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作者:三三娘      更新:2022-12-02 16:10      字数:7116
  担着新鲜动物粪便的推车,在砂石地上咯咯地碾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辙印。

  红日已经落了一半,但气温掉得更快,仿佛带着整个草原一下子坠到了地平线下,燥烈的热气消散,变成一种新鲜的灰色湿气,让人觉得清洁。

  那个叫harry的高个子白人老头忙活完了,过来带商邵和应隐去入住的地方。路上经过一片木桩子拦起的黄泥地,里头有一只小象在踩鼻子。

  “它的妈妈被偷猎者袭击,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很艰难才保住它的性命。”harry介绍,“你可以叫他bobby。”

  “bobby……”这名字有股小男孩的感觉。

  应隐停下脚步看了会儿,被它自得其乐的憨态逗得发笑:“它为什么踩自己鼻子?”

  “well……因为它还小,不知道这个长鼻子是什么东西,经常走着走着把自己绊一跤。”

  小象知道有人靠近,走到栏杆边,扬起象鼻。

  它笑得很可爱,一对小眼睛透着狡黠的聪慧,然后无情冲她喷了一鼻子土。

  黄泥土十分细腻,面粉般,在空中洋洋洒洒。

  “咳咳咳……”应隐被喷得猝不及防,一边咳嗽一边苦着一张脸给自己掸灰:“……它欺负我?”

  商邵看她灰头土脸的,实在想笑,又觉得有欺负人之嫌,便好歹忍住了,只低下脸失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一旁的harry可没他这么照顾人,早就笑得前俯后仰,边拍照,边笑着解释道:“它喜欢你,撒土是它觉得能让自己凉爽舒服下来的方式,所以也这么对你。”

  “你骗我?”应隐不信。

  “对上帝发誓,绝对没有。”harry耸耸肩:“你可以摸摸它的头。”

  应隐提防着,一步两步走得提心吊胆。靠近栏杆后,鼓足勇气伸出手去,在小象头顶飞快摸了一下。

  “好硬!”

  虽然还是不足两岁的婴幼儿象,但不论是皮肤还是那些稀疏的、淡灰色的毛发,都粗糙坚硬得剌手。

  “摸起来像猪……”应隐搓搓手指,呆滞地说。

  商邵两手揣在裤兜里,站得倜傥但笑得混蛋。他勾着唇角,暮色下,双眸亮如辰星,远比他周旋在玻璃高楼与古板会议间要更松弛、更友善,有一种漫不经心的迷人感。

  “别这么说,”他目视着应隐,唇角微抬:“在它眼里你很可爱,你这么说,它会伤心的。”

  虽然不知道在小象眼里,她究竟可不可爱。但被商邵说着这句话时,应隐忽然矜持起来。她心慌意乱,只微微低撇过脸。

  黑色发丝上满是尘土,被落日余晖涂抹得成了橘色,拢着她饱受折磨的憔悴而苍白的面庞。

  harry嗅出气氛,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引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商邵落后一步,不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还摸过猪?”

  “一档一言难尽的综艺……柯老师和商陆也上过。”应隐有点难堪。

  那个综艺好离谱,没剧本,让嘉宾在村子里靠出卖劳作换取食宿。应隐上的那一期是在贵州。幸运的是,收留她的是村中首富,不幸的是,那个首富是养猪大户……

  商邵恍悟:“就是让商陆刷羊圈,让柯屿卖杏子的那个节目?”

  应隐点点头,抿着唇,看向他的眼中充满求饶和恳切。

  商邵被她看得想笑,“好,”他承诺,“我绝对不看。”

  ·

  保护基地原本就不大,住宿的营地更是简单,只有七八顶硕大的野外帐篷,颜色与草色接近,是那种黄绿色。

  商邵从烟盒里点出一支烟,手腕一翻衔上唇角,“我说了,这里住宿条件很差,你未必受得了。”

  harry带她一顶接一顶地参观过去:“这是淋浴和解手的地方,这儿是厨房,这顶是我和另一个志愿者住的,那边两顶住着另四个女志愿者。”

  中间剩下的一顶,便是为他们预留的。

  “现在天色不早了,晚餐已经在准备,你可以先休息稍等。要提醒你的是,天黑以后,务必不要再出帐篷。”harry贴心地提醒。

  “为什么?”

