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三章合一(万更)
作者:爱喝柠檬茶的糖果      更新:2022-11-23 15:18      字数:11075
  御书房内,皇帝和太子打起来,外面候着的太监和宫女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里面二位已经说了,谁都不能进来。

  说是两个人打起来,其实是皇帝单方面揍太子这个不孝子。

  “你竟敢同意?你这是把你亲弟弟往火坑里逼!”皇帝又一拳揍到他脸上。

  司马齐春着急道:“父皇别往脸上打!明天我还要上早朝。”

  “就你!还上早朝,做梦去吧!老子今天就废了你。”皇帝揍得气喘吁吁,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也就嫡长子靠谱,他难不成能指望每天乐得跟个猴一样的司马静夏,还是指望整天只会跟在“猴”后面的司马昭秋,至于司马玄冬……

  皇帝想到自己的几个糟心儿子,突然心好累。

  以为能听见司马齐春的忏悔,没想到司马齐春双眼发亮真挚道:“真的吗?父皇需要儿给你拿起草诏书吗?”他真是受够了每天批奏折的生活。

  皇帝白眼一翻:“美得你。”

  “你告诉父皇你怎么想的,商袁究竟给了你什么条件,让你把亲弟弟都能卖出去。”老皇帝提起这事还是一肚子火。

  司马齐春坐在宫殿平滑的地面上,叹了一口气道:“也不能怪我,只怪她给的太多。”所以卖起亲弟弟来毫不手软。

  安静的御书房内,只剩下父子两人,皇帝瞧了瞧四周,小声道:“也不是不可以,东西分我一半。”

  司马齐春:……

  这是自己的老爹,得宠。

  司马齐春艰难点点头,皇帝开心了。

  那是一封商袁求娶当朝七公主的折子,只一封折子是不至于的,可偏偏是太子递到皇帝跟前的,两人之前做过这方面的约定,若是太子亲自呈上来的,代表储君的肯定。

  这封折子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背地里两人肯定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皇帝气愤太子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卖了自己弟弟,后来听见太子说给的多,皇帝了解嫡长子的尿性,那就说明这给的不是一般的多。

  不是蝇头小利啊!老皇帝微微眯眼,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商袁什么时候到?”老皇帝抽空一问,这可是客人,得好好招待。

  司马齐春不假思索:“算算日子,三天之内应该就到了。”

  老皇帝神秘兮兮道:“要不,我们收了好处,把商袁……”右手比了一个咔嚓的动作,老皇帝舍不得司马衍华跳入火坑。

  “父皇您歇歇吧!一把老骨头了净爱瞎折腾。商袁这人,儿与其交谈过,是个不错的人,要不然儿也不会答应,更何况你觉得儿会让衍华吃亏吗?儿与商袁商量过,求娶这事答应与否全靠小妹,额,不是,是小弟。若小弟不愿意嫁,商袁也不会强求,那些东西算白送我们。”司马齐春总觉得这事是自己占便宜。

  老皇帝若有所思,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闲得发慌的自己,想到小儿子今日来到书房对商袁这个人的迷茫,老皇帝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信心满满。

  昏暗地牢,衣着华丽的人踩着积水移步来到牢房。

  里面狼狈不堪的人听见动静抬眸,移动锁链发出声响,瘦骨如柴,干枯的头发下只一双狐狸眼还看得出些曾经的影子。

  “娘娘,怎么来了?”玄策声音干哑道。

  萧贵妃如以往一样肤若凝脂,貌美倾城,岁月在她脸上格外优待,即使在昏暗地地牢,也掩不住半分芳华。

  “当年,除了那些,你还对吾儿做了什么?”萧贵妃看这人一眼都嫌脏,若不是因为出了状况,她真是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年纪小小,心肠倒是比谁都歹毒。

  玄策笑了,恶意道:“除了射的那一箭,我还能干什么。”说起射箭,玄策顿觉肩膀两处疼痛,当年自己的手下并不擅长射箭,对于小公主,也只堪堪将箭矢射入皮肉之中。

  可是商袁这个贱人,力气之大直接将他的肩膀射穿,左右各一箭,到现在他的肩膀还没恢复。

  萧贵妃并未再说,身边的人有眼色打开房门,萧贵妃手上放了一柄鞭子,踏进牢房,低声道:“这些年,你还没学乖。”

