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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胡十八      更新:2022-04-14 23:37      字数:9297
  小可爱,说明你对作者的宠爱力度还不够哦。文文羞涩的隐藏起来了“小丫头,你们家兰花卖不卖?”

  幺妹知道,人类说“卖”那就是要花钱,花钱就能买好吃的……她想卖。

  但还是得先征求小兰兰的意见。只见她弯腰,在兰花叶子上摸了摸,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

  “他倒真是个爱兰的人,不知道他朋友什么样,可以分一苗给他,但要等半个月,我看见人再说。”翡翠兰颇为乐意,反正它现在已经有六苗了,分六分之一出去不会危及生命。况且,把自己的基因散布到世界各地,可是植物界的最高追求。

  听说半个月后见了老邓能卖,老爷爷很开心,“老邓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谢谢你小姑娘。”他在身上摸了摸,从兜里摸出一个纸包着的长条状东西,“这是定金。”

  幺妹不知道人类定金什么意思,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条状物上的“大白兔奶糖”五个字,口水“滴酒”又下来了。聪明的地精宝宝都知道,凡是带“糖”字儿的都好吃。

  “谢谢爷爷。”

  来人正是今天来报道的“知青”郑怀恩,是华国地质大学的老教授,原在华科院工作,退休又被返聘回去的,谁知因为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国外,他就被扣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成了下放的“黑五类”。

  幺妹虽然很想吃,但她还是撑着眼皮,一直等到妈妈回来,捏着奶糖,她一口,妈妈一口的舔,直舔得糖都化了,把小手手黏在一起,才吃完。

  今天的大白天奶糖真好吃呀!

  想天天吃!

  人类的日子可比地精舒服多了,有那么那么多好吃的!

  ***

  第二天,天才刚亮,感觉脸上温温的很舒服,睁眼一看:妈妈正帮她洗脸呢。

  “妈妈,早噢。”

  黄柔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往她手里塞半块粗饼子,用背带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一把背背上,只露半个头顶在外面。

  幺妹还没离开过牛屎沟,看外面怎么看怎么新鲜,哪儿哪儿都是她没见过的。出了村口,遇到几个同村妇女,都在她软乎乎粉嫩嫩的小脸上摸两把,“哟,建华媳妇,你这闺女可真胖。”

  “这么小大的人儿,吃饼都吃睡着咯。”

  “还抱着饼子睡呢。”

  黄柔顺着喊了一圈“婶子”“嫂子”,见她们有的怀里抱着包袱,有的提着竹篮,有的背着背篓……无一例外,都是遮盖得严严实实,上头还会压几根青菜蒜苗啥的。

  不用揭开她也知道,里头绝对是鸡蛋。

  农民没有经济收入,只能开“鸡屁股银行”,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养三两只鸡,攒鸡蛋。攒到一定数量拿供销社去换点盐巴酱油啥的。

  大家全都心照不宣。幺妹睡醒,终于知道牛屎沟的地理位置是在一个深深的山坳里头,四面群山环绕,按地精前辈的说法,这是非常不好的风水,地精们都不愿来。

  没有地精,水土没有灵力盘活,自然土贫大旱,种啥都低产,自然要挨饿。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她,牛屎沟肯定会成为地平土肥水足气湿的风水宝地。

  幺妹捏起小拳拳,一定要吃多多的土,早点恢复灵力鸭!

  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达大河口公社。

  虽说行政级别只是公社,但却是红星县下第一大模范公社,人口多,地多,还有好几个大型纺织厂、肥皂厂,比红星县城更像县城。

  幺妹能感觉到,妈妈背上都湿透了,蹬脚:“我走路吧妈妈。”

  黄柔哪舍得让她走路,以前怀着的时候带着上课,吃奶时候背着上课,今年长胖了她才背得少了,只恨不得能天天背身上呢。

  跟着人流到供销社,其他人都鬼鬼祟祟绕到后门,那儿的墙有个洞,农民往里塞鸡蛋,工作人员往外递东西。黄柔则直接去柜台,“同志你好,称半斤白砂糖。”

  里头的女人白白胖胖,见到这么白胖的小闺女,仿佛看见同类,“哟,你家闺女可真胖。”

  这年代,说人胖可是好话,不是骂人的。因为只有丰衣足食的人家才能养出小胖子。

  “几岁啦?”

