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雪做的食盒
作者:木兰竹      更新:2023-01-20 03:05      字数:6832
  只要不涉及到他的朋友和秦国,虞信大部分时候还是个贤能之人。

  他看着赵王的神情,明白自己可能是被当剑使了。

  身为臣子,他不介意被君王当剑使,但他想当一把明白的剑。

  朱襄究竟是不是秦国的奸细?朱襄的名声是真的还是沽名钓誉?那些为了朱襄赴死的人是不是被朱襄欺骗了?

  虞信终于决定放下偏见,自己好好去查探一番。

  赵王还在长吁短叹,虞信不动声色的找借口离开,然后立刻驱车去了蔺相如的封地,从朱襄最初扬名的地方开始搜寻蛛丝马迹。

  ……

  朱襄坐在了赵豹寻人为他打理干净的牢房中,开始了他的牢狱生活。

  他所住的牢房被打扫得很干净,放了铺着厚厚被褥的坐具和寝具,火炉和木炭也一应俱全。

  但牢房阴暗潮湿,墙上高高的天窗与其说是窗户,不如说是一条透气的缝,中间塞了一些干草遮风;便桶放在狭小的牢房中,味道不容忽视;炭火燃起的烟雾没有足够多的通风口释放,就算不至于一氧化碳中毒,味道也挺呛人。

  朱襄平民出身,吃过不少苦,这些他都还能忍受,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黑暗。

  影视剧中拍摄到牢房的时候,画面就算故意增加了一层灰暗的滤镜,也能看得出来牢房里是很明亮的,至少能把牢房中每一个细节拍摄清楚。

  现实中古代没有电灯,牢房几乎没有透光的地方,在白天也昏昏暗暗,伸手难见五指。

  赵豹将牢狱中其他犯人都转移到了别处,以免吵到朱襄,污染牢狱中的空气;他又吩咐狱卒给朱襄足够的油灯和木炭,朱襄勉强能依靠木炭和油灯的微光感受光明。

  但晒不到天光,每日又无事可做,只能蜷缩在如豆的灯火旁,才在监牢中待了一日,朱襄的精神状态就变差了许多。

  担心炭火燃烧不足中毒,朱襄将被子和衣服烤暖和之后,就熄灭炭火,裹着被子,注视着油灯发呆。

  听说赵王非常愤怒自己引起的骚动,所以长辈和友人为了不继续刺激这个年轻的赵王,都离开了牢狱,不敢前来探望。他们四处奔走,希望尽快把自己救出来。

  狱卒每日恭恭敬敬将上好的饭菜放在牢门,向地上磕了一个头才离去。

  朱襄想和狱卒说会儿话,狱卒不敢说,怕被惩罚;朱襄想让狱卒不磕头了,狱卒不言不语不理睬,继续磕头。

  朱襄只能叹口气,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在脑海中回放自己在现代的生活,回放自己看过的动漫小说影视剧,回放自己在这个世界重视的人的面容,依次抵抗昏暗和寒冷带来的痛苦。

  又是一日,朱襄见到了雪和政儿。

  雪拎着食盒,艰难地单手抱着政儿,前来探望朱襄。

  其他人为了不刺激赵王不能来,雪和政儿是朱襄的亲人,可以来。

  “让政儿自己走,你抱着多累。”朱襄提前一天从狱卒口中得知第二日雪和政儿要来,特意用狱卒送来的热水擦拭身体和头发,挑挑选选了一件不脏的衣服,带着笑容等候他们。

  雪摇头:“抱着政儿,我心安些。”

  她将嬴小政放到地上。嬴小政立刻扑向牢门,贴着栏杆,将短小的胖乎乎手臂使劲往里伸:“舅父,舅父……呜呜……”

  “舅父很好,有被子,有炭火,有油灯,我坐牢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朱襄笑着握住嬴小政的手,“政儿别怕,舅父很快就会出来。”

  嬴小政吸着鼻子:“很快是多快?”

