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上，艾拉背对着初升的太阳坐在天文塔的栏杆外，西奥多正在给她画像。

  吸血鬼有这样的本事，能够长久地维持一个姿势不动，他们的脸庞也堪称完美，绝对是每一位画家最理想的模特。

  “伏地魔已经死了，你不会再继续诺特的命运。”艾拉浅笑着，微微向太阳侧着头，摆出一副在沐浴着霞光出神的样子。

  西奥多没有说话，专心涂抹着色彩。过了好一会儿，太阳完全从山的那一头升了起来，艾拉整个人几乎发着光。“圣诞节要举办舞会，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他把那幅画转过来，栩栩如生。“用这幅画邀请你。”

  艾拉轻快地从栏杆上跳下来，“那这个圣诞节不能去因弗内斯看日出了怎么办？”

  “没关系。”西奥多仔细地把画取下来，“在这里也很好，和你一起就很好。我们以后还有许多个圣诞节，还有许多次日出。”

  等他们到礼堂的时候，斯莱特林长桌上的每个人长袍前襟上都别着一枚很大的徽章。

  艾拉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那是s p e w 徽章呢――接着她才看清，那些徽章上都印着相同的文字，一个个鲜红的字母闪闪发亮，像着了火一样：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霍格沃茨的勇士。

  德拉科得意又心虚，他才不是嫌弃“呕吐”，这只是在支持他们自己学校的勇士。“我没丢，它还在。”他把徽章使劲往胸口上按了按，上面的字消失了，接着又恢复成银绿色的“s p e w ”。“你看，好好的。”

  斯莱特林们每个人都按了按自己的徽章，“s p e w ”闪着光。艾拉无语凝噎，小少爷还真是有几分歪才。

  第一节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药课，与往常不同的是，地下教室里已经弥漫着蒸气，桌子上摆放着几只冒泡的坩埚，散发着各种古怪的气味。

  “好了，好了，好了，”斯拉格霍恩说。隔着许多热腾腾的雾气望去，他那大块头的身形显得飘飘忽忽的。“各位同学，请拿出天平、药包，还有，别忘了拿出你们的课本……”

  “斯拉格霍恩教授真是个好人，我居然能拿a。”艾拉盯着刚发下来的作业使劲看，她以往拿a的概率不亚于斯内普教授突然对哈利和颜悦色。“可惜他只教一到四年级，明年又得换成斯内普教授。”

  “我觉得你是白担心。”德拉科表面上认真听讲，实则胆大包天地偷偷吐槽他姐姐，“院长的提高班只招收在o w ls考试里拿o的。”

  艾拉完全没觉得被内涵到，不能上斯内普教授的提高班对她来说算什么惩罚？简直是值得大肆庆祝一番的大喜事！“真羡慕你们，你跟西奥多肯定能去。”她假惺惺地说，脸上乐开了花。

  斯拉格霍恩教授把已经很鼓的胸膛又往前挺了挺，马甲上的纽扣眼看就要迸掉了，“我准备了一种特殊的药剂让你们开开眼界，当然啦，只是出于兴趣。”他指着放在讲台上的一口坩埚，里面翻滚着珍珠母色泽的魔药。“虽然你们没有亲手做过，但肯定听说过。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

  “它是世界上最有效的爱情魔药――迷情剂！”赫敏高高地举起手。

  “非常正确！我想，你是通过它特有的珍珠母的光泽认出来的吧？”

  “还有它特有的呈螺旋形上升的蒸气，”赫敏兴趣盎然地说，“而且，它的气味因人而异，根据各人最喜欢什么。我可以闻到刚修剪过的草地，崭新的羊皮纸，还有――”她突然绯红了脸，不再往下说了。

  他们挤在讲台前面，轮流上去观察迷情剂的珍珠母色泽和螺旋蒸气，每个人脸上都是陶醉的神色。

  “你闻到了吗？”潘西轻轻拽了拽艾拉的袍角，“我闻到最喜欢的蔷薇香水味，还有……”她红了脸颊，低低地说，“还有青苹果的味道。”

  艾拉打趣地看着她，整个斯莱特林没有人不知道谁最爱吃青苹果。

  “好了好了，我说完了，该你了，你闻到什么了？”

  “鲜血的味道……”

  这个答案在潘西的意料之中，“还有呢？”她继续问。

  “唔……”艾拉想了想，“西班牙阳光的味道。”

  “那能是什么味道？”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你们俩不会背着我们去西班牙度假了吧？”他怀疑的眼神来回在艾拉和西奥多之间打量着。

  艾拉跟西奥多相视一笑。他们曾终日一起呆在沃特拉的地下图书馆里，读巫师的传记，读麻瓜的戏剧，有个叫莎士比亚的麻瓜盛赞雪利酒是“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

  “不是度假。”艾拉说，“西班牙阳光就是西班牙阳光，要十个银西可呢。”西奥多也想起来他们第一次去猪头酒吧的遭遇，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有些人真是讨厌，一谈恋爱就全是小秘密。”小少爷很不满意，又不敢逼问，只能自己嘀咕，声音“小”到刚好让他们这几个人都能听见。