  幺妹自个儿伸出三根手指,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柜台只有半个妈妈高,是玻璃的,里头陈列着许多东西,其他的都不认识,只认识昨晚吃的“大白兔奶糖”,直咽口水。

  女人摸了摸自个儿肚子,哪天要也能生这么个白玉团子就好啦。

  幺妹转回脑袋,鬼使神差的,“姨姨有小宝宝啦,是个跟阿姨一样白白胖胖的宝宝喔。”

  “啥?!”女人大惊。

  随即,又是大喜。她结婚七八年了,至今没个音讯,家里婆婆意见很大,要不是她在供销社上班是肥差,老婆子早撺掇她跟丈夫离婚了。中药西药也吃几年了,什么偏方土方独门秘方都试过,快绝望了都。

  她小心翼翼,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个儿肚子,“我真有小宝宝了?”

  “真哒。”幺妹的灵力虽然弱,但绝不会有错。

  仔细一想,自己的例假好像真的晚了十天,老人们都说小孩儿有“天眼”,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女人再没有不信的。随手往柜台里一抓,抓起早就让幺妹觊觎的奶糖,“借你吉言,来,阿姨请你吃。”

  黄柔赶紧避开,“使不得使不得,你们也是拿工资的。”这可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东西,她不干薅社会主义羊毛的事儿。

  女人四下里一看,只有她一个人上班,其他同事都早退回家了,忙掏出一张油纸,又抓了好几大把,包成方方正正的糖包,塞幺妹怀里。

  人类的东西实在是太有吸引力啦,幺妹咽着口水说“谢谢姨姨”。

  这还不算,称白糖的时候女人又多给她们加了不少,至少有二三两,单独用油纸包起来,“带回去给孩子泡水喝吧。”她在供销社是真不缺这些,但农村孩子几年都吃不上一回。

  走出供销社,黄柔回身捏了捏闺女的脸颊:“小丫头今儿嘴可真甜,妈妈沾你的光嘞。”

  幺妹嘿嘿一乐,想起朝云大街,赶紧指着北边的大马路“呀呀”叫。

  黄柔以为她是想去没去过的地方,反正时间也还早,干脆背着她走过去。这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路上偶尔有“突突突”的大铁家伙经过,扬起阵阵尘土。

  黄柔忙用自个儿衣服盖住闺女脑袋,“这都大半年了,厂子还没建好,到处扬的是土。”

  谁知,背后的幺妹却悄悄掀开一个缝,张大了嘴巴,“呼啦呼啦”的吸土呢。大河口的土跟牛屎沟的土味道不一样,似乎是更咸一点儿,没有村里那种清新潮湿的口感。

  嗯,不好吃。

  小地精也是会挑食的。

  “这叫拖拉机,是一种车车,可以坐人,也可以运东西哦。”

  幺妹心头一动,拖!拉!机!

  吊兰说过,那天偷东西的坏人就是开拖拉机。

  她忙伸着脖子看驾驶室,用灵力加视力,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驾驶员的脸。

  妈妈要走,她就蹬腿表示不走,继续看。

  黄柔心酸不已,傻孩子从没离开过牛屎沟,这是看稀罕呢。也舍不得立马走开,站得远远的,由她看个够。

  可是,一辆又一辆拖拉机开过去,都没看见那个左眼有胎记的小偷。直到所有拖拉机都走了,她才小小的叹口气。

  唉,那么贵重的东西到底藏在哪儿呢?

  黄柔以为她肚子饿,摸了摸兜里的粮票和两毛钱,这是临走前婆婆塞给她的,让给孩子买点吃的再回去。“走,妈妈带你吃面去。”

  幺妹“呲溜”吸了口口水,“面”又是什么美味的人类食物?有院脚的红土好吃吗?来不及想了,妈妈背着她来到一个叫“益民饭店”的地方,里头有好几张吃饭的桌子,几个叔叔阿姨坐着聊天,吃东西……喔,太香了!

  他们在吃什么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人间烟火。

  黄柔特地看了店门口的小黑板,上头用粉笔写着“今日特供鲜肉水饺”几个字,下头还有价格,贰角。

  “麻烦同志来一碗水饺,多点汤。”

  柜台后的大师傅戴着白帽子,穿着白色的褂褂,“好嘞!”

  付了钱,不用给粮票,黄柔这才放下幺妹,让她端端正正坐板凳上。“咱们今儿吃水饺吧,水饺比面好吃,里头有大大的香香的馅儿呢!”