  “因为你极有可能受到野兽的袭击,比如……狮子。”

  应隐:“……?”

  harry摊摊手,表示情况就是如此:“虽然我说的是caseof,以防万一,但真的不能出帐篷。”

  应隐麻了,脑中闪现营销号:

  【影后应隐遭狮群分尸,现场惨烈,粉丝痛哭哀悼!】

  她一个扭头,无比利索地钻进了帐篷里。

  野地帐篷高大宽敞,可供人直立行动。屋角放着一张一米五宽的气垫床,铺着红色织纹的毛毯,上面放着羽绒被子。

  茶几一大一小两张,带收纳功能,上面放着电热水壶和一次性纸杯,其中一张还摊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简笔画,想来这里原本是工作间,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唯一能放松人神经的,是两把亚麻白的营地月亮椅,让这里带上了一丝丝的度假气息。

  由树干枝桠劈就的挂衣杆上,挂着两件厚实的羽绒服。商邵咬着烟,将其中一件取下,为应隐披上:“马上就降温了,多穿点。”

  讲完了,他匆忙地取下烟,撇过脸去咳嗽了几声。

  晚风从空荡的营地间卷过,带来野性的气息,风声中满是一种小动物的鸣叫声。

  应隐紧绷的声音稍稍松驰下来,长舒了口气:“还是鸟叫比较让人安心……”

  商邵指尖掐烟,喝了口水后瞥她一眼,好笑地说:“小姐,是鬣狗。”

  应隐:“……”

  -

  晚餐简易,是海蟹肉炒饭,但水果切了满盆,芒果山竹和菠萝香甜浓郁,另外还配了佐餐解腻的爽口淡甜酒。

  harry很健谈,气氛全靠他调动。这个小小的野生非洲象保护营地,是完全志愿性质的,他们游走在苍茫的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救助那些意外受伤、落单或患病的野生动物们,同时也要跟盗猎者斗智斗勇真刀真枪。

  “我第一次遇到leo时,是去剑桥演讲筹款。”harry看向应隐,向她介绍:“我只有一间小小的阶梯教室,有一些学生来听了演讲,报了名,但我知道,这些对我来说杯水车薪,后来他走了进来,一身suit英俊挺拔。”

  商邵垂下脸笑了笑,散漫地警告他:“别加戏。”

  “nonono,”年过六旬的harry无比认真地说:“你进来,在阶梯座位上坐下,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会有什么不一样。我至今还记得看着你双眼发表演讲的感觉,你让我觉得我讲的每句话、正在做的每件事,都是无比重要而意义非凡的——well,虽然实际上你什么神情也没有。”

  应隐安静听着,黯蓝色的夜幕下,她的目光越过窄窄的蛋卷长桌,看向商邵。

  水果的香气一蓬一蓬,那种甜味的热烈弥漫了她的呼吸。

  harry说的每个字,她都感同身受。

  他就是一个轻轻瞥你一眼,就能令你感受到强烈宿命感的男人。

  ·

  营地的发电机功率很大,声音隆隆,对动物很不友好,因此只运作到八点,八点后,黑夜彻底来临,全营地也进入静默,只靠各自帐篷中的马灯照明。

  这里淡水有限,应隐只很简单地冲了个澡,进了帐篷就开始打喷嚏。

  她的行李丢得一干二净,下午的行程又匆忙,商邵只来得及让人给她备了些基本的贴身衣物,睡衣之类的是不必想了。他把自己衬衫扔给她:“将就穿,别着凉。”

  他的衬衣丝质挺拔又柔软,应隐径直套上。好宽松的廓形。

  她偏过脸去,将袖子很认真地往上叠了一叠。

  悬在帐篷顶端的灯光昏暗,温柔地拢着她微湿的发梢。

  商邵吃过了药,回眸时见了这一幕,话到嘴边倏然忘了,目光耐人寻味地停留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很克制的耐人寻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晦暗的沉迷。

  应隐叠好袖子,抬起脸时,眼前的男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手中的一小瓶纯净水已被他饮尽。

  “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心血来潮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敢。”应隐眼神明亮:“为什么不敢?”

