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很有怨念的样子,提姆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红发青年，心里判断到。

  看来之前还发生过什么。

  蝙蝠家的义警很少会以一面之词去判断正误，但是这一次,提姆是偏向于相信的。

  主要是因为夜翼注意到了一点问题。

  当时夜翼为了确定石壁里盔甲的情况，主动在神盾局成员的通讯之中装了一点小玩意，并不明显，也不引人注意。

  甚至他自己在和超人一起去确定了那个石壁之后，自己也忘记将其回收了。

  毕竟神盾局算是官方组织,作为非官方的超级英雄,夜翼也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做得正大光明。夜翼的情商足够,所以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让大家脸上闹得太过难看。

  所以那个小装置非常不显眼。

  以至于夜翼想起回收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点微妙的马脚。

  这个刚好被他选中的神盾局成员,身份是不是——有点问题？

  夜翼虽然不是特工，但是他的能力和天赋比一般特工更为优秀，他直接深入了调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运气这么好？一抓就抓到了一个九头蛇的卧底？

  九头蛇的卧底不好抓,因为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和变种人、特殊能力者太多,所以反派在进行坏事和计划的时候，都会更加小心行事。

  比如防止电子设备，比如要在含铅的空间之中交谈,准备好氪石,甚至他们还需要防备魔法——万一刚巧有个超级英雄有空抓到他们了呢？

  所以九头蛇的卧底平日行事也绝不可能透露出自己卧底的身份，九头蛇作为反派，会比一般人更明白钢铁侠的天才,也明白很少会直接出现在人前的蝙蝠侠的细致和恐怖。这些都会是针对他们的敌人。

  九头蛇如果有什么大动作,总是会卡在蝙蝠侠和超人都不在地球的时候,很多讯息也会及时隐藏。

  在表面上,神盾局真的就在做神盾局特工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如果不深入其中，一点一点数据的比对，都不会意识到这个神盾局，已经被九头蛇侵入了大半。

  谁会闲的没事把神盾局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信息、每个人的情报、甚至他们的行踪和报销单请假日期，都一点一点比对过去啊？

  瑟维：？

  于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意识到神盾局已经可以被称之为九头蛇局了——九头蛇的卧底们当然会有点飘了，再加上最近死的人有点多，死法还这么玄学。

  然后，就这么巧合地被夜翼发现了一点小问题。

  如果发现这个问题的是其他英雄，或许对特工不够了解，或许对官方不够了解，都会轻而易举忽视而过。偏偏注意到的是夜翼——被蝙蝠侠教导成长的夜翼。

  于是，夜翼发现了问题。

  只是他还没有将整个神盾局查过去——这个工程太大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查出来，动静也会很大。

  所以夜翼只是顺着这一个卧底的关系往外探查，然后发现就像是叶脉一样，找到了一条线，往外蔓延还会进行分叉。

  夜翼越查越头疼，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差错了什么。

  刚好红罗宾回来了，夜翼就将这件事和红罗宾说了。而红罗宾立刻就对上了尹凡科所说的话语。

  夜翼和红罗宾面面相觑。

  在面对某些方面，不同组织的超级英雄或许会为了大局（因为个别超级英雄会更为冲动）而选择暂时的隐瞒，但是面对这种事情，夜翼和红罗宾都不觉得隐瞒是好事，但的确也不能打草惊蛇。

  夜翼到底要怎么和蝙蝠侠说，又怎么去和钢铁侠等人说明这个问题，那也是他的事情了。

  瑟维在提醒完这一点之后，就继续该做什

  么做什么了。

  提姆在人前的时候，总是显得非常可靠，好像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

  明明心里积压了这些问题，但是在白天看见瑟维利安的时候，却依旧没有在脸上显露出多少。

  不是说他不相信瑟维利安，只是纯粹的——他习惯了。

  不过这一次的工作过程中，提姆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你平时休息的时候，会去哪里玩？比如参加同学的聚会、或者其他什么？”

  瑟维利安被他问的一愣：“什么？”

  提姆开口道：“我昨天遇到了我的女友……嗯，过去式的那种。”

  “她问我最近的娱乐活动——但是你知道的，最近我有点太忙了，而且我去学校的频率不算太高，并没有可以约出去一起玩的朋友。”

  “所以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计划你的休息时间的？以及，你喜欢什么。”

