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桂芳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九十年代初期,高校为了不鼓励学生在校期间谈恋爱,在毕业分配时对恋爱双方大多采取“各奔东西”的措施。要不是李志强有亲戚在他老家教育局有话语权,他跟余桂芳也不敢明目张胆承认关系。

  不过律画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毕业后的工作分配,一般是按原籍分配,她跟温勉本来就是一个南一个北,相隔几千公里。

  至于同居的问题,她没什么好否认了，做了就是做了。

  其实这个时期很多学生情侣都偷偷尝了禁果,只不过大多都很隐晦,不像往后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的学生那么毫无忌讳。另外这时候学生的条件有限,极少人能有钱负担到外面租房子同居，更别说像温勉这种自己有房子的。

  “副班长,谢谢你过来告诉我这些，我自己会注意的。”律画笑着感谢余桂芳。

  余桂芳摆手，“不用客气,有些人就是闲着没事干整天只懂得在背后说人,反正你自己留个心眼，我先走了。”

  “好，有空过来串门。”律画把余桂芳送出门，还塞了一小包零食作为谢礼。余桂芳推了半天没推掉，只好先收下，傍晚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给她回了一小袋家乡特产。

  律画不打算理这件事不代表别人不传,接下来两天整栋教育系宿舍都在传，甚至传到别的系去。她有时候走在路上会感受到别人探究的眼神，跟刚重生回来被谣传当小三的时候有点像。不过，学校倒没有因为这件事找她谈话。

  一转眼就到了9月9日，教师节的前一天。这天晚上温勉约了她去附近的西餐厅吃饭，说要提前给她这位准人民教师庆祝，因为他明天有事不能陪她。

  温勉忙到比较晚，等他们去到的时候，西餐厅好的位置已经被挑完，所剩的空位也不多。门口还有新的客人进来，律画看到里面有一张空桌子，就立刻拉着他进去。

  这个位置有些偏僻，但总比等位要来得好。他们刚坐下，温勉就皱着眉问：“画画，那两个是不是你的前室友？”

  律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扭过头去，竟然看到宋月月跟方巧笑面对面坐着，有说有笑地吃着牛扒，大概是第一次吃西餐，她们用刀叉的动作略显生硬，但毫不影响她们吃东西的心情。

  如果说之前她认为她们到处传播她跟温勉同居的事情是出于对她的憎恨，但现在看来，事情可能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律画上辈子跟她们同寝室四年，她们家境不好她很清楚，平时吃穿用度都很节约，而且比一般人要更节约。

  打个比方，学校每月派发的饭票，女生一般够吃，但男生会有些捉襟见肘甚至不够吃。宋月月跟方巧笑两人经常买一份餐两人分着吃，等月底把多出来的饭票卖给已经没有饭票的男生。

  此时此刻，两人坐在西餐厅里面吃牛扒，是十分不寻常。

  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温勉说了一下，他听了之后脸色沉得跟墨水似的，“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不想打扰你工作，再说了，这事情传着传着就淡下去了。”律画说。

  温勉伸手抓住她的手，“以后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随时找我，否则你还要我这个男人干什么用？”

  脸色虽然臭了点，但胜在够男人够an，律画心里窃喜，乖巧点头，“我知道啦，这事情你怎么看？”

  温勉思忖了一下，说：“宋月月跟方巧笑背后肯定有人，我想这个人是……李慧。”

  就她们平时能连国家补贴的饭票都要变卖的人，如果不是手上揣着足够多的钱，是不可能舍得上西餐厅消费的。而有能力给她们足够金额且有报复律画动机的人，就剩下李慧。

  他的想法跟律画的不谋而合，她说：“我们有理由怀疑李慧，可没有证据怎么办？”

  “没证据就先不管，这件事暂时翻不出什么风雨，李慧也不会甘心给你泼这么点脏水，她肯定有进一步的行动。我们按兵不动，放长线钓大鱼，到时候把她给一次性给掀了。”

  温勉志在必得，律画也暂时不理会，没事就多刷刷六级词汇跟测试题，争取12月就通过，明年全力以赴写毕业论文。

  她一心向学，但有些人却要出来蹦跶烦她。

  第二天傍晚，她在公共浴室洗完澡，正打算回寝室做题的时候，就看到几个月没见的黄浩川又出现了。就他看到她时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人是专门来堵她的。

  黄浩川提着一袋水果，里面还放了一张贺卡，朝律画笑得温和，“画画，今天是教师节，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是一名人民教师了，我提前祝你教师节快乐！”

