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由清河研究所牵头, 几个主要参与的研究机构都全票通过的方案，在一开始却遭到了许多人的抵制。

  从最初的公布引起了广泛的关注，直到正式进行志愿者者招募, 再到第一个志愿者签名……

  各大社交媒体上都在抨击这件事情，攻击清河研究所毫无人道主义精神；攻击研究所不作为非常无能，整整一个月了连半点成果都没有出来；攻击研究所只会拉无辜的人下水……一句众矢之的也不为过。

  当然了, 这些骂声主要来自于这个国家另外的地方，毕竟火烧眉毛的不是他们, 慨他人以康的事情张嘴就来。

  而被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沪市本地的人, 都是保持着沉默的, 因为他们当然迫切地希望这一次的事件快点儿过去, 仅管觉得直接找志愿者不人道，但是也都没有什么人直接出来反对。

  当然了，还有实验室会找死刑犯, 会找无辜者假装志愿者的流言也是甚嚣尘上, 甚至于后来还穿出了研究所和军队勾结，帮忙抓普通的人去当实验者的消息，也在四处有模有样地流传着。

  虽然这些消息一出来就快速被压了下去，几个造谣者也很快的被逮捕归案, 加以了严厉的处罚，但是这样的猜测在民间流传着，在群众之间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发了几次声明和通告之后才稍微平息下来。

  但是一时间清河研究所的名声在民间一落千丈。

  首先, 本应该在非洲爆发的病毒感染事件, 为何迟迟查不出来的原因？无数人猜测，就是因为罪魁祸首是清河研究所，所以才迟迟查不出病源的。

  其次，清河研究所是首倡进行人体实验的。

  清河研究所顶在前头，承受了很多的攻击，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都必须有很多的武警官兵护着开路，不然就会被愤怒的群众们伤害。

  而作为所长的骆雪，这次行动的首倡者，以及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她在外面受到了很多已经不能用人身攻击来形容的恶毒辱骂。要不是心理素质好，恐怕会承受不来。

  研究所里面的成员们，心疼所长一边要日夜不停地进行研究开发，一边还要承受着他们的辱骂，私下里发了很多的解释，但是任何解释在巨大的愤怒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而无力。

  骆雪也直接发话了，让他们不要浪费时间去解释这件事，只要研究成果出来了，一切流言都会不攻自破。

  实际上，要不是骆雪依旧是那么的镇定，可能许多研究员都会撑不下去了……因为太难熬了，疲惫，绝望，只有看到依旧冷静如初的所长的时候，大家才能燃起一点点的希望。

  去各家医院进行招募的计划并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招募进行了三天，也只召到了寥寥八人。

  而这些人几乎都是快过了中间期，就是药来了也不一定能治好的类型。大概知道自己必死了，都很大方地参与进来了。

  但是实际上，刚进入中间期，或者潜伏期的人是最适合参与这次实验的，然而在这个阶段的人，还有很大的活着的希望，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

  毕竟人都是怕死的，他们都希望别人去当志愿者，让别人成为牺牲品，然后找出解药，解救他们。

  骆雪他们无数次的去了医院进行宣传，甚至骆雪都放下了手头的实验亲自过来，但是效果也是寥寥的。无论他们怎么保证他们一定会控制死亡率，确定危害范围在可控的情况下才会直接进行临床试验，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提前接受治疗，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

  因为他们觉得实验就是去送死，而实验研究所的人就是在劝他们去送死，没有人愿意这么做而且对他们冷眼以待。

  事情仿佛又走进了死胡同，甚至于在开会的时候，有些人说了非常时间要用非常手段，国外的专家也表示了赞同，但是被骆雪给拒绝了，直接说道，“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再等一等，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人知道。

  然而感染越来越严重，区域也在逐渐扩大中。

  这一天，骆雪亲自去了招募实验志愿者的报名点。

  骆雪一到那儿，就看到了坐在咨询台前面的关明所长。

  所长笑着，看到骆雪还和她打了个招呼。骆雪也认识这位所长，出去交流的时候时常遇见，还一起开过会，交道没少打。去年他们和关明研究所还有合作，所以骆雪那天看见白灵才有些惊讶，因为去年合作的时候是没有见过白灵的，想必白灵也是最近才进去的吧？

