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青青穿着厚厚得棉衣，带着绒线帽子，围着新围巾，只露出来一双眼，多亏宋小国还认出了她。

  徐成林有些意外：“这东西咋在这？”

  他现在对自己的小舅子也完全没有好印象。

  宋青青笑道：“那谁知道，走，咱去问问。”

  等两人踩着积雪嘎吱嘎吱走过去，宋小国痛哭出声，用最后的力气哀求：“姐！姐夫！救我啊”

  宋青青伸手拍拍他的脸：“谁是你姐？”

  宋小国害怕极了：“你！你是我姐！我亲姐！咱俩一个爹娘的！”

  宋青青眯眯眼，漫天漫地的雪花，被太阳光一照，特别刺眼。

  她并不想搭理宋小国，但记起来书里的情节，白梦把宋小国留在山上一夜，第二天吃了早饭想起来了，回去哭着救宋小国，告诉他自己在山上迷路了也走了大半夜，哭的梨花带雨，两人在雪地里拥抱，宋小国原谅了她，并且更加死心塌地，一次次为了白梦跟宋青青做对。

  想到这，宋青青有些头疼。

  徐成林站那一动不动，宋小国哭着喊：“姐夫！救我啊！”

  “救不救，我听你姐的。”徐成林淡漠地说。

  宋青青哼一声：“我为啥救你？宋小国，你做过啥事心里不清楚？”

  这个时候保命重要，宋小国赶紧喊：“姐！我错了！我以前都错了！”

  “错哪儿了？”

  “错错在了拿咱家的钱借给白梦”

  他说完，宋青青拉着徐成林就走：“算了这人不老实，救了也是给我爹娘添乱，走！”

  宋小国瞬间崩溃，用前所未有的说话语速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

  “姐！我前后偷咱家一百零七块借给了白梦，她只还了五块钱！另外咱奶留下来的镯子我也给她了还有，我偷过家里三十几个鸡蛋给她，咱家的米，面，你跟姐夫送的鱼，我都偷偷弄给她过，还有你给咱娘买的麦乳精，我也拿给她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蠢，这样拿命去维护的一个人，对他却这么不在乎。

  “还有你的计算器，我偷走给她用了，她到现在也没还，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哭的很惨，徐成林也看不下去了，只觉得很吵，一把把宋小国扛起来：“别他妈哭了！像个爷们儿！你这种蠢货，要不是遇到你姐，你也该死了！”

  宋小国被运下山，马兰跟宋大国担心了一夜，这会儿看到宋小国，心疼死了，那毕竟是唯一的儿子！

  得知是白梦把宋小国留在山上的，马兰破口大骂：“这个白梦我早就说不是啥好东西！小国就跟睁眼瞎似的！今儿要不是因为你姐”

  宋小国盖着被子，喝零一碗红糖水，身上好些了，张嘴说：“她说了会去救我的。”

  宋青青啪地给了他一巴掌：“你贱不贱？”

  不

  知道为啥，被宋青青救回来宋小国下意识地怂了，他低着头，声如蚊蝇：“贱。”

  宋青青把宋小国交代出来的送给白梦的东西一一罗列出来，马兰跟宋大国当即操起家伙要去白家讨回来，被宋青青拦下来了。

  “爹，娘，你们现在这样去要，人家不一定承认，这样，咱对外就说小国不见了，看看那白梦是什么反应。”

  这样一想也对，宋家的人赶紧到处说宋小国不见了，马兰还去找白梦了：“你见过俺家小国吗？”

  白梦愣了一下，她把宋小国忘在山上了，刚打算去找呢，但这个时候只能装傻。

  “婶子，我没见过他。”

  马兰没说话扭头就走，白梦上山一看宋小国不见了，心里一慌，想着该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吧？

  她害怕了，转身就走，决定闭紧嘴巴不告诉任何人自己见过宋小国。

  没多久就要过年了，村里人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割点肉是寻常人家都要准备的。

  今年李辉赚了些钱，倒是给了白梦一块肉。

  她喜滋滋拿回家去剁饺子馅儿。

  她娘不大满意：“这肉还没上回宋小国拿给你的那块大。”

  白梦四下看了看赶紧说：“娘您别提宋小国了，他不见了，估摸着被狼咬死了。”

  她娘吓一跳：“真的？原本想着他还能给你拿点啥东西呢！我听人说宋青青给马兰送去一大块肉，宋小国要是中用，就可以拿不少给咱，唉，这个短命鬼！”

  娘儿俩正感叹，外头忽然有人喊白梦，白梦出去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宋，宋小国？”

  宋小国站在门口，手放在口袋里，静静地看着白梦。

  白梦手足无措，胸口起伏，半晌才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宋小国，我担心死你了！”

