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内裤？

  顾森羽呆滞了好几秒,脸上表情逐渐走向失控，“我为什么要用毛线织内裤？”

  简云川：“保暖？”

  顾森羽一时无言以对，兀自陷入了沉默中。

  对于人间哔哔机成精小顾总来说,这段沉默显得尤为珍贵。

  但简云川反而有点不习惯了，他眉心微蹙,试图去理解那团红色毛线真实形状。

  “那个……”半晌后,顾森羽重新组织了语言，非常无奈道，“你见过有人穿毛线内裤吗？不嫌扎得慌吗？”

  简云川目光停留在他手上，意思很明显——

  这不就见到了？

  “你再仔细看看它形状。”顾森羽撑开红色围巾,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它，“你不觉得它很适合套在脖子上吗？”

  简云川瞳孔深处震了一下，“围巾？”

  “聪明！”顾森羽立刻又高兴起来，喜笑颜开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就说嘛,我织围巾技术还是很不错！”

  简云川：……

  他看不懂，但他可以保持沉默。

  顾森羽拿着织了一大半围巾走到他面前,自信满满，“戴上去应该就好看了。”

  简云川瞬间往后退了一步，俊美面容上写满了“拒绝”两个大字。

  “别抗拒嘛,我只是让你试一试。”顾森羽跟着上前一步,安抚道，“放心，这条不是给你织。”

  简云川皱眉：“这条内……围巾，你是给谁织？”

  顾森羽神秘一笑：“你猜？”

  简云川没有猜,只是用乌沉沉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顾森羽被盯得心跳加速,莫名直觉简小少爷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好吧,是送给我大哥。”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在红色围巾上，“我大哥生日快到了，我不知道该送他什么礼物，所以决定亲手织一条爱围巾，聊表心意。”

  简云川眼神稍缓。

  然而下一秒，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含着冷淡嘲弄：“你确定，你大哥想要这个以假乱真内裤围巾？”

  “哎呀，你别再说它像内裤啦！”顾森羽又急又羞赧，为自己辩解道，“这不是还没织完吗？最后成品肯定会很好看。”

  简云川：“未必。”

  顾森羽：……

  简小少爷今天一定是气不顺，所以才比往常更毒舌。

  他在心里自我调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信心：“林秘书都说了，送礼物重要是心意，而且我技术会进步。”

  “看来，你很重视你大哥生日。”简云川没注意到自己说话语气，有着很微妙酸意，“挺费心。”

  “那当然了！不仅我重视，我们全家都很重视——”话说到一半，顾森羽想起他目前在简家处境，及时止住了话头，“我买了好多毛线，要不……我给你也织一条？”

  简云川微一挑眉，竟然应了：“好。”

  顾森羽：？

  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心理准备，毕竟简云川看起来那么嫌弃他织围巾，所以他也只是例行客套一下而已。

  “你……”顾森羽欲言又止，“你确定要吗？”

  简云川微微眯了眯凤眸，“什么意思？”

  “啊我是说，你想要什么颜色围巾？”顾森羽迅速岔开话题，“先挑一个颜色吧！”

  明明刚才还一脸拒绝，现在又毫不犹豫接受了，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简云川：“随便。”

  “那……绿色怎么样？”顾森羽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春天颜色，蓬勃而充满生机颜色！”

  简云川：……

  关于围巾探讨暂时告一段落，顾森羽坐回办公桌前，接受专家一对一面授指导。

  他打开电脑，调转屏幕给简云川看，“这是我们是森美全国各大直营、联营店铺半年报表。”

  简云川坐在他对面，目光在报表上快速扫了两眼。

  顾森羽先说自己想法：“我仔细研究了报表，发现森美这两年几乎没有拓展新店。以s市为例，所有线下店铺都集中在老城区，其他区域零零散散地分布了几家。我觉得，这应该是森美业绩不断下滑重要原因之一。”

  “是。”简云川微一点头，表示认同他看法，“这两年s市城市中心在逐步南移，不再以老城区为城市中心，而是形成了以各大购物中心为核心辐射形区域商圈。”

  “这就是问题所在。”白里透红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顾森羽继续道，“六大商业中心基本满足了人们日常生活、娱乐、休闲，老城区人流量和客流量越来越小，而森美只入驻了其中两家购物中心。”

  闻言，简云川发出一声轻嗤：“你们森美市场调研部，平时都在干什么？”

  “咳咳……”顾森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啥，之前情况有一点复杂……”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复杂，就是顾建霖把森美服饰给了原主以后，原主就直接丢给了林秘书，自己专心吃喝玩乐去了。

  但公司重大决策还是由原主来做，而原主连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所以就干脆保留了公司原有一切制度模式，导致森美自从他接手以来，死气沉沉如一潭死水。

  简云川看破不说破，“你方向是对，所以，想问我什么？”

