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过了几日，苏培盛提着一个狗笼子，满脸带笑地进了雅南院。

  “奴才见过侧福晋，见过格格。”苏培盛行礼。

  年氏的扫了一眼苏培盛提着的狗笼子，对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已经明了，颇为客气地笑道：“苏公公多礼了，快请起，不知今日来是？”

  “这不是前几日爷说了要送小格格一条狗嘛。”苏培盛将狗笼子提到身前，“昨儿进宫爷专程去挑的，这才满月的牡丹犬，是这一批牡丹犬里品相最好的，拿来给小格格解闷。”

  说着将笼子放到了地上，云华眼神跟着笼子转。

  笼子里趴着一只白色的幼犬，浑身长满了白色的长毛，耳朵耷拉在两边，大眼睛圆圆好似葡萄，脑袋趴在了腿上，看着格外乖巧。

  “额娘，能放出来吗？”云华抬眼看着自家额娘，眼神里满是期待，这狗狗看上去好乖哦。

  宫里出来的狗，能拿出来给贵人们挑，都是已经训好了的，即便这牡丹犬看上去还不大，但年氏也不担心会咬了云华，便笑着点了点头。

  得了年侧福晋的话，苏培盛笑着将笼子打开，小狗试探着站了起来，想往外边走。

  云华走到了笼子前面，看着小狗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伸出手摸了摸狗狗的头，毛茸茸的质感摸上去格外的舒服。

  狗狗很是乖巧，被摸的时候静静地站住了，对着云华嗷呜地轻轻叫了一声。

  “看来格格很是喜爱这牡丹犬。”苏培盛在旁笑道。

  年氏笑了笑，对着一旁的叶臻示意了一下，朝着苏培盛笑道：“劳烦苏公公跑这一趟了，从前院过来真是辛苦了。”

  叶臻会意，上前塞给了苏培盛一个荷包，笑着说道：“这是我们主子请公公喝茶的，还请公公笑纳。”

  “那奴才就多谢侧福晋和小格格的赏了。”苏培盛也不推辞，满脸笑意地接过了荷包。这样的赏赐必然不会小，年侧福晋出手一贯大方。

  云华没有注意到大人们的交流，她正和新来的小伙伴熟悉。

  摸了摸狗狗之后，狗狗似乎也和云华熟悉了些，不再只停留在原地。而是在云华的身边打转，小尾巴一直竖着不停地摆着。

  送了狗，又收了赏赐，苏培盛心情颇好地告退了，叶臻出去送了送。

  看着云华一直蹲在地上和狗狗玩的样子，年氏好笑：“就这么喜欢？你这蹲了这般久，腿恐怕都已经麻了吧。”

  蹲了这一会儿，云华的腿的确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但又舍不得起来，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

  “你啊。”看着云华坐在地上的样子，年氏无奈，圆圆两岁之前屋子里都是垫着软毯的，方便她在上面随时可以坐下，摔倒了也不用担心。可那东西在云华两岁的时候就撤了，现在来了只小狗，难不成要垫回来？

  “给这牡丹犬起个名字吧。”年氏看着那围着女儿打转的小奶狗，对着云华说道，“圆圆你想叫它什么？”

  看了看小狗，那一身白色的皮毛让云华想到了自己晨起时吃的牛乳糕，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叫牛乳糕好不好，狗狗长得好像牛乳糕哦。”

  “哪里像？”年氏上下打量了一番狗狗，诚恳地问道。

  云华指着小狗，声音中逸着欢快，奶声奶气地说道：“牛乳糕是白白的，狗狗也是白白的，就是很像啊。”

  “原来白白的就是牛乳糕啊，”年氏挑起了一抹笑意，“那为何不叫白糖如意糕？白糖如意糕也是白白的。”

  “因为今天圆圆吃了牛乳糕啊。”云华理直气壮地说道，“牛乳糕好好吃，我也要给牛乳糕吃。”

  这一句话颇有些绕，但很明显，牛乳糕这个名字小白狗是跑不掉了。年氏在心里默哀了一瞬，但下一秒就说道，“狗狗有自己专门吃的东西，你不能乱给它吃的，否则小狗就会生病。额娘等会儿命人去找个专门养小狗的人，让他来养小狗。”

  “生病？”云华皱着眉想起了额娘先前生病时难受的样子，还要喝苦苦的药，马上保证道，“我一定不会给牛乳糕乱喂东西的。”

  年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人去把从前垫在地上的毯子重新找了出来给垫上，免得云华坐在地上和狗狗玩着凉了。然后便吩咐人拿了一本书过来，坐在榻上边看书边陪着云华·。

  牛乳糕一直兴奋的绕着云华，尾巴不停地摆动着，时不时还轻轻叫两声。

  云华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小伙伴，伸手去摸了摸一直摆动的尾巴，手上毛毛的质感让云华很开心，将狗抱进了怀中。