  朱襄装作沉思了一会儿,道:“这要看平原君和平阳君查案的效率了。不过最迟也不过半月吧?”

  “啊?半月?那至少还有一旬。”嬴小政又要掉金豆子了。

  朱襄擦拭嬴小政的眼泪,捏了捏外甥软乎乎的脸颊:“最多只有一旬。这之前,政儿要保护好舅母。政儿这么聪明,肯定能帮舅父保护好舅母。”

  嬴小政收回手,使劲点头:“嗯,政儿保护舅母。”

  他抱住雪的腿,重复了一遍:“政儿保护舅母。”

  朱襄问道:“雪,你怎么不说话?不肯和我说话吗?”

  他故作委屈,逗雪开心。

  雪摸了摸嬴小政带着毛绒绒帽子的小脑袋,跪坐在地上,打开食盒,将菜肴一碟一碟拿出来。

  食盒最下方放着木炭,菜肴还升腾着热气。

  “我厨艺比不过良人,不要嫌弃。”雪声音低落道。

  “怎么会?”朱襄接过筷子,与雪隔着牢门的缝隙对坐,品尝雪亲手做的菜肴,用不重样的话夸奖雪。

  嬴小政都被逗笑了,雪还是没笑。

  朱襄吃完了菜肴。雪收拾好食盒之后,继续安静地坐在朱襄面前,一言不发。

  朱襄也笑不出来了。

  他恳求道:“雪,可以和我说说话吗?”

  雪抬起头,问道:“那良人,你可以不为了其他人抛弃我和政儿吗?”

  朱襄心头一疼,愧疚就像是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了心上。

  朱襄不知如何回答,雪却终于笑了。

  她带着与以前无二的温柔笑容道:“抱歉,良人,我不该说抛弃。你没有抛弃我和政儿,你为我和政儿都准备了万全的退路。你只是放弃了你自己。”

  “舅母……”嬴小政趴在雪的腿上,仰头看着自己的舅母。

  雪揽住嬴小政,道:“良人自幼就有才华,有抱负。我虽懂的事不多,也明白良人不会满足富贵平安。良人追求我看不懂的事,荀公说,那是很高尚的理想。”

  雪抱紧嬴小政,道:“以前无论屋内屋外的事,都由良人一手操办,我太过依赖良人。良人一离开,我就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朱襄道:“雪!我真的很快就能出狱,到时候……”

  雪摇摇头,打断朱襄的话,道:“那是以前。我也想成为良人的依靠。所以,良人不需担心。如果良人一直在狱中,我会一边抚养着政儿,一边等着良人回来;如果良人要……要做故事里舍生取义的人,我也会抚养着政儿活下去,活到政儿子孙满堂,再来与你相聚。”

  雪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哽咽,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滴落:“我与良人相聚时,会告诉良人我过得很好,政儿也过得很好。这是良人所希望的,对吗?”

  朱襄的手穿过栏杆为雪擦拭眼泪,没有回答。

  嬴小政也努力伸出手给舅母擦拭眼泪。

  雪挂着泪笑道:“良人,我会努力做到你希望的事。所以良人别担忧我和政儿,做你想做的事。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朱襄想说,这么多人都在救自己,自己可能真的不会有事。

  但看着雪下定的决心,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嗯。”朱襄最终道,“保重。无论以后如何,我们都能重逢。”

  雪放开了怀中的政儿,双手捧住朱襄的手,低头将脸贴在朱襄的手上,闭上了双眼:“嗯。”

  嬴小政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舅父舅母。

  半晌,他开口道:“舅父,若你出事,将来政必灭其族,绝其嗣。”

  朱襄问道:“政儿,你说的其,是指赵王?”

  嬴小政板着小脸点头。

  朱襄扑哧笑道:“政儿啊,赵王与你同大宗,你怎么灭族绝嗣?好了好了,别说得那么可怕。冤有头债有主,别牵连无辜的人。你看平原君和平阳君不对我挺好吗?”

