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一尾身材纤瘦的黑发人鱼，背身侧睡在巨石上, 徐应秋忍不住出声问。

  没有得到回应, 徐应秋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人鱼的面前。

  他的身侧酣睡着一个婴儿, 更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尾漂亮的小人鱼。

  低头看不清面容的人鱼，动作轻柔地抚着小人鱼, 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画面温馨柔情。

  徐应秋的目光情不自禁停留在小人鱼身上，那黑发，黑尾，总让他觉得万分熟悉, 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忍不住呢喃着：“他是谁的孩子？”

  “他是你的孩子。”

  徐应秋惊愕地抬起头，那人鱼竟然长着跟他一样的脸。

  他惊悚地啊了一声, 后退踉跄了几步：“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人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笑容灿烂。

  徐应秋背脊发凉, 他从来不会这么笑，这样的笑容让他觉得诡异。

  “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他又是谁？”徐应秋冷冽地看向酣睡的小人鱼。

  “怎么, 你不信？”人鱼歪着头说道。

  “我是人类, 男性！”徐应秋嗤笑, 嘲笑他的不可理喻。

  “那你低头看看, 肚子里的又是什么？”人鱼表情诡异，视线盯着他的肚子。

  徐应秋无来由地心慌，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肚子圆滚胀大，他颤抖着双手摸了上去，里面鼓鼓囊囊的，仿佛有东西在动，不时凸起几个包，磨蹭他的掌心。

  徐应秋吓得大叫了一声，猛地坐起身，冷汗直流。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神不定地环视着周围，还是原来的洞穴，洞穴的主人似乎不在。

  半响，徐应秋终于静下心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幸好只是个梦。

  突觉小腿上处发痒，他随手抓挠了一下，手上异常光滑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顿。

  原本白皙光洁的小腿，竟然长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鳞片！

  徐应秋颤抖着手摸了上去，看似像多长了一块鳞片，实际摸起来像是皮肤的触感，甚至在他尝试撕下来时，那疼痛感不亚于用刀子切割皮肤！

  难道这就是亚纶说的同化，徐应秋有些坐不住了，不行……要尽快离开才好，真要变成了离不开水的人鱼，那就凉凉了。

  想到这，徐应秋立马起身，朝着水路往外游去。

  没多久，他找到了那群人类。

  诺曼正不时给尤莉递上一些东西，而尤莉表情平和地翻搅着一口石锅，似乎在高地上生火煮着什么东西。

  徐应秋感叹之余又有些羡慕，他都多久没吃过熟食了，只是这火种怎么折腾出来的？

  他走了过去，“尤莉，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聊聊，方便吗？”

  说着，他笑容和善，不经意地看了诺曼一眼。

  尤莉似乎意会到什么，转头跟诺曼说：“我跟他说几句话，你帮我搅拌一下，不能停。”

  诺曼点点头，看了看徐应秋，什么也没说，模仿尤莉的动作，乱戳石锅里的东西。

  尤莉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笑意，看向徐应秋则又恢复了平日一贯的表情。

  “说吧，怎么了？”两人走远几步，趁着地方空旷，尤莉询问起来。

  徐应秋不留痕迹地望着周围，压低了声音：“我跟希尔他们联系上了。”

  尤莉愣了，紧接着开口：“他们？他们还活着？”

  “没错，你帮我试探一下，从那些想走的人里面选出十来个，10天后，我们到礁石群，希尔会接应我们。”徐应秋略略激动说着。

  尤莉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点点头：“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离开守着他们的人鱼，这个怎么办？”

  “希尔会安排人制造大动静，应该能引开不少人鱼，剩下的人，干脆就说来找我吧，我会找个理由想办法让亚纶答应的。”

  “嗯，你小心点。”

  说开了，徐应秋随口问了尤莉的近况，只是尤莉不知道在想什么，回答总是慢半拍。

  徐应秋也没在意，只是在不经意看见尤莉的小腿时，瞳孔微微一缩。

  她的小腿也有鳞片，那面积比他要大，颜色潋滟，十分明显。

  他微张着嘴，不知道该不该问的好，眼见尤莉又陷入了晃神，徐应秋没有再说什么。

  达成协议，两人暂别，尤莉回到了诺曼的身边，而徐应秋则是返回了亚纶的洞穴。

  接下来的几天，徐应秋抽空去走动，总能看见那些人类对他投注过来的目光，那神情带着些微渴望，徐应全球明白，那是渴望解脱约束，渴望自由的目光。

  后天，后天就是与希尔约好的时间，徐应秋每每想到这，心跳都会加快。

  他已经跟亚纶提了一下，希望后天可以和一些人类相聚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亚纶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允下来。