  幺妹乖乖说“好”,口水跟不要钱似的分泌,擦了又擦,哪里还顾得上分面和水饺?反正人类的东西就是好吃!

  水饺还没上桌,隔壁却传来一声轻笑。

  谁知春苗春晖春月都不理她,抱竹笋的抱竹笋,兜鸟蛋的兜鸟蛋,忙得不亦乐乎。

  “三叔……”

  崔建军也不看她,摸了摸幺妹脑袋,“行啊我侄女,还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

  友娣又转向春芽:“你看看幺妹都不……”

  春芽哒哒哒跑过来,抱着幺妹“吧唧”一口,“蛋蛋……吃……吃……好好吃……”

  得,就这结巴的,睡着也等不来她一句整话。

  崔建军摘下皮带扣上挂着的钥匙串儿,掏出一把折叠小刀,砍下一堆细细的竹条儿,迅速的编织出两个简易鸟笼,“来,把鸟儿放进来,咱挑着走。”麻雀再小,那也是肉啊。

  幺妹乐呵呵的,指指埋东西的地方,三叔明白,往最近的派出所去,很快找来五个穿草绿色短袖戴帽子的公安,“你们真看见了?”

  大家看着幺妹。

  “真真的,就在那儿,我挖笋子挖到的。”

  公安看她确实得了大笋子,还掏了鸟窝,一副来打野食的架势,倒是丝毫不怀疑,大队伍浩浩荡荡过去,一刨,还真刨出两公斤铂金来。

  乖乖,两公斤是啥概念?体积是不大,可他娘的值钱呐!

  “听上头说,这玩意儿八十五一克呢,这……这得值多钱?”年轻的公安忍不住发问。

  老公安闷闷的吸了口烟,扔掉烟头,踩灭,“两公斤怎么也得十六七万吧。”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可那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内心的震惊。

  他顶破天能干到副所长,工资也不过三十五块,干四百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这笔钱啊!妈的,他要能活四百年他还是人吗?

  十六七万的东西,本来县里都做好找不回的准备了,大不了被市里问责呗,反正上头有领导担着,法不责众。即使要罚,那也是谁丢的罚谁,轮不着他们杞人忧天。

  局长下死命令,谁找着就给谁升职加工资,大家也就意思意思的找找。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让一小丫头给找着了。

  而且还报的他们派出所,这送到嘴边的功劳,不领是傻子。

  小年轻一把抱起幺妹颠了颠,“好丫头,你可帮咱大忙了。”

  幺妹有点不习惯陌生人的怀抱,怯怯的朝三叔伸手。

  崔建军要抱她,被小公安躲开,“同志你这腿脚不方便,还是我来吧,县局的人马上就来了,市里也要来人,咱们就在这儿守着。”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娃娃,他还没抱过呢,得过瘾才行。

  “对了,小朋友,你看见是谁藏的东西没?”

  幺妹可是记仇的小地精,小偷害爷爷丢了工作,害奶奶哭鼻子,她要把他们交给警察叔叔。“有五个人,左眼有胎记的,很凶。”

  “哟,这你也知道?”

  春晖手一紧,幺妹可别用力过猛,适得其反啊。

  谁知,小丫头害羞的笑笑,“我挖笋子的时候看见的,躲在那儿,他们看不见我。”

  那真是个绝佳的隐蔽点,大家一看,也就信了。三四岁的小孩子嘛,能记住人数,记下对她最凶的那个,已经是极限了。

  有了这条线索,老公安在本子上“刷刷刷”的记录着,又问了幺妹几个相关的问题,譬如他们用啥交通工具,操什么地方口音,高矮胖瘦啥的,幺妹一律摇头。

  这些问题对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地精来说,太难了。

  “喂,给我站住!”

  “你跑啥跑?”

  众人被小公安一声大吼吼得心神大跳,原来是厂房后冒出个脑袋,看见这么多人(公安),吓得转身就跑。

  这时候来望风的,看见公安就耗子见猫的,除了小偷还能有谁?就算不是小偷,那也是不干净的。竹林和厂房之间有个五六米宽的缺口,他腿再快能快过一群公安?大家一拥而上,将他堵在墙角。

  “跑啥?”

