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互联网不够发达的传统传播环境下,纸媒是主要传播媒体。

  其中，以报纸的传播途径最广。

  这也是为什么沈书意会在新闻发布会上，要求姜羽公开道歉的原因。

  不仅仅是为了赔偿他的名誉损害，登报也能够起到澄清真相的作用,而且没有什么比姜羽本人的致歉,要来得更加有说服力。

  “非常感谢大家这次能顾抽空参加我的新闻发布会。”

  沈书意起身，向现场媒体深深地鞠了个躬。

  没有卖惨,也没有趁机利用媒体对姜羽口诛笔伐。

  “书意,那你能回答下,为什么姜羽会认为你针对他吗？”

  “书意,听说你这次开发布会,事先没有跟公司商量过是吗？”

  “这个视频好像不是监控视角，是近距离拍摄。请问是你的工作人员拍摄的吗？”

  “抱歉，发布会到此结束。所有要回应的问题我们在发布会上都已经做出声明。其他的问题请恕我们暂时无可奉告。”

  宋离跟工作人员护着沈书意离席。

  …

  沈书意的这次媒体发布会是直播。

  沈书意所在的公司天悦娱乐看见新闻后，再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各大电视台已经进行实时转播。

  姜羽是这一次选秀节目当中人气最高的选手，唱跳在一众选手当中水平相当出众,又是摇滚教父姜永的儿子,本身具有相当高的话题度。

  不少媒体人拿姜永跟沈书意做比较。

  当初沈书意在《下一站明星》的选秀节目当中，人气也是断层。

  沈书意霸凌姜羽的消息传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随之接踵而来，沈书意被推至风口浪尖。

  沈书意的发布会被电视台一经转播跟媒体报道后，舆论一片哗然。

  沈书意的粉丝向节目组施压,强烈要求姜羽退赛。

  社会层面，公众舆论也要求姜羽必须要退赛，认为像是姜羽这种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冤枉他人的人本质上人品有问题，不配出道当明星，不利于为青少年树立榜样。

  迫于各方压力，姜羽不得不在节目中退赛。

  …

  退赛时，姜羽哭着解释，他没有企图要冤枉前辈的意思，是沈书意当时给的评分过低，他一时冲动，才会去找对方理论。后来的事则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向大家解释，才会选择沉默。

  他也没想到舆论会发酵得那么快，以至于他想要解释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解释的时机。

  面对镜头，姜羽向给与他机会的节目组道歉，向对他寄予厚望的公司道歉，向一直支持他的粉丝道歉，唯独没有向沈书意道歉。

  姜羽在节目里哭得泣不成声，成功地虐了一波粉，不少粉丝声称一定会支持他到底。

  谁没有犯过错呢？

  不是每个人都有承认错误的勇气，还是当着这么多粉丝跟镜头的面前。

  姜羽没有能在节目里出道，但还是因为背靠天悦，加上有姜永的人脉加持，时隔两年后以发行新专辑的契机，凭借歌手身份出道。

  之后又搭上综艺的顺风车，在娱乐圈混得风声水起。

  反而是沈书意自从这件事后，公司高层沈书意跟宋离两个人没有经过公司允许，擅自召开记者发布会，有意雪藏沈书意。

  不给发专辑，不给接活动，曝光持续减少，活动跟资源掉了很多，人气也因此大受影响。

  娱乐圈就是这样瞬息万变，且很多时候，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

  天悦集团总部大楼。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在大楼前停下。

  集团大楼的屏幕投放姜羽的巨幅广告。

  “晦气。怎么难得来一趟公司，就看见脏东西。”

  宋离打开车门，抬头看见公司大楼外屏外投放的姜羽的广告，脸色拉得老长。

  真的是晦气他们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

  姜羽现在是公司力捧的对象，公司外屏会投放姜羽的广告，沈书意并不稀奇。

  沈书意关上车门，“宋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书意今天来，是来公司办理解约手续的。

