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恶毒贵女成一代帝师二十五(二合一)
作者:吞鱼      更新:2022-03-16 02:48      字数:5585
  太子万万没有想到, 那个懦弱呆板如斯的七皇子, 竟然也有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

  两人擦肩而过之后, 晋王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然而太子万万想不到,这是一个宣战,也是一个开始。

  此时的太子的全部精力全部被那句“杀了师父”给吸引了, 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这明晦, 竟然是晋王的师父麽?

  太子总是觉得那明晦哪里有些违和感, 明明一副要做天子纯臣的模样,却对他这个天家正统不冷不热,深受皇帝宠爱, 为天下士子的楷模首领, 学子遍天下,却分文不取,不为钱,不为名不为利。太子总是觉得, 世间真的有那般的圣人不成?

  他总是想不明白, 现在却恍然大悟——他处处施恩, 不就是为了与那晋王结善缘,只要等到那晋王登基, 他往晋王的身边一站, 天下学子都齐齐站在了那晋王的身边, 他学子无数, 那么多少人是为晋王所用的呢?

  想来那晋王洗脱了煞星的名头, 得到了皇帝的宠爱, 伪装得天衣无缝……大抵都是那明晦的手笔吧?

  太子仔细一条条地想来,只觉得心中一凛,遍体生寒,要是纵然那明晦辅佐晋王,照着这势头,怕是这天下到底落在谁手里面还要打一个问号了……

  太子心中万分庆幸,他已经将那明晦埋在了雪谷之下,没有那明晦处处护着的晋王,大抵要好对付得多。

  太子心中已经对那晋王起了必杀之心,晋王因他的师父要与他不死不休,他何尝又不是?

  一切想要和他争天下的人,都得死。

  之前晋王就算是愚笨,太子已经有了防患于未然,将苗头扼杀的想法,现在他这般,正是证明了他这个七弟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有这般的心术的晋王,太子如何能够留他?

  必杀之。

  太子眯起眼睛,低声道,“山南的那个案子,交给晋王罢……”

  他就要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地将这人的羽翼斩尽,他要告诉父皇,谁才是最好的选择,然后再将这晋王钝刀子割肉,一刀刀杀死。

  ……

  ……

  在那天之后,在朝堂上面的晋王就开始丝毫也遮掩自己的锋芒了,显然晋王在明晦的教导下面非常优秀,政见独特,往往能够切中要害,为人果敢刚毅,让不少臣子都大吃一惊,继而这朝堂之上的人心便忍不住浮动了起来。

  眼见着不少与太子有过节的大臣便一个个向那晋王投诚了,甚至于有些一直中立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太子为人残暴,这几年尤甚,不少臣子都颇有微词,但是这是大庆唯一的继承人,他们也没有选择,不少人都害怕太子登基之后的清算,此时看到那晋王如此锋芒毕露的样子,才明白他之前不过是韬光养晦,非常欣赏这晋王,更何况瞧着皇帝这几年,分明是更加喜欢那晋王的,于是这投诚的人还不算少,晋王门前车水马龙,可谓是热闹非凡。

  两人一同监国,几乎时时都是针锋相对,但是让太子气愤的就是,那几个老臣对于那晋王的偏心,让他恨这些老骨头恨得牙痒痒。

  太子已经把希望都寄托于那个山南的那个案子上去了,他希望通过这个案子一举将那晋王打得翻不了身了,让晋王的党羽全部被砍掉,也杀鸡儆猴,看这朝堂之上到底还有谁敢去和那晋王示好?

  山南□□案,是自□□以来到目前最大的一起银币造假案。

  朝廷上面,目前最大的两件事情,一件事与匈奴的和谈,另外一件事情便是山南□□案,和谈之事交给了太子,那么太子顺理成章地把那□□案的烫手山芋给了晋王了。

  □□案之所以严重,无疑是因为数量巨大、牵涉了众多的朝臣,所以非常棘手。

  晋王没有半句怨言,与那潘国公好生地商量了一番,便着手开始调查。

  半月已过,太子终于在上朝之时问起这件事情,晋王便道,事情已经逐渐水落石出了,太子嗤之以鼻,毕竟那晋王什么都拿不出来。

  又过了半个月,眼见那晋王依旧是什么都拿不出来,太子终于按捺不住了,便让手底下动作起来。

  不多时,便在洛阳城东的一庄子里面发现了数量巨大的钱币,带领禁军前去查封,便在那里面找到了不少□□模子,与那山南的模具如出一辙。

  皇帝知道后震怒,要求彻查。

  太子便顺着那庄子查出了许多的蛛丝马迹,瞧着竟然与朝中的几位老臣都有些个关系,再查着查着,却不明不白地和那晋王扯上了关系。

  皇帝少有地上了朝,太子便趁机将证据一一呈了上来,朝野震惊,万万没有想到,那山南□□案,竟然与晋王有关,难怪这些个日子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皇帝震怒,质问晋王。

  晋王却不卑不亢,面对太子咄咄逼人的质问和皇帝的震怒,面不改色,让人将山南□□案查出来的东西如同太子那般呈了上来,一起上来的,还有一本名册,上面的全是涉案的官员。

  太子的瞳孔微缩,心中微微一沉——

  明明他已经将这些证据全部毁了的,如何又在那晋王的手上出现了呢?

