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一
作者:棠眠      更新:2022-08-15 16:02      字数:4309
  “你跟太子殿下成婚后, 相处起来和往常有没有什么差别?”

  夏日炎炎, 东宫乘凉的小轩,阮沁阳吩咐人挂上了绿色丝条, 风吹过,丝条纷纷,依稀可见外头盛开的粉水莲。

  楚媏抵着下巴,好奇地看着阮沁阳。

  她看来阮沁阳没什么差别, 依然的娇嫩如花,脸嫩的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头发虽梳了云髻,但面容却娇养的越来越嫩,眼睛清澈的就跟外头一池碧水似的。

  “我这话一定是白问, 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没一点不顺心的地方。”

  “你才好玩,有不顺心难不成我还要写在脸上不成。”阮沁阳轻“切”了声, 楚媏瞪着眼瞧她, 想听她说说能有什么不顺心,就听到她慢条斯理道,“但的确是没什么不顺心的。”

  她跟阮晋崤也不是说完全没争执, 不过都是小的事情, 上一刻她生气, 下一刻就能消气。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是担心嫁到金家?”

  楚媏有气无力地点头。

  她二哥定亲后, 就轮到了她, 开始她娘晓得临鹤对她有意, 还有意撮合他们, 要不是她一直不愿, 现在估计就是跟临家定亲。

  “我之前没想到你会跟金珏栩有这般缘分,当初我提他,只是想让你知晓,这世上不是只有临鹤,没想到你们竟然看对眼了。”

  阮沁阳是真觉着金珏栩长得比临鹤要顺眼点,临鹤贵则贵,却有一种孤高的傲气,若不是他看入眼的人,他连多说句话都欠奉。

  而金珏栩动不动就脸红,不就是可爱多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提亲,还以为他是见谁都脸红,可他却跟我说,他见着我时耳根子发热,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楚媏嘴角漾着笑,明显对嫁给金珏栩乐不可支。

  “既然那么高兴又怕什么?”

  说到这,楚媏脸上的笑垮了下来。她一个月前跟金珏栩定了亲,定了亲之后,临鹤辞了官不理临父临母的挽留,出京游历山川。

  这事对她的影响不大,对她来说临鹤在她心中已经是过往,但只是她一直记着他以前跟她说过的话。

  “都怪临鹤曾经与我说的话,我本来一点感觉都无,却忍不住担心成亲后,栩郎会用不一样的态度对我。”

  婚前恐惧症阮沁阳也有过,她的选择是在婚期逼近的时候,去了趟锦州,这方法估计对楚媏来说不顶用。

  阮沁阳往嘴里填了颗葡萄,酸味让她眯了眯眼。

  “怀孕也太稀奇了,怕酸又想吃酸。”

  楚媏看了阮沁阳完全没变化的肚子,“酸儿辣女,你这胎应该是个皇子。”

  “辣的我也没少吃。”

  阮沁阳摇了摇头,在不少人看来,第一胎是个男孩才能让她立稳脚跟,但对她来说生男生女都无所谓,阮晋崤与她想的一样,只要是他们的孩子,不管男女都珍惜疼爱。

  “这些事总是本人不在意,不相关的旁人瞎操心……”楚媏蹙了蹙眉,“我听我哥说,有大臣上奏,为太子殿下挑选侧妃,开枝散叶。”

  这些人真无聊,阮沁阳正散着叶,就迫不及待的为阮晋崤找女人,一把年纪什么都不会,只会膈应人。

  “我听说了这事。”

  阮沁阳嫁给阮晋崤之后,侧妃这事就没停过。她自然是不许的,不管阮晋崤碰不碰其他女人,就算是走个过场,占个名分她也不愿意。

  而阮晋崤自个也说了,除了她对其他人都没兴趣,所以侧妃的事一直挡了过去。

  只是这次她怀孕后,那些爱管别人家闲事的,都担心她伺候不好阮晋崤,来势汹汹非要往东宫塞人。

  主要是要是只烦阮晋崤就算了,有些人还觉着是阮晋崤太深情,而她是个不吝跟女人分享男人的,直接烦到了她跟前,让她亲自给阮晋崤塞女人。

  阮沁阳直言道:“太子爷身边除了我,就是母猪我都容不下一只。”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混乱风波。

