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作者:爱喝柠檬茶的糖果      更新:2022-11-23 15:19      字数:10457
  青楼上下搜查的人并未搜到可疑人物,司马齐春坐在凳子上,看向四周,手指微叩桌面,给商袁递了一个眼色。

  商袁抱着司马衍华,完全没注意。

  司马齐春看自家弟弟的眼神,宛如看一个祸国妖妃,这玩意儿这么糟心有啥好抱的。

  再次递了个眼神,商袁淡淡道:“这不在我的范围内。”

  往常商袁根本不会拒绝,司马齐春感受到了落差,不由叹息,果然得到了,连娘家人都不珍惜了,又瞪了一眼傻孩子司马衍华,都不知道帮衬点。

  商袁可能也觉得现在太过无情,有一种利用完别人管他是谁的既视感,垂眼道:“大张旗鼓进来,近些日子可能查不到什么,再等一等,如果不着急,过半个月给你答复。”

  “好。”司马齐春一口答应。

  说完,司马齐春仿佛债多不压身,整个人放松压在锦桌上,美滋滋道:“那两个,你点的?”

  商袁沉默了,她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司马齐春勾勾手,示意半弄微红过来,转头对着商袁道:“反正钱也花了,大家又是一家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看?”

  “我不看。”司马衍华小白眼一斜,扒拉着商袁道:“我大哥为人奸诈,小时候就爱背地里告我状,圆圆你不要这么老实,被欺负了怎么办,你和我说,他是不是老让你干活?”

  商袁特别配合司马衍华,眼睫一垂,看着倒是很像受欺负的老实人。

  司马衍华一看更心疼了,紧紧挨着商袁,双手环住她,可怜兮兮道:“可怜我们孤男寡女,要受他欺负,等我回到皇宫,定要让他好看。”

  “大哥就没有优点吗?”司马齐春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住,问道。

  司马衍华玩着上瘾了,卷长的睫毛微颤,眼眸闪着微光,波光潋滟,语气压低,像一只告状的小妖精:“圆圆,你看!他凶我。”

  司马齐春:……

  他真想上去晃着七弟的肩膀,告诉他,你特么是个男的!男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怎可躲在女人身后!

  说实话,他也想,可他的太子妃娇娇弱弱,温良贤淑,还需要他保护,后来当他看见一拳锤爆刺杀他敌人的太子妃时,才明白,他好像也可以,但他的太子妃会武功……

  商袁把人放在地上,拱手道:“太子殿下,我们先告辞。”

  太子点点头,面容复杂,这年头想要占点便宜不容易,其实他就想听个小曲儿。

  在商袁踏出青楼时,扭头看了一眼在角落里的雨过清香,双眼带有穿透性,像是要把人看穿。

  雨过清香回避她的眼神。

  商袁了然,牵着司马衍华,踏出青楼。

  晚上把司马衍华送回去后,商袁换了男装,直奔太子东宫。刚来京城送的礼,和太子投诚,一方面的确是有为了司马衍华的讨好之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看到她的诚意之后,让未来天子知道她真实身份。

  一旦这些透明,如果太子真的动了杀心,想要她背后的一切,那她随时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万幸太子并无此意。

  白日里,她瞧着太子的模样,似乎有话和她说。

  烛火光跳跃,东宫书房内,忽明忽暗,太子司马齐春埋在奏折里,顶着黑眼圈,一道又一道批改,听见门开了,也不动。

  “你可算来了,再晚来一会儿,我这奏折都批完了。”司马齐春没有抬头,一心两用,对于商袁的速度很嫌弃。

  “太子找臣有何事?”

  太子批完一本,把奏折落在最上面,抬头伸腰,神情慵懒,似笑非笑:“商袁,你好大的胆啊!”

  商袁站在不远处,没开口说话。

  空气一片寂静,太子抹不开面子,继续道:“说句话,让我听听!”

