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禅并没有准备有换洗的衣服,时雯也不知道去哪里给他准备，他说没有关系，有浴袍就行了。

  幸好时雯家里还是有多余的浴袍的。

  时雯本来应该早一点回房间里去的,但是有一种莫名的心情,她就一直坐在外面客厅里看电视，雪球也在陪着她，就好像真的能看懂电视那样,比她看电视还认真。

  她都偶尔会注意到浴室那边的声音,沈禅洗了挺久的。

  总有一种他好像在拖延着什么时间的感觉。

  她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决定。

  她跟朋友们说过今天会让沈禅留在这边过夜，几个朋友的群里早就已经炸开锅了，但她一直都没有怎么去看她们都说了什么。

  说实话，有点心烦意燥，做什么事情都好像都无法专心下来。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沈禅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不过他可能在里面擦拭了很久，并没有滴水。

  浴袍穿在他的身上也显得有些小了,露出一大截的小腿,如果不是屋子里有暖气，他一定会冷的发抖。

  他带出了一股热气,但好像是没想到时雯会在客厅里，见到她之后，顿时愣住了。

  “抱歉,是我洗太久了吗？”他以为她是因为等着要洗澡，结果他却洗了这么久。

  时雯摇头,“没有,反正我没要上班的时候,都会睡的很晚的。”

  “所以也没有这么快打算去睡觉。如果你已经很累了，就先睡吧。”时雯把自己的视线从沈禅的身上转移，视线重新回到电视上，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电视里在播什么。

  沈禅走了过来，好像带了一股沐浴露的清香过来，时雯有点不理解。

  “怎么了？”

  “能借一下吹风机吗？头发得吹干才能睡。”沈禅轻声问。

  “嗯……就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你自己拿吧。”时雯懒懒地回道。

  他去拿吹风机的时候，看到了电视上正在播的内容，笑了一声，“你喜欢看动画片？”

  时雯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换到了动画片的电视台。

  “……随便看看。”她无语地说。

  “嗯……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沈禅坐指了指她的旁边，礼貌地问。

  时雯还是那句：“随便你。”

  她说了随便，沈禅也就真不客气地坐下来了。

  很快，吹风机的声音就在客厅里响了起来，吵地时雯都听不到电视里的声音了。

  她索性换了一个台，但换来换去，也没有她想看的，她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自己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她现在应该去洗澡了吧。

  “抱歉。”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沈禅的道歉也马上响起。

  时雯不解地看着他。

  突然之间又道歉什么？

  “没注意到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会吵到你看电视。”沈禅拿着吹风机就打算走开。

  时雯想了想，“没有，其实我也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开着当个背景音而已。”

  “我去洗澡了。”没等他再说话，时雯就站起来。

  她明明可以去洗澡，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跟他尬聊呢？

  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时雯去找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沈禅已经又在重新吹头发了。

  他似乎吹的很专心，并没有注意到她。

  她觉得很奇怪，也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微妙的感觉，她跟沈禅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长时间的待在一起了。

  终究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不只是她做不到像以前那样跟沈禅交谈，沈禅自己似乎也已经不能再用那种纯粹单纯的目光看待她。

  连简单的交谈都变得很尴尬，聊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很压抑。

  她也洗了挺久的，纯粹是因为冬天洗热水澡很舒服。

  等她出来后，沈禅已经回房了，大概他也已经感觉到了那种隐隐的尴尬。

  她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在想着，如果出来的时候，沈禅还在这里，她要怎么办，让她继续跟他尬聊吗？

  她觉得挺有难度的，说不定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跟沈禅尬聊的噩梦。

  不用跟沈禅尬聊，时雯也很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到了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心思拿出手机跟朋友们聊天的。

  朋友们早就已经在群里聊了许多，从一开始都在聊时雯跟沈禅的事情，后面已经歪到最近的新闻。

  时雯没有冒泡，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大家聊天的内容，如果她出现的话，一定会被大家追着问跟沈禅现在怎么样了。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跟沈禅接下来会怎么样，她也没有什么想法，只能说是顺其自然吧。

  结果她这边在盯着手机发呆，沈禅那边竟然还给她发了消息。

  似乎不用面对面说话，有些话就能说出口了。

  好像降低了交谈的难度。

  [今天是不是挺麻烦你的？]