  商邵笑了一声:“过来。”

  应隐原本双膝跪在气垫床上的,听了他的话,直起身子迈出一条长腿,赤脚踩在暗红色的佩斯利花纹地毯上。

  商邵就着她别扭的姿势圈住她。白色衬衣下原来藏着那么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

  他的手掌折住她腰,灯光下,深廓英挺的脸俯近她,声音很低地问:“刷过牙了?”

  应隐蓦然被他问得发窘,知道他即将要做什么,心跳在胸腔里乱七八糟。

  这帐篷是否太挡风,否则空气怎么会如此闭塞,让她呼吸不畅,面上一潮一潮地热。

  应隐轻微点了下头。

  商邵目光盯着她右耳垂上的那颗淡红小痣,沉下去的一把嗓音带着颗粒感,语调是那么缓慢优雅:“很认真地刷了么?”

  这叫什么话?问的是刷牙,但总让人疑心有别的蕴意。

  可是他嗅着她的发香,气息滚烫地轻薄在应隐的耳廓,让应隐撒不了谎。

  “认真地刷了。”应隐轻熟的声线带上不明显的颤。

  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漱了不知道几遍口,口腔壁和舌尖都发涩。

  要吻上的时候,商邵的唇停住。他屈起的指侧轻抚她脸:“不应该亲你,省得你又感冒。”

  应隐抿了下唇,想抗议他的戏弄时,小巧的、从未被人光顾过的耳垂,落入了他温热的吻中。

  像是有什么电流从脊背蹿过,应隐僵硬在他怀里,从骨缝里渗出细密的、酥麻的抖。

  她闭起眼,双手攀缘着他肩,在他的吻中那么自觉地仰起了脖子,侧过了脸。

  修长的天鹅颈,在惨淡的灯光下也散发出了如珠如玉的莹润光泽。那里面掩着她情难自禁的咽动。

  原来他的唇舌那么厉害,不只是会亲吻嘴唇。

  她连耳垂上的痣都招架不住他,被如此慢条斯理地吻弄,湿漉漉的。

  颈项上是什么时候盖住了他薄茧的手,下颌又是什么时候被他虎口卡住的,应隐一概不知,只知道脖颈的细腻被他的唇反复流连,连同着那根露出的锁骨。

  衬衣的螺钿纽扣散了数颗,领口从她肩头朝一侧滑落。

  “商先生……”应隐难以自控地叫他,也不知是跪得久了还是如何,她左右支绌的腿、她的身体都发起抖来。

  “怎么?”

  应隐眼眸湿润可怜:“膝盖疼……”

  商邵低哑地失笑一声,帮她把衣领拢好。

  他的欲潮来得快,去得也迅速,仿佛是受他召唤为他所控。

  他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神情已经恢复不动如山的那种淡然:“睡觉吧。”

  气垫床发出一阵一阵咯吱轻响,是应隐坐了回去。晚上果然降温快,她展开羽绒被子,裹住自己,两颊红红的:“我想借你手机用用,方便么?”

  商邵便把手机抛给她。

  应隐其实不想应对国内那一堆烂糟事,但今天到底是她生日,她最起码应该跟应帆打声招呼。

  接过手机,她先给应帆打了个电话。

  应帆看到香港来电,估计以为是诈骗电话,接起来时语气很敷衍,直到应隐叫了她一声:“妈妈。”

  “你手机呢?打你电话一直关机。跑香港去玩了?”