  “从上午到现在,太子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商袁一动不动,背影落在门上,身形沉默。

  在商袁离开之后,就有人把商袁的一切资料放在他的跟前,太子对自己属下很了解,没个三、五天这资料绝对到不了他手上。

  唯一的解释是,是商袁早早准备好的。

  下午太子翻看,眉峰微挑,商袁这人……

  他沉思片刻,道:“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才暴露女子身份?”他想不明白,商袁暴露女儿身份没有半分好处,又为何光明正大出现在街上?

  她娶他弟已经是板上钉钉,婚后依照他弟的德行,她完全可以掩过去,之后便可高枕无忧,这件事爆出来,若他不是英明的储君,商袁就完了。

  书房内只有太子叩击书桌的声音。

  商袁站在对面,沉默片刻道:“不是。”

  太子诧异挑眉,不是吗?

  “为了自己。”这是商袁小时候所追逐的,从到边疆那刻起,无一不是在想,她的人生由自己掌控,不再被动进行。

  她是女子,这没有错,她的强大,足以让她光明正大站在太阳下。

  太子没说话,挑了一本折子送过去,轻声道:“眼下不能暴露,朝廷中人还有玄王暗桩,你身份特殊,若被他知道,恐拿你身份生事,孤不希望这样的局面出现。”

  “商袁,你是孤的利剑,在玄王这件事后,孤可以让天下人看看这柄利剑,但在此之前,藏起来。”烛火光打在他脸上,温和的侧脸露出很多东西。

  商袁道:“臣遵命。”太子这是同意了,等除掉玄王这个毒瘤之后,愿意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

  太子笑笑没说话,继续批改奏折,心血来潮道:“商袁,你会批改奏折吗?”

  “臣不是万能的。”商袁拒绝。

  太子指尖转起毛笔,轻轻一点,磨好的墨,没脾气道:“也不能这么说,孤觉得不会,可以学。”

  商袁知道太子这又在异想天开,也不需要她的打扰,于是轻声道:“臣先告辞。”

  太子又开始做梦了,他脑中蹦出来一个想法,如果让大臣给他批奏折,岂不美哉?说干就干,他好好计划一番。

  一想到,从此以后,不用他累死累活批奏折,他就好开心。

  他坐在桌子前,批改奏折到深夜,沉沉睡去。

  太子妃推门而入,看见趴在桌子上的太子,轻轻摇头,弯腰熄灭烛火,上前一步,借着月色,将人拦腰抱起。

  “呜呜。”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太子妃一跳,低头一看,是太子在说梦话。

  他无意识蹭了蹭太子妃的肩膀,特别喜欢她身上的香味,几乎埋在她身上,小声道:“等以后不忙了,我就有时间陪你,你别走。”

  太子妃笑笑,月光倾泻而下,照在她脸上,略显娇弱的脸上,和向敏有七成像,年龄比向敏大许多。

  她把人放在床上,小心退出去,望着东宫的景色,有一阵恍惚,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商袁回到府里,向敏坐在这里等了她好久,她把一个册子递给商袁,图册上是两个妖娆的女子,她不知何意,掀开一看,顿住了。

  另一边,司马玄冬小心翼翼来到华清宫,刚进宫门,就是三堂会审。

  父皇、萧贵妃都在!

  他转身离开,皇帝叫住他的名字:“站住!”

  司马玄冬硬着头皮,转过身跟皇帝和萧贵妃行礼问好。

  皇帝看出他的窘迫,问:“你怀里塞着的是什么?”

  六皇子一听这话,“刷”的一下跪下来,动作太大,怀里的册子全部掉出来,无一例外全是龙阳之好的春宫图。

  大殿内很安静,近乎针落可闻,皇帝自然看见那夸张又性感的封面,想到之前自己的确吩咐小六这种事,但这种事摆到明面上,谁都不好意思。

  司马玄冬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丢人丢到家了,当时和向敏离开之后,两人都去拿春宫图,向敏就拿了一本,他没看见拿的那一册,想着七弟笨,一本可能不解其意,于是多拿了几本,全部怀里塞不下了。

  龙阳之好的春宫图掉落宫殿,萧贵妃出面解围:“小六,你把东西收拾起来交给小七。”

  站在殿内柱子边的司马衍华早就很好奇了,接过来,掀开翻了翻,同样顿住了,然后放下,不感兴趣。

  皇帝和萧贵妃在一旁叮嘱司马衍华,都是快要成亲的人稳重一点,不能和商袁出去乱跑,瞥到他手里的图册,心中感叹万千,他们皇家子嗣竟然真嫁出去了。

  司马衍华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父皇和母妃,模样看着挺认真,但实际上心思早就跑到不远处了。

  司马玄冬站起来,看着把自己册子扔到一边坐在地上神游的司马衍华,心一梗问:“你为什么不看?”