  嬴小政板着的小脸一垮:“舅父!”

  朱襄道:“报复还是要报复的,你将来当了秦王,让人好好钻研造纸术,把舅父我被赵王迫害的事写成书,分发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唾弃赵王,如何?这可解气多了。”

  嬴小政皱紧小脸,总觉得舅父是在骗小孩:“真的?”

  朱襄严肃认真地点头:“真的。你看很多人都不惧死,只惧名声被毁。”

  “好吧,我再想想。”嬴小政抱着双臂,把胖乎乎的小脸皱成了圆滚滚的包子脸。

  雪擦干眼泪,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良人,别教坏政儿。”

  “我不是,我没有,我认真的!”朱襄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好了,政儿,我们走,不理你舅父了。”雪提起空荡荡的食盒,将还抱着手臂苦思的嬴小政抱起来,“良人,蔺公、廉公和荀公都很好,就是蔺公咳得又厉害了。良人早日回家,好好替蔺公看看。”

  朱襄起身,目送雪和嬴小政离开:“好。”

  待牢狱走廊与外界连通的走廊大门再次关闭,周围光线重新黯淡下来后,朱襄回到了自己的小被子中,散开了发髻,躺着发呆。

  雪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她知道自己一旦从家里出去,一旦开了这条舍生取义的口子,就算度过这次死劫,以后恐怕也会持续“找死”。

  这样的自己,真是一个渣男啊。

  朱襄翻身,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中。

  ……

  虞信查访了几日,越查越心惊。

  他这才得知朱襄与秦国的关系并不紧密。朱襄那为秦国质子生下孩子的长姐,不仅曾经抛弃了朱襄,让年少的朱襄差点病死;还抛弃了现在这位年幼的秦国质子,据说村落里的人刚见到那位胖乎乎的秦国质子时,秦国质子瘦弱得就像是平民家的孩子。

  所以朱襄不可能是秦国人安插在赵国的奸细。

  自己错了。

  虞信坐在田埂上,单手撑着额头,心中十分痛苦。

  其实只要自己来查一查就知道错得有多离谱,但他心中被对秦国的仇恨填满,让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不,不止。

  他不仅被对秦国的仇恨蒙蔽了双眼,也被朱襄平民的出身蒙蔽了双眼。

  一个农人家的孩子,连读书识字都没有机会,怎么可能会成为大贤?

  如果说是蔺相如捡到了可怜的平民孩子,教导他成才倒算有道理。但朱襄的传言是自幼聪慧,以才华打动了蔺相如,成为了蔺相如的门客,年纪很小时就已经扬名。

  虞信不信什么生而知之,他才猜测朱襄就是秦国培养的间谍。

  但事实告诉他,朱襄投奔蔺相如的时候,确实不太识字,也没读过太多书,但就是聪明,从种地到经商到手工活,朱襄几乎无所不知。

  一个不识字的壮士能成为万人难敌的猛将,一个不识字的农家子为什么不能在种地经商和手工活上颇具才华?

  朱襄其他的学识确实是在蔺相如的教导下慢慢充实。之后廉颇、荀况也开始教导朱襄,朱襄才成为现在的大贤。

  即使朱襄还很年轻,但所做的事,确实称得上大贤。

  “原来朱襄最初被记恨,是因为他让平民田地增产,引起了朝中一些等着平民饿死后好强占良田的贵族的愤怒。”

  “原来朱襄被免职,是因为他试图让平民在良田之外种植救荒的土豆。”

  “原来朱襄早就劝过赵括不去长平,并在赵括刚去长平时就立刻准备,想前往长平……”

  虞信扶着额头,从呜咽到恸哭。

  “是我错了啊!我真的差点害了赵国的大贤!”