  “很多人觉着成亲是两个家族的事,特别是嫁入皇家,那就得舍弃许多小心思,一心为皇家做事。”阮沁阳吃了一颗特酸的葡萄,忍不住歪了歪嘴,“但对我和太子来说,我们成亲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刚刚问我们成亲相处有没有变化,当然有,我们变得更亲密,更离不开彼此。”

  楚媏愣了:“你这话可不能让太后他们听到。”这种想法也太自私,她听着没事,旁人听了不知道会不会多想,觉着阮沁阳不敬重长辈。

  “自然不会说给他们听,只是你想成亲后日子过得舒坦,就多从你与你的栩郎的角度出发,去想事看事,别光想着大局,别大方,也别装大方。”

  感情霸道一点在阮沁阳看来完全没问题,当初要不是阮晋崤步步紧逼,不准她看其他人,非让她正面他的感情,不许她闪躲。

  她现在估计怀的就是别人的孩子,管阮晋崤依然叫大哥。

  “可他要是变了心……”

  “你以为你是临鹤。”阮沁阳眨了眨眼,“想这些做什么,你要是满脑子想这个,嫁给谁都过不好。你这般好,他凭什么变心,谁给他胆子变心。”

  “说的也是。”她又不是临鹤,胆子小如鼠,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决定孤独终老。

  “快嫁吧,早早生子,然后与我一起大肚子聊孩子。”

  明帝的状态,这宫里后妃都不可能有孕了,东宫又只有她,一个人怀孕寂寞无聊,让她十分想拉个同伙。

  楚媏:“哪有那么快,你也是嫁给了太子殿下半年有余才怀上的孩子。”

  那是她不想要孩子。

  寻常男人开荤,新鲜一两个月就觉得寻常了,但阮晋崤就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

  他倒也不是说他成了看到她就嘿嘿的色中饿鬼,只是不管是说话吃饭,稍有顿点,他就能无缝嫁接到夫妻的那点事上,一连几个月都没见他热情消退,反而隐隐要把一切养成习惯,她才想说要不要怀个孩子。

  两人说了半晌,见日头微微西斜,紫红的云霞投映池水,楚媏看着已经被阮沁阳吃完的酸葡萄:“太子殿下怎么还不来接你?”

  说曹操曹操到,回廊身着紫金华服的阮晋崤缓步走来,头戴紫玉冠,腰系金蟒带,花纹繁复,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才跟大臣们商量完事,没换常服就迫不及待地来找阮沁阳。

  楚媏起身福了福,不当碍眼的人,主动提了告辞。

  阮晋崤颔首,指了宫人送她。

  人走了,阮晋崤手自然的落在了沁阳的腰上:“坐了那么久,腰可酸了?”

  “我都还没显怀,哪有那么容易腰酸。”

  见阮晋崤低眸盯着她肚子不撒眼,阮沁阳指尖戳了戳他眉心,“又快皱起来了。”

  以前他还与她说过要多生几个孩子,但自她怀孕后,他时不时看着她的肚子,而且看着眉头还会逐渐皱起。

  除此之外还把她当做了易碎品,明明没把出喜脉之前,还在研究床榻之上更深入的姿势,找了彩缎想排上用场,而如今摸她都不敢大力。

  正想着,就听到旁边的男人说:“我抱你回去。”

  阮沁阳抬眸嗔他:“才两个月你就要抱来抱去,再过几个月你是不是就要把食物都嚼碎了,哺进我的嘴里。”

  阮沁阳自己说着都觉得恶心,阮晋崤却正经八百地点了头:“自然这般。”

  “你不嫌恶心,我却不想吃你的口水。”

  阮晋崤瞧着媳妇,轻笑了声:“沁阳平时也没少吃,怎么到正经事上就害羞不愿了。”

  阮晋崤嗓音压低,刻意避了周围伺候的宫人,低哑带着沉笑,阮沁阳听着忍不住锤了他拳。

  只是拳头软绵无力,还没从阮晋崤的肩头落下,就被他握进了手里。

  夫妻俩牵着手,走在庭院之中。

  “这几日你回来越来越晚了。”

