的手紧了紧,揶揄道:“羞什么?现在你身上还有哪处是我没?看过的?而且我都给你瞧回去了,你也不算吃亏吧?”

  赵晏没?力气跟他?拌嘴,只难以理解,他?就不嫌累吗?

  若非出了一身汗,必须清洗干净,她简直恨不得倒头就睡。

  分明比武的时候她也能赢他?的,如今却全然落得下风。

  ……明早估计又起不来了,还好没?有什么大事要忙。

  她迷迷糊糊地?思考着,未等沐浴结束,就彻底坠入梦乡。

  宫人们被屏退在外,姜云琛轻柔而仔细地?为她擦洗着,仿佛手下是一件精美的瓷器。

  她已经困得颠三倒四,他?舍不得再折腾她,压下心中绮念

  ,低头亲了亲她濡湿的纤长眼睫。

  如同?尝到世间最甜美蜜糖的孩童,胸腔里充盈着难以言表的愉悦,几乎满溢。

  她整个人,无论?身心,终于全部是他?的了。

  自然,他?也已经彻底属于她。

  不多时,他?抱着她出水,擦净身子?,穿好干净的寝衣,安置在旁边的矮榻上,然后自己飞快地?收拾妥当,又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回内殿。

  从?头到尾,赵晏都未曾睁开眼睛,一沾枕头,更是睡得不省人事。

  姜云琛熄了灯,把她揽入怀中,扯过衾被盖好。

  心里却想着,待过几天,须得要拉她进汤池试试,池子?那么大,必定?然别有一番意趣。

  他?在她细瓷般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拥着她睡去。

  -

  赵晏再度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一转头,便撞进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姜云琛支起半个身子?望着她,眸中浅笑?浮动。

  光线透过幔帐,为他?散落的长发?镀上暖色,精致如画的面容愈发?显得勾人心魂。

  他?衣领松散,颈边胸前白?皙如玉,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红梅,打眼一看,竟是说?不出的靡丽。

  她的思维迟滞了一瞬,蓦然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杰作”,立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眼底笑?意更深,她面红耳赤,当即一把拉起衾被蒙住头。

  “赵娘子?,”他?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朦胧中掺杂几分低哑诱惑,“昨晚是谁说?自己敢作敢当的?你可别想抵赖,既然睡了我,就须得对我负责。”

  赵晏自知理亏,却顾左右而言他?:“你为何不去洗漱?什么时辰了,你没?有别的事要忙吗?”

  “我洗过了,怕你转头不认,觉得还是应该躺回来提醒你一下。”姜云琛一本正?经地?调侃道,“今日没?有早朝,我偷闲一时半会儿,也不耽误什么。”

  赵晏:“……”

  他?在想什么?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

  还摆出一副被她吃干抹净的小媳妇模样,搞得她像话本里露水情缘的负心汉。

  “晏晏。”他?换了个称呼,叹息道,“你就算不想对我负责,也没?必要把自己闷死吧?”

  “你好烦!”赵晏气

  得一把掀开衾被,越过他?翻身下床,“今晚回你的显德殿睡去!”

  说?罢,不知是否错觉,她似乎更像翻脸无情的负心郎了。

  余光瞥见姜云琛抱着衾被坐在榻上,幽幽地?望着她。

  “……”

  若不是昨晚情形历历在目,她只怕真要怀疑是自己强行夺走他?的清白?。

  干脆无视了他?的演技,传唤宫人们进来伺候。

  尽管已有肌肤之亲,但她还是不大好意思在他?面前更衣,径直走到屏风后。

  姜云琛见她神?色如常,显然没?有任何不适,悄然放下心来。

  正?待下榻,突然,赵晏从?屏风后冲出来,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敞开衣襟,露出胸前的痕迹,面色红得像是熟透的果子?。

  大意了,看见他?身上那样,就该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被宫人们瞧得一清二楚,锦书素来稳重,都惊得险些把水盆打翻。

  更要命的是,她脖子?上有一块,都不知该如何遮掩。

  “我的错,愿受太?子?妃娘娘惩罚。”姜云琛说?着,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近前。

  她站在脚踏上,他?坐在榻边,迎面便是她玉雪莹白?的胸口和平坦紧实的腰腹,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仿佛无声的引诱。

  赵晏兴师问?罪而来,但剩余的话未出口,忽然生出些许不祥的预感?,下一瞬,已被他?勾住腰身,重新拖进床榻。

  怎么又来?一晚上还没?睡够吗?她啼笑?皆非,却很快不受控制地?沉浸在缠绵缱绻中。

  她算是明白?了,对于某些人,“食髓知味”是个多么可怕的词汇。

  幔帐垂落,宫人们匆匆退了出去。

  锦书听过守夜宫人的汇报,已然知晓发?生了何事。太?子?爱惜小娘子?至极,必然不会用强,既是小娘子?自己的选择,她这做奴婢的只感?到高兴。

  方?才看到小娘子?时,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那种浑然天成的妩媚,加上发?自内心的笑?容,美得光彩夺目,令她和一众宫人挪不开眼。

  太?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讨得小娘子?欢心,彼此两情相悦,往后定?能白?头偕老、携手一生。

  陆

  平等在外间,见她们这么快去而复返,顿时会意,叹息着摇了摇头。

  太?子?妃昏睡了十天半月,才刚醒来,太?子?就如此急不可耐,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看这样子?,应当是又行了。

  -

  赵晏最终下榻更衣,已经日上三竿。

  她坐在桌前,看着丰盛的菜肴,也不知自己吃的是早膳还是午膳。

  罪魁祸首倒是颇有眼色,鞍前马后地?为她夹菜盛汤,就差亲自喂到她嘴边。

  她没?好气地?瞪他?半晌,还是忍不住破功,弯了弯嘴角。

  而今,她和他?是世上最亲密的人,是真正?的夫妻了。

  姜云琛见她笑?,心中安定?,振振有词地?为自己找借口:“我怕你走出这门,便要去找阿爹和阿娘请求和离。”

  “……”赵晏语塞,一时竟听不出他?是单纯害怕她出尔反尔要和离,还是报复她嘲笑?他?不行。

  小心眼!