  “唔……够了，不要再进来了！”

  徐应秋恼怒地踹了亚纶一脚，只是亚纶仿佛摸清了他的脾气，不依不饶的，还进的更深了。

  最近不知是习惯了亚纶的纠缠还是什么，本该异常辛苦的姓事，开始变得不痛不痒，即使有时亚纶按捺不住，急急躁躁提纲就上，他也只是痛苦那么几下，就开始了无尽的欢愉，现在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具身体是不是本就天赋过人……

  徐应秋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即使他有所察觉，也不能采取有效的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减少与亚纶的身体接触，虽然没有太大的成效就是了。

  亚纶正处于发|情期，似乎因为徐应秋，开始迈入了成熟体的阶段，他的身体愈来愈健壮，甚至腹部浮现起块状的肌肉。

  徐应秋每每摸着，心中就有点泛酸，他绝不承认那是吃不到葡萄的原因。

  “——”

  一声高亮的嗓音，把这俩正在进行体力活动的家伙给镇住了。

  亚纶细细辨着那声音，脸色变得凝重。

  徐应秋眼睛迷蒙地看着亚纶，微微喘息地问：“怎么了？”

  亚纶一咬牙，凑上去亲着徐应秋，大力来了几下，就抽身而出，往外疾游走了。

  因着那几下，徐应秋陶醉地大张着嘴，下一秒就发现那条鱼拼命甩着尾巴游走了！

  被留下的人，一脸懵圈……

  一尾尾人鱼出现在巢穴外，几乎所有的人鱼都出动了，海中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数量，让人见之胆颤。

  这些人鱼不约而同地盯着一个方向，表情变得狰狞凶狠，不时发出尖细的叫嚣来。

  只是漂亮的脸蛋杀伤性太大。未成熟的人鱼凶狠起来，就像一群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奶狗，对着空气狂吠气愤地伸肉爪。

  出现了。

  那游动的速度异常的快，来势汹汹，从小黑点到出现在人鱼面前，也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

  它们的模样十分怪异，扁平的身体，仿佛毒蛇的头部，生长着双肢，上面布满尖利的倒刺，数量上万，不及人鱼的数量，但它们却丝毫不惧。

  人鱼们像是看见了天敌，绷紧着身体，没有轻举妄动，仿佛在等着一声令下。

  亚纶游了出来，狠厉地盯着这些怪东西，尾巴摆动了一下，瞬间冲了出去。

  就在那瞬间，身后数不清的人鱼也犹如蓄势待发的弓箭般，疾射了出去。

  那场面十分可怖，海水被染得绯红，还参杂些发黑的液体，那是追随者的血液。

  几尾战斗经验不足的年轻人鱼，被那些阴险可怕的生物的双肢挟住，下场便是撕咬分离。

  亚纶也被那尖利满是倒刺的双肢困住过，只是他不顾疼痛，强行挣脱开来，伤口鲜血淋漓，却来不及顾及，又投入了争斗。

  再又狠狠扭断一个追随者的脖子后，亚纶看着自己的族人，死伤情况在加剧，他心下一横，闭眼开始沟通力量。

  身旁的人鱼似乎察觉到了，往后发出尖细的声音，一群群人鱼围堵了过来，把亚纶和几十条成年人鱼包围在中间，一旦追随者靠近了，最外围的人鱼便用利爪和身体去抵挡，死死护住了中间的人鱼。

  亚纶的身体开始发光，随即身边几尾人鱼的身体也逐渐发光，追随者更疯狂了，拼命想要撕咬开一个突破口。

  那几十尾人鱼突然大睁着兽瞳，周围的海水仿佛在翻滚，沸腾，扭曲，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将那些欲逃的追随者卷在了一起。

  它们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一点点的分离开来，过了没多久，随着漩涡的减缓，海水重归于平静。

  被围在中部的人鱼纷纷脱力，被周围的人鱼轻轻抱起，向巢穴的方向游动。

  徐应秋不知道人鱼发生了什么，他憋屈地睡着了，醒来时，正好看到亚纶被一尾人鱼带回洞穴。

  人鱼似乎身上带伤，把亚纶放置在石台上就捂着腰游走了。

  亚纶躺在石台上，脸色苍白，身上四处是伤，胸口尤其严重，纵横着发白的撕裂伤，虽然不再流血，但看着就特别疼。

  徐应秋嘴唇颤动，他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那道伤口，想碰又不敢碰，甚至没有任何办法医治，只能干守着他，这么一守，便是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