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作者:糯米的尾巴      更新:2023-01-09 12:53      字数:3625
  “我为何?要?躲你?”赵晏被问得莫名其妙,“做亏心事的是你又不是我,我若不想见?你,即使我人在西州,你也绝对找不到我。”

  姜云琛无言以对,见?她不想多?谈,正犹豫是否还?要?继续这个话题,就听她道?:“乌勒是我杀的。”

  他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乌勒是西域联军推举出?的首领,当时就在西州附近的一座城镇,但……

  “我收到的消息是,”他迟疑道?,“乌勒死于一名舞姬之手。”

  “是我。”赵晏言简意赅,“那舞姬是我假扮的。”

  说罢,她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姜云琛的表情。他先是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诧异,随即神色复杂道?:“你居然还?会跳舞?”

  赵晏反手抄起一个枕头飞了过去。

  姜云琛在枕头砸在脸上之前及时接住,放到身后的矮榻上。

  很好,今晚应该能睡个舒服觉了。

  他不再说笑,回忆当时情形:“后来你在凉州一病不起,是此事所致?”

  赵晏没有否认:“现场发生了火/药爆炸,我虽然侥幸活下来,但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不想留在西州等死,就日夜兼程赶回凉州,希望能见?到阿爹和阿娘最后一面。”

  又道?:“所以我急于返程并不是为了躲你,你不要?自?作多?情。那时候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在何?处我压根不关心。”

  “……”姜云琛语塞了一下,皱了皱眉,陷入沉思,“又是火/药,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火/药?”

  赵晏疑惑地望向他。

  “这件事你切莫告诉旁人,尤其是我阿爹阿娘,还?有阿瑶。”姜云琛道?,“就在你刺杀乌勒的同一天,我也遭遇了行刺,进军路上有敌方埋下的火/药,‘碰巧’在我经过时爆炸。”

  其实他受伤严重,已经不记得当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醒来后听身边的将领们所说。

  “西域诸国人力?物力?有限,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调集如此数量和威力?的火/药?我有心查证,但出?事地点偏僻,周围尽是荒漠,早已不留痕迹。”

  他对上赵晏的视线:“你在城中,情况就不一样了,爆炸之前,你可曾觉察到什?么

  异状?比如……有中原人与西域联军暗通款曲。我怀疑,这些火/药来路相同,值得深究。”

  赵晏摇了摇头:“抱歉无法?为你提供线索,我只记得自?己?杀了乌勒,细节完全没有印象了。”

  姜云琛却顾不得失望,心中不由抽紧。

  她八成是与他情况相同,火/药爆炸的冲击力?太大,受伤后记忆受到了影响。他无法?想象,她自?觉命不久矣、决定踏上返程的路时,是何?等孤注一掷与绝望。

  赵晏见?他欲言又止,以为他想询问是否还?有旁的知情人,索性主动交代:“与我同去的全都留在了那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抱歉,我不该与你说这些。”姜云琛追悔莫及,两?人难得促膝长谈一回,却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没什?么,是我先挑的头。”赵晏淡声道?,“为了提醒你一句,我刺杀乌勒的时候也才十五岁。”

  姜云琛:“……”

  见?她神色如常,他放下心来,颇为配合地鼓了鼓掌:“赵娘子?智勇双全,在下深感佩服。”

  赵晏讶然。

  他何?时这么会捧场了?以他的脾性,不是该搬出?在西域的战绩,与她唇枪舌战三百回合吗?

  姜云琛看她表情怪异,当她对自?己?的夸赞不满,连忙补充道?:“不愧为燕国公后人。”

  她向来崇敬祖父,定会非常受用。

  赵晏准备了一堆吵架的话,顿时无处发挥,悉数咽了回去。

  方才她心软安慰他几?句,又怕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误以为她对他旧情复燃,便想着与他斗嘴,让他回忆起彼此相看两?厌的感觉,不要?白日做梦。

  谁知事情的发展竟与预期大相径庭。

  回想他那番表露衷情,她警醒自?己?万不可上当。

  此人舌灿莲花,自?从他参与朝政,被他糊弄得晕头转向、心甘情愿跳进陷阱,最后哭都哭不出?来的官员连起来能绕洛阳城一圈,这方面,她绝不是他的对手。

  却又鬼使神差地问道?:“今日我去崇文馆,发现池子?竟被填平,阿瑶说是你做的,为什?么?”

