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没人愿意看到哥斯拉被惹毛的画面。

  即使他现在拥有人类一般的四肢和接近于人类的身形, 布鲁斯·韦恩也不想看到泰坦怪兽对着自己露出利齿神情敌对的模样。

  作为被误会的一方, 布鲁斯抬起双手, 将自己的四肢摆放在哥斯拉能够清晰看到的位置：“放轻松点，哥斯拉,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接住陷入昏迷的摩斯拉。”

  他不提这茬还好，提及这茬，护着飞蛾的哥斯拉就像是被触怒般咆哮出声, 好像布鲁斯再多说一句, 哥斯拉就要撕碎他的脖子。

  布鲁斯：“……”

  护妻就护妻吧, 迁怒别人做什么！

  眼瞧着黑暗骑士和哥斯拉的沟通陷入僵局, 站在一旁的达米安·韦恩当即蹙眉。

  年幼的罗宾不比自己的父亲温和多少，他迈开步子走向前，语气中同样装满了警告和戒备：“都说了我们无意伤害摩斯拉, 你这样不放手, 万一她得不到救治怎么办？”

  布鲁斯：“达米安！”

  达米安：“不相信我们，难道你还不相信陈博士和玲博士吗，她们可是摩斯拉的小美人！”

  那一刻布鲁斯·韦恩可是当真悬起心脏——站在这个实验室里没有任何一名人类穿着能够抵挡攻击的装备, 但凡哥斯拉误会了他们的话语, 哪怕是一瞬间认定了其中某句话饱含敌意, 带来的可能是致命的后果。

  近三米高的哥斯拉，仍然巍峨得像是一座小山。变成半人形后他并没有展示自己的能力, 但出于战士的本能，布鲁斯还是认定了他的威胁性极大。

  然而达米安的话语毫不客气的落地，不仅没换来哥斯拉的愤怒, 他反而像是理解了人类的动机。

  护住摩斯拉死死不放的巨兽哼哼了几声，他的视线在布鲁斯和达米安之间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收回充满了敌意的目光。

  金色的瞳孔落在了摩斯拉身上。

  片刻过后，哥斯拉松开了握住摩斯拉腰肢的利爪。

  他小心翼翼地将摩斯拉于地面放平，庞然巨兽站起来时动作却格外谨慎，好像生怕自己的力量会碰坏纤细瘦削的飞蛾一般。

  “那我去请陈博士和玲博士上前救助摩斯拉了，”达米安气冲冲地说，“你不要攻击她们。”

  哥斯拉冷冷盯着达米安看了半晌，而后退后三步。

  被布鲁斯·韦恩护在身后的两位博士长舒口气。

  帝国计划始终在追踪哥斯拉的行动轨迹，陈博士甚至近距离与原本身形的哥斯拉眼对眼接触过，因而两名亚裔博士看上去仍有所畏惧，连头也不敢抬，只是将扶着摩斯拉的身躯，将她送到了手术台上。

  “你得和他直说。”

  成功说服哥斯拉的达米安洋洋得意，这可是他难得赢过父亲的机会：“怪兽们的思维很简单，有敌意就是有敌意，没有就是没有。他们可不懂人类的委婉与隐喻。”

  布鲁斯：“……”爹不如儿子管用还行。

  陈博士小声安慰道：“感觉哥斯拉和摩斯拉一样，对待幼崽会更为友善。”

  只是哥斯拉的友善和摩斯拉的友善标准不一样，对于面前变成人形也依然凶狠无比的哥斯拉来说，能听得进去说话就已经是很“温柔”的表现了。

  不过，能说服他就是好事。

  布鲁斯·韦恩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一开始陷入思绪中的摩斯拉并没有昏迷，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无法回神。

  然而当布鲁斯与她身体接触，产生思维连接的那一刹那，他在感受到摩斯拉心中所想的同时，也导致她陷入昏迷。

  问题出在思维连接上。

  “得找个了解心灵感应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布鲁斯说。

  而这位“了解心灵感应的人”，自然就是火星猎人约翰·琼斯了。

  变换成人类外星的约翰应邀来到哥谭，他只是往摩斯拉的身畔一站，随即就笃定开口：“是心灵感应的问题。”

  果然。

  布鲁斯蹙眉：“情况很严重？”

  “说严重也不严重。”

  话是这么说，但约翰的神情相当严肃：“我能感知到她的记忆。在她陷入回忆时，你的突然接触让摩斯拉始料未及，布鲁斯。那一刻你的记忆与摩斯拉的记忆混杂于一处，完全不一样的思维模式导致她的大脑难以处理，以至于彻底断线。”

  “换个方式来说，就是系统不兼容？”陈博士试探问道。

  “是的。”火星猎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类都懂了。

  这就相当于摩斯拉在运转dows64位系统程序的时候，布鲁斯突然打开了32位的程序，程序与程序之间的不兼容导致系统宕机，摩斯拉昏迷。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布鲁斯追问。

