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

  黛玉和子钰经过昨天的相处，已经建立了革命友谊。

  一大早，吃了饭就开始在院子里数蚂蚁。

  而徐怀雁则坐在亭中回想昨晚让她惊悚的一幕。

  昨晚，她和林如海讨论该不该卖官鬻爵的事。

  两人说得好好的，那臭男人的大猪蹄子就开始动作了，居然一点预兆也没有，吓得徐怀雁直接坐了起来。

  她当时披头散发，一袭白色中衣，看起来就跟女鬼似的，双手还死死地拽住林如海的手。

  林如海被她的反应也吓得够呛，定然以为她是被邪祟上身了。

  要不然也不会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徐怀雁懊恼地在桌上磕了磕，暗怪自己一点也不淡定，她当时就该委婉地说自己月事来了，拒绝几次林如海自然就懂了。

  偏偏她当时一脸气愤地望着林如海。

  “老爷，我们不是说好的先不睡一处吗，我这个人有点精神洁癖，实在是没有办法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新婚之夜我……我已经尝试过了，真的不行，老爷……”

  说到后来她还有心思撒娇。

  然后林如海就不搭理她了，直到现在也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也是，古代的男人在这父权制度之下，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说不喜欢自己呢？

  徐怀雁扶额，看来这个大腿是抱不住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院中的小萝卜头，“全靠这个小大腿了。”

  念头刚起，只见黛玉身手敏捷，双手握拳举起狠狠往子钰身上一推，而后子钰踉跄两步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徐怀雁瞳孔一缩，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啊——的一声震天哭喊响了起来。

  她连忙跑上前去，子钰已经被丫鬟抱了起来，嗷嗷大哭着。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怀雁拉着黛玉的手，“黛玉，你没事吧？”

  【黛玉这么乖，肯定不会随便乱打人，肯定是那小屁孩儿欺负了黛玉。】

  黛玉眼里泪汪汪的，但是还记着徐怀雁不喜欢小孩哭，一双眼睛憋得通红，可怜巴巴地望着徐怀雁。

  “没事没事，黛玉跟太太说说，怎么了？”

  “太太……”黛玉一开口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滚了下来。“是他先骂人！”

  徐怀雁看着黛玉的可怜样都要心疼死了，一时间也没心思教育她，连忙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黛玉不哭。”

  她本想从兜里掏出点什么小玩意儿来哄哄那小霸王，谁知才开始动作，刘氏已经闻声而来。

  “哎呀，我的子钰，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啊——祖母，她打我！”

  他指着黛玉哭得更大声，仿佛整个徐府都是他的声音。

  刘氏平时就惯着这个小孙子，现在见有人欺负了自己的小孙子哪里能忍，直接冲上前来。

  徐怀雁下意识把黛玉护在身后，迎了上去。

  谁知刘氏本就是冲徐怀雁来的，“叫你带孩子，你是怎么带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她在床上好好哄哄林如海反而把人气走了。】

  【让她带个孩子，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到自己小孙子头上。】

  徐怀雁被吼得一懵，连忙道：“孩子之间，小打小闹罢了，母亲何故如此激动？”

  “小打小闹？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打人了，那长大了还得了？”

  “那母亲想如何？”

  “我想如何？孩子犯了错，你不该好好地惩罚一下吗？还有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该一并受罚。”

  徐怀雁如何看不出来她这是在找自己的不痛快，多半是因为自己那个三弟的事情没成。

  “那母亲就不问问，我家黛玉为什么要推他吗？事情不查清楚就擅自定罪了，府尹大人都没母亲您这么会断案。”

  “你！”

  那子钰也不是个蠢的，看到自己祖母落了下风哭得更大声了，“祖母，就是她欺负我，你帮我打她，打死她！”

  黛玉听他那样说，连往徐怀雁身后钻，两只小手抓住徐怀雁的大腿就不放。

  徐怀雁也不管他们，蹲下身来抱着黛玉，问道：“黛玉不哭，告诉太太，为什么要推子钰？”

  黛玉瘪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听到太太心思，太太已经气急了，自己如果再说那子钰骂她，她肯定会气哭的吧？

  见她不说话，徐怀雁也不急，反正她是相信黛玉的。

  当然了，这样的信任目前主要还是来自于对那臭小子的不信任。

  “黛玉，别怕，有太太在，父亲也在，没人敢欺负你，小孩子要诚实，没有人会喜欢不诚实的孩子，知道吗？”

  “把实话说出来。”

  没有人喜欢不诚实的孩子，黛玉眼睛眨巴眨巴才看向子钰道：“他骂人，他说太太是个傻子。”