  “我不喜欢这个。”司马衍华嫌弃看了一眼,又默默补充道:“丑。”

  司马玄冬见父皇他们走了,坐在大殿的地板上,随手翻看一册:“的确丑了点,你要是不喜欢,咱就不看。”

  大殿很安静,司马玄冬扭头瞥见纠结绣花针的司马衍华,心下感叹:“衍华,若是你跟二姐一样强势,我倒不至于特别担心,但你是个小傻子,被欺负了都不知道,要是婚后商袁那莽夫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揍她。”

  司马衍华听见了,扭过头,移着小屁股道司马玄冬跟前,诚心请教,怎样才算是被欺负。

  “把你弄疼,弄哭,让你心里不乐意,给你添堵,这都是。”司马玄冬大手一挥,定了一界限。

  司马衍华似懂非懂,摆弄起手里的绣花针,叹了一口气:“六哥,为何大婚还要自己绣婚服,好麻烦,我宁愿去背书。”

  “那你背一个我听听。”司马玄冬老神在在。

  “……”

  司马衍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绣花也挺好的。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司马衍华越绣越不开心,摇头晃脑,深觉人生不值,有一天,他绣累了之后,再醒来发现婚服完成了一大半。

  他揉揉眼睛,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迷茫,左翻翻又翻翻,双眸盯着多出来的花纹,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好丑!”

  多出来的花纹,怎么说呢,针脚不算好,错漏百出。

  他不绣了,站起身来,对于多出来的花纹,他也不生气,转个身去外面,一边走一边念叨:“再去吃些糕点。”

  房梁上蹲着的人,利索跳下来,商袁一手拉着婚服,看不清楚面上的情绪,眉头紧锁似在苦恼:“丑吗?”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商袁准备上去,没想到司马衍华比她更快,合上房门,立马冲上来,一个猛冲,整个人攀在商袁身上,双腿夹着商袁,不让动。

  双手环着商袁,司马衍华这样子,视线几乎与商袁持平,茶色眸子和琉璃般眸子相交,倒映两者情绪,商袁眸子充满愕然,似乎不相信,他还会折回来。

  “圆圆,你可真厉害,还会绣花。”司马衍华毫不吝啬对商袁的夸奖,丝毫忘记之前还吐槽这绣花丑,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商袁,这看看那看看,一点都不消停,视线从商袁的面部到商袁的下边,最后觉得自己的视线实在唐突,把脸埋在商袁的脖颈处。

  商袁无措低头,耳尖通红:“可是……丑。”

  “不丑,不丑,圆圆绣的一点都不丑,特别好看,很衬花花。”司马衍华感觉好久没见过圆圆了,听见商袁说绣花的事,想要掩过这个话题,她不想让圆圆一直把注意放在婚服上,他想让圆圆关注他。

  商袁抱着他,哄着道:“下来说话。”

  “不要。”司马衍华蹬鼻子上脸,夹着商袁的腿又立马往上移,又紧了几分,生怕商袁把他扔下去。

  “你这样,我没法和你说话。”商袁叹气,服了小公主的磨人程度。

  司马衍华望着商袁,眼眸触到她白皙的皮肤,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不好意思道:“那我们就不说话,做点别的。”

  温热的小手触及到她的脸,从上往下,细细描摹,停到下颌处,微顿了一下,又道:“你都不想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望的商袁很不好意思。

  “我想的……”商袁开口。

  司马衍华听见商袁这么说,把干净白皙的脸蛋凑到她跟前,闭上眼美滋滋道:“那你亲亲我。”

  商袁:……这是成精了!