  记仇!

  她装聋作哑,低头吃菜喝汤。

  心里却比盘中的樱桃饆饠还甜。

  用过膳,姜云琛提议道:“你不是有话想问?陈将军,我给他?传封信,我们到宫外与他?见面吧。”

  赵晏正?要点头,突然想到自己的脖子?:“不行,我这两天不出门,等过几日再说?。”

  旋即,她看到他?衣领边缘的痕迹:“你这个……等会儿拿脂粉遮一下吧,以免被人看到。”

  虽然不能完全覆盖,但至少不那么打眼。

  “无妨,谁敢一直盯着我看?”姜云琛不以为意,“何况朝中官员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才不会对这种东西大惊小……在下知错,太?子?妃娘娘有令,在下岂敢违抗?”

  赵晏收回揍人的手,就听他?接着道:“下次吸取教训,不能再碰脖子?了。”

  “……”

  什么叫贪得无厌。

  这就在考虑下次了。

  她避重就轻:“旁人三妻四妾我管不着,但你若敢效法,我就不要你了,别以为我睡……别以为之后即可高枕无忧,皇后娘娘对我说?,我要是对你不满,随时都能与你和离。”

  “遵命。”姜云琛言听计从?地?拱了拱手。

  再次觉得赵晏才是他?父母亲生,自己或许是他?们当年游历青奚

  的时候顺手捡的。

  思及青奚,他?心想,数月前收到赵景川让赵晏带来的消息、得知临川王在西南形迹可疑之后,他?派去剑南道明察暗访的探子?们,近几日也差不多该回京复命了。

  -

  随后几天,赵晏闭门不出,专心打理内务,闲时便读书作画,或是和姜云琛到校场比试。

  东宫有亲卫及数量可观的府兵,以前她想着迟早会离开,不愿过问?他?如此重要的私事,而今没?了顾忌,索性?不再跟他?客气,校场武器齐全,还能射箭骑马,也比后院宽敞太?多。

  将士们早知太?子?妃出身燕国公府,武艺高强,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然而当她策马飞驰,连发?数箭皆中靶心,又与太?子?打得不相上下时,他?们还是由衷地?感?到赞叹不已。

  太?子?身手绝佳,功夫绝非花拳绣腿,但无论?空手拆招还是短兵相接,太?子?妃都未有半分劣势。

  众人高声喝彩之余,总算明白?,为何太?子?多年不近女色,却唯独倾心于赵六娘。

  志趣相投、棋逢对手,以及不言而喻的默契,不管是作为知己还是夫妻,皆羡煞旁人。

  赵晏的心境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一招得手,把姜云琛放倒,被他?反应极快地?一并勾住,她就地?翻滚,三下五除二制住他?的肢体,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他?说?的那件事。

  当年也是这样的场景,导致一串连锁反应,催生了他?难以启齿的梦,又促使他?扔掉了她的字条。

  兜兜转转,让两人错过了整整四年。

  她略一走神?,登时被他?抓住机会,携她一跃而起,干脆利落地?扭转局面。

  但他?没?有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反而迎面将她抱入怀中。

  就像去年八月在望云楼的那次交手,最后他?也是这样抱着她。

  彼时她感?到似曾相识,还以为是错觉,殊不知在遥远西域,硝烟四起的时刻,便是他?义无反顾地?为她挡下剧烈冲击,换得她生还的希望。

  她伏在他?肩头,按捺起伏不定?的心绪。

  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声,有人壮着胆子?打趣道:“殿下可真是印证了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放水了。如果我手里有武器,或者……”赵晏红着脸,威胁地?屈起膝盖,“你就输定?了。”

  “赵娘子?开小差在先,我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姜云琛俯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舍得吗?”

  “登徒子?,不要脸。”赵晏推开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些难以描述的画面。

  他?倒是言出必行,准确无误地?避开了她的脖子?,但却如同?找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三天两头拉着她开发?各种地?点和她闻所未闻的方?式。

  床榻和地?毯就罢了,连浴室和书房都不放过,甚至有一回,他?心血来潮要给她描眉上妆,画到一半,就把她抱起来放在妆镜台上……

  偏生她还无法拒绝,两人对彼此的身体了如指掌,她还没?说?两句,就被他?看破了所有伪装。

  “走吧,今天不练了。”姜云琛揽着她的腰走出校场,把喧闹声甩在身后。

  没?出几步,陆平匆匆迎上来,低声禀报了几句。

  赵晏内力出众,况且两人没?有专程避开她,陆平所言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姜云琛派去西南调查临川王阴谋的探子?返回,应是有眉目了。

  她也随之安下心来,但旋即,一件差点被遗忘的事情浮上脑海。

  如果……当真是她所想,那么临川王深入西南之地?、又去招提寺寻找僧人了缘,就能解释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晏:我后悔了,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太子:不管,你睡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_(:3」∠)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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