  但是骆雪再多问了几句，也是微微一惊，原来关明所长是来……当志愿者的。

  原来关所长竟然在帮助他

  们治疗的过程中，因为一次不小心的失误，最后还是不小心染上了cz病毒。

  骆雪想起了他当初穿着防护服直接接触病人伤口的行为，忍不住眼底滑过一点深思。

  这么直接地接触感染伤口，就算是做好了万全的防护准备，也难免被感染上病毒。

  “所长？！”白灵看见了站在咨询台前面的所长，知道他要做什么之后，忍不住红了眼睛，上来就要拉所长走，

  “您是潜伏期，做什么实验！还有希望的！您是我们整个中心的主心骨，您要是去了，我们怎么办？”

  所长把白灵的手拉了下来，“你们之前就劝过我，知道我劝不动了，现在我下了决心了，你们更不要干预我了。”

  白灵一愣，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也是知道的，几个师兄都劝过了，没用的。

  现在所长还在潜伏期，本来可以继续等待治疗的，但是老所长听到了骆雪他们招募人体实验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想要参加实验，当志愿者。但是也是马上遭到了弟子们的反驳，好说歹说拦住了所长。

  但是看着实验越来越紧张，却越来越没有进展之后，关所长再也不接受别人的劝，一意孤行的想要过来当志愿者。

  昨天还和大家大吵一架，没有想到今天就过来这边找骆雪他们签合同了。

  但是白灵看着所长那坚定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劝不了了，所长就是要去当志愿者的。

  所长就一个家人，就是那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儿子，儿子都这样了，关明所长也没有了什么牵挂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拦不住的。

  至少……给他的儿子那样的年轻人一条活路。

  医院因为人满为患，大厅里面直接摆上了床当临时床位，这里面的都是处于潜伏期的患者，因为没有感染性，所以暂时就被安排在了大厅里面。

  毕竟里面隔离区的人已经太多了……

  这里面的患者都认识关所长，因为关所长很亲近病人，这里不少的病人都接受过老所长的治疗，都非常感谢老所长。

  知道了所长得了也得了这个病之后，整个医院里头气氛都不好了，陷入了一片灰暗当中，好几个人还偷偷的抹了眼泪。一来是感动和可惜关所长这么好的人竟然因为照顾病人得了病，二来则是绝望了……

  是啊，连为了治疗他们的关所长都得了病了……

  但是现在，在看到了所长朝他们走去的时候，他们就在后面窃窃私语起来，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直到听见了“不要劝我”“所长您还是潜伏期”之类听不太清楚的争吵之后，他们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关所长为了早日研究出来疫苗，准备去当志愿者了。

  当看到关所长签字的时候，大厅里面一个一个的都开始哭了起来，甚至有人想过去拉老所长，

  “所长您是个好人，您别签……”

  “所长您付出太多了，您留下来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去当志愿者的……”

  ……

  ……

  但是关所长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冲后面的人们露出了一个笑容，“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然而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坚定地签下来字，整个大厅都陷入了不可言状的悲伤当中，在那边等候的病人的家属们都忍不住哭了起来，都在感谢关所长。

  白灵也红了眼睛，瞪了骆雪好久，才慢慢道，

  “你从小就这么厉害，我希望你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然而，大厅里面的人们对关所长有多么感动，有多么地感谢，他们看向清河研究所的人的目光就有多么怨恨。

  研究所的人都面面相觑，被大厅里面的人们仇视的目光盯着，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然而他们并不是觉得自己愧疚，他们只是在拼命地想要拯救别人的性命而已，他们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问心无愧。

  然而骂声却愈来愈多，其实他们这个报名点这几天已经被骂了很多次了，但是或许是关所长的事情刺激了他们，让他们忍不住把愤怒转移到提出了做人体实验的人身上，讽刺和谩骂铺天盖地地袭来。

  每一个研究员都觉得很心寒了……关所长是英雄，是救苦救难的人，但是他们呢？他们也在努力为所有人的生命负责呀？

  但是看到了骆雪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他们全部都安静了，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反驳。他们在这个关头不能拖所长的后腿，所长已经够幸苦了，他们也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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