  “没有警察同志,我啥也没干啊,我不知道啊。”男人很瘦小,双手抱头的时候,瘦瘦的脊骨隔着衣服都能看到。

  “我们说你啥了嘛,这么快就不打自招。我看你还穿工作服,是市三纺织厂的工人吧?”小公安居然抱着幺妹追了一段,“我们看你也不像主谋,顶多是个跑腿儿的,坦白从宽啊?”

  男人是真胆小,可能长这么大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被几句话吓得战战兢兢,一五一十全招了。

  没一会儿,县局和市局的也来了,还有段书记。看见幺妹的时候他还愣了愣,当听说是她挖竹笋的时候看见的,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丫头可真机灵,你妈教得好。”

  幺妹挺挺小胸膛:“那是。”她最喜欢别人夸妈妈啦。

  众人忍俊不禁,这孩子,说她胖还给喘上了。崔建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也不敢跟大领导们说话,只有在问到他的时候简短的回答两个字。

  很快,毛贼交代出胎记男和另外的三个同伙,不费吹灰之力,公安就在工地上逮到他们,押上竹林指认现场,当然,崔家人全程回避。

  五人没想到,仅仅是一念之差,就给自己招来了牢狱之灾,全都痛哭流涕。

  “警察同志我们再不敢了,我们也是气不过这狗日的厂长,明明说好给解决编制,结果去了是临时工,言而无信!”

  有个胖胖的市领导接口道:“这不编制没下来嘛,要有多的他也会帮你们解……”

  “我呸!解决个屁!我们的编制都让他几个舅子占了,顶着咱的名儿,拿着咱的工资!”

  市医厂的领导被呛得脸红脖子粗,“你,你别胡说,血口喷人你!”

  幺妹眼睛一动,她知道,这几个小偷没说谎。他们内心的愤怒和委屈是真实的。

  事情很简单,几个市第二医疗器械厂的职工,准确来说是前职工,因为是回城知青,本来说好的福利待遇没落实,找领导讨说法不成,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名额被厂长亲戚占了。心里这口气下不去,寻思着要给市医厂“一点颜色”看看,这才想出去偷原材料这招。

  但他们也知道铂金是非常稀有的贵重金属,压根不敢卖。只想着藏它一段时间,让领导们着急死,他们心头舒畅了,自然也就会拿出来。

  “幸好没卖,不然这损失可就大了。”

  损失大,那侵吞国营企业巨额资产的罪名可就跑不了了。能去当知青的,都是读过几年书,有自个儿梦想和追求的年轻人,仅仅因为这小小的一次意气用事就毁了他们,确实有点可惜。

  “老段,这事要不再商量商量?”幺妹记得,这是给她蜂蜜水的厂长伯伯。

  段书记明白他的意思,同县领导小声的说了几句。这样的事出在他的辖区,害得他焦头烂额也是事实,可厂长的心情他也得照顾:自己手下的工人干了这种事,他这厂长面上无光啊。

  前头老厂长才下马,他上任的时候市长还握着他的手勉励千万别重蹈覆辙,要闹出这么大的丑闻,这不扇领导耳光嘛?那他以后还有啥政治前途?

  崔家人只顾着傻乐,因为他们得了一笔巨大的奖励,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三叔,‘红星好人’是啥?”友娣吸着鼻涕,不懂就问。

  “大概是助人为乐的荣誉称号吧。”崔建军也拿不准,但眼前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一百斤大米,三十斤香油,还有十斤五花肉。

  粮油肉是硬通货。

  都是从县政府机关食堂里拿来的,五花肉还是两层肥夹两层瘦的,足有三叔手掌宽度那么厚,放桌上连桌子都冒油光。六个小姐妹直咽口水,这得多好吃多美味多幸福啊!

  小公安也是刚工作的半大小子,家里也没啥吃的,眼睛跟刀子似的刮肉上,恨不能刮下一层油来。“王副,我帮他们送到家吧?”

  这一家子残的残,小的小,怪不忍心的。

  “行,完事就直接回家吧,不用来所里了。”

  小伙子使不完的力气,找来背篓,把米放进去,油压头上,单手拎着肉,“呼呼”的就要出派出所的门。幺妹赶紧用衣服兜起鸟蛋,挥挥小胖手,“饺子书记再见,伯伯再见。”

  “慢着。”

  崔建军吓得腿一软,不会是要把奖励收回去吧?他脑海里才刚红烧肉鲜肉水饺油炸五花当然还有朝思暮想的南瓜饼憧憬了一遍,可千万别啊。

  “你得了‘红星好人’称号,又是残疾人,组织上还得帮你解决就业问题。”

  “啥?”这回,崔建军是彻底站不稳了。

  “按理来说,初花期在仲夏,盛花期在孟秋……这花开得如此之早,必是佳品,老邓肯定喜欢。”想到挚友,老爷爷脸上的皱纹舒展不少。

  “小丫头,你们家兰花卖不卖?”