  应隐老老实实地:“手机被偷了,这个是我朋友的。”

  朋友?

  商邵饶有兴致地轻瞥了她一下,眸底晦色还没消退。

  应隐被他的戏谑弄得呼吸一紧,心不在焉地听应帆絮叨了一阵,报平安道:“知道了,没什么,就是怕你担心。”

  她跟妈妈打电话的模样很乖,像个细路妹。

  应帆叹了口气:“你还知道我会担心你啊,大生日的在微博上被骂成那样,又找不到你人,别说我,俊仪也急死了。”

  应隐怔了一下,“谁骂我?为什么要骂我?”

  轮到应帆发怔:“你没看微博啊?”

  “还没来得及。”

  她现在对登微博有种抗拒感,宁愿玩小号,也不乐意上大号去营业。听应帆一说,她拧起眉,在商邵手机的应用里找到微博,点了进去。

  品牌给她买的那条又到了应隐说得偿所愿的日子,她是知道的。除此之外,热搜并没有她的名字啊。

  手动搜索,进入实时广场。

  营销号的通稿铺天盖地,都说阮曳从她手中抢了角色,但没人骂阮曳。

  道理很简单,没有傻子会选择在应隐生日时,欢天喜地地昭告天下,说自己抢了她角色。

  阮曳不是傻子,所以这个通稿,只能是应隐安排的。

  实时都在骂她和麦安言,说他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欺负公司小白花,是十二年一脉相承的肮脏手段。

  应隐的表情凝固只在一瞬间,商邵敛了神色,蹙眉问她:“出什么事了?”

  “我……”应隐紧锁眉头,“说来话长,商先生,我先打个电话。”

  现在是坦桑尼亚九点,北京时间凌晨两点。

  麦安言刚骂了阮曳一通,正在问候宋时璋全家老小,看到香港来电,想也不想就摁断。

  反复三次后,他暴怒接起:“扑你臭街啊!咩嘢?!”

  “是我。”

  麦安言一愣,熄了火,用力吞咽一声。

  “小隐?”

  “解释。”

  “你看到了?”

  “我对不起你,手机丢了,现在才想起来去看一看。”应隐淡淡地嘲讽:“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不是我安排的,你信吗?”麦安言深吸一口气,“是宋时璋买的,我刚刚已经骂了阮曳一顿了,她不是刚跟宋时璋好么,又没你这个性,哪敢跟宋时璋顶嘴?姓宋的要借她埋汰你,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真的是被阴了个措手不及。”

  应隐沉默许久。

  “你听我的,我已经花钱撤下去了,广场很快就会被控住,你不用急,好好过生日。”

  “你还知道我过生日啊。”应隐笑了笑。

  “生日快乐小隐,无论如何,我不会这么对你。”

  “你不会吗?用我给阮曳抬轿的通稿,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么?”应隐的声音自始至终冷静:“生日发,效果应该很好吧?阮曳虐到粉了吗?”

  “小隐,你说这些没意思,公司路线归公司路线,我跟你的情谊……”

  应隐忍不住笑起来,“你跟我的情谊,十二年,够买你麦安言几台跑车?”

  “你别忘了,”麦安言顿了顿,胸口起伏:“你双相最严重的时候,是谁陪在你身边,是谁说服汤总不要放弃你,又是谁一个个去品牌那里道歉谢罪请他们再给你机会给你时间?两年!应隐!从你轻度抑郁到双向,你吞安眠药自杀,是我背你去的医院!手术室外面只有我!只有我在等你被救活!”

  “你声音好大啊,安言。”应隐眨了下眼,“如果不是我记着这些,你觉得,我会一次又一次接你塞给我的烂片,带你新签的演员,上那些无聊的通告综艺吗?”