  徐怀雁一怔，没想到竟是为了自己。

  她看向刘氏，不相信孩子会无缘无故地说这种话，肯定是跟人学的。

  果然，刘氏躲开了她的眼神。

  “太太才不是傻子！”黛玉气愤道。

  “她不是傻子是什么，坐在那儿一会笑一会叹气的，祖母和丫鬟都说她是傻子！”

  徐怀雁气笑了。

  她把黛玉抱起来，不再去看那小屁孩儿，说道：“母亲在管教孩子之前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一句话堵得刘氏哑口无言。

  徐怀雁带着黛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本来就准备下午离开的，现在也没有必要多待了。

  “如玉，去通知老爷，说人家不欢迎咱们，我们这就回去了。”

  如玉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等了一会儿林如海没等来，倒是把徐怀远给等来了。

  “大姐姐，孩子不懂事，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大姐姐可切莫气坏了身子。”

  徐怀雁收拾好东西，正坐在桌前把黛玉逗得咯咯笑。

  她牵着黛玉的手，说道：“黛玉先去那边看看书，太太跟舅舅说几句话。”

  黛玉点了点头，走两步又回过头来。

  徐怀雁笑着冲她摆了摆手，“快去吧，一会儿咱们就回去了。”

  黛玉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奶声奶气道：“太太，舅舅是个好人。”

  “啊？”徐怀雁一怔，等她反应过来时，黛玉已经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她有着原身的记忆，当然知道徐怀远是个好人，可没想到黛玉也看得这般清楚。

  “这孩子真可爱，是我家那小子太混了，大姐姐莫怪。”徐怀远道。

  徐怀雁叹息一声，她本来不想管这徐家的破事，但是孩子总是没错的。

  于是她开口道：“二弟，就像黛玉说的，我也知道你是个好的。”

  斟酌了一下语言，徐怀雁继续道：“我相信像二弟这样的人，生的孩子也不可能是个坏的，但是二弟须知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正如二弟时常跟在师傅身边，和三弟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若是再让子钰那孩子被如此宠着，日后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话已至此，二弟好好想想吧。”

  林如海回到房门前就听到徐怀雁说了这样一番话，他顿了顿，特意弄出点声响走了进去，再看到徐怀雁时又将视线转向了徐怀远。

  两人客套了两句，也没再多说，徐怀雁便带着黛玉和林如海一起又去跟徐智仁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徐府。

  徐智仁好说歹说没将两人留下来，看徐氏的眼神已经满是不耐。

  然而徐怀雁已经没有心思再想那么多。

  坐上马车，又是三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因为昨夜之事，徐怀雁只觉得比来时更加尴尬了。

  【说话呀，为什么没人说话，我已经要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一个扬州城了。】

  黛玉猛地睁眼看着徐怀雁，吓了徐怀雁一跳，“怎么了？”她问道。

  “没，太太，父亲，你们生黛玉的气了吗？”

  两人都不说话她也觉得不舒服，虽然他们没有生自己的气，但是黛玉还是内疚，本来还可以在徐府多玩一会儿的。

  难道是他们生气了，但是心里没有想吗？

  徐怀雁闻言一愣。

  【啊，林如海是不是也生黛玉的气了，要不然我借黛玉让他消消气？】

  想到这儿，徐怀雁默不作声地把黛玉抱到自己怀里，假装安抚。

  “哎呀，假如父亲生气了，黛玉该怎么办呢？”

  黛玉抬眼看了林如海一眼，似乎不知道怎么办，默默地低下了头。

  “想不想太太教你？”徐怀雁在黛玉的耳朵边上小声道。

  听到这个黛玉睁大了眼，一脸期待地望着徐怀雁，然后狠狠地点了点头。

  徐怀雁偷看了林如海一眼，只见他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也不知道在自己老婆孩子面前这么严肃干什么。

  徐怀雁也没多看，她凑到黛玉耳边低语了几句。

  而后就见黛玉露出迟疑的表情。

  “真的可以吗？”她问道。

  “当然，你不相信太太吗，试试。”

  黛玉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林如海。

  挨得那么近，林如海不可能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但他心中确实有气，气着徐怀雁昨晚那话，又气黛玉居然动手推人。

  可是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天真单纯模样，又不忍责怪，只怪自己没有跟她们说清楚。

  他以为黛玉要对他做一个十分诚挚的道歉，那他就顺势原谅两人再叮嘱几句就是了。

  谁知黛玉还没开口，整个人就扑了上来，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父亲不要生气，我知道错啦……”

  “父亲最好啦，我最爱父亲啦！”

  “父亲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