  她一脸平静把人推开,从身上拿下来,语重心长道:“花花听话,乖一点,现在不能亲。”

  “为什么!”司马衍华不可置信,桃花眼不由地睁圆,以前不让亲,现在都快要成婚了,还不让。

  商袁讲道理:“现在还未完婚,被人看见不好。”

  司马衍华淡淡“哦”了一声,然后一脸兴奋道:“我们成婚之后,是不是就可以这样那样。”

  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司马衍华的脑袋上,商袁在上面点了点,无可奈何道:“自然是。”

  “花花觉得一码归一码。”司马衍华被商袁用手指抵住脑袋,没有不开心,反而伸出手一把抓住那根手指,任何触碰都会让他感到开心,轻轻揉了揉她的手指,装作不在乎道:“也不是我非要亲的,只是别人说,亲亲会比较好。”

  看司马衍华的小心机,商袁勾起笑容,揉揉他柔软的发丝:“就数你的道理最多。”因着多日不曾书房门,司马衍华墨发披散,垂于腰际,三千青丝柔顺,商袁从梳妆台前抽出一根红色发带,忍不住伸手,将发带系上去。

  柔软清凉的发丝从商袁的指尖穿过,似月光成线柔和穿过肌肤,黑色的发丝和商袁白皙修长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黑白交替,莫名勾人。

  司马衍华一动不动,背朝着商袁,眼睛舒服微眯。

  浅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给两人带上一层漂亮的颜色,商袁神色认真给他梳头,如瀑般的长发被鲜明的红色绑缚。

  司马衍华想起一件事,神色似是怅然:“圆圆,你以前是不是也给我梳过。”

  商袁手上的动作微顿,淡淡道:“嗯,小时候梳过。”

  “怪不得,很熟悉。”司马衍华心中贪恋这种感觉,等头发上被简单束缚住,转过身,透彻漂亮的眼睛望着她。

  商袁:……怎么还没忘。

  浅色的光线落在司马衍华身上,皎洁的白纱层层叠叠,精致漂亮的脸宛如世间最美的刻画,娇宠长大的小公主用明亮干净的桃花眼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

  商袁就这么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公主,眼角上扬,眼眸笑意流露,恰如细碎的光进入云层,美好温柔,她道:“公主,你可真是……”让臣没有丝毫办法。

  她轻轻一揽,司马衍华整个热跌进她怀中,她手穿过他的发丝,弯腰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失礼了。”

  额间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怔,小心翼翼的柔软触感,软乎乎的,他好喜欢,情不自禁踮脚,微闭双眼,扬起脸,无师自通,寻觅她柔软的软唇。

  商袁眼神清明移开,望着踮脚的司马衍华,眼眸含笑,丝毫不客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把人按下去。

  司马衍华睁开眼,漂亮的眼睛充满小小的幽怨,漂亮的眼睛满是控诉:“是我不漂亮吗?”

  “漂亮,为何这么问?”商袁永远不明白司马衍华的小脑袋装了那些奇思妙想。

  “我这么好看,都到你嘴边了,圆圆你竟然不亲。”司马衍华双手无奈一推,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斩钉截铁:“不是我不好看,是圆圆你不行。”

  这话让商袁瞬间脸黑。

  司马衍华丝毫不觉,继续道:“圆圆,你放心,虽然你不行,但我还是会很喜欢你,我会替你瞒着。”

  商袁:……

  “不许说我不行。”商袁彻底无奈了,她上前一步,似乎要做些什么。

  司马衍华用了太傅大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激将法,特别开心,矜持站在原地,心想,一会儿圆圆非要亲他,要不要假装抵抗一下,毕竟稍稍反抗一下,属实是情趣。

  他想得很美,但现实很残酷。

  商袁把人拽到桌前,淡淡道:“今天我看你绣花。”

  大晋的嫁衣虽说需要自己绣,但考虑某些情况特殊,部分大家闺秀只需把里边那件绣好,司马衍华这边也是如此,他绣的里边的“执子之手”。

  花纹简单,但耐不住司马衍华手笨,当然商袁也不会,绣的花被司马衍华吐槽丑,本质上是两个菜鸟互啄。

  司马衍华被商袁安排坐在那里,顺带左手被塞上嫁衣,右手被塞上的针线,蒙蔽了,桃花眼瞪圆,漂亮的眼眸闪过迷茫:“绣花吗?”

