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作者:凤黎九惜      更新:2022-03-16 06:16      字数:3312
  在鬼无情尚且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 他曾经擒住了好一些前来刺杀玉妃, 意图杀人灭口的云朝人手。

  云朝人马能对玉妃做出这般举动, 便已经说明了玉妃的身份绝非凡人。

  鬼无情本也记得这一茬儿, 但在他与老乡开诚布公,彼此之间说开了之后, 他反而将这一茬忘在了脑后。

  实在是玉妃平日里与他相处,都实在是太过自然平静。叫人全然记不起她身上,竟还存在着这么一个隐患。

  鬼无情心里戒备起来, 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没有半分波动,他直言询问,道:“阿玉可是与云朝有些联系?”

  南宫舒微微颔首,他眉眼含笑, 不管是说什么话,都叫人忍不住去信他, 他低声道:“您带来的阿玉姑娘,原名金缕衣,本是大殿下的未婚妻。”

  奈何她本人心比天高, 只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宛若被猛虎撵赶到了阴沟之中求生的臭鼠,在几年前与大殿下的大婚之夜,直言自己宁愿自缢而死, 也不愿意当一个怪物的妻子………

  最后也不知道大殿下与她说了些什么, 竟是不顾他们的阻拦, 直接将人顶了个小官之女的名额, 送进了宫里,最后也不知道这人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着,竟然又搭上了这位殿下,几经辗转,又回到了这处地宫之中。

  这人的心机之深沉,由此便可见一斑。

  南宫舒对于玉妃的印象,可谓是极其之恶劣了。他与大殿下,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大殿下受了此等侮辱,他自然也是看不过眼。更不说玉妃先一副“铮铮铁骨”模样,闹着进了宫里去,又最后用了这等法子,又借着手段,回了地宫里来。

  实在是恶毒小人的品行,叫人甚至都不愿正眼去看她。

  鬼无情只听他将话说完,倒也没有什么表示,他只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中恐怕是有些误会。”

  南宫舒微微一顿,回应道:“还请殿下明示?”

  鬼无情道:“我见到玉妃之时,她已经历了一次大劫,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什么都忘了,只知道自己是个小官之女。”

  南宫舒微微一顿,他道:“殿下的意思………”

  鬼无情道:“我并没有什么意思。”

  “她只是阿玉,不是金缕衣,也没有身为金缕衣的记忆。若要因为一张脸,一个身份,就把她定为另一个人,那可就要冤枉她了。”

  这就是想要给玉妃身份定性的意思了。

  南宫舒面上毫无波动,他只微微行了一礼,道:“殿下说的是。”

  也便再不说玉妃的坏话了。

  鬼无情颇能理解他的想法。

  对于鬼无情来说,他知晓玉妃的来处,知道玉妃是接受过二十世纪德美体全面发展熏陶,和他来自一个地方的小姑娘,并不是土生土长,死于冷宫的金缕衣。

  但是这种情况绝世罕见,关乎他与玉妃的来历性命,因而这些因果,他也不可能告诉云朝诸人知道。

  因此在他们的眼里,玉妃便就是金缕衣,是折辱了他们大殿下的,不识好歹狂妄心机的罪女。

  鬼无情没有办法扭转他们的想法,便干脆默认了,把玉妃的身份盖过去,直接将她的身份定了性。

  南宫舒到底是臣子——虽然他心里头,不一定这么觉得,但是表面上,他依旧要保持十分的谦卑。

  因此,在如今这般的情况下,这个话题,他们自然也不能再说下去了。

  鬼无情只又与他闲谈几句。两个人都有心打探些情况,因而他们聊得也算尽兴,等到鬼无情摸底摸的差不多了,他便打住了话题,转而道:“阿玉胆小怯弱,一个人待在外边,估计这会儿,都要怕的很了。我去看看她的情况。”

  南宫舒听到他这么说,便微微露出笑容来,道:“殿下刚刚受了伤,这会儿又怎么能叫您操劳?殿下若是不嫌,不如,便由臣去带阿玉姑娘回来?”