  幺妹知道,人类说“卖”那就是要花钱,花钱就能买好吃的……她想卖。

  但还是得先征求小兰兰的意见。只见她弯腰,在兰花叶子上摸了摸,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

  “他倒真是个爱兰的人,不知道他朋友什么样,可以分一苗给他,但要等半个月,我看见人再说。”翡翠兰颇为乐意,反正它现在已经有六苗了,分六分之一出去不会危及生命。况且,把自己的基因散布到世界各地,可是植物界的最高追求。

  听说半个月后见了老邓能卖,老爷爷很开心,“老邓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谢谢你小姑娘。”他在身上摸了摸,从兜里摸出一个纸包着的长条状东西,“这是定金。”

  幺妹不知道人类定金什么意思,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条状物上的“大白兔奶糖”五个字,口水“滴酒”又下来了。聪明的地精宝宝都知道,凡是带“糖”字儿的都好吃。

  “谢谢爷爷。”

  来人正是今天来报道的“知青”郑怀恩,是华国地质大学的老教授,原在华科院工作,退休又被返聘回去的,谁知因为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国外,他就被扣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成了下放的“黑五类”。

  幺妹虽然很想吃,但她还是撑着眼皮,一直等到妈妈回来,捏着奶糖,她一口,妈妈一口的舔,直舔得糖都化了,把小手手黏在一起,才吃完。

  今天的大白天奶糖真好吃呀!

  想天天吃!

  人类的日子可比地精舒服多了,有那么那么多好吃的!

  ***

  第二天,天才刚亮,感觉脸上温温的很舒服,睁眼一看:妈妈正帮她洗脸呢。

  “妈妈,早噢。”

  黄柔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往她手里塞半块粗饼子,用背带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一把背背上,只露半个头顶在外面。

  幺妹还没离开过牛屎沟,看外面怎么看怎么新鲜,哪儿哪儿都是她没见过的。出了村口,遇到几个同村妇女,都在她软乎乎粉嫩嫩的小脸上摸两把,“哟,建华媳妇,你这闺女可真胖。”

  “这么小大的人儿,吃饼都吃睡着咯。”

  “还抱着饼子睡呢。”

  黄柔顺着喊了一圈“婶子”“嫂子”,见她们有的怀里抱着包袱,有的提着竹篮,有的背着背篓……无一例外,都是遮盖得严严实实,上头还会压几根青菜蒜苗啥的。

  不用揭开她也知道,里头绝对是鸡蛋。

  农民没有经济收入,只能开“鸡屁股银行”,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养三两只鸡,攒鸡蛋。攒到一定数量拿供销社去换点盐巴酱油啥的。

  大家全都心照不宣。幺妹睡醒,终于知道牛屎沟的地理位置是在一个深深的山坳里头,四面群山环绕,按地精前辈的说法,这是非常不好的风水,地精们都不愿来。

  没有地精,水土没有灵力盘活,自然土贫大旱,种啥都低产,自然要挨饿。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她,牛屎沟肯定会成为地平土肥水足气湿的风水宝地。

  幺妹捏起小拳拳,一定要吃多多的土,早点恢复灵力鸭!

  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达大河口公社。

  虽说行政级别只是公社,但却是红星县下第一大模范公社,人口多,地多,还有好几个大型纺织厂、肥皂厂,比红星县城更像县城。

  幺妹能感觉到,妈妈背上都湿透了,蹬脚:“我走路吧妈妈。”

  黄柔哪舍得让她走路,以前怀着的时候带着上课,吃奶时候背着上课,今年长胖了她才背得少了,只恨不得能天天背身上呢。

  跟着人流到供销社,其他人都鬼鬼祟祟绕到后门,那儿的墙有个洞,农民往里塞鸡蛋,工作人员往外递东西。黄柔则直接去柜台,“同志你好,称半斤白砂糖。”

  里头的女人白白胖胖,见到这么白胖的小闺女,仿佛看见同类,“哟,你家闺女可真胖。”

  这年代,说人胖可是好话,不是骂人的。因为只有丰衣足食的人家才能养出小胖子。

  “几岁啦?”