  “一下子入驻其他四家购物中心显然不太现实，我想先挑一家试试水。”顾森羽回过神来，眼巴巴地望向自己私人顾问，“但是我不确定，森美应该先入驻哪一家？”

  这次简云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问题，而是让他先做好四家购物中心调研，等数据出来后再做决定。

  但简顾问来一趟公司不容易，顾森羽抓紧时间，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简云川释放出从未有过耐心，针对小顾总问题尽数解答。

  招财猫虽然是个商业小白，但是胜在理解记忆能力强，不仅一点就透，还很擅长举一反三。

  时间在两人谈话间不知不觉溜走，顾森羽不经意抬眼，看见对面墙上挂着时钟，这才发现都七点多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阖上笔记本电脑，伸了个懒腰后笑眯眯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简顾问辛苦了～”

  简云川：“所以？”

  一句“辛苦了”就想打发他吗？

  “所以……”顾森羽欻地一下从桌肚里掏出毛线，“所以我决定另外织一顶毛线帽作为报酬，来隆重答谢简顾问～”

  简云川：……

  “先告诉我，这次你打算织什么颜色？”

  从公司出来，夜色正浓，小顾总开车带着他私人顾问去吃晚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顾森羽一脸严肃，“什么都能省，唯独吃饭这件事不能图省事儿。”

  他记得原书里简云川对待吃饭态度十分随意，经常忙起来就靠咖啡续命，也因此患了主角身上极为常见胃病。

  简云川有点好奇：“你胃口一直这么好？”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饿怕了吧。”顾森羽随口接道，“孤儿院小朋友太多了，但是一开始经费不够，大家吃饭都是要靠抢。”

  直到他十来岁时，有新闻记者报道了他们，这才出现源源不断社会捐款，孤儿院生活也因此改善了很多。

  简云川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孤儿院？”

  “啊……”顾森羽一惊，立刻镇定地补充道，“是，在被养父母收养之前，我在孤儿院里待过一段时间。”

  原主当年走失后，很快就被一对夫妻收养了，但是当年详细情况，除了原主和养父母，应该没有其他人知情了。

  简云川若有所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顾森羽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由在心里给自己敲了一个小警钟。

  简云川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人，随着这段时间相处，他们之间越来越熟悉，他对简小少爷戒备心也越来越放松了。

  但有些话还是不该说，不然他要么被当成冒充原主骗子，要么就会被送去精神病院接受电击。

  穿书这种事，说了鬼才会信。

  想到这里，顾森羽戴上一次性手套，“简顾问，我给你剥小龙虾吧！”

  简云川淡淡暼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

  “非……非常喜欢你？”顾森羽毫无障碍地接住了后半句。

  “喜欢”两个字响起时，握住筷子手指瞬间捏紧了，指骨处用力到泛起了微微白。

  简云川压住如擂鼓般剧烈心跳声，极为克制地低声问道：“顾森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顾森羽懵懵地睁大了双眼，语气格外无辜，“哎呀开个玩笑嘛，我不是文盲，你放心嗷～”

  简云川抿紧了好看薄唇，脸色倏然变得很冷。

  桌上气氛一时僵持住了，顾森羽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惹到了简小少爷，只好闭上嘴巴，埋头继续剥他小龙虾。

  与此同时，简云川目光落在漆黑蓬松发顶上，片刻后，往下滑至立体挺翘鼻尖，再往下，停留在微张柔软湿润唇……

  就是这张嘴，每次都会吐出完全无法预料话来。

  越看心里越起火，简小少爷抓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剩下水。

  “噔噔噔～”这时，顾森羽刚好端起盘子，展示他努力成果，“剥好了，满满一盘！”

  简云川定睛看向餐盘，发现剥好龙虾肉，被手动摆成了一个奇奇怪怪形状。

  顾森羽期待地望着他：“你再猜一次，我摆盘是什么？”

  这么简单，这次肯定不会猜错了。

  简云川沉默了片刻，“西瓜？”

  小顾总彻底垮起了一张脸，“是爱心。”

  简云川：“……好。”

  顾森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放下手中盘子，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冯少，有什么指示？”

  简云川不自觉凝神屏息，但他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刚才还垮着脸小猫，忽然间笑容灿烂起来。

  “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场。”顾森羽一口应下，“上次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改天我单独请你和你小叔叔啊。”

  亲近语气听得简云川直皱眉。

  挂断电话后，顾森羽将盘子放到他面前，唇角向下撇了撇，“沾点醋吃。”

  顿了顿，又认真补充道：“多吃点醋，对身体好。”

  简云川吞咽动作一顿，掀起长长密密眼睫，素来幽沉冷静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惊疑不定。

  而顾森羽毫无知觉，眼尖地发现他面前醋碟分量有点少，贤惠地将自己醋碟端给他，“来，吃我醋吧。”

  简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