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电话中男子的叙述，余晓很快便是来到了一处已经有些年头的居民楼。

  几经波折，又走入了这居民楼的地下室。

  第一眼给余晓的感觉，阴暗，脏乱。

  时刻充斥着莫名的异味。

  眉头轻轻皱起，转而又缓缓地松开了。

  按理说一个月三千的工资，对于一个超市服务员而言，已经是正常薪资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女，三千块钱足以供其办很多事了。

  就比如说，换一个房子。

  但若是想到电话中那群宛如寄生虫的家伙，余晓也便有了答案。

  在解决他们之前，给凤澹雅再多的钱，也只不过是转经她手，送到那群恶霸手中罢了。

  绕过几处地基与下水管道，余晓终是来到了一处贴着半张门神的木门前，门后是一件不大的储物间改造的小屋子。

  仅是站在门口，便可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大多都是对凤澹雅的污言秽语。

  在一众声音当中，亦可隐约听见些许哭泣与咳嗽的声音。

  余晓看了眼背包当中的物品，心中已是了然。

  而后，他便向前，推开了那扇门扉……

  “嘎吱……”

  年老失修的木门在推搡下发出阵阵犹如低吟的摩擦声，只刻便盖住了众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外。

  余晓也透过门扉看向门内。

  不大的小房间此时挤满了人，带头的是一位金链子，大金牙，带着金戒指，俨然一副暴发户模样的秃顶男。

  其后跟着六七名穿着各异，看似很潇洒，实则很异类的精神小伙。

  凤澹雅脸上有明显被打过的痕迹，蜷缩着身体颤抖的蹲在角落，低声垂泣。

  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的是一位头发已然半白且枯燥，脸色蜡黄，身体宛若皮包骨一般消瘦的中年女子。

  不止的咳嗽声便是由其传来。

  一眼扫视而过。

  而后，只觉一道高大的影子盖过了昏黄的灯光。

  耳边也传来了电话中那道熟悉的生意。

  “一百万带来了吗？先说好，我们可不讲价的，百八十号弟兄都等着吃饭呢！我们也不容易，你是不是也应该体谅体谅我们呢？”秃顶男肥硕且油腻的大手重重的怕打着余晓的肩膀，张开的大口当中甚至能看见些许菜叶。

  口中的臭味就犹如发酵了百八十天的臭豆腐一般，异常令人哽咽，就这一下，余晓险些将刚吃的面包都吐出来了。

  物理攻击可以防御，但这个魔法攻击，是真的没有办法抵挡了。

  掐着鼻子，呼扇着手掌，连忙退后几步，嗡里嗡气的说着：“当然带来了，只不过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我们出来说。”

  “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男子如此说着，却还是给身后的小弟们使了个眼色。

  能被大哥带来的小弟自然是没有傻货的，他们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手掌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

  而后，男子方才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间，身后跟着六名走路千奇百怪，不似常人的小弟。

  秃顶男眯着眼扫视了一眼四周，而后才是说道：“钱呢？”

  余晓离开秃顶男一些距离以后，方才松开手掌，深呼一口气。

  方才还觉得腐臭难闻的气息，在此刻他竟是有些留恋。

  这一幕自然是被秃顶男看在眼里，他面色一沉，手掌不自禁的握紧了。

  他这个，最讨厌的四件事：被叫秃顶；被叫胖子；被叫暴发户；以及嫌弃他口臭。

  不过为了钱，他决定还是忍一忍了。

  少时，余晓缓过劲以后，直接从兜中竖着掏出一块足有半掌宽，两手长的金砖。

  金砖的光芒在地下室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无比神圣。

  顿时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眸，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以至于他们都未曾去想余晓是如何从衣服的口袋中掏出这么大一块金砖的。

  秃顶男的眼中也仿佛只剩下了这块金砖，下意识的搓着手，吞着口水缓缓行来。

  就当他那双油腻且肥硕的大手就要碰到金砖的时候，余晓却突然向后退了一步，金砖举至头顶。

  另一手竖直放在前方。

  秃顶男庞然大怒：“臭小子你耍我不成？！”