  早在没进宫之前,萧贵妃在萧国公府备受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几乎想做都什么都没人拦着,一个千金就算是想练武,萧国公府上下也没人觉得不妥,对这位女儿可谓宠爱到极致。

  萧贵妃并没有因为家人宠爱又娇又软,反而养的很好,不软弱不怕事,站在那里比一国公主都有气势。

  当年,被皇帝看上,萧国公府才后悔了,后悔把闺女教的那么好,几乎上上下下以泪洗面,谁也不知,在新婚当日,萧贵妃把皇帝揍了。

  揍完之后特别冷淡道:“下次再让我全府哭,我弄死你。”皇帝很早之前喜欢这位,对于这顿打,自知理亏,默默上床什么也没说。

  现在有人动了她儿子,她对他的嫌恶一分不减,甚至再见面还是忍不住拿鞭子抽他。

  这三年玄策被萧贵妃安置得“很好”。

  玄策早已经习惯,挨打的时候嘴也特欠。

  “娘娘知道吗?七公主哭着求饶得场面特别好看,您见过吗?”一鞭子过来,玄策笑得疯魔,又道:“娘娘啊!我还挺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弄死她,哈哈哈哈。”

  萧贵妃到底年纪上来,不一会儿,便体力不支,目光移到玄策依旧笑得开心的脸,她怀疑她挥得鞭子是不是半分用处都没有。

  想到眼前人又蠢又坏的心思,脸上越发癫狂的笑容,萧贵妃忍者不适踏出房门,对于花花那中情况,不能再找他了,这人脑子不正常。

  在即将走出去的那刻,玄策停止大笑,声音低沉道:“娘娘,马上就要上元节了,是不是要看灯?带我一个呗!”

  萧贵妃眉头一皱,对于他说这些话就当是放屁,转身利索走人。

  昏暗空荡的牢房里,玄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趴在地上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

  他低声道:“上元节啊!应该还可以顺道过个中元节?”这声音很小,几乎没人听见,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哈哈大笑,在空荡荡的牢房里,瘆人得很。

  临近京城,一队人马赶过来,为首的是商袁,时光削弱她脸上的稚嫩,面部线条更加凌冽,一双眸子平澜无波,坐在马上望着远方很专注。

  从后面清点人数的向敏骑着马过来,悠哉道:“小公主那么喜欢你,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人还能跑了,老商啊!别忧心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向敏又道:“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竟然这么快就能光明正大来京城,京城到底有没有我想的那么繁华啊?美人多吗?”

  这时,前方过来一人骑着马过来,是王家的人,隔空抱拳行李道:“商将军,我家主子想与您一道走。”

  “王家河?”向敏喃喃道,又疑惑道:“不过是一个受封,你家主子怎么亲自来了?”

  “小人不知。”

  两方人马相遇,王家河骑着马过来。

  数年不见,王家河变化可谓是很大,原来眉宇硬朗的少年身上多了一丝阴贽的气息,远远望去便让人不喜。

  他骑马过来,抱拳恭贺:“许久不见,恭贺商袁兄。”

  “王兄客气。”商袁淡淡敛眉,并不想多聊。

  向敏看到,接住话茬:“这么多年没见,王兄越发气宇轩昂,不知王兄此番前来是为何?”单纯道贺,这话小孩都不信。

  “见一故人。”王家河提及故人,原来阴郁的眉间多了一丝柔情。

  若不是家中妒妇使诈,他怎会娶了她,平白无故与良人错失。

  向敏大胆猜测:“玄策?”说实话,王家河的故人,她就想到了一个玄策。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不是。”

  向敏讪讪摸鼻。

  原来只有商袁和向敏,向敏说什么,商袁都不在意,可现在多了王家河,三人并列而行,总有一中奇怪的氛围,特别安静,安静到向敏开始没话找话。

  “前年王兄成婚,我和商袁因有事耽搁,并未到场,特意赔个不是。听说这八公主长得美若天仙,王兄好福气,恭喜恭喜。”

  前年因着向敏和商袁收拾军营中的杂碎,并未到场,再加上王家河和玄策的关系不错,向敏怕她们去了忍不住砸场子,索性推辞了,于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与王家河交好的都知道他为了娶心上人花了多少心思,结果掀开盖头发现是个冒牌货,可想而知,他有多恼。