  此番按照太子的设想,那晋王根本就不可能查到什么东西的……

  太子安慰自己道,既然他可以伪造,那么晋王自然也可以伪造,到时候他只需要拆穿那晋王便好……

  但是那晋王将那名册和东西呈上去之后,皇帝看了许久,终于面色阴沉地抬起头来,看着下面的太子,质问太子为何他东宫与那山南案牵扯如何之深。

  太子一惊,慌忙跪下来大呼冤枉,奈何皇帝已经对太子失望之极,直接将那名单摔了下来,砸在了那太子的面前

  太子翻开名单一看,心中微微一惊——

  这,这怎么可能!

  因为那么名单,与他销毁之前几乎是一样的!

  皇帝震怒,面对太子的呼冤,面对其他臣子的求情,下令将名单上面的主事之人全部在审理之后斩首,其余牵连者皆官降三级,严重者流放三千里,而太子没有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对于东宫的监管不力,才出现了这种事情,责令禁闭三月。

  说是禁闭,却已然是软禁。

  太子被人带走的时候,那晋王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一点儿胜利者的欣喜,然而面色冷得吓人,他用唇语对太子一字一句道,

  “这还只是个开始。”

  太子被关了禁闭,名单上面不少人都是他的心腹,太子绞尽脑汁想要保下这些人,用了不少劲儿,才保全了大部分,但是还有一些人,实在是保不下来,太子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件件的事情,就让太子应对无力了。

  先是那山南□□案牵连出来的那一群人,接着便是顺藤摸瓜,摸到了太子在江南其他的几个□□制造之地,全被端了不说,还有更多的□□被牵扯了进去,一时间朝堂之上的□□人心惶惶……

  皇帝更加把和谈之事强行推后,俨然有那让晋王接手的意思;

  年初祭天,皇帝卧病在床,竟然没有让太子去,反而让那晋王代替了太子,去祭祖了,要知道,这可是只有储君才有的殊荣,皇帝什么意思昭然若揭,但是皇帝又派人将东宫修缮了一遍,加上了臣子们的试探,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废太子立晋王的意思……

  太子恨得牙痒痒,如何不知道他这个父亲,是个彻彻底底的老狐狸,此番就是要让朝堂之上的更多人选择中立,好稳固他的朝政,顺便也给他一个提醒……

  太子这边焦头烂额,但是好在□□人还算是办事得力,不至于让太子太过于焦躁,只是太子被软禁在了东宫里面,暂时没有办法出面做不少事情,被牵制得很厉害。

  但是没有过多久,皇帝一道命令,却让本来就在焦虑当中的太子彻底陷入了绝望和疯狂当中——

  皇帝下令,要让晋王负责调查三皇子的案子。

  太子从太监那儿听到这一个消息之后,面色瞬间煞白,一瞬间

  跪坐在了地上,那个老不死的如何又要翻出这件事情?

  太子这些年里面有一个心病,那就是那三皇子的玉玦,还有那个逃走的厨娘,但是他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一直觉得这是一个隐患。

  此时被翻了出来,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查到了东宫的头上,那么他这个太子就废定了。

  许久之后,他才用那有些阴鹜的嗓音道,“将皇叔叫到东宫来,便说是本宫有事与皇叔商量”

  “备好笔墨纸砚,本宫要修书与匈奴可汗”

  太子抓着自己的手心,已经鲜血顺着流了下来,他擦去了鲜血,站了起来。

  他是太子,大庆的太子,他不会输!

  既然那个老头子不信他,既然那晋王胆敢肖像其他,那么就不要怪他不顾及父子之情了

  说到底,这天下迟早是他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要死不死的老头子,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他当太上皇好些……

  太子这般想着,狰狞的脸庞终于平静了下来,快步走进了书房。

  ……

  ……

  晋王从养心殿出来,眉头紧皱,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些天接连打击那太子有了好转,反而忍不住有些药阴郁。

  皇帝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了,瞧着竟敢像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用各种名贵的药物吊着命,倒是还是有些撑不下去了。

  虽然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到底是血浓于水,天天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这般夕阳将垂的样子,晋王还是于心不忍,每天过来看看他。

  还有那太子……晋王如何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呢?

  狗急跳墙,况且那太子还是一匹残暴的狼呢?