  他边说边把袋子递过来，律画反射性地躲开，“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无功不受禄，这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她有些想不明白，她对黄浩川的态度已经够明显够决绝，怎么这人反应弧线就长得到现在还没领悟过来。还是，他虽然明白，但他真喜欢上自己，所以锲而不舍了？

  无论是哪种原因，她都无意跟他纠缠，特别是李慧现在于她来说是一个在暗处的□□，要是她突然出现，又误会点什么，而她现在还没抓到她的把柄，会很被动。

  所以，她说完就急忙上楼，黄浩川不死心又追了上来。

  正当她被他缠得无计可施之际，她家原本说今天没空的男朋友，突然凌空出世了。

  温勉把她护在自己的怀里，一脸不爽地看着黄浩川，“你这人能有点礼义廉耻吗？整天追着我的女人不放，你现在是当我死了吗？”

  黄浩川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梗着脖子跟他对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律画现在是你女朋友没错，但只要她一天没嫁给你，我都有权利追求她。”

  竟然敢这般挑战温勉对律画的主权，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绷着的怒气。现在的他始终年轻气盛，她担心他冲动揍人，于是在黄浩川这番不怕死的宣言之后，她直接灭掉他的士气，“你有喜欢人的权利，我也有拒绝人的权利，请你不要因为行使自己权利的时候而影响到我的权利。你已经严重困扰到我的生活了，请你自重。”

  律画的这番话总算把黄浩川给赶跑了，但温勉的气并没有因此就消。她担心他气坏身子，把他拉到一旁隐秘的地方，抱着他疏导他，“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别人再瞎掺和也没用，你不要再为这些无谓的人生气了。”

  温勉抬手扶着她的后脑勺，有些无力地说：“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律画抬头看他，不解道：“你生自己什么气？”

  他叹了一声气，眸光饱含愧疚地锁着她的脸，说：“要是我现在就能娶你，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温勉的妻子，那么别人就不能随意在背后中伤你，指点你。对你图谋不轨的男人，也会灭了不该有的心思。”

  “哎呦哦……”律画笑眯眯地说：“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娶我啦！”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也没否认，“是迫不及待了，我现在巴不得我们明天就毕业，然后把你写进我的配偶栏。”

  其实从他忍不住要了她的那天起，这个想法就一直萦绕在他脑子里。虽然她不断强调自己是自愿的，但一日不把两人的关系合法化，他都觉得有愧于她。

  “这个你急也没用，等我们一毕业就去领证。”律画说。

  温勉：“嗯，结婚证是毕业之后去领，但有些人现在就得去解决，之前我忘性大，竟然不记得给他教训。”

  “……”他这话说得隐晦，但她知道，黄浩川可能很快就要遭殃。

  不过就他牛皮癣的缠人劲，她觉得给他点教训也是很有必要的。

  一下子又到了周五，温勉今晚有项目组工作要赶，所以他们打算明天再回翡翠庭院。

  到了晚上十点，林烟菲才从外面回来，一推开门见到律画在，她惊讶之余忙拉着她说：“画画，我这里有个劲爆消息，还想着周日才能告诉你，没想到你今天晚上在。”

  律画听她这么一说，也来兴趣了，忙道：“什么消息？”

  真要说到具体内容的时候，林烟菲倒是有些难为情了，“我……听说……那个黄浩川……昨天晚上被他们学校学生干部给“抓”了，可能要通报批评。”

  “抓了？为什么被抓呀？”

  林烟菲的小脸忍不住一红，半晌才小声道：“就是去学校外面的录像厅……看“片”了。”

  律画本来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片”，但看林烟菲这表情，她懂了。

  90年代初电脑还没有普及，不少男学生晚上会去学校附近的录像厅看深夜播放的“加片”，也就是成人动作片，学校当然禁止此类行为，所以有时候会组织学生干部去录像厅“抓人”。

  律画先是感到意外，但想想也无可厚非，正常男人都有需求。只不过，黄浩川这么倒霉，是不是跟某人有关呢？

  “菲菲，这事情你听谁说的。”

  林烟菲：“那个张新华你记得吗？他是黄浩川的同学，上学期跟我们订过衣服给她女朋友。这事是他女朋友跟我说的，她现在在我这里拿货在他们学校卖。”

  律画一听，估计这事情有九成是真的。趁着还没到门禁，她跑到楼下打给呼台问温勉，黄浩川的事情跟他有无关系。

  临睡前，她的bp机响了，温勉回复了她一个字：是。

  作者有话要说：温大侠报复人的手段，贼阴毒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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