  这话说的让时雯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

  麻烦吗？其实也还好，但说不麻烦吧，似乎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还好吧，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是在追求我吗？如果我说，我还是不想接受你呢？]通过手机交流，不用面对面，确实降低了交谈的难度。

  至少很多面对面说不出来的话，通过手机打字，就很容易说出来了。

  [对。没关系，这才过了多久，你还不想接受我，很正常的。]沈禅一点都不介意自己会被时雯拒绝。

  想想自己这些年拒绝了时雯这么多次，如果时雯没有拒绝自己同样长的时间，他都会为时雯感到不值。

  可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想法，让时雯总有一种虐他好像挺没有意思的。

  他太有自觉的，弄的她挺不好意思的，好像自己这样做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你就不会觉得难过吗？就像我以前那样，如果你其实一点都没有觉得难过，那这样做，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啊。你现在跟我当初的感觉根本就不一样。]时雯有点不太甘心。

  总觉得很不平衡，一边又觉得他太有自觉，一边又觉得他其实压根就没有像自己以前那么痛心。

  [谁说我不难过，我没有表现出来，难道就能说明我心里不难过吗？]沈禅反驳。

  [那我一点都看不出来。]时雯也大胆地发言。

  [那你想看到我在你的面前哭出来吗？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也可以表现出来。]沈禅还真就一点都不虚。

  [算了吧，我才不想看到你哭什么的……]时雯的气势又弱了弱。

  说到底，她都不知道跟沈禅聊这些有什么意义。

  [那又是你说的，觉得我好像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沈禅好像还有点委屈了。

  [我就说说而已，你也不用太当真吧。]时雯也无奈了。

  他们之间果然不能聊敏感的话题，聊了就会激烈矛盾。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的。时雯，我知道你可能并不想接受我，想要让我感受你那些年的痛苦。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我很希望你能这样做。我一直以来，太蠢了，浪费了你太多时间。]沈禅都已经猜到时雯的打算了。

  所以他也一直默默接受着。

  时雯沉默了，都在说些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站到窗前看起了外面飘的雪，看了一会，又回来看看手机，看看沈禅又说了什么屁话。

  结果沈禅那边都显示了大半天的正在输入中，还是没有新消息发过来。

  时雯耐心地等了一会，结果那个正在输入中不闪烁了，这个家伙大概是编辑了半天的消息，最终还是决定不发出来了？

  时雯顿时有些气，她在这里还盯了这么久……结果就是看了一个寂寞？

  [你刚才想说什么？编辑了半天，屁都没有放一个。]时雯还是绷着一张脸发出了消息询问。

  [想了很多，但觉得说出来，你可能会很生气，就算了。反正……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接受，并且会坚定地一直追求你，一直对你好。你只要知道这些就行了。]

  时雯叹气，[你难道就不会觉得你都已经对我这么好了，我还是不接受你，我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沈禅似乎还很生气，不想被时雯认为是这样的人。

  时雯也累了，跟沈禅都不知道在扯什么话题。

  [……我要睡觉了。你明天如果起得比我早的话，就先回去吧，如果方便的话，还可以帮我先把雪球给遛了。]

  想想，时雯还是给对方发了晚安两个字。

  时雯还以为跟沈禅聊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后，她会睡不着，结果或许她高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她一晚上睡的很好，还做梦梦到了父母。

  醒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雪，她拿起手机一看，看到有暴雪预警。

  还有好几条消息。

  她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去，发现次卧里已经没人了。

  在冰箱的门上还贴着便签，雪球好像已经被遛过了，狗盆里有换过的狗粮。

  她撕下来便签看了一眼，是沈禅留的。

  [早饭已经给你做好了，你热一下就行。我有事情，就先回我公司那边了。狗我也已经遛过了。]

  时雯乐了，昨晚她跟沈禅发的那些消息，其实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但他好像真如他说的那样，她说的话，他都会当真。

  她真找到了沈禅做好的早餐，稍微热一下就能吃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热闹过，今天自己一个人吃东西，就算雪球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孤独。

  其实她平时都跟朋友们一起，不应该会觉得寂寞的。

  但很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种寂寞似乎并不是跟朋友们待在一起就能缓解的。

  朋友只是朋友，她突然发现，自己需要的是家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打开了沈禅的聊天窗口，随后她给他发消息：[你今天还能过来吗？]

  察觉到这消息好像很不妥，她马上又撤回了，可没想到沈禅的消息也过来了。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