  鬼无情眉头一跳,也不拒绝,只道:“便要劳烦你了。”

  他心道玉妃约摸是出了什么事,这会儿他出去,怕会叫诸人都尴尬,能不能带回玉妃来都要两说,若是叫南宫舒出马,自己装个毫无所觉的模样,做个表面样子,怕还能再见到老乡。

  鬼无情对这些弯弯绕绕,研习得也算清楚,他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的暗卫,该懂的都懂,也能说是个聪明人。

  事情也的确未曾出他所料。

  鬼无情自己呆在偏殿等了一会儿,才见着了个嘤嘤不断,眼里含着两汪泪水的老乡。

  玉妃刚被大殿下修理过一会,这会儿精神上遭遇了剧烈的打击,整个人都显得焉哒哒的,活像是颗刚刚被人从地里刨出来的小白菜。

  小白菜袖子上还点着血迹,但是也没换,只是身上带了一股子药味儿,许是刚刚被人包扎了伤处。

  鬼无情的眉头,顿时紧紧地皱到了一块儿去了。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虞,整个人顿时便显得冷下来了,直叫南宫舒心里一突,叹息着在心里想道:完了。

  果不其然。

  鬼无情先看了看玉妃的伤势,没敢拆她包扎了手臂的纱巾,只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便将人挡到了身后去,与南宫舒道:“敢问一句,她身上的伤势,是因为什么缘故?”

  玉妃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她磨蹭着缩到了大佬后面,弱小,可怜,无辜,怯生生。

  可以说是白莲本莲了。

  南宫舒青梅竹马搞出的乱子,他自然得过来收拾。实在是大殿下的身份实在尴尬,没法子过来与鬼无情说话,因而解释这件事,也就只能落到南宫舒头上了。

  南宫舒自然清楚鬼无情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新找回来的小殿下,对这位心机深沉的“阿玉”姑娘,实在是万般爱重,千般怜惜,叫人直看得心头火起。也不知道,应当先感慨金缕衣手段巧妙,媚术高深,还是先失望这位小殿下………并没有他本期望中的那般聪明。

  鬼无情本身的处境,本也算不得稳定。

  南宫舒知道,鬼无情自己,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他偏偏却能在这般情况下,还冒着风险出头,去护着这位全身上下都漆黑一片,劣迹斑斑使人发指的“阿玉”姑娘,也不知道该说美色昏头,还是难能可贵了。

  但若说美色昏头,只看这位小殿下自己的形容,可要比起金缕衣要美丽的多了,这么一看,便实在是叫人有些想不通了。

  毕竟这样的美人,只肖自己每日洗漱时,从铜镜、水盆里头,看上那么一两眼,只天天对着自己的模样,便该对心上人的指标,也要抬上极高的水准才对了。

  若说金缕衣………虽也能算得有几分颜色,但若是比起这位小殿下,却还是太失色了些。

  南宫舒低垂眉眼,心里头只想着这些大不敬的念头,面容上,却只含着温润笑意,温声解释道。

  “这次实在是一次意外。大殿下本便与………决裂了,之前也不知晓阿玉姑娘竟是忘了那些前尘往事,一时起了误会。”

  南宫舒微微一笑,他抬起脸来,只与鬼无情对视,道:“至于这伤,却也不是大殿下所为,实在是阿玉姑娘怕生了些,自己绊了脚,才受了些小伤。”

  玉妃躲在鬼无情后边,听他推锅,差点没忍住当场蹦出来,揭翻这口大黑铁锅!

  ——但是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玉妃在心里咬紧小手帕,试探性地看看自家大佬的神色,见鬼无情没有什么反应,便也只委委屈屈苟着了。

  鬼无情还不知道玉妃都要嘤击长空了,他听着南宫舒的解释,心里头,自然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

  但他却也不做质问,只道:“这一次也便罢了,是我未曾早些说明,也是我的疏忽。可若是到了日后——”

  “………若是到了日后,阿玉姑娘与我们都熟悉起来了,相比也不会再如如今这般怕生,自然是不会再生出如今这般事了。”

  这就是做下保证,确定了玉妃日后不必再碰到如今这般事了。

  当然,这保证,怕是只能顶一时的用处。

  ——不过鬼无情本来的打算,便是借助云朝这股势力,做个暂时的踏板。因此再长远的事情,他也不必在多做打算了。

  鬼无情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颔首应下了,他变脸比川剧的戏家还要灵活,脸皮比土垒的城墙还要厚实,虽然刚刚才对南宫舒摆了脸色,但却也半点都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又放缓了气势,询问他,今日自己能歇息在何处。

  “………………”

  南宫舒心道:好罢,看来是自己小看了这位小殿下,他这翻脸如翻书的架势,却是半点也不曾含糊的。

  他心里头一时之间无奈了,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也跟着鬼无情换了态度,只挂上笑脸儿,道:“殿下的居处,自然是一直为您备着的。”

  他又转眼看了看玉妃,也不再等鬼无情开口,只贴心道:“阿玉姑娘的居处,臣也马上着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