  她竟然让他绣花,司马衍华自闭了,原来只是用激将法故意说圆圆不行,实际上他知道她行。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司马衍华懵圈绣着花,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圆圆不会真的不行!

  商袁就站在一边,脚尖一点,轻上房梁。

  这举动把司马衍华惊醒了,他站起来,仰头看向上面的人儿:“你下来。”

  商袁沉思片刻,为了让司马衍华快点绣完,郑重拒绝:“不下。”

  被拒绝的司马衍华往周围看了一下,找了一个凳子,站上去,不服输道:“你有本事来找我,就有本事下来啊!别站在上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那儿!”

  商袁:……这又是在哪儿学的?

  偏房这里的动静太大,宫婢推门而入,恭敬问:“殿下是有需要吗?”

  站在凳子上伸长手臂试图够到上面的司马衍华看着突然进来的宫婢,沉默片刻,乖巧下来,把凳子放回原处,小声道:“无事,本殿就是练练嗓子。”

  宫婢弯腰退出去。

  房间陷入安静,商袁轻声笑了一下。

  司马衍华望了一眼坐在房梁上的商袁,忍不住嘴角微弯,露出两个软软的酒窝,对上面的人,轻声比了个口型:“快点娶我。”

  安安静静的环境内,司马衍华往日浮躁的心思沉淀下来,认真绣着嫁衣上的花,枯燥时,抬眸看向房梁上的商袁,一抬头就能对上那双熟悉的茶色眸子。

  他认真绣花,她认真望着他。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便到了,成婚那日,京城上上下下热闹非凡,众人都在讨论这七公主出嫁。

  时至今日,京城还有不少人认为这七公主呆傻异常,流着哈喇子,姿色平庸。

  但偏偏这样一个人,被新晋藩王商袁娶了。

  众人可能没见过七公主司马衍华,但见过这新晋藩王,长得那叫一个仪表堂堂,纷纷不解,这样一个有前途的人,为何要娶这七公主。

  谁也不知,在这一天,一半的高门贵女哭了,一半的世家子也哭了,一个比一个惨,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这天,所有京城的人都聚在街道看这一场娶亲盛世。

  早在这天之前,街道四周就被侯府装点,十里长街红灯笼装点,街道每天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街边整齐又漂亮。

  这天,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毛发油亮,四肢矫健有力,马前面绑着红色喜带,上面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背挺得笔直如松柏,素来冰冷的茶色眸子装满了温柔的笑意。

  大红新郎服,头戴红色插翅帽,头发全部被束,放在里面,大红喜衣衬得她的面容更加白皙俊俏,让人看了,只惊叹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商袁坐在马上,嘴角勾起的笑意,风流又好看。

  街道四周来此参观的有京城百姓还有不少外地人,看到马上的人,锣鼓喧天,外地人夹在中间讨论:“这新郎如此俊俏,也不知这新娘是何模样?”

  京城一个百姓摇摇头,叹息道:“这新娘长得不怎么样,白瞎了这姻缘。”