  余晓四指微缩，只留食指轻轻的晃了晃说道：“不，既然是交易，欠条拿出来吧！”

  秃顶男收敛神色，给身旁的小弟使了个眼色。

  小弟上前，从兜中掏出一张欠条递给余晓。

  余晓扫视了一眼。

  秃顶男也随即说道：“这回可以了吧？”

  “等一下，张四有是谁？”

  “那女娃娃她爹。”

  “她不是姓凤吗？她爹怎么姓张？”余晓再一闪，躲过了秃顶男的大手。

  “她妈姓凤，她跟她妈姓不行？”秃顶男压抑着怒火再次向前。

  余晓脚下一滑，身体再撤几步：“再等一下……”

  “你她妈的给不给了！！”秃顶男一声怒吼，怨气爆发了。

  双眸中充斥着血丝，怒视着余晓。

  余晓耸了耸肩，随手将金砖抛了过去。

  “接着。”

  秃顶男顿时手忙脚乱的将其接住，而后，用他的大金牙咬了咬，察觉是真货以后，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这样就对了嘛！我们也是讲诚信的，说是放过她，那就放过她好了。”

  他扭过头对着众人道：“小的们，我们走，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哦吼！”6

  他们笑着离开，余晓也笑着看他们离开。

  默默的将身上的防化服换回了普通的纳米套装，看了眼背包中本有半组，如今却只有25个的铀粒。

  低声自语道：“这钱，你们恐怕是无命享受喽！”

  高利贷这玩意，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嘀嗒小说网

  如果他们只是正常的高利贷，余晓也只会给他们一个教训，利率还按银行的走就可以了。

  但是，就秃顶男他们这种无休止索取，已经收取了本金十倍以上利息，且逼死人还不知足的家伙。

  或许，以亿为计量单位的冥币才更适合他们。

  待他们走远以后，余晓才又一次的走进了凤澹雅居住的‘屋子’当中。

  此时的凤澹雅的眼眸中已经失去了色彩，就宛如活死人一般黯淡无光。

  只当余晓靠近的时候，她方才微微的抬起头，眼泪不止，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见怔，余晓不禁有些心疼的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说道：“没事了小雅，他们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们了，没事了……”

  “我等下把这个月的工资给你提前结算一下，你也好和阿姨换个干净一点的房子居住，亦或者直接搬进店里也可以的。”

  凤澹雅目光呆呆的看着余晓。

  手掌，在胳膊上无意识的遮挡着什么。

  余晓也只当是她还未从惊吓中缓和过来。

  轻轻的拍了拍凤澹雅的小脑袋。

  随后，他走到凤澹雅母亲的身边，取出一瓶治愈药水，将其以喷溅型的方式淋洒在她身体之上。

  肉眼可见的，她咳嗽的频率在渐渐减少，呼吸渐平，也似是有些劳累了，她便如此缓缓的睡了过去。

  接着，余晓又扶起凤澹雅的身体，将其安置在一张尚是完整的椅子上面，温和的说道：“给你放两天假，好好安排一下，然后再来上班吧！我就先走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凤澹雅失焦的瞳孔渐渐回神，她看着余晓，泪水再次难止的流下。

  她却是毫不在意的低声说道：“余大哥…我现在，还是干净的……求求你…”

  “你想什么呢！”余晓略微用力的扯了扯凤澹雅的小脸蛋，故作凶狠的说道：“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利用这种东西说事，好吗？你若是想报答我的话，就好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母亲，认真工作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再想着用那种事情报答了。”

  见凤澹雅仍有些不甘，还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不待她说话，余晓便先开口道别道：“行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好好休息两天再来上班吧！”

  说着，余晓也便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一位独自哭泣的少女。

  少女缓缓松开用以掩盖的手掌，手掌之下，赫然是一个清晰的针孔。

  针孔的四周有些泛紫……

  “余大哥…这是我最后能留下的东西了……”

  或许，余晓都不曾想到，一群放高利贷的社会蠹虫，居然会碰这种东西。

  他没有往这方面想，自然也不会刻意的去在意。

  也便，让少女失去了最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