  “别聊我们了，你闻到什么？”艾拉把话题转回去，潘西满眼期待地看着德拉科。

  “我……”小少爷的耳朵通红，小脸倒是不显露一点异样。“……青苹果……”

  “嗯哼，然后呢？”艾拉不准备放过他。

  “哪有然后……”小少爷的眼神飘忽不定，看来看去，就是不往潘西身上看。

  “诶，昨天是不是那个拉文克劳的卡密尔邀请你做舞伴？我看他就挺不错的，也是纯血，小伙子长得又好，关键啊，是他……”艾拉话锋一转，转头关心起了潘西。德拉科也真是欠揍，连血人巴罗都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就他还在这儿拖拖拉拉。

  “不行！潘西要做我的舞伴！”

  “你邀请人家了吗？懂不懂先来后到？”

  “那也是我先到的，我四岁就认识潘西了！再说……再说……我本来就打算今天邀请的……”德拉科别别扭扭的，做作地清了清嗓子，“你……潘西，你愿意和我一起参加圣诞舞会吗？”明明他也不是第一次邀请潘西一起跳舞了，但是这一次他就是莫名的紧张。

  “那你先告诉我你还闻到了什么？”

  漂亮！要不是顾及小少爷脸皮薄，艾拉恨不得为潘西鼓起掌来。

  “……帕笛芙茶馆的樱桃汁……”

  艾拉不知道樱桃汁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看到潘西的脸颊通红，她就知道这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要不是所有人终于都观察过了迷情剂，斯拉格霍恩教授重新站到讲台前，艾拉差点儿吹起口哨。

  “当然啦，迷情剂并不能真的创造爱情。爱情是不可能制造或仿造的。不，这种药剂只会导致强烈的痴迷或迷恋。这大概是你们现在接触到的最危险、最厉害的一种药剂了――等你们的人生阅历像我这么丰富之后，就会知道中了魔的痴情有多么大的威力了……”

  “现在，”斯拉格霍恩教授接着说，“我们应该开始上课了。请把书翻到第36页……”

  “你呢？”趁着大家都在专心地挤压着泡泡豆荚，艾拉悄悄问西奥多。

  “雪后的森林，沃特拉泛黄的旧书，还有……栗子蛋糕的味道。”他没转头，好像手底下的泡泡豆荚是多么难对付的材料一样。艾拉看着他发红的耳尖，偷偷抿起一个笑来。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艾拉觉得好舒服啊――坐在一堆毯子里，听着雨点轻轻敲打玻璃窗，一边看着海格织补他的斗篷，一边和赫敏、金妮讨论着家养小精灵的问题――因为加入s p e w 的人实在太多了。

  天慢慢地黑了，小屋里的照明球自动亮了起来。海格站起身，走到床边的斗柜旁，开始在里面寻找着什么。她们起先没怎么注意，直到一股特别难闻的气味钻入她们鼻孔。金妮咳嗽起来，问道：“海格，那是什么呀？”

  “嗯？”海格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只大瓶子，“你们不喜欢吗？”

  “是刮完胡子后搽的润肤香水吗？”赫敏用点窒息的声音问。

  “嗯――是古龙香水，”海格嘟囔道，脸涨得通红。“大概洒得太多了，”他声音沙哑地说，“我把它洗掉，等一等……”他脚步沉重地走出小屋，她们看见他在窗户外面的水桶里拼命地洗脸。

  “古龙香水？”赫敏惊奇地问，“海格？”

  “还有那头发和西装又是怎么回事？”艾拉压低声音问。

  “瞧！”金妮突然说，指着窗外。

  海格已经直起腰，转过身去。如果说刚才他是涨红了脸，那么和他此刻的脸色相比，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她们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不让海格看见，躲在窗台下偷偷朝外望去。马克西姆夫人和布斯巴顿的学生们刚刚从马车里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城堡里吃晚餐。

  “嘿，朋友们，这是有情况。”艾拉故作严肃地说。海格与马克西姆夫人谈话时，表情如痴如醉，眼睛里雾蒙蒙的，他的这种表情艾拉只见过一次――那是他望着刚出生的小龙诺伯的时候。

  “你是说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金妮用手捂住了自己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

  “嘘。”艾拉比了个手势，开始转述着他们在说什么。

  “你会喜欢的，”海格声音粗哑地说，“值得一看，相信我吧。不过――不要对任何人说我要带你去看，好吗？你是不应该知道的。”

  “当然不说。”马克西姆夫人说，离得老远艾拉也能看见她又长又黑的睫毛扑扇着。

  海格甚至没有回头望一眼他的小屋，就迈着沉重的脚步，和马克西姆夫人一起走过草地。布斯巴顿的学生们跟在后面，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们的大步子。

  “他爱上她了！”赫敏不敢相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