  他一边哭,一边站起来,往邯郸城里走。

  他骑上了马,一边哭,一边往王宫疾驰。

  “朱襄是无罪的!”虞信穿过街道小巷时,哭着大喊,“请赵王释放朱襄,是我错怪了朱襄,我愿意用头颅赔罪,请赵王释放朱襄!”

  两边行人都惊骇地看着虞信骑马绝尘而去,然后窃窃私语。

  赵王惊恐地看着虞信一边哭一边走进王宫,伏地不起:“请君上释放朱襄,都是我的错,我残害忠良。请君上将所有过错都交付与我!请让我承担所有的过错然后砍掉我的头!”

  赵王扶起虞信,安抚道:“虞卿,你这是何苦?朱襄的身份本就有疑点,你不过是合理的怀疑。待证据明了,寡人会亲自去请朱襄出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虞信直视着赵王道:“请君上立刻释放朱襄,并杀了我,以安抚国人。君上,不可一错再错!朱襄真的是能辅佐君上成为霸主的贤才,他也真的和秦国没有关系!”

  赵王见虞信居然逼迫他,心中生出不喜。

  但他还是继续安抚道:“好好,平原君和平阳君为了搜寻证据,目前不在邯郸。寡人等平原君和平阳君回来,就立刻商量如何释放朱襄。总不能刚把朱襄关进去,就没有任何理由地释放他。那寡人的威信该怎么办?”

  虞信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是,君上。”

  他知道赵王仍旧不肯低头,只能先行退下,去找楼昌。

  楼昌虽蠢,但对赵王确实是忠心。只要说动了楼昌,或许赵王能改变主意。

  他也立刻派人送信给平原君和平阳君,让他们立刻回来,与他一起劝说赵王释放朱襄。

  虞信刚离开,赵王就打翻了桌上的器皿,气得满脸青紫。

  “这个朱襄,怎么连虞信都蛊惑了!”赵王咬牙切齿,心里愤怒极了。

  朱襄的存在,好像一直都在打他的脸。

  蔺相如一直推举朱襄,赵王却从来不任用他;朱襄越来越厉害,名声越来越大,赵王仍旧只是给了他一个虚礼,不肯信任他;赵王不相信朱襄能在长平说服秦国,但朱襄不仅成功了,还获得了很大声望。

  即便赵王没有出宫,也从近侍那里得知邯郸城内许多人说自己昏庸,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贤才,弃朱襄而用赵括。

  “君上,那朱襄确实令人生气。”近侍见赵王发泄完脾气之后,顺着赵王的心思道,“他在赵国拥有如此大的名声,连邯郸城内的国人都愿意为他赴死。这样下去,君上就危险了。”

  赵王皱眉:“确实危险。”

  他想到周厉王的事,现在就想暂时离开邯郸避一避风头。

  但他都想到了离开邯郸城,也不想释放朱襄。

  赵王不愿意为了一介平民低头,承认自己亲政以来,做的都是昏君所做的事。

  “君上,朱襄不能留啊。”近侍凑上来,小声道,“朱襄声望这么高,又与秦国有亲。如果哪日秦军进攻邯郸,朱襄里应外合该如何是好?”

  赵王叹了口气,近侍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终于能找到借口来解释心中对朱襄的不喜:“是啊,这该如何是好。但现在朱襄已经不能杀了。”

  近侍道:“赵国不能杀朱襄,但秦国能啊。”

  赵王激动起来:“哦?你快说说。”

  近侍小声道:“秦国肯定也担心朱襄帮助赵国,让赵国比秦国强大。而且既然知道杀了朱襄会让赵国国人不喜,那么君上肯定不愿意杀了朱襄,秦国却肯定愿意杀了朱襄。”

  赵王捋了捋胡须,点头:“确实如此。”

  近侍道:“以秦人残暴狡诈,他们偷偷潜入牢狱中杀了朱襄,嫁祸给赵国,不是理所当然吗?”

