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没有答话，只是含笑看着她，然后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月华却急了，只想将妇女的手捂热，她把那只手捧在手心里不停的哈气吹气，可半点温暖的迹象也没有。她泪眼婆娑把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给妇女披上，嘴里一直念念叨着：“穿上！快穿上，一定不要冷，一定不要冷啊！”

  她急的直跺脚，她想要娘亲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但是好像并不行。妇女温婉的笑着，将月华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捧着，问她：“为什么，娘亲的手就不能冷呢？”

  月华的眼里只有她，可划过记忆的，是极为疼痛的往事，是剥皮抽血般的疼痛。

  “因为……因为一旦娘冷了下来，就……就会……”

  妇女慢慢凑近她，似乎很有耐心问：“娘就会怎么样呢？嗯？”

  那个字月华迟迟说不出来，那是她难以面对的一道槛，是她这辈子不愿面对的遗憾。她忽然蹲在地上抱紧脑袋，使劲摇头，五官狰狞起来：“别逼我！别逼我！”

  “我逼你什么了？”

  骤然场景更换，冰天雪地不见了，温婉妇女不见了，而在月华面前正居高临下俯视的人，是她！

  棠梨……

  这个名字无论如何她也叫不出口，是觉得恶心才说不出来。可现在，她却像捆罪人一样将月华捆在木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手中的长鞭，扬头就是一鞭！

  “啊！”是真真实实的疼痛！是曾经让她尊严全失的疼痛！月华咬紧牙关，恶狠狠看着棠梨，看着她因气愤而不停挥舞的鞭子，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看你还偷不偷我的东西！我看你还有好大的胆子！”

  她下足了狠劲儿，每一鞭都打的月华快要晕厥。

  忽的一下，场景又切换了，而这一次，是她即将丢去第一次生命的地方！

  棠梨坐在千秋狱的御使位置，她是那样的趾高气扬，让月华根本不能正眼看她。月华满身都是伤，有鞭痕有剑伤，可每一个伤疤，都是拜棠梨所赐！而她正瞧着自己洋洋自得的样子，让月华只能怒目而视。她不能做什么，趴在地上一点儿劲都没有，如果心中不是仍由恨意，还想着报仇的话，她恐怕早已咬舌自尽！

  “让我来看看，三妹妹你的法力到底有多强？呵呵。”她笑着一步步走过来，月华惊了，连连后退，但凡是她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醒目的血痕。

  “后退什么？别怕，疼一会就会好的。”

  月华连连摇头，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可未等到落下之时，棠梨便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然后一巴掌拍在她的头顶，瞬间吸起无数法力，月华的五官疼的扭曲狰狞，她的灵魂好像要被抽离出去了，她能感觉，法力被吸走的瞬间，身体轻松了许多，也瘫软了许多。

  闭眼的那瞬间，月华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她记得，自己看着灵魂从一点点抽离出来的时候，也是这种轻飘飘的感觉。

  ·

  “月华？月华？快醒醒！”是时墨着急的声音在耳畔不停回响，月华的眼睛睁不开却能感觉到有人正抱着自己，宽厚的怀抱是她从不曾有过的。

  紧接着花容又不停的唤她，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月华幽幽转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青书阁楼上了。时墨率先发现她醒来，月华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就像是被棒槌了般酸痛，她揉着脑袋问：“你们……刚才去哪儿了？这又是哪儿？”

  花容先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一个人在楼上等了好久你们才出来。”

  时墨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一一而道：“我们三人无意中了那个玉镯以后，应该都到了各自的记忆境界里。我的记忆境界，只有无休止的修仙习剑，还有一片俨如烈火杀戮般的战场，那片战场我看不清人，只能看到很多影子在厮杀，而我，也手握着带有血腥的剑。月华你呢？”

  慢腾腾从他怀里坐起来，月华望着青书阁外的夕阳西下，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我……也看见以前的往事了，看见了我的家乡，还有……我的亲人。”

  “你们怎么都有什么记忆境界？我什么也没看到，就白白在这等了你们一天。”花容来了些脾气，白白等了一天才不好玩，她也想去看看他们口中的记忆境界。适才在漆黑阁楼里的时候，她只感觉到眼前一亮，身后被谁提了下，再次睁眼就是青书阁内。

  月华不解问：“可是我跟兄长都……”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时墨用二指探着她的手腕，眉间的沟壑愈渐深沉，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真气流动，也就是说，月华是凡人？

  从他眼里的不可置信，月华已经察觉到了，她默默收回手腕揉了揉，眼神里微微有些慌乱？花容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讶然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月华忙道，她扭头看向四周，青书阁内只有书架子是最多的，陈列整齐的书籍也多到数不清楚，在正中央有一个悬空的盒子，上面已经铺满了灰尘。时墨注意到那个盒子，解释说：“那应该就是之前装引血珠的盒子。我已经观察过了，阁内并无异样，也没有什么灵气存在。我猜想，如今传闻的引血珠，应该跟青书阁没什么关系。”也许有人混淆耳目也不一定。

  花容翻看着那些书，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忽然涌现在心头。那些书都已经泛黄了，边边角角也都有些碎烂，有几本书上还有一些乱画的字体。趁着花容没在身旁，月华拉过时墨直接长话短说：“我知道谁有问题了。”

  时墨挑眉，微笑回之，他亦然知晓。

  青书阁之行并没有得到有关引血珠的任何收获，三人回到花府门前，正看见花老爷焦急等候着，一见到花容赶紧上前仔细检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道：“就趁我眨眼那功夫，你人就不见了？让爹看看，去了青书阁可曾遇到什么怪物？可有伤着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