  “那这新娘是什么人?”外地人不死心,他看新郎模样好,观其后面的配置,应当有不小权势,又看新郎模样不像被迫,怎么也不像兄台所说的,姻缘不好。

  “当朝七公主。”兄台热切告知,又和他说了一番这七公主如何德不配位,长相丑陋不说,还是个善妒。

  外地人了然,不再听他说,外地人觉得他没有一句是真话,在外地人眼中,既然是公主,那必定长得美若天仙。

  京城人见外地人不信,十分恼怒,偏要和他打赌。

  外地人:……就特么挺无语的。

  侯府到皇宫的距离不算长,趁着两人打赌的功夫,前方一浪高过一浪,人们惊叹的高呼声传到了这边,夹在中间的外地人,反而被挤到前面。

  新郎已经从他面前走过,一座华丽的鸾轿进入他的视线,四周被大红红纱掩盖,枝干由金色孔雀雕刻,栩栩如生。

  他注意到抬轿的人,各个孔武有力,像是军营出来的,训练有素,整个轿撵一点都不颠,外地人感叹,就算这七公主长得不好看,但绝对是受宠的。

  对于红纱掩盖,里面那位掩面跪坐的七公主身影被遮得严严实实,外地人突然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公主为何那般受宠。

  清风徐过,掀起红纱一角,外地人得以从中窥见一点。

  司马衍华耐不住性子,周围热热闹闹的,他特别容易被吸引过去,但是周围严严实实,他看不见,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他也感受到红纱被风吹的缺了一角,稍稍扭过侧脸,往那个地方看了一眼。

  外地人看见那一角,顺着视线往上看,只看见一个漂亮近乎完美的侧脸,轿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稍稍扭过来一点,让他窥见了全貌,当场愣在原地,不敢呼吸,生怕惊动里面的姿容绝世的人儿。

  他平生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精致的美人儿,似乎被摄住心魂,呆愣在原地。

  外地人下意识对着身边的兄台,愣愣道:“你们京城对美人儿的要求这般高吗?”这么好看的,别说星星,就是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看见了,身边的这位京城书生自然也看见,不可置信愣在原地,听见身边人开口,哭丧着:“我的房子没有了。”

  刚才非要打赌的京城人以房子做抵押,和这位外地人打赌。

  这也是京城人第一次看见传闻中的七公主,这般美貌,绝对够红颜祸世的程度,为何之前会有七公主丑陋不堪的消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京城人大部分人愤愤不平,为何之前有那般传言,人们猜测是皇帝为了保护七公主,才有了之前这般流言。

  一时之间,京城多了一股潮流,名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送走衍华的那刻,皇帝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皇宫,仿佛一道金光升起,与司马衍华身上的束缚相撞,从这一刻起,司马衍华的生命不再受国运皇脉的影响。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皇帝微眯眼,对着身边的高公公道:“回去召见葛术士。”高公公记下,默默退下。

  宣德侯府,皇帝亲临,前来参加喜宴的众朝臣惊慌迎接。

  皇帝来送小儿子最后一程,私心里还是舍不得,还特意灌商袁的酒,众朝臣都是人精,看着皇帝这副样子,纷纷以身作则,上前一步往死里灌商袁。

  望着皇帝,宣德侯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但又看见自家儿子被那群不要脸的人精灌酒,挤进去开始挡酒。

  商袁和宣德侯的酒量都很好,但架不住人多,一杯又一杯,宣德侯都被灌趴了,只剩下商袁强撑。

  到了晚上,喜宴结束,商袁站在门前不动如山,把朝中大臣一个个送走,朝中大臣打量着这个酒量好的小辈,升起了爱才之意,丝毫不在意自己之前是多么不要脸,硬要给人灌酒。

  商袁模样清冷看不出半点差错,再把所有人送走之后,她脚下一歪,差点摔倒,把管家看得心惊肉跳,最后商袁挺直身体,一步一步走向洞房。

  向敏是想闹洞房的,但看好友老商这个样子,心想,这估计都不用闹了,她自己就能把洞房拆了。

  月亮又大又圆,高悬在空中,挥洒银光,商袁站在洞房外,因为喝酒,脑子有些迟缓,思索半天,想起里面有人。

  她推开门,看着坐在床边穿着花钗大袖襦裙,额间描着漂亮花钿,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

  商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真漂亮,要是属于她的该多好,站在门外看了半天,迟迟不进来,吹了半天冷风的商袁后知后觉,是她娘子。

  她迈着步子进来,任谁都看不出她已经醉了。

  商袁自己褪下帽子,移步走到司马衍华跟前,一双手霸道抬起他的脸,细细打量道:“小模样长得很标致。”