  赵王深呼吸了几下,眼睛亮了起来:“这样,寡人就能以朱襄的死,振奋赵国国民的士气!之后我再重用与朱襄走得近的人,重用廉颇、李牧、蔺相如,赵国一定会变得强大!”

  近侍拱手道:“确实如此。朱襄不能活着,他若活着,君上该如何自处?但朱襄也不能死在君上手中,就只能死在秦人手中了。”

  赵王看着那一位近侍,道:“此事你能做?”

  近侍苦笑;“我愿意为君上赴死。但君上,我没有办法冒充秦人啊。”

  赵王又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赏赐了近侍许多东西,然后用了宫中的暗卫去做这件事。

  赵王自己手中也有暗卫,否则如何保护宫廷的安全?楼家只是赵王的刀,赵丹自己也有从父王和母后手中继承的死士。

  那近侍喜笑颜开的离开。之前有个近侍提议让朱襄下狱,得到了赵王的奖赏。他就看出了门道,赵王想杀朱襄。果然,只要顺着赵王的心意,他也可以成为赵王的宠臣!

  曾经提议让朱襄下狱的近侍一直派眼线盯着赵王,不断告知秦人赵王对朱襄的态度,好谋夺更多的贿赂。他得知了此事,吓得手中的酒盏都掉了。

  “愚蠢!如果朱襄死了,或许能嫁祸给秦国,赵王的声誉不会受到影响,但向赵王提议将朱襄下狱的我,和那个要杀了朱襄的蠢货都会死!”这个收了秦国贿赂的近侍来回踱步,咬牙道,“得赶紧通知秦人!”

  他决定直接将邯郸城的城防图一起送给秦人。如果朱襄死了,他就立刻逃往秦国!

  “我记住你了!”这个亲近秦国的近侍咬牙切齿。

  此时,白起已经率领着八万军队,接近了邯郸城。

  这八万军队中,有两万是曾经的赵军。现在他们被编入了秦军中,未秦军带路,绕过赵军空虚的防线,帮秦国人救回朱襄。

  白起急行军八日,迅速来到了邯郸城附近,找了一处荒山驻扎。

  因为连续兵荒马乱,所以附近无人的荒山很多,赵国人完全没有发现秦队已经靠近了,秦军目前一场战斗都没有打。

  白起有些无语。难道廉颇还没有起复?

  按照现在的形势,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模仿曾经对楚国的战斗,把赵国的邯郸城打下来,给赵王祖坟上也放一把火了。

  不过白起只是想了想,不会真的去打邯郸城。

  首先,他打下来邯郸城也守不住,打了等于白打;其次,他刚立下了大功劳,现在需要缓一缓。

  白起在心里叹气。自从知道秦王对他有杀意之后,他也无法继续像以前那样对秦王忠心不二,开始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了。

  “将军!有人禀报邯郸城内的事。”亲卫道,“他说赵王想要杀了朱襄公!我们赶紧去攻打邯郸城,把朱襄公救回来!”

  白起把胡子揪断了。

  “赵王为何要杀朱襄?”白起不明白,“他把朱襄下狱讨好其他讨厌朱襄的贵族,就已经做得够过了。他怎么还要杀了朱襄?邯郸城不是在朱襄被抓的时候就闹过一次了吗?他是想当赵厉王?”

  亲卫道:“那个人说,赵王想要嫁祸给秦国。”

  白起更困惑了:“就算这样,肯定也会有人传言他杀了朱襄,秦国只是被嫁祸。毕竟他才是一直想杀朱襄的人,秦国只需要带回质子就行。而亲近朱襄的蔺相如、廉颇也不是蠢人,他们肯定知道真相。”

  亲卫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他们是这么传的消息。”

  白起使劲捋胡须。

  这个赵王……明明不是赵括的兄弟,怎么和赵括一样让他完全看不懂??

  白起叹了口气,咬牙道:“全军出击!攻打邯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