  再过一个月，他跟天悦的合约就要到期。

  他已经提前跟公司的管理层沟通过，合约到期后不再续约。

  他现在的商业价值已经掉了很多，他提出不再续约后，公司方面不想要放他走，应该是已经收到风声，有唱片公司在跟他接洽，也就一直拖着他。

  巨额的违约金不是他能够支付得起的，就算知道公司有心拖着他，他也无可奈何。

  眼看合同期临近，公司见他去意已决，终于松口。

  他今天过来，就是走下流程。

  很早之前他就跟宋哥表露过自己不再续约的意向，宋哥当时就说如果他走，他也要跟着他走。

  他一直以为宋哥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比起跟着他，还是背靠天悦资源会更多。

  没想到，听说他今天要过来谈解约的事，宋哥也跟着过来，说是要跟着他一块离职。

  “一个只知道压榨歌手，安排旗下歌手跑综艺，去演戏，完全没心思真的做音乐，背刺自家艺人的公司还是早点倒闭吧。这破公司谁爱待谁待，反正老子是真的不稀罕。”

  宋离双手插着口袋，跟着沈书意一起往公司大楼走去。

  走进大楼，宋离按下电梯的键，压低嗓音：“说真的，当初幸好听你的，合同就只签了五年。要是签了十年，除非我们赔付大额违约金。要不然等十年合约期结束，黄花菜都凉了。哎，还是你有远见。知道天悦靠不住，没签长年卖身契。”

  “叮”地一声，电梯抵达一楼，沈书意迈进电梯。

  宋离一起进去来，沈书意按下关门的键：“是顾奶奶提醒我的。”

  电梯缓缓上升，沈书意继续说道：“顾奶奶建议我做下天悦的背调。我就让我妈妈托人问了问圈子的人，才知道天悦很喜欢签新人，并且很多都是霸王条款。利用新人想要成名，经验也不够的心理，通常都会哄骗新人签十年的长约。

  这样一来，一旦艺人不按照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雪藏艺人。长达七位数或者是八位数的违约金，不是刚签约的艺人能够承担得起的，艺人也没有十年可以消耗。因此，大部分艺人只能任由公司摆布。至于剩下的那些不愿意配合的……就像我一样，被边缘化。”

  反正对于公司而言，签下一个新人花不了多少的钱。

  批量的签下新人，再从中选出条件好的，愿意听话的进行栽培，这买卖，缺德，但确实稳赚不赔。

  他跟天悦的合同是参赛时就要求签的。

  天悦是大公司，新人对娱乐圈不够了解，以为成为大公司的歌手后，从此就能够在娱乐圈大红大紫。

  他没想过大红大紫，参赛时他就意识到，天悦无心专注于音乐领域，长达十年的合同也的确存在太多不安定因素。

  当初他特意只签了五年的合同，五年是公司给出的最大让步，也是他能够争取到的最短年限。

  他也把顾奶奶说的话，还有妈妈调查到的事告诉给了同样参加节目的好友夏然跟陆骁。

  然然跟陆骁两和他一样，也都只签署了五年。

  现在回头去看，这是他们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然然喜欢唱歌，天悦却一直安排然然去演戏，陆骁因为性格比较内向，不会来事，这些年资源也很虐。

  今年，他们三个人的合约全部都正式到期。

  总算不必再受制于公司。

  “原来是这样。顾迟的奶奶这回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说起来，小迟算是你生命里的贵人了。两年前，要不是他机灵，事先拍下了视频，我们这两年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这两年书意是比刚出道时糊了一点，不过各大音乐奖项没少拿，只是曝光率低而已。

  而且因为公司安排的活少了很多，书意写歌的时间也变多，写了很多首出圈的作品。

  知道书意跟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从去年起，就不停地有音乐公司找到他，希望能够签下书意。

  有作品傍身，到时候公司再给喂点资源，能不能回到人气巅峰不好说，人气一定会飙升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提起顾迟，沈书意眉眼都是笑意，“是呢。我妈，外公、外婆也都这么说。说小迟是我的贵人。我打算等解约的事尘埃落定，就回江城好好陪一陪小迟。他正好高考结束……”