  在商袁靠近时,司马衍华鼻尖轻嗅,闻见浓厚的酒味。

  被这么抬起下巴,司马衍华心中泛起一股羞耻,但又很兴奋,面色通红望向商袁。

  突然,阴影靠近,商袁被弯腰靠近,他立马闭上眼,过了半刻,反而头上一松,他睁开迷茫眼眸,看见商袁正在替他拆头上的发钗。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商袁垂眼,打量他,冷哼:“我就不亲。”

  司马衍华:……

  商袁脑子晕乎,潜意识对待司马衍华依旧像珍宝,有序为他拆头上的珠钗,之后,牵着他的手开始在洞房里晃悠。

  司马衍华不解其意,不明白商袁这么做的目的,但被牵手手,他很开心,乐意被商袁牵着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两人绕着房间转到第五圈时,商袁停下来,目光停留在水盆上,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司马衍华,沉默了一会儿,牵着人把手放进水盆里。

  两双手一起放在清澈见底的水盆中,商袁拿起帕子浸湿,为司马衍华擦去脸上的妆容,小心翼翼,温柔至极。

  司马衍华开心望着对面迷迷糊糊的商袁,悄咪咪凑过去,趁着商袁不注意,往人脸蛋上亲。

  商袁被亲懵逼了,茶色眸子疑惑望向对面的人,视线又移到他的脸上,开口:“好看。”垂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松开司马衍华的手,去往房间的一个角落,从角落里拔出来一份图册。

  熟悉的封面,让司马衍华似有所觉,想了想,从里衣里拿出来一本六哥硬要塞给他的春宫图。

  两人拿着春宫图,面对面站着,丝毫不尴尬。

  商袁上前一步,拿过司马衍华手中的龙阳之好春宫图,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磨镜之好,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按照哪本来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答案,商袁目光移到站在一边漂亮精致的瓷娃娃司马衍华身上,茶色眸子微亮,福至心灵:“应该先脱衣服。”

  说罢,她上前,低头看着司马衍华,轻声哄着:“上床,睡觉。”

  司马衍华以前也和商袁一块睡过,对于睡觉的概念就是睡觉,丝毫没有别的意思,乖巧跟着商袁来到床边。

  烛火葳蕤,没人熄灭,映衬红帐,春宵一刻。

  商袁解开自己的腰带,缠绕在手腕上,司马衍华看见了,疑惑一瞬,便不再想其他的,因为商袁突然靠近他给他更衣。

  突然靠近,升起暧昧的气氛,商袁认真解他的衣裳,纤细浓密的睫毛微颤,司马衍华紧张吞咽,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层层叠叠的嫁衣被商袁褪去,只剩里面的白色里衣,商袁如今同样如此。

  司马衍华低头看着自己只剩一层薄薄的衣裳,眼眸迷茫,这么快吗?又看向商袁的动作,他惊讶:“还要脱吗?”

  商袁一本正经点点头,指尖一挑,司马衍华上面的衣服滑落,露出洁白无暇的肩膀。

  她满意笑了笑,目光突然一凝,双手扶住他的肩,指尖勾起胶胸,茶色眸子充满疑惑:“这是何物?”视线再次移到他的胸口,移开胶胸后,一平如洗的胸彻底暴露在她眼前。

  商袁愣了几秒,伸出手,解开衣裳,看看自己汹涌的胸,再看向司马衍华平平坦坦的胸,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娶得不是娘子吗?

  一下子,商袁不清醒的大脑被吓醒了。

  司马衍华只觉得新奇,被商袁按在床上后,就看着商袁的动作,见她突然脱衣服,也呆愣愣躺在床上,看见商袁鼓鼓的胸口,又瞧了瞧自己一马平川的胸,疑惑道:“夫君,为何我们不一样?”

  商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洞房花烛夜,她看了不少书,做好万全准备,可……女人会是个平胸?会是个赤条条的白切鸡?

  目光移到之前被她放在地上的两本春宫图,脑中更是升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所以,这两本……一本都用不上?

  洞房花烛夜,她需要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