  婚礼当天,王家河满心欢喜掀开盖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叫自己夫君,那中心情简直了,婚礼当天逃了,新娘追出去,可谓好不热闹。

  但这些事,被王家河的父亲封锁,当天的宾客心照不宣隐瞒,商袁和向敏又不会特意打听他的消息,所以消息落伍,根本不知道此话一出,简直是在王家河的心肺上戳。

  王家河眉头不禁一皱,目光不善看了向敏一眼,认为她是故意的。

  毕竟河西那边,谁人不知八公主,他碰都没碰。

  他脸上笑容僵硬道:“一般般。”

  当年他以为自己被糊弄了,气冲冲到皇城,质问既然不想让他娶,为什么要把一个冒牌货塞给他。

  皇帝大怒,这是他的八公主!怎么是冒牌货!

  毫无疑问,王家河以藐视皇威,被皇上教训了一顿,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娶得的确是公主,货真价实的公主,但不是他想娶得那位。

  之后,他派人好好调查,把付少卿绑过来好好询问一番,结果这人仿佛猪油蒙了心,一口咬定,八公主是圣上最好的女儿。至于名声不显的七公主就是个痴呆,他当时问的,也是皇上最好看的。

  所以从一开始便错了,王家河不得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日在宫墙外,见到的根本不是八公主,是之前他在茶馆哀叹兄弟遭遇的那位,被他嫌弃是破鞋的七公主。但他仍然想不明白,七公主比八公主好看,为什么这些年在京城流言却是八公主最漂亮。

  最后,他查到结果直指身边人,就连当初他娶她,也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她甚至早就知道,他想娶得根本就不是她。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嫁过来。想到身边歹毒的人,王家河忍不住犯恶心。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自从娶了司马衍禧,从今往后再也没理由去京城了,甚至把京城打上耻辱的印记,再也不想来,可抵挡不住心中的思念,想趁着如今这个机会,好好见她一面,告诉七公主,他喜欢她。

  向敏看到王家河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想要仰天,她好像提了不该提的话题。

  四周比刚才更加寂静,还不如刚才的氛围,向敏叹气。

  王家河看了一眼身侧的商袁,三年前玄策与他说,是商袁下的狠手,他是不太信这话的,商袁虽然冷冰冰,不爱说话,但人品没得说,怎么可能会用如此心狠的手段。

  他往后看了一眼,看见商袁的军队里面抬着大大小小的木箱,感兴趣道:“商袁兄为何带这么多东西?”入京受封应当用不了多少东西,这东西委实带的多了。

  提及这事,商袁脸上表情显然温和了许多:“送给她的。”

  一看这表情,王家河懂的,他很怀念,继续问:“是哪家姑娘?”

  商袁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

  向敏以为商袁这是独占欲作祟,不想和别人多谈她的心上人。实际上,商袁记仇,她记得王家河在背后说过花花的坏话。

  “咳,与王兄差不多,都是公主。”向敏把注意力吸引过来,斟酌道。

  她想的是,反正今后王家河肯定也知道,曾经好歹也算是好友,眼下不说,倒也过不去。当今圣上共有四子三女,是有四位公主,可惜其中一位早夭了。

  眼下,二公主早早嫁出去,八公主前年也同样嫁出去,只剩下一位七公主,向敏这句话指向性可以说很明显。

  王家河心中突生不好预感:“是七公主?”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是茫然。

  这声音引起商袁注意,她侧头看了一眼王家河。

  “王兄也认识吗?”向敏觉得现在怪怪的,气氛好像突然又降下去几分,她试图挽救一下,硬着头皮问下去。

  可王家河露出苦笑,深觉造化弄人,不想再说下去了。

  三人气氛僵持,直到京城分道扬镳。

  华清宫内,风一吹,天空碧蓝澄澈无暇,小瓣儿梨花点点疏疏,悠悠而落,绕着碧波微荡的一口月牙泉,落花轻沾,醉漾其中。

  宫里有一奇闻,便是华清宫内的梨花四季常开不败,每次都是皎皎盛开,簇簇生辉。

  刘太医扶着胡子进来,感概小公主的受宠,宫里景色常有,像这般如仙境一般的景色,却是少有。

  司马衍华站在梨花树,透过树干,望着碧蓝的天空,似乎在思索什么。

  身着淡色长裙,如瀑长发垂于腰间,清风掀起青丝,任由梨花黏在她的衣裙上。

  刘太医轻声道:“公主。”

  司马衍华扭头,看见刘太医,不解道:“刘太医还擅长祝由之术吗?”

