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整整下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雪到了大人的膝盖。

  柳老头，柳满学和柳满仓三个老爷们拿着抢粑（推雪板），铁锹铲雪。

  刚下的雪不实成，好推，不像雨夹雪，赶着下赶着化，不好清理不说，道还滴流滑。

  走道都得小心翼翼的，要不尾巴骨都能给摔骨折了。

  几人一会儿就干冒汗了，棉帽子也戴不住了，头顶直冒气。

  没一会柳思文哥几个听到声也起来了，柳思齐和柳思家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上回回来没呆多少天，没赶上下雪。

  哥俩兴奋了，跟着一起，把院子收拾完，又把大门外推出一条道来。

  累的呼哧带喘的。

  农村就是这样。

  谁家门口要没整，遭人嫌弃。

  走别人家门口都轻轻松松，到你家门口鞋直接灌包了，裤子都湿一大截。

  太懒了！

  所以都各扫门前雪。

  接着上房顶。

  猪圈，鸡窝也都要收拾。

  柳老太带着俩儿媳妇也起来做早饭。

  上仓房捡一盆粘豆包，蒸上一锅，煮上苞米茬子粥，把蒜茄子，辣白菜一样切上一盘。

  咸鸡蛋煮上一小盆。

  把昨天没吃完的杀猪菜，又加了点酸菜重新烩了烩。

  一家人围坐一桌，吃着简简单单却热气腾腾的饭菜，很是温馨，幸福。

  特别是李梅兰，心里一时有些酸涩，可更多的还是安心。

  对比娘家的吵吵闹闹，各有算计，老柳家才更有家的感觉。

  也就不气柳思家了。

  甚至有点隐秘的高兴，高兴她滚刀肉的嫂子被收拾了。

  柳思甜洗完小脸，坐在炕桌边，说道：“奶，今天是小年，也是大集第一天。”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到过年前一天，天天都是集，是多加的。

  东北小年是腊月二十三，这天要扫尘打扫卫生。

  之前知道柳满学一家要回来，家里早就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根本不需要重新干。

  今天就有点闲。

  她想去大集。

  大集在公社的西面，平时大人步行还要一个小时，下雪天拔不动腿，更慢。

  刚下完雪，自行车也骑不了。

  可她有滑雪板啊。

  就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能做偏轴转体两周1440。

  牛掰坏了。

  知女莫如母，李素芬一听她说的话，就知道她想干啥，笑了，“咋的？

  你还想去大集？”

  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胖腿，“你咋去？”

  “我滑雪去啊。”柳思甜嘻嘻一笑，“我滑的可快了。”

  李素芬：“到公社又没有坡。”

  柳思甜：“……”大意了。

  “我！我！我！”柳思伟咽下嘴里的苞米碴子粥，高举双手，“我也想去。”

  “不行。”柳老太也不答应，虎着脸，“外面可冷了，大风嚎嚎的，怎么去？

  “冻的手都拿不出来。”

  “再冻坏了，长了冻疮，痒的觉都睡不着，咱家也不缺什么，不着急去。”

  “等雪化了，也到了年根，咱家也要置办年货，你们再去。”

  又转头看着宝贝孙女，笑着说，“听奶的，咱不去，奶中午还做红烧肉呢！”

  “给甜甜做大米饭。”

  “再说大集也没什么意思，还死冷死冷的，那风吹在脸上和刀片割的一样。”

  “到时候你就真成丫头片子了。”

  “……”柳思甜嘟了嘟小嘴巴，“好吧，听奶的。”

  说的怪吓人的。

  几人无聊的上午堆了好几个雪人，还滚了好几个大雪球。

  又和村里其他孩子打了雪杖，碾压式胜利。

  还找了个地方教柳思齐兄弟俩学了滑雪。

  老柳家东面，往山上走就是一条路，很宽，也有坡度，学滑雪正好。

  男孩子胆子大，运动细胞强，没一会儿就学会了，然后就玩疯了。

  这几天学习也停了。

  准备过完年再开始，毕竟生产队的驴都是要休息的。

  到了腊月二十七这天，雪化的差不多了，天气也好，又是过年前最后两个大集，去的人就多了起来。

  加上二河大队分了钱，手里宽裕，大家伙都想过个好年。

  这天一大早，好多人都结伴往公社走，年龄大的，就坐牛车。

  村里出了两辆牛车。

  众人全副武装。

  狗皮帽子，棉手闷子，棉乌鲁，捂的严严实实的。

  路上众人嘻嘻哈哈，也感觉不到累。

  老柳家今天也去赶集，男人和半大小子走道去。

  孙秀英怀孕了，呆在家做午饭。

  柳思甜和她奶还有大娘坐在牛车上，她里面偷偷穿了保暖内衣，一点不冷。

  一上车就碰见了熟人。

  吴翠花！

  “柳大娘，柳大嫂，你们也去赶集啊？咋甜甜也带着？”

  “是，非要去，不领着不行，就是个小闹人精。”柳老太点了点孙女的小脑门，说着埋怨的话。

  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嘴咧的老大。

  还把孙女往怀里搂了搂，又给正了正帽子。

  护的严严实实，仿佛抱了个宝贝疙瘩。

  抬头问，“翠花你也是去赶集吧？”

  她家素芬可是去上工了。

  ps：这一年没有腊月二十九，从二十八直接到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