  瑟维还真的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会控制普利斯去酒吧，因为在家里做饭的是用普利斯的账号，所以他还会特地以普利斯的身份去上网查询菜谱和一些美食视频，推特和软件上的习惯也是偏向于美食的——虽然瑟维自己一查就知道，但是他更愿意让这些变得更具真实感。

  日常普利斯还经常会去超市，知道每周的打折时间，也知道哪家超市的价格会低一些。

  平日里，过去最开始的时候，普利斯不会参加同事之间的聚会，但是在那件事之后，同事和普利斯之间的距离也亲近了不少，下班后的聚会，普利斯也没有拒绝了。

  在手机上和迪克保持着联系，会聊一些最近的新闻，会互相谈起自己的工作和兄弟——因为都是警察，也都有弟弟，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还挺多的。

  所以普利斯这个身份日常非常充实。

  而傀儡师也有朋友，他的朋友甚至也是社恐——不过和他的社恐不同，康纳是社交恐怖分子。

  康纳不仅自己喜欢玩，还喜欢带着朋友一起玩，所以傀儡师的日常某种意义上也非常充实。

  而且傀儡师的喜好最为明显，他可以一整天待在家里，只去玩弄着傀儡人偶。

  他最常用并且有着固定居所的就这三个账号。

  普利斯的同事们保持着同事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过亲近。傀儡师的朋友则是相当年轻，没有足够的距离感，却可以拉着傀儡师出门。

  而瑟维利安呢？他在投入后，和自己最为相似的瑟维利安？

  瑟维利安喜欢什么？艾米斯喜欢什么？瑟维——喜欢什么？

  小号们的日常生活太过多姿多彩，瑟维无意中忽视了自己的大号。

  或者说，每个马甲和身份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形象参考，性格方面不属于瑟维本人，所以瑟维反而可以捕捉他们最鲜明的特点去演绎。

  而到了自己——唯一属于自己的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只是想活下去，可是活下去……应该去做什么？

  提姆注意到了自己的助理在他这个问题之后显露出了点点迷茫，他不意外这个。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时间段。或者说世界上这么多人，真的每个人都能知道自己的信仰和目标吗？

  绝大多数人，都是浑浑噩噩去度过自己的时间，度过一日算是一日。

  不过能见到自己助理这样茫然的表情，挺少见的。提姆愉快地勾了勾嘴角。

  “平时下班没课的时候，我一般会去图书馆。”瑟维利安回答道：“在家的话，一般就是看书、看新闻，刷推特，然后到时间睡觉？”

  一开始他无法太好操控多个马甲的时候，总是会让瑟维利安保持睡觉状态。这也让瑟维利安这具身体的睡眠非常非常充足。

  “我平时很少会出门，之前布克——我的朋友，我们会一起玩，他会约人，但是自从他谈恋爱了，我就不会特地去打扰他了。”

  “至于喜欢什么……”

  金发的助理眨眨眼：“看红罗宾、超级英雄的新闻？”

  提姆：“……”

  提姆：我应该感谢你没有直说你只是喜欢看红罗宾的糗事吗？

  “是吗……”提姆将手里的文件放置在一边，双手手指交叉置于下巴前，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明天没有课？”

  “嗯，明天我早上就会过来。”瑟维利安回答。

  “不用——明天你不用来公司。”黑发的少年总裁表示道：“明天我要去一趟纽约，你和我一起去。”

  瑟维熟悉这个，而最近没有和纽约企业有关的合作，所以瑟维立刻就联系上了九头蛇的事情。

  瑟维恍然，所以少总裁打算找个借口去纽约调查九头蛇的事情啊。

  带着助理一起去的话，就更像是公事了。

  瑟维当然不会拒绝，笑着点了下头。

  纽约是一个繁荣又复杂的城市，出生在哥谭的提姆，对于纽约并不算多么陌生。

  他们站在纽约时代广场之中，缤纷繁复的购物中心和人来人往的旅客行人，都为这里增添了一份热闹。

  虽然说要来纽约，但是提姆并没有让瑟维利安去制作计划表，所以今天要去哪里都是提姆来决定的。

  瑟维以为他会去一趟复仇者大厦，或者用另外的渠道和托尼斯塔克进行联系。

  但是没有，提姆就像是纯粹来旅游的游客一样，身上没有穿着他少年总裁的装饰，反而简单随意，还反戴着一个棒球帽——当然，只是看上去的。

  他的衣服没有什么标签，但是看质感和样式，应该是什么定制的短袖。

  提姆从不会在衣食住行上苛责自己，不论是他自己本身的出身，还是后来阿尔弗雷德的照顾，除非是意外，他身上都很难会出现不妥的地方。

  瑟维原本还以为要穿正装，提姆的装束告诉了他并不是这样，但是人都出来了，瑟维干脆只是换下了身上的外套，随便找了家店买了件宽大的青色短袖，直接套在了白色衬衫外面。

  叠穿两件衣服不会让瑟维看上去变得臃肿，反而多了一种时尚感。

  有句话说得好，时尚的完成度向来看脸。

  换完衣服之后，瑟维才疑惑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随处走走，看到喜欢的店就随便逛逛？”提姆注意到了瑟维利安脸上的惊讶：“我以为我昨天说得应该听清楚了？”