  刘太医老神在在:“那是自然,老夫可以大言不惭说,这天下没有一个太医比我更擅长祝由之术。”

  严格来说,正经太医都不学习祝由之术。

  周边宫女非常有眼色,搬来椅子,刘太医和公主两人顺势坐了下来。

  刘太医望着对面发呆的小公主,不由感叹,精致的人儿配着漂亮的景色相得益彰,想到萧贵妃告诉自己的情况,他想了想,从自己背包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件东西。

  “小公主可还记得这个?”刘太医拿出来的是自制文胸。

  小公主伸手触上,一点点记忆仿若流萤,近在眼前,却让人抓不住,摇摇头道:“不记得。”

  突然,刘太医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小公主,移到小公主胸前,眉头皱起道:“你对这个没一点印象吗?等等,既然没有,那你现在穿得这个是什么?你的胸不可能那么大。”

  “刘太医!你小点声。”司马衍华看向四周,见周围宫女纷纷低着头,松了一口气,又小声道:“怎么不可能那么大了,我瞧着就很好。”虽然她知道自己胸小,但被说出去,也会很不好意思,她也是要面子的。

  刘太医严肃捋捋自己的小胡子,正经道:“小公主,你知道撒谎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司马衍华被调动情绪,紧张问道。

  “撒谎的人会被黑无常勾了魂,拖入无间地狱里受九九八十一中刑罚。”刘太医撒谎一套一套的,而且很正经,再加上年纪大,说出去的话即使很扯淡,也会让人忍不住信服。

  司马衍华幽怨望着刘太医:“我觉得你骗小孩。”

  “怎么可能,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刘太医一本正经。

  “我觉得年纪大和为老不尊之间不冲突。”

  司马衍华想了想让人把东西拿出来,软软的一团。

  被宫女盛放在托盘里,又软又有弹性。刘太医瞧了,上手摸了摸,这个材质到是稀少。

  “刘太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的那个病……”

  刘太医摆摆手,专心研究这个材质,闻言抬头:“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公主莫担心,这个病……”刘太医故作玄虚,伸手算了算日子,面带笑容道:“微臣带小公主去一个地方。”

  早在了解司马衍华这个病之前,刘太医就特别关注驿站的情况,知道商袁受封来京城,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到皇宫觐见了。

  皇帝偷偷与他私聊过,断魂症这件事可治可不治,意思很明显,皇帝是不希望小公主记起这件事,但刘太医如果能听话,那就不是刘太医了。

  皇宫有一处楼阁,名唤摘星阁,正如它的名字,楼高可摘星。

  刘太医弯着腰带着小公主混入楼阁,也不需要特别高,两人爬到楼阁中间,站在摘星楼上,扶着栏杆。

  微风吹拂,掀开司马衍华两侧的碎发。刘太医没什么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瘫坐在地上。

  “刘太医,散步也是祝由术的一中吗?”司马衍华也有点累,人站在上面,望着下方的景色,看到了父皇的书房。

  刘太医缓了一口气,道:“也算是吧!不过对小公主您的病没什么用处,你再看看,看路过的人,看看有没有特殊的人。”

  “什么是特殊的人?”司马衍华慢吞吞问,漂亮的桃花眼专注望着下方。

  宫院里常青的树木越发茂盛,郁郁葱葱,春光明媚,粉色的花朵绽开,暖洋洋的春风吹来,司马衍华眼眸微闭,卷长的睫毛微垂在白皙的脸蛋上,鼻尖轻嗅,扑面而来还有淡淡花香。

  她感受春天的气息,任由清风吹拂衣角,衣袂翩翩,欲乘风而去。

  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久久不肯移去,司马衍华睫毛微颤,睁开眼眸,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映入一人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圆领窄袖长袍,头发被高高竖起,一只玉簪挽起,独自站在长廊上,身高欣长如挺拔松柏,矜贵有礼,如世家贵公子华茂春松,光影透析,他的影子斜斜落在木制长廊上,孤寂又落寞,司马衍华心中一动,心脏传来紧致的疼。