  幺妹自个儿伸出三根手指,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柜台只有半个妈妈高,是玻璃的,里头陈列着许多东西,其他的都不认识,只认识昨晚吃的“大白兔奶糖”,直咽口水。

  女人摸了摸自个儿肚子,哪天要也能生这么个白玉团子就好啦。

  幺妹转回脑袋,鬼使神差的,“姨姨有小宝宝啦,是个跟阿姨一样白白胖胖的宝宝喔。”

  “啥?!”女人大惊。

  随即,又是大喜。她结婚七八年了,至今没个音讯,家里婆婆意见很大,要不是她在供销社上班是肥差,老婆子早撺掇她跟丈夫离婚了。中药西药也吃几年了,什么偏方土方独门秘方都试过,快绝望了都。

  她小心翼翼,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个儿肚子,“我真有小宝宝了?”

  “真哒。”幺妹的灵力虽然弱,但绝不会有错。

  仔细一想,自己的例假好像真的晚了十天,老人们都说小孩儿有“天眼”,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女人再没有不信的。随手往柜台里一抓,抓起早就让幺妹觊觎的奶糖,“借你吉言,来,阿姨请你吃。”

  黄柔赶紧避开,“使不得使不得,你们也是拿工资的。”这可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东西,她不干薅社会主义羊毛的事儿。

  女人四下里一看,只有她一个人上班,其他同事都早退回家了,忙掏出一张油纸,又抓了好几大把,包成方方正正的糖包,塞幺妹怀里。

  人类的东西实在是太有吸引力啦,幺妹咽着口水说“谢谢姨姨”。

  这还不算,称白糖的时候女人又多给她们加了不少,至少有二三两,单独用油纸包起来,“带回去给孩子泡水喝吧。”她在供销社是真不缺这些,但农村孩子几年都吃不上一回。

  走出供销社,黄柔回身捏了捏闺女的脸颊:“小丫头今儿嘴可真甜,妈妈沾你的光嘞。”

  幺妹嘿嘿一乐,想起朝云大街,赶紧指着北边的大马路“呀呀”叫。

  黄柔以为她是想去没去过的地方,反正时间也还早,干脆背着她走过去。这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路上偶尔有“突突突”的大铁家伙经过,扬起阵阵尘土。

  黄柔忙用自个儿衣服盖住闺女脑袋,“这都大半年了,厂子还没建好,到处扬的是土。”

  谁知,背后的幺妹却悄悄掀开一个缝,张大了嘴巴,“呼啦呼啦”的吸土呢。大河口的土跟牛屎沟的土味道不一样,似乎是更咸一点儿,没有村里那种清新潮湿的口感。

  嗯,不好吃。

  小地精也是会挑食的。

  “这叫拖拉机,是一种车车,可以坐人,也可以运东西哦。”

  幺妹心头一动,拖!拉!机!

  吊兰说过,那天偷东西的坏人就是开拖拉机。

  她忙伸着脖子看驾驶室,用灵力加视力,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驾驶员的脸。

  妈妈要走,她就蹬腿表示不走,继续看。

  黄柔心酸不已,傻孩子从没离开过牛屎沟,这是看稀罕呢。也舍不得立马走开,站得远远的,由她看个够。

  可是,一辆又一辆拖拉机开过去,都没看见那个左眼有胎记的小偷。直到所有拖拉机都走了,她才小小的叹口气。

  唉,那么贵重的东西到底藏在哪儿呢?

  黄柔以为她肚子饿,摸了摸兜里的粮票和两毛钱,这是临走前婆婆塞给她的,让给孩子买点吃的再回去。“走,妈妈带你吃面去。”

  幺妹“呲溜”吸了口口水,“面”又是什么美味的人类食物?有院脚的红土好吃吗?来不及想了,妈妈背着她来到一个叫“益民饭店”的地方,里头有好几张吃饭的桌子,几个叔叔阿姨坐着聊天,吃东西……喔,太香了!

  他们在吃什么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人间烟火。

  黄柔特地看了店门口的小黑板,上头用粉笔写着“今日特供鲜肉水饺”几个字,下头还有价格,贰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