  看着照耀芍药的晚霞一寸寸移开,墨色的云渐渐把霞光遮住,阮沁阳朝阮晋崤道。

  平日里晚霞还没出来,阮晋崤就该回东宫了,这几日竟然越来越晚,还有一刻钟,天就该彻底黑了。

  回来晚,自然是要处理的事情变多,阮沁阳想到了明帝日渐哀弱的龙体:“我听前头的人说,今日父皇又没去早朝。”

  明帝之前只是零散休息几日,最近却连续休息了几日了。

  “不止为御门听政,御书房父皇今日也没去。”阮晋崤淡声道,“许多事务都移交我手,父皇的眼睛视物渐渐不清。”

  掌权这事,阮晋崤并未觉得多好,比起处理不完的事情,听不完的大臣唠叨,他更想花更多的时辰陪媳妇,特别是媳妇还怀了孕。

  阮沁阳沉默半晌,她记得书里说明帝就是渐渐不能视物,没过几个月就去了。

  她决定怀孕,其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明帝说他想看孙子。

  不是以夫家长辈命令式的开口,而是某日皇宴,悬挂的宫灯突然灭了,明帝看着道:“若是朕能见着你与崤儿的孩子就好了,你们俩的孩子一定钟灵毓秀,集齐你们两人的优点。”

  明帝那时的语气太怅然,阮沁阳一直想着,加上想让阮晋崤歇一歇夜生活,就留了一次漏子,没想到一击即中,她肚子就揣了娃。

  “父皇撑得下去吗?”

  阮沁阳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怀孕两个月,她除了觉得大腿粗了些,其他地方一如往常。比如此时她摸着肚子,就觉得是在摸她刚刚吃的一肚子酸葡萄。

  阮晋崤知道她在想什么,接道:“有缘分就见,无缘是他无缘。”

  “你对他的感情,像是比我对他的感情还淡。”阮沁阳觉着自己“父皇”“父皇”的叫多了,都叫出了不少感情,阮晋崤对明帝反而一直都是最初的态度。

  “你是不是因为你生母的事怨他?”

  晓得曾经的往事,阮沁阳唏嘘了一阵子,后面想想那么刚烈的母亲,生出那么偏执的阮晋崤,好像是理所当然。

  阮沁阳搂着阮晋崤的胳膊,“你怨他也不算错,但我知道他对你的好都是真的,所以我才敬重他,称他为父皇。”

  “我不怨他。”阮晋崤眉心微蹙,思索该怎么跟媳妇表达他对亲父的心态,“他对我来说,也不至于可有可无,只不过他来的太晚,我都心早就被你占光了,感情都在你身上,很难再分多少亲情出去。”

  敬重自然是有几分,只是不会太费力气去维系两人之间稀薄的亲情。

  “你那么说,倒像是我霸占了你,不让你把感情分给其他人,包括自己的亲人。”

  “不是你不让,是我不想不愿。”阮晋崤软了眉眼,捏了捏媳妇的脸。他时刻记得太医的话,孕妇情绪起伏不定,得小心伺候。

  小心伺候是太医说给宫人听的,但是阮晋崤却自个记了下来。

  阮沁阳捂着嘴轻笑,见天暗了下来,便定了步子不再往前走。

  “脚酸了,你抱我回去。”

  阮晋崤弯腰把人横抱在怀,阮沁阳手搭在他肩上,忍不住去捞他发冠垂下来的玛瑙,两只手齐伸,给他编了个小辫子。

  “哥哥,你喜欢吃什么?”

  进膳厅见桌上已经摆上了晚膳,阮沁阳突发奇想,仰头朝阮晋崤问道。

  “我喜欢吃……”在阮晋崤那个“你”没吐出来之前,阮沁阳捂住了他的唇,“你喜欢痴痴地望着我。”

  端着珐琅净手盆的宫女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物件,就是一直在跟前伺候,听着主子们的甜言蜜语,还是觉得牙疼。

  阮晋崤怔了下,望着媳妇闪烁如水面波光的眸子,扬唇“嗯”了声。

  他喜痴痴的望她。

  望久了,就把她印在了眼里,看天是她,看地是她,万物都成了她身后的影子,只有她在他眼中明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