  张嬷嬷张嘴想劝，这刚送来的狗还没有清洗过，也不知干不干净，摸摸便罢了，抱在怀中若是格格因这病了可怎么是好。

  察觉到张嬷嬷的想法，赵嬷嬷微微摇了摇头，将她带了出来轻声说道：“爷最是疼爱格格的，这狗送来之前必然是已经清洗好了的。你看它的毛，多干净。若不是干净的，苏公公早就说了，格格现在正高兴呢，咱们别多事。”

  “可这也不合规矩啊，哪有王府格格坐在地上和狗玩的。”张嬷嬷微微皱眉说道。

  赵嬷嬷无语：“咱们是奶嬷嬷，是负责照顾格格的。不是教引嬷嬷，你管这么多小心格格嫌你烦。”

  沉默了片刻，张嬷嬷声音压得很低：“格格已经三岁多了，再过一年多便要找教引嬷嬷了。听说从前怀恪郡主那里，教引嬷嬷来了之后把原本的奶嬷嬷挤到庄子里去了，你说……”

  从前杨柳院的大格格也就是怀恪郡主是这府中唯一的姑娘，四爷十分疼爱，福晋也不敢怠慢，很多事都是往着嫡出格格的待遇走的。

  五岁时找的教引嬷嬷是内务府最好的那一批，这教引嬷嬷来了之后直接管起了怀恪郡主的屋子。屋里上下的嬷嬷丫鬟都被管得服服帖帖的，那原本的奶嬷嬷前几年都没犯过错，但教引嬷嬷一来，不到半年就犯了大错送到庄子去了。

  张嬷嬷和赵嬷嬷都是年家那边寻来的，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年氏手中，对云华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给格格当奶嬷嬷的待遇极好，月钱高，这院子上下无人敢惹，这样好的差事她们都很是珍惜。可内务府出来的奴才可以说是最为厉害的，其中若有服侍过什么娘娘太妃的，便更是让人高看，这一相比较，自己这年家的家生奴才很是不够看了。

  赵嬷嬷一愣，这还有一年多的事情，想不到自己这位老姐姐就已经开始想了。当下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主意自己才皱眉说道：“咱们做好自己的事便罢了，你此时想这些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况且，难不成你想了侧福晋便能不给格格找教引嬷嬷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张嬷嬷说道，“咱们还是该早做打算的，在格格身边当个奶嬷嬷，那一辈子都是好日子。我家的那小子也是因着我，被大爷赏了恩赐，现如今念上了书，以后若能有个造化，说不得也能有个一官半职的，可若是我走了……”

  赵嬷嬷的孩子也是在年府待遇不错，也已经是念上了书的，此时听张嬷嬷的话略皱眉，说道：“那是主家的恩赐，你岂能因此而心生其他念头？老姐姐还是别再这样想了，怀恪郡主是怀恪郡主，咱们格格是咱们格格，况且我听说怀恪郡主身边的奶嬷嬷被送走是手脚不干净，毕竟李侧福晋的娘家送来的人，不得用也是正常的，咱们还是好好……”

  话还没说话，桃夭便从旁边走来。

  “两位嬷嬷怎么在这？”桃夭从外头准备进屋去换食萍的差事，见到格格的两个奶嬷嬷都在外面，有些奇怪，格格身边可是离不得人的。

  张嬷嬷脸上有些心虚之色，看到桃夭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笑道：“桃夭姑娘啊，我们在这外面透透气，格格正在里面和送来的小狗玩呢。”

  “两位嬷嬷都在外边？”桃夭一愣，提醒道，“格格一个人在里面怕是不安全，两位嬷嬷最好还是看着才是。”

  “是是是，多谢桃夭姑娘了。”张嬷嬷连声应道，看着桃夭进去才松了口气。

  赵嬷嬷又劝了几句便进去看着格格了，留张嬷嬷一个人在外面自己想想。

  低头想着家中正念书的长子，还有因着自己来给小格格当奶嬷嬷之后调到了年府内院格格身边当贴身丫鬟的女儿，若是自己丢了这个差事，那便什么都没了。张嬷嬷咬了咬牙，自己不过是想让格格身边不要再加什么教引嬷嬷了，也没什么错。

  若是没有什么作为，那怀恪郡主身边的奶嬷嬷就会是自己的前车之鉴。赵氏没有远见，但自己不一样，自己不过是让格格更依赖自己，没有什么错。

  这样想着，张嬷嬷心里更坚定了些。

  几天后

  “爷，那位张嬷嬷已经递出了话来，答应了。”

  听着手下的汇报，上首的男子嘴角勾了勾：“咱们这位四哥啊，年纪不算小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得住此次爱女宠妾一起失去的痛苦。”

  “八哥，为何一定要动那年氏，还有那小格格？”十爷不解。

  九爷冷笑：“你也知道那年氏姓年，也是年羹尧不识趣，若是他识趣应了我们的邀请，那谁还会去动他妹子，此次十四出征，年羹尧必然是要管着粮草的。一定要在十四去青海之前让他和四哥闹翻，否则十四会被使绊子的。”

  听着几位兄长谈话，十四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八爷一向很是注意十四，此刻含笑问道：“十四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