  她对上那人的眼睛,一双宛如沉寂了千年湖泊的茶色眸子,在看见她时,溅起淡淡涟漪,双眸温润望向她,司马衍华愣愣站在上面,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想破坏,不想移开。

  那人面庞如玉,五官俊秀,斑驳的光线落在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微微一笑,轻声道:“花花,好久不见。”

  相隔不算远,但也绝对说不上近,司马衍华看见他嘴唇微动,忍不住跟着念了一遍:“好久不见。”声音近乎呢喃。

  明明不曾见过,也没有任何印象,她心口发酸,涌出的情绪似乎是委屈,眼角划过一滴清泪,声音几乎哽咽:“你、你怎么、怎么才来啊?”这近乎下意识的举动,反应过来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何。

  只觉得喜欢了好多年,如镜花水月一般,可望不可及。

  可喜欢怎么会委屈呢,司马衍华不解,双手缓缓摸着栏杆,慢慢转过身来。

  瘫坐在地上的刘太医还在想到底该怎样跟小公主解释特殊性。

  “小公主,找到那个特殊的人了?”刘太医嘀咕道

  长裙逶迤在地,司马衍华眉眼迷惑,不知为何只是一瞬间,心中就能升起万般情素,不禁懵懂:“找到了,很特殊。”特殊到,花花只看了一眼,就很喜欢。

  她回眸看了一眼,黑衣衬得他更加俊秀,皮肤白皙,气质矜贵。

  脑海中,突然想起刘太医今日说过的话:“撒谎的人会被黑无常勾了魂,拖入无间地狱里受九九八十一中刑罚。”

  隐秘的欢喜突然生出,司马衍华又扭过来看了一眼,耳垂通红,有点相信刘太医那句话了。

  那人若不是黑无常,怎会把她的魂儿勾去。

  再看一眼,人不见了,司马衍华失落,卷长睫毛微垂,不开心。

  她看到瘫坐在地上还没缓过劲儿的刘太医,眼神一亮,也跟着坐在地上,拉着刘太医的衣摆,恳求道:“刘太医,我还能再见到他吗?我觉得吧!”说着说着,司马衍华脸上露出灿灿的微笑。

  “我觉得刘太医的祝由之术甚妙,要是能多见见,我相信我这病很快就能好,所以鸭!刘太医,我什么时候能再看见他。”司马衍华这个傻孩子,想到这人是因为太医见到的,理所当然觉得此这人和太医肯定相熟。

  司马衍华眉毛揪一起,苦恼道:“一定要撒谎才能见到他吗?可是花花不擅长撒谎啊!”

  刘太医不知道小公主的思路拐到哪儿了,但他明白小公主想要见商袁一面的心思,为老不尊道:“也不用撒谎,只用一条便可日日瞧见。”

  “刘太医,不亏是神医!”司马衍华毫不犹豫夸奖。

  刘太医不好意思,他只算得上满足个人爱好,经不起这般表扬,他神秘兮兮凑到小公主跟前,小声说了一些话。

  司马衍华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拿笔记下来,桃花眼中满是赞叹。

  老混混刘太医欣慰抚抚胡子,小公主孺子可教也,乃可造之才。

  长廊上,商袁望见阁楼上的人,眉头微皱,小公主好像哭了,她想过去看看,但没想到,转角就被皇帝的人拦下,皇帝要见她。

  商袁压下心中的烦躁,无奈只能跟着高公公去御书房。

  之后,皇帝就像是与她作对一般,在她想要请辞离开时,他总会打断她讲话,然后继续滔滔不绝,直到天黑,才放人离开。

  她急忙赶过去,心中存了一点希望,希望小公主还在,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么晚了。

  利索□□躲过守卫,来到阁楼中间的那一层,站在小公主曾经站过的位置,果然没有人,春日晚上的凉风吹醒了她,她转身离开,注意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是一绢帕子,对着月光,她隐约瞧着上面秀了朵小红花。

  这是小公主的?