  “我们今天只是来玩的——公费出差，这个福利怎么样？喜欢吗。”资本家大老板发出了如是发言。

  打工人瑟维利安感动极了：“你不早说？那我刚才就挑贵的拿了。”

  提姆：？

  总而言之，虽然不知道大老板抽哪门子风，但是瑟维利安能收获放假还是很高兴的。

  他和提姆年龄本来就差距不大，所以走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突兀感。没有穿着那身工作的正装之后，他们之间上司和下属的氛围感也瞬间消失了。

  纽约大街人来人往，什么样的穿搭和人都能看见，也有人愿意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位置当街进行热舞，弹奏钢琴或者吉他，甚至还有东方的乐器——他们之间的唯一共同点，都是他们的面前都有人扛着一个摄像机，他们在拍视频。

  但是这也不会降低观赏的趣味性。

  路过一个接头弹唱的乐队，提姆和瑟维利安拐进了一家门口贴满了牛皮纸杂志的一家二手店。

  这家店走进去之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狭小，所有古旧的小东西不只是在柜子上放着，墙上也

  有贴着，夹子什么的也是直接就夹在了柜子上，明信片和海报随处放着篮子之中，杂乱又在微妙之间带着一顶规律感的美感。

  瑟维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收音机，制作不算多么精美，甚至熔铁倒模的痕迹相当明显，灰尘也在夹缝之中存在，可是胜在这家店的客人就吃这样显得粗糙的一套。

  在这个时候，瑟维利安注意到了角落里放置着的一个鬼脸面具，心里恶趣味升起。他注意到提姆正在专注看着角落的一本杂志，在店主根本不管事的目光之中，拿起那个鬼脸面具挡在脸前，然后在提姆毫无防备的时候，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提姆回过头，目光倒映着那张涂着舌头的鬼脸面具，身体和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平静问道：“怎么了？”

  但是瑟维依旧笑了起来：“你被吓到了，先生。”

  提姆一本正经：“我没有。”

  “不，你被吓到了——虽然只有一瞬间。”金发的助理弯起眼睛：“我分辨的出来。”

  提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买下了这个鬼脸面具。

  瑟维有点不解：“先生？”

  提姆：“一点小纪念，难得过来玩。”

  瑟维被说服了。

  他们离开了这家店，又去了历史博物馆，说起博物馆，瑟维想起了一件趣事，是乔告诉他——告诉傀儡师的。

  “说起来，大都会是不是有一个超人博物馆？还是卢瑟制造的。”瑟维笑着说道。

  提姆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轻易就明白了瑟维的意思，点头道：“这很黑色幽默。”

  最好笑的是，超人博物馆里面充满了和超人有关的事物，博物馆也占据大都会最好的地段——但是超人本人，或许还没有其中展览的他的一根头发住得好。

  是的，超人捐献了他的一根头发给博物馆。然后他的头发被拿来掉起一千榜重的铁球，用来显示他的神力。

  自从知道超人是自己的老爸，乔在看到这些和超人有关的事情，总是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尤其是，在他看到那根头发的时候，旁边一堆人正在对那根头发惊呼赞叹拍照——而那，只是一根头发。

  乔当天就和家里人吐槽了这件事，说得超人恨不得钻进餐桌底下，以躲过餐桌上的笑闹声。

  然后康纳发出了质疑：“所以你是怎么剪下来的头发？氪石剪刀吗？”

  乔也在这个时候猛地愣住——自从他觉醒了能力之后，他就没有去剪过头发了，这导致他现在的头发很蓬松，很长，甚至还有点挡住眼睛了。

  他正打算让妈妈带着自己去剪头发。

  而现在他开始担心了：“我也要氪石剪刀吗？理发师先生能剪得动我的头发吗？”