  …

  沈书意跟天悦的解约不算顺利。

  这两年沈书意人气是有所下滑，但是他的音乐才华摆在这里，公司并不想轻易放他走，并且承诺沈书意，会给他出专辑，办演唱会，以此留住他。

  类似的大饼，沈书意这几年没少吃。

  他执意要解约。

  天悦见软的不行，买了通稿，制造舆论摸黑沈书意，借此向沈书意施压。

  当时，从天悦顺利离职的宋离已经替沈书意接洽了音乐界巨佬宇宙唱片公司。

  宇宙唱片公司有意以五千万天价签下沈书意这个爆炸性传出，媒体舆论的焦点被顺利转移。

  因为有宇宙唱片的介入，一个月后，沈书意终于顺利同天悦解约，以五千万的天价高调签约宇宙唱片公司。

  …

  “据悉，宇宙唱片公司对沈书意的加入很是重视，不但特意为这位新加入的实力派歌手办了签约发布会，还为沈书意大办迎新宴……”

  顾迟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里，娱乐新闻报道当中的沈书意。

  自从书意哥签约宇宙唱片公司之后，又变得很忙。

  之前还会跟他一起在家里看看书、弹琴，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待在一起，偶尔跟他回老宅小住的书意哥，这段时间，几乎又天天不见人。

  “叮咚，叮咚——”

  听见门铃声，顾迟将电视暂停，起身去开门。

  顾迟打开房门，门外，宋离架着喝醉的沈书意。

  宋离看着前来开门的少年，微微惊了惊。

  小迟……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这身高，都赶得上老梁了。

  明明寒假见到这小孩儿的时候，也没这么高吧？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快断气了。

  宋离粗喘着气：“太，太好了，小迟，你在家！抱，抱歉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我说开个房间，让他在酒店直接休息就好。书意说什么也不肯，说是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了，一定要回来见你。”

  说到这里，宋离也是服气。

  又不是心上人，只是一个星期没见而已么，小迟现在又这么大了，也不存在放小迟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之类的问题。

  倒是在按门铃之前，宋离还真的担心小孩儿不在家。

  小迟高考已经结束。

  现在的孩子，通常都会选择在高考后释放压力，出去旅游，或者是跟朋友唱k，看电影，每天都不带重的。

  房门打开，宋离大大地松了口气。

  要是小迟不在，那他就只能把书意又给扶下去，打车去附近的酒店，那可真是会要了他的老腰。

  几十秒前还只是在电视里看见的人，现在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顾迟伸出手，搂过沈书意的腰身：“辛苦宋哥了，把书意哥给我吧。”

  宋离怔了怔，看小迟的样子，扶书意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妈的，是他老了吗？怎么书意靠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噢，也有可能是他扶了太长时间，才会觉得这么累。一定不是他体力不行。对，一定是这样。

  “噢，好。”

  宋离将沈书意交给顾迟。

  肩上的重量终于卸去，宋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把肩上沈书意的包给放在沙发上，向顾迟吐槽：“本来我也没想按门铃来着。我问他钥匙放哪里了，他说包里。我翻遍他的包，也没找到钥匙。”

  不得已，半夜三更的，还是按了门铃。

  顾迟把手伸进沈书意裤子的口袋，在他左边的裤子里，摸到钥匙。

  宋离看见顾迟掌心钥匙的那一刻，无语地扶额，“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喝醉了……”

  才会把要是放包里还是放口袋里都记不住。

  “还是你了解书意。那书意就交给你了……”

  宋离捶了捶酸疼的肩膀，迟疑地看着顾迟：“小迟，你，你一个人没问题吧？他等会儿可能会吐什么的，衣服、裤子估计也要换下……”

  之前书意是喝醉过没错，不过一般要是喝得很醉，都会直接在酒店休息。

  可能是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没什么时间陪小迟，心里头有愧疚，才会哪怕喝得这么醉，也执意要回公寓。

  顾迟扶沈书意在沙发上坐下：“放心吧，宋哥，我会照顾好哥哥的。宋哥路上小心。”

  “那我就先走了？”

  “好。”

  “你不用送我，你照顾书意就行，我自己会关门。”

  “宋哥路上小心。”

  “ok。”

  脚步声离去，房门关上。

  沙发上，沈书意喃喃地说着什么。

  顾迟听不清，他弯腰，将沈书意贴在耳际的碎发轻轻拨开，耳朵凑近，“书意哥想说什么？是不是哪里难受？”

  沈书意的嘴唇擦过顾迟的耳朵：“不要回酒店，要见小迟，小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