  “这……”

  火星猎人阖了阖眼睛。

  “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他说，“摩斯拉的记忆确实在逐步恢复。这或许是因为她接触到了哥斯拉带来的好结果。然而问题在于，飞蛾的大脑承载不了摩斯拉本体的记忆。”

  将军用计算机的所有资料导入家用笔记本显然是不现实的。摩斯拉一次又一次转生，她转生了数万年，所见所闻恐怕比地球上的任何生物都要多。

  如此庞然的记忆容量，飞蛾纤细修长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我不明白，”达米安提出异议，“摩斯拉不行，哥斯拉怎么能行？”

  站在角落里很是不安的哥斯拉可没有失忆症的困扰。

  火星猎人看了一眼哥斯拉：“他的身躯由白灯构建而来，摩斯拉的身体呢？”

  布鲁斯：“……”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正义联盟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

  时至今日，在摩斯拉协助正义联盟处理完异形、度过至黑之夜难关之后，他们仍然没找到摩斯拉幸存，并且形态发生变化的理由。

  “我可以暂且封印住摩斯拉恢复的记忆，”火星猎人说，“让她不为所困，这样‘系统’就不会宕机过载。只是布鲁斯，这并非长久之计。”

  当然。

  最根本的解决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摩斯拉恢复原本的样子。

  只是……

  布鲁斯·韦恩看向躺在手术床上的摩斯拉。

  纤细的飞蛾微微侧着头，双眼合拢。不见那双复眼，她比清醒时更要像一名人类，犹如少女般的摩斯拉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祥和。

  他们连她怎么变成人形都不知道，更遑论变回去？

  摩斯拉醒来时，已然临近黄昏。

  布鲁斯推脱了一天中余下的公司会议和商业活动。摩斯拉睁开浅蓝色的复眼，看到的正是韦恩企业的主人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双手交叉在下颌处的沉思模样。

  飞蛾看向他，而布鲁斯则一直在端详着飞蛾。

  四目相对，布鲁斯回神：“你醒了。”

  他伸出左手，布鲁斯·韦恩将衬衣衣袖挽到了手肘处，因而摩斯拉不过是轻轻挪了挪指尖，便搭到了他的手腕边沿。

  “我很抱歉，”布鲁斯开口，“让你昏迷一场。”

  “累吗？”

  “……”

  黑暗骑士一怔，迎上了摩斯拉关怀的目光。

  即便躺在床上，即便她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摩斯拉首先关心的仍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坐在床边的布鲁斯·韦恩。

  思维相连，使得布鲁斯能从心底响起的短短一句话中读出很多含义——摩斯拉问的并不是此时他此时疲倦的神情，她问的是，白天黑夜双重身份连轴转的生活会不会很累。

  摩斯拉摩挲着布鲁斯的手腕，那就像是一名牵着儿子手的母亲般。

  “一定很累，”她忧愁的声线在心底响起，“可你却坚持了下来，孩子。”

  布鲁斯无言地勾起嘴角。

  “一如既往。”他说。

  与此同时，布鲁斯心底恰到好处的担忧也传到了摩斯拉的思维当中。

  “不用担心。”

  摩斯拉似乎缓过来了，她稍稍发力，从手术床上坐了起来。纤细的飞蛾晃了晃背后的鳞翅，而后她婉转如歌谣般的鸣啼在室内响起。

  布鲁斯读不懂摩斯拉的“语言”，但是他能通过心灵感应读懂摩斯拉的想法。

  ——摩斯拉叫他不用担心是因为，通过陈、玲博士的记忆，她早已得知了自己能够通过产下的卵转生的事实。

  哪怕死去，摩斯拉也会再次转生。

  然而她的鸣啼却换来哥斯拉不赞同的吼声。

  飞蛾一怔，而后视线挪到房间角落，触及到哥斯拉的身影时，她的心底涌现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喜悦。

  “他一直在守着我吗？”在思维之间，摩斯拉“问”道。

  “我也一直在守着你。”布鲁斯说。

  “看起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

  他别吭声就不错，布鲁斯忍不住腹诽。能与人类安安静静共处一室，或许已经是哥斯拉能够表现出的最大友善了。

  然而摩斯拉却不以为意，她的雀跃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明恋起来。

  “大个子在室内太难受了，”她通过感应告诉布鲁斯，“我想和他出去走走，可以吗？”

  约会嘛，也是应该的。

  没人会拒绝摩斯拉的请求，特别是她连续两次帮忙拯救世界之后。

  布鲁斯·韦恩很是自信：“想去哪儿都可以，我会安排人为你们带路。”

  摩斯拉：“我想去大都会看看。”

  布鲁斯：“……”

  就这么嫌弃哥谭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这兽好难沟通。

  大米：也没那么难嘛。

  众所周知，长辈都是隔代亲【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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