  麦安言总疑心听到了她的哽咽,但她的声音又是那么平静。

  他深深地舒了口气:“我们不提这些了好不好?我不会害你,你赚够了钱,想拍什么拍什么,要多艺术有多艺术,趁年轻,不要走出粉丝视线……我不会害你,即使我对你不够好……我也不会害你。”

  应隐抿了抿唇,低下脸,眼泪还是没忍住,但没出声。

  除了商邵,没人知道她在生日这天哭了。

  “隐隐?”麦安言叫她小名,默了片刻,“你会信我,是吗?你心里会没事的。”

  “是的,”应隐落着眼泪,面色带着嘲讽,语气却十分沉稳、镇定地说:“我没事,跟以前一样。”

  她在这一瞬间同时脆弱,伤感,和冷静、缜密、虚与委蛇。

  这样的演技,该是影后时刻,却荒唐地出现在了她生命里。

  麦安言松了口气,但隐约的,又觉得心底不安。

  他好像错过了应隐,错过了她生命的一道岔路口。

  可是那道岔路口是什么,麦安言还想不清楚。

  一亿三千万的违约金,应隐不舍得的。他笃定。何况应隐说没事了,不是么?

  应隐挂了电话,默默垂泪一会,深呼吸,把手机还给商邵:“让你见笑。”

  “原来你也是会发火的。”商邵在窗边坐下,伸出手去,指背被她的眼泪濡湿:“不过一边哭一边发火,到底还是你更吃亏些。”

  应隐破涕为笑:“我经纪人这个人啊……”

  她吁了口气,微笑道:“比我还爱钱。我们认识得早,他是小助理,我是小龙套,拿了通稿费,在他的出租屋里一起数余额,觉得未来很有奔头。商先生,”

  她哽咽一下:“人一定会变的,对么?”

  商邵没回答。他知道,应隐此时此刻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等应隐自己揩掉眼泪时,他才问:“我刚刚好像听到宋时璋的名字。他还在为难你?”

  “他……看上了跟你跳过舞的那个小姑娘,我不知道是他为难我,还是那个小姑娘跟我不对付。”

  “我好像记得,”商邵淡淡的口吻:“我让康叔把戒指还给他时,告诉他今后你有我护着。他不应该——”

  “告诉他什么?”应隐怔愣,打断他。

  “告诉他,从今以后,你有我护着。”商邵淡漠地重复一遍,不把这当什么重要的事。

  对他来说,护下应隐,和给她递出一把伞,是同样难易的举手之劳。

  唯一的区别是,他倒也没那么好的兴致和善心,会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伸出遮风挡雨的手。

  “你说的不是应隐这个人,你要了……”应隐小心翼翼地问。

  “电视剧看多了?”商邵瞥她一眼。

  应隐噎了一下。

  “不过……”商邵悠然补充:“虽然没这么说,但目前来看,事实也差不多。”

  应隐脸烧起来:“他骗我。”

  她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啼笑皆非,又时过境迁地释然:“他居然骗我说,你要把我当情妇,我也居然信了。”

  “这样。”商邵轻描淡写地回:“他送了几桩生意想跟我合作,我会重新考虑的。”

  “商先生,你好小气。”应隐抹一抹眼泪,玩笑道。

  商邵笑了笑,并起的双指在她额上点了一下:“你知道马赛人么?很久以前,马赛人的成年礼,是单独猎杀一头狮子。他们会用最干脆利落的方式,解决对方的性命。同样的,如果一群狮子,用最一击毙命的方式,杀死了猎物,它们也会收到当地人的称赞。他们把这个叫做——荣耀杀戮。”

  “荣耀杀戮。”应隐复述了一遍,看着他,展颜微笑:“商先生,今晚我是你的学生。”

  ·

  国内凌晨三点。

  一个著名娱记,接到了一通来自香港的电话。

  “宋时璋的房子在霞光园第九大道第二栋,阮曳最近应该都在那里。”

  “你谁?”那人没听出她的声线。

  “当然是……阮曳的私生粉。”应隐微微一笑,轻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