  明?知故问。

  姜云琛叹了口气:“失手扔掉赵娘子?的字条,我悔不当初,看那池子?不顺

  眼,就让它消失了。”

  他望着她,眼眸清亮,目光中隐约有所期待。

  这双眼睛生得极好,似无瑕墨玉,又如星辉倒映其中,而此时,却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什?么逻辑?”她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池子?何?其无辜,你若真后悔,该把自?己?扔进去才是。”

  姜云琛:“……”

  实不相瞒,已经扔了,那池子?不浅,几?乎淹没到他的脖颈。

  赵晏放下帷帐,转身朝向里侧:“时候不早,你说完了就睡觉。”

  她听他絮絮叨叨半天,已经破例,才没有闲工夫与他叙旧。

  他还?问她过得如何?。

  在凉州三年,身边少了个每天找茬挑衅的人,她纵马大漠草原,往来于城镇与军营之间,别提有多?么快乐逍遥。

  没错,她一点也不需要?他。

  只要?等到元月十五,她就能脱身,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她拒绝之意明?显,姜云琛只得作罢,熄灭剩余的灯烛,躺在矮榻上。

  枕头和衾被柔软舒适,似乎还?带着清甜的香气,他安然合上眼睛,忽然想起什?么:“明?日陪你回门,我穿什?么颜色比较好看?”

  “随意。”赵晏嗓音慵懒,漫不经心道?,“你穿什?么关我何?事?我又不是陆公公,还?得管你衣食住行?”

  “怎么不关你事?”姜云琛有理?有据,“我是你夫君,不能落你面子?。”

  “只是名义上、暂时的而已。”赵晏毫不留情地戳破,顿了顿,“当着燕国公府上下的面,我无法?直接表现出?‘一点也不愿嫁给你’的样子?,事先知会你一声,到时候你切莫想歪。”

  姜云琛:“……”

  刚才的温情脉脉果然是错觉。

  但他却心满意足,她肯假以辞色,于他已是意外之喜。

  他说那些话时,原本以为她会充耳不闻,可他压抑许久,实在想讲出?来,哪怕无人回应。

  岂料她非但听得认真,还?耐心与他讲了那么多?。

  纵然道?理?人尽皆知,他从小?接受皇室教育,遍览群书、博古通今,断不会因此钻牛角尖,但自?行想通、再强迫自?己?接受,与有人分担、被人开解的滋味简直天差

  地别。

  赵晏聪慧豁达,少时与他策论学问,经常会有让夫子?都刮目相看的观点。

  可他却从未与她谈过私事,更遑论剖白心迹,在他看来,这无异于自?揭短处。

  而现在,他认定了她是此生独一无二的那个人,甘愿把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现给她。

  尽管他在她心目中并无同样的位置,但她却给予了作为友人的理?解与宽容。

  他一直觉得赵晏很好。

  她确实很好,比他认为的还?要?好。

  虽然她选择性失聪,对他的真情流露置若罔闻,但他浑不在意。

  心底突然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想要?尽己?所能地待她,不计任何?回报。

  感情这件事,本就是得之我幸,失之……

  算了,等到失的那天再说。

  至于西域发生的事,可疑之处众多?,赵晏记不得也无妨,他在那边留了后手,等到元月,各国进京朝贡,安西都护府的人也会前来给他一个答复。

  意识渐渐消散,时隔数日,他终于能够安寝。

  但在坠入梦境之前,心中没由来地冒出?一个疑问。听赵晏的意思,她在燕国公府须得与他演戏,可她既然能在母亲面前坦然陈词、请求和离,为何?在自?家亲眷面前反而要?遮遮掩掩?

  他先前对她的了解果然只是冰山一角。

  这次机会难得,他必须牢牢把握,将过往的欠缺逐一补偿。

  那厢,赵晏却还?没有睡着。

  她极尽所能地搜寻记忆,可惜依旧是徒劳。

  脑中一片混沌,甚至她的救命恩人都渐渐模糊了。

  不行,她绝不能将他遗忘。

  如果连她都不记得他,还?有谁能作为他来过这个世间、曾经存在的证明??

  她怔怔地想着,突然间,一道?微光闪过,仿佛黑暗里燃起一丝希望。

  ——赵宏。

  弟弟随她一路去往西州,被她打晕留在安西都护府,后来又答应她的请求,带着奄奄一息的她归家。

  他见?过那个人,也应当还?记得她与同伴们的行刺计划。

  只是从西州回来之后,赵宏守口如瓶,再也没提过那段经历。

  她知他好心,明?白他是怕她难过,可现在,听罢姜云琛所言,当年的事情似乎另有蹊跷,火/药、爆炸、或许还?有内鬼……一切并没有结束,她必须问个究竟。

  她深吸口气,平复心绪,缓缓合上了双眼。

  明?日,一切便可揭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短小了,家里人过生日,一整天都在外面,这章还是用手机码的orz

  回门是个重要剧情,下章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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