  回到了晋王府中,晋王便收到了来自南边的信。

  信是他的舅舅镇南王给的,他已经带领镇南军,朝洛阳进发了,不日便可以到洛阳,但是再快,也要将近十天。

  这十天里面,他的任务便是,好好守着这洛阳。

  三天之后,便是银币案中的几位领头人和重要官员斩首的日子,作为主审官的晋王自然在场。

  气氛十分肃杀,便是那围观的百姓都一个个安安静静的,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守在场上的禁卫军,生生比平常多了一倍。

  午时到了,那牌子在法场上面一滚,然而瞬间,那场上就从人群、屋檐后蹿出了许多的黑衣人。

  刺客数量众多,一部分直奔法场,一部人直奔高台之上的晋王。

  但是晋王也有防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身边便围满了禁卫军。

  场面一片混乱,保护晋王撤退之后,那些犯人却直接被劫走了,手下的人想要去追,却被晋王给制止了。

  再去追也无用了,太子要动手了。

  ……

  ……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的鸿雁——那湛青色的天空,黑色成了一线的鸿雁,往那北边飞去。

  心中却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没有惊慌,也没有一丝志在必得,只是心中那一片,空空荡荡的。

  “洛阳要变天了。”

  他看见了洛阳新柳,听见了洛阳莺啼,他想起,塞北的雪化了。

  晋王带着一壶酒,一壶茶,去了皇宫后头的那座小山包上面,上面立着两座新碑,没有刻字。

  晋王在碑前沉默了许久,才叹息了一声,眯着眼睛,感受着春日尚且有些寒意的风。

  他低声道,“师父,这一回,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了,要是让你失望了,你可不要怪我”

  他只有一半的禁卫军,还有守着皇宫守上七天,他怕自己还等不到舅舅来,就守不住了,那可如何是好?

  “今天晚上,小七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皇宫八年前,要是没有师父,小七早就死了吧?有如何有现在的晋王,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一刻都像是捡回来的,要是输了,师父且在奈何桥等等我罢……”

  “啊,王辙师父会生气的,还是算了。”

  晋王沉默了许久之后,在这寒风中微微叹息一声,这才转身离开了那片小土坡。

  然而,转过头的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面,笑着看着他的女子——

  他一眨眼,仿佛这人瞬间就会消失一般,他进洛阳城的那一刻就发誓不要再哭了,但是在看到这人之后,却忍不住一眨眼,就有眼泪掉了下来。

  她少有地穿了一身杏黄色的长裙,长发不梳不挽,眉眼柔和带着一丝的笑意,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七,师父还没死呢,哭什么?”

  皇帝清醒了一点点,摇了摇铃铛,身边的太监就过来了,低声问道,“陛下”

  皇帝咳嗽了几声,精神头稍微好了一些,“外头太子”

  那太监会意,低声道,“陛下,太子的人还围着呢,但是晋王在前头顶着呢,您且安心养病罢,别想太多了”

  皇帝沉默了许久,“还能守多久?”

  “这奴才不知。”太监只能够这般回答了。

  太子带着一半的禁军,加上那他皇叔带来的将近一万南府军,可以说是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要不是晋王带着人守在前头,怕是下一秒就要杀进这皇宫里头来了。

  太监也不知道能够守多久,这两方悬殊如此之大,恐怕也拖不了多久了。

  皇帝道,“一会儿,给小七传个话,要是守不住了,便走吧,朕让贴身的隐卫送他出洛阳,让他隐姓埋名,这辈子都不要回洛阳了”

  “朕到底还是那孽子的父亲,他也拿朕不能如何”

  他这话说完之后,已经是咳个不停,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咳了出来似的,太监慌忙给皇上喂水,但是那帕子一擦,竟然是满手的血。

  皇帝忍不住掩面,目光有些浑浊地看着养心殿的殿顶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退下吧,这边有我。”温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皇帝转过头去,便看到那青衣男子,正温和地看着他。

  皇帝沉默为了许久,才大笑了起来,笑完了,才开始咳嗽,等到这咳嗽都停了下来,皇帝才道,目光当中带着了然和高兴,

  “明晦果然没有死”

  那明晦上前拱手道,“臣九死一生,被王辙带回了,这番过来,不仅臣回来了,还带了三万大军,陛下可以防心了。”

  听到带了三万大军之后,皇帝心中稍微安定了下来,看着他许久,才道,

  “小七就交给你了”

  “朕错了一辈子,看人始终是没有明晦准,这孽子若是登基,天下难安,小七有了明晦,朕便不用担心了”

  说完之后,他费力地抬起手来, “来人啊,朕要拟旨!”

  明晦却拉住了他,垂眸道,

  “陛下且慢,不急着拟旨。”

  “臣需要陛下活到小七登基之后,亲自昭告天下,小七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千古一帝,臣不允许有一丝污垢。”

  皇帝愣了许久,终于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好一个千古一帝!不染尘埃的千古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