  然后餐桌上的所有人，就盯着克拉克的头发不放了。

  一想起这件事，瑟维就有些想笑。

  等他们逛完历史博物馆之后，出门的时候，刚好是蜘蛛侠出现的时间，蜘蛛侠从他们的上空略过，阻止了一场自行车偷车案。

  蜘蛛侠翻身跳下来，把犯案的小偷绑了起来，并且话痨地表示了偷东西是不好的。

  蜘蛛侠没有注意到藏匿在人群之中的第二个超级英雄。

  红罗宾拿起手机，手机相册之中理所当然地出现了几张蜘蛛侠的照片。

  提姆很擅长拍照，哪怕只是用手机抓拍，都拍出了一种特地调过光找了角度的感觉。

  “纽约特产，看到不亏。”提姆赞赏地看了看手里的照片，看向瑟维：“发你一份？”

  “好啊。”瑟维笑眯眯地点了下头，在提姆发他之后，动作非常自然地就将这张蜘蛛侠的照片设置成为了桌面。

  提姆看到了，他问道：“你喜欢蜘蛛侠？”

  “感觉是个不错的年轻英雄，挺可爱的？”瑟维随意道。

  他总不可能让猎人换蜘蛛侠壁纸吧？不管是哪种意义，都显得有些过于诡异了。

  提姆：“……”

  “我这边还有不少蝙蝠侠的照片，要发你吗？”

  “蝙蝠侠？好啊。”瑟维来者不拒。

  提姆手中有不少他小时候拍的照片，也有不少他后来借着距离偷偷拍的。

  他可以保证自己的拍摄角度无论从哪里看、怎么分析，都只是一个路人可以拍到的巧合。

  至于不能拿出来的——那都是他的私藏，他是不会暴露出来的。

  但是瑟维并没有将蝙蝠侠换成壁纸，提姆问了一嘴，他自然回答道：“蝙蝠侠出现的都是夜晚，太暗了，不适合当壁纸。”

  提姆：“……”

  他们的运气不错，今天的逛街没有遇见其他什么的危险，高高兴兴在纽约逛了一天。

  一整天没有工作，先玩了再说的瑟维后知后觉才问出口：“所以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纽约玩？”

  如果是和神盾局九头蛇有关的话，瑟维完全没有看到红罗宾做相关的工作。

  “和我去个地方？”提姆没有回答，而是说了这句话。

  提姆带着瑟维往着一个纽约——甚至不只是纽约也人尽皆知的地方。

  自由女神像。

  傍晚的自由女神高举着火炬，提姆指了指前面：“我们进去吧。”

  自由女神像内部是有楼梯的，可以上到自由女神头顶的帽子里。

  这个是要提前预约的，只是有钱向来不用太在乎这个。

  自由女神像的内部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就像是普通的介绍博物馆一样。

  从内往外看，可以看到黄昏之下美丽的海岸线。

  橙色的余晖透过自由女神像皇冠的缝隙打在了瑟维的发上，将金色晕染成橘色。

  瑟维的目光被外面的美景吸引，绿色的眼睛倒映着外面的一切。

  提姆回答了瑟维的问题，说道：“自由女神像的脚下是打碎了的手铐、脚镣和锁链，这象征着挣脱□□的约束和自由。”

  “算是我的一个祝福？”提姆勾起嘴角：“我本来还想着你一开始就能反应过来——结果到现在，你都没有意识到吗。”

  “什么？”瑟维看了过来。

  “生日，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应该是你的生日。”提姆摇摇头：“你现在的反应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为了配合我，特地假装自己忘记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瑟维顿住了，在提姆说出第一个单词的时候。

  因为他真的没有生日的概念，他本来就不是人类，这个生日也不过是他为了身份随机的，甚至没有特别的意义。

  也就是说，今天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生日，也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祝愿。

  看着有些错愕的瑟维，提姆就像是透过了那双绿色的眼睛，看到了里面金色的灵魂。

  “人类出生之后，总会去探寻生命的意义，有的孩子身上承载着父母的希望和责任，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按部就班，过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生活。”

  “让人不由地感叹，生命到底是什么？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

  “人活着不一定需要什么意义，只要努力的活下来，活过第二天，就是一件足够用于庆祝的事情了。”

  就像是瑟维现在所做的，就像是艾米斯一直以来所做的。

  夕阳的余晖倒映在瑟维绿色的眼睛之中，染上了一点金色，提姆弯起眼睛：“生日快乐。”

  他们站在自由女神像之中，

  他祝福着自己的友人可以挣脱束缚，拥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