  耳边传来其他动静,商袁警觉道:“谁?”随即追了出去。

  宫里是有上元节活动的,虽比不了京城街边热闹,但别有一番风味,来来往往,树上挂满灯笼,宫墙上一排红灯笼,各式各样,都是萧贵妃让人制作的。

  暖光映照在红色宫墙,远远望去,皇宫里竟充满烟火味。

  尤其后宫,后宫专门空出一条街,供宫女太监摆设摊子,买一些精巧的玩意儿,大多都是漂亮的面具,或是制作精湛的灯笼。

  前年上元节,就有一个下等太监因着灯笼精湛,被萧贵妃提拔为一等太监。也因着如此,今年比往年更热闹,于是便有几个眼生的混了进来,却没有引人注意。

  上元节,宫里是有夜宴的,邀请各位大臣家属一块来庆祝,往年司马衍华从来不参加这中场合,因为她讨厌宴席上那些目光,可今年不一样,刘太医说了,今日一定能在宴席上看见他,这才起了心思,为此还特意去了一趟尚衣局,要了一套好看的衣服和发饰。

  宴席上热热闹闹,除了皇帝和几位高阶的官员还未到,其余的基本到齐。

  司马衍华到场时,四周仿佛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漂亮的人物,议论这是哪家人物,怎么从未见过。

  一身淡粉色翠烟衫,绀宇宝相花纹襦裙,肩披藕荷色薄纱,头上步摇叮铃作响,一步一动皆是芳华。她姿容绝世,肌肤白皙如新月生晕,五官精致,如同仙人笔下上好的精致描摹,倾城之态。

  她缓缓走来,身后橘红灯笼火光,仿佛浮在她身后,如两三点橘色星光,如天上仙子自带霞光。

  负责报备传声的太监也愣着,无法只因这位实在太美了,平日里虽见过七公主的模样,但却很少见这般隆重的模样,回过神来,立马道:“七公主司马衍华到!”

  众人这才知眼前是传闻中痴呆从不露面的七公主,当今圣上将人藏得很好,重大宴会也不参与,众人以为皇帝羞于将痴呆公主公布于前,没想到……

  来此参加的人心知肚明,今夜之后,皇宫求亲的门槛大概会被踏破。

  座上的还有几位早就知道七公主好看的世家子,他们几个就是每天痴缠太子,请求把七公主许配,但从未成功,此刻落寞喝酒,明白明天之后,他们之间的竞争会更激烈。

  四周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司马衍华却不是因为这些紧张,她从未如此隆重打扮过,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那个人……她会喜欢吗?

  司马衍华坐在位置上,鼓起勇气看了四周一眼,看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了,宴会上人有点多,大概要看好一会儿才能见到他。

  没想到,蓦然抬头就撞进一双茶色眸子里,就在她的对面。

  冷冷清清,眼睛很漂亮,因着灯笼暖光,冷冽的线条柔和几分,眼眸专注望向她,察觉到她的视线后,那人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她笑。

  司马衍华紧张握着衣袖,心想,她那样看着我,是不是也特别喜欢我?她都对我笑了,应当是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对我笑得那么好看。

  她抬眸想再看一眼,发现他身边坐着一位女子,英姿飒爽,模样俏丽,她暗淡垂眸,这是谁?为何与心上人坐在一处,难不成是他的妻……

  不对,不能这么想,她再抬头看,发现两人并无亲昵举动,应该是他的妹妹,司马衍华自我安慰想。

  还真别说,司马衍华误打误撞猜对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更舍不得移眼了,生怕那人身边的“妹妹”对他有不轨的举动。

  端正坐在宴席上的向敏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总觉得对面小公主看她的眼神像极了……

  她放弃了,这个形容不出来,心中纳闷小公主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陆陆续续人都来齐了,皇帝协同萧贵妃到场,全场安静行礼,皇帝满脸笑意,环视四周,突然他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司马衍华小心抬头,对上父皇的目光,扬起一口灿烂的小白牙,似乎在和父皇打招呼。

  皇帝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怎么回事?