  宋小国内心只觉得酸酸的，今天距离自己在山上那天已经第五天了，白梦现在说这话是把他当傻子吗？

  他摸摸口袋里的收音机，想起来宋青青的嘱咐，打开了录音键。

  “白梦啊，谢谢你的担心，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家过年缺啥东西不？这一年我陆续给了你一百多块，你还了我五块钱，另外还有不少粮食和肉，还有宋青青的计算器，我寻思着你家不容易，你要是还缺啥，我再给你送点来。”

  白梦放松下来：“宋小国你真好，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家穷，过年没买啥肉

  ，但就是凑合也能过，说起来也让你笑话，我家红糖都没有买呢！”

  宋小国点头：“要不我再给你借点钱？不过我得确认，之前陆续借给你的一百多块，还有我奶的镯子，我姐的计算器，你都是花自己身上了吗？”

  白梦点头：“对啊，那一百多块我都是花自己身上了！”

  她才说完，马兰就从外头冲进来了：“臭不要脸的！你承认就好！拿了我家那么多东西！给我吐出来！”

  白梦吓

  了一跳，白家人赶紧都出来了，宋家人也从大门口冲进来，逼着白梦还东西。

  这怎么能行？那一百多块，大多是贴补李辉了，那镯子和计算器白梦放着，打算急用的时候再卖。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小国：“你根本不是来给我东西的！你是来要东西的！”

  宋小国扭头不看她：“我差点死在山上，你怕是一点都没担心过我，就是个狗，吃了我的东西也懂得感恩，白梦，我看错你了！”

  见他这样，白梦也恼了：“宋小国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才是眼瞎看错了你！你给过啥？你说你借钱给我，有证据吗？我家阿辉对我这么好，我为啥要问你借钱？”

  她果然在要证据，宋小国把收音机拿出来，刚刚录制的声音播放出来，白梦的声音很清晰：“那一百多块我都是花在自己身上了！”

  她脸色一白，再也否认不了。

  马兰举着铁锹喊：“还钱！还东西！要不咱就闹到生产队去看看到底是谁没理！”

  这太丢人了，白家不敢闹到生产队去，白梦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拿出来，吃的是早就吃光了，只剩了计算器，镯子，至于钱，她更是拿不出来。

  白梦委屈地哭：“宋小国，难不成你要我去死吗？”

  马兰冷笑：“当然不需要你去死，你们白家养了不少鸡，我们把鸡抓回去就成！”

  鸡还要下蛋呢，白梦她娘怎么舍得，最终两家人闹了半天，白梦她娘拿出来五十块钱，家里割的肉也都拿给马兰，还有攒的三十个鸡蛋，两口袋玉米面，这还不够，额外再赔给宋家三只鸡，才算息事宁人。

  好家伙，这么一来等于白家被掏空了，年还咋过？白梦她娘气不过，拿着扫把朝白梦身上招呼过去。

  白家过年过得艰辛，听说了白家的事情，李辉他爹娘也觉得丢人，不许李辉接济他们，这让白家很失望。

  大年三十，白家连饺子都没得吃。

  而宋家则是热热闹闹的，宋青青帮着马兰做了一桌子菜，杀了鸡，做了鱼，还有香喷喷得排骨。

  宋小国自知理亏，一声不吭，宋大国则是跟自己女婿徐成林喝酒。

  徐成林喝了几杯白酒，情绪就高涨起来：“爹，娘！感谢你们把青青嫁给我，自打有了她，我这日子，实在是太舒坦了！”

  宋大国歪头看他：“你舒坦了我可不舒坦！你俩结婚好几个月了，啥时候给我生个外孙子？！”

  徐成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爹，我尽快，尽快”

  在宋家吃了年夜饭，徐成林抓着宋青青的手，两人沿着雪地往回走。

  徐成林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奶糖递给她：“尝尝好吃不？”

  宋青青剥开放到嘴里，带着笑点头：“嗯，好吃，特别甜！”

  好大的月亮，映着雪，宛如白昼，前头人家屋檐下的灯笼照得这个世界好像很温馨。

  徐成林心口被酒烧得灼热。

  “青青，我也想吃糖。”

  宋青青一愣：“你口袋里有几颗糖？”

  “就这一颗。”

  宋青青有些纠结：“那总不能我吐出来再给你吃吧？”

  徐成林笑：“当然不用了，傻姑娘，我就尝尝就好了。”

  他低着头，忽然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柔软的唇，粘了奶糖的滋味，又甜又香，比今儿晚上那酒还要醉人。

  徐成林打定主意，他要提前欺负她了！

  择日不如撞日，大年三十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