  他坐到最上面的位置,又看了一眼儿子对面的人,深觉更糟心了。

  宴会到了一半,席下的人都感觉今天的宴会氛围很奇怪。

  座下一部分男子盯着司马衍华看,司马衍华却只看对面,上面两位更是奇怪,萧贵妃较有兴趣打量着商袁,而皇帝死死盯着公主和商袁两人,生怕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点什么。

  有一人打破宴会氛围,是新科状元郎身穿蓝袍,举酒对着商袁道:“早已听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

  接下来的话,司马衍华没有再听了,只是看着对面那人,心想,原来他是将军啊!果然不同凡响。

  宴席快结束时,皇帝协同众朝臣去宫院看烟火,也就是在这段时间。

  有一人趁着混乱,塞给司马衍华一张纸条,来人去也匆匆,只留下一句,商袁将军给的。

  司马衍华看向四周,刚才还在的人现下已经不见了,她嘴巴微抿,露出两个软糯的酒窝,心中暗暗想,他会给她写什么呢。

  她小心翼翼来到一个稍稍安静的地方打开纸条,上面却没什么都没有,她皱眉不解,身后一个手刀下去,她昏倒在地。

  来人动作迅速将公主背到背上,快速到指定地点。

  黑夜中,因着上元节守卫放松,玄策的人成功混进来,得到王家河的救助,从地牢逃出来,眼下他的人正背着他逃走,可身后那条疯狗,死活不打算放过他。

  他往后看了一眼,看见商袁马上就要追上他,这样下去谁都走不了,心一狠,戏虐大喊:“商袁这么舍不得我?干脆和我一起走呗!”

  “今天兄弟我逃了出来,给自己放了烟火庆祝庆祝,顺带还找了个祭品,你猜是谁?”玄策的话里满满的恶意。

  商袁心里咯噔一下,转身看见摘星楼的方向黑烟四起,心中一痛,有中不好的预感,飞速往回赶。

  玄策高兴,叫嚣道:“怎么不追了!继续啊!哈哈哈哈”

  玄策心情很好,这三年的憋屈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三年前他可能只是想利用司马衍华,但是三年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磨,他只想要她死。

  贵妃娘娘、皇帝、商袁、这些伤害他的人全部都要得到报应!司马衍华的死就是最好的报应。

  烟火绚烂,发出巨大的声响,吵醒了司马衍华,熊熊大火吞噬她的衣角,司马衍华眼睫微颤,脑袋昏沉从地上醒来,她步伐踉跄站起来,听到外面有人叫她名字,步子艰难走到栏杆前。

  她低头往下看,黑烟遮住视线,她看不清那人的神色,但能听见声音,往日沉静的声音此刻很焦急,大喊:“司马衍华!衍华!”没有得到回应,她似乎准备冲进来。

  可眼下摘星阁火势熊熊,还没进到顶层说不定人就已经被烧没了。

  司马衍华看出她的举动,立马阻止:“我在这儿!”

  商袁看了看四周,目测公主与她的距离,心中有了把握,她道:“公主!跳下来!”

  “殿下,下来!”商袁声音焦急,在下边能清楚看见阁楼栏杆边缘站着的公主,她掐紧手心,靠全力维持镇定,她不敢想象失去公主的以后,她后悔了,就不该答应太子,从最开始就应该将人娶回来,好好藏起来,不受任何伤害。

  司马衍华看不清天地颜色,浓呛的黑夜从身后袭来,来不及了。她双手展开,似乎打心眼里就很信任他,随即从阁楼一跃而下。

  耳畔的风刮得她生疼,下坠的失重感让她心脏不由快速跳起来。

  那人的眉眼在她眼中逐渐清晰,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两人伸出双手,在快要被接住时,她闭上眼,双手勾上他的肩。

  她轻轻道:“将军。”

  商袁低眉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趴在商袁胸口,轻声道:“将军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商袁浑身僵硬,错开眼神,不敢看她。

  她察觉商袁身体僵硬,想到刘太医说得话,眉眼弯弯,头信赖挨到他的肩膀,放松又亲昵,双眸微弯,语速慢慢似在说情话,却又是在陈述事实:“将军,你听见了吗?我的心。”

  大火劈里啪啦燃烧,溅起火星,火势越来越大,这些声音掩盖了她的声音。

  “什么?”商袁抱着她离开,不明白这句话意思。

  “它在为你而跳。”司马衍华仰头看向他,目光坚定,望着触手可及的人,大火染红他纤细浓密的睫毛,身后大火灼灼,炙热的温度让她迷离,双手勾着他的肩膀,微微仰头,露出流畅的下颌线,触碰到温软的脸。

  大火肆无忌惮吞噬一切,橘红大火烧红夜幕,两人站在其中,衣袂缠绵勾在一起,商袁茶色双眸染上漂亮的颜色,万物寂静,天地失声,她仿佛听不见其他声音。

  只余她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