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246 慰问 对外不能这么软弱,否则……
作者:番茄菜菜      更新:2023-06-19 19:51      字数:3989
  这家里头哪有贺兰山啊。

  虽说早就离婚,但二十多年的夫妻,哪能没有点感情呢。

  “我吃过了,那你们慢慢吃。”

  余明城不想在这个时候展现自己的八面玲珑。

  至于后续的事情如何处理,那得看贺红棉还有高厂长怎么想,他听安排就是。

  余明城离开了,但带来的坏消息打破了原本欢快的气氛。

  贺红棉看着蒸腾着热气的烤鱼,“是不是太辣了,你们怎么不吃呀。”

  林辰不太会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合适。

  她有些不知所措。

  “味道刚好,这烤鱼比我们在部队弄得好吃,您这是怎么做的呀。”

  石磊忽然间开口,试图用一些问题转移贺红棉的注意力。

  实际上他也做到了。

  “主要是刷酱料,你得先把这鱼给腌一下……”

  贺红棉很是认真的讲解整个制作工艺,没怎么吃饭。

  等着两位秘书离开,家里头只剩下她跟南雁时,她有些沮丧的看着南雁,“我是不是表现的很明显?”

  即便是早就没了法理上的牵扯,但她还是没能斩断情感上的那一丝羁绊。

  “赫尔曼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要来中国定居,他这几年也试着了解一些东方的传统文化,觉得很有意思。”

  贺红棉和前夫还有联系,在首都再次碰面后,她不止一次收到赫尔曼的信。

  那是个极为执着的人。

  即便贺红棉的回复不及他来信的十分之一,但他还是一封封的信送来。

  仿佛不是隔着太平洋,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条街道似的。

  “可我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呢?不过是给我们彼此描绘一个看起来分外美好的梦,他在骗我,何尝不是在骗自己。”

  贺红棉抓住了那一滴落下来的泪水,“我有时候在想,他这辈子究竟有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他真正的快活过吗?

  贺红棉尚且还有为自己而活的时候,愉快的工作得偿所愿。

  赫尔曼·希克斯,他有过真心快乐的日子吗?

  然而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赫尔曼·希克斯死了。

  贺红棉擦去眼角的泪,“希望他生前没什么遗憾。”

  这事,南雁说了不算。

  傍晚时刻,南雁打电话到首都那边。

  “我打听到的也不多,不过听说那个科迪·加尔文陪他度过了最后的时刻,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兴许可以问问那家伙。”

  加尔文家的小少爷,这两年也是声名鹊起。

  高级餐厅走出硅谷,在美国的诸多大城市落户开花。

  因为合作者是尼克松家族的女儿,不免受到各方的关注。

  而科迪·加尔文不止是一个精明的餐饮商人,还是南雁的朋友,更是赫尔曼·希克斯昔日的邻居。

  只不过在芜湖这边打越洋电话有些难,具体的还要等南雁回到首都才行。

  “美国那边发了讣告?”

  “已经在筹备葬礼,听说死因是器官衰竭。”

  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褚怀良思忖一二,“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我去跟贺兰山说一声吗?”

  这事贺兰山不见得知道。

  “得过些天,这边工作还要整合下。”不止芜湖这边的工作要处理,过两天还要去一趟上海。

  褚怀良深呼吸了一口气,显然南雁并没有去参加这位大科学家葬礼的打算。

  那么贺红棉贺兰山母子呢?

  “小贺的母亲跟我说了挺多,尘归尘土归土,如果你在美国那边还有什么朋友,方便的话送一束蓝色矢车菊到希克斯教授家门前吧。”

  贺红棉说,那是赫尔曼最喜欢的花束。

  南雁记得,她早些时候一位德国客户似乎也喜欢矢车菊。

  那似乎是德国的国花。

  当然现在两德分裂,大概也无法再代表他心目中的那个德意志。

  褚怀良应下,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还是尽快跟贺兰山说比较好,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且不管贺兰山到底什么反应。

  他都有知情权。

  “怕他跟我生气?”

  “严肃点。”褚怀良没结婚但不代表不懂得夫妻之间的事情,部里头成家立业的占据大多数。

  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吵架,何况是死了爹这么要紧的大事呢。

  南雁简直能想象出褚怀良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心里有数,等下我跟他打电话说这事。”

  贺家母子对赫尔曼·希克斯的感情极为复杂。

  尽管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贺兰山都把这人当海绵来按压,恨不得能从这位德裔美籍的父亲那里多弄一点钱。

  但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没什么能超越生死。

  嘴上轻松的南雁,等待许久之后这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贺兰山最近工作不是那么忙。

  他们的项目团队实现技术突破后,心态上没有早前的患得患失,平和的进取的心态,有助于研究突破。

  现在的贺兰山,不用动不动就加班。

  甚至偶尔还会跟同事们一起去参加些活动。

  练习国标,又或者组织一个小的合唱班、乐队之类的。

  偶尔还会去福利院,给那里的孩子讲课什么的。

  虽然不像是在美国那样丰富多彩,可以英姿飒爽的狩猎,又或者西装革履的去剧院看演出。

  但眼下的生活他十分满意。

  如果爱人能够与他一起参加这些活动,贺兰山会更高兴。

  当然,他知道这有些痴心妄想。

  但南雁的身份,这辈子大概都不太可能了。

  电话打来时,贺兰山正在准备晚饭。

  接到南雁的电话,他有些开心,“吃晚饭了吗?我这边打算做油泼盖面,高副部长想不想来一碗?”

  “好啊,不过在开动前,我要跟你说件事。”南雁想自己也挺残忍的,明明知道贺兰山很高兴,却还是要让他被噩耗袭击。

  “你父亲去世了。”

  她的话极为简短,没有给贺兰山太多的准备时间。

  话音结束,南雁没有从那边听到什么动静。

  她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贺兰山,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贺兰山努力吸了一口气,他还没能刚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抱歉,我现在心情有点糟糕。”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让他胃口全无。

  那个曾经如神祇一般为自己所崇拜的男人,死了。

  原来他不止苍老了,也在与他告别。

  “我母亲,她知道了吗?”

  他知道南雁现在在芜湖,所以这件事……

  “知道了,她现在睡下了。”

  赫尔曼·希克斯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也不算是完美的父亲。

  然而过去二十多年总是好的。

  他和高家父母不一样。

  其中差别,南雁又怎能视而不见。

  “她的情绪现在稳定下来,我更担心你现在如何。”南雁直白的说明自己的心情,“我看不到你,不知道你什么样的表情,贺兰山,我很担心你。”

  “那你能回来吗?”

  “不能。”南雁的回答不假思索,“我这边的工作还要处理,过两天还要去上海,大概到月底才能回首都,抱歉我现在不能回去。”

  这样的回答,很高南雁。

  工作总是在第一位。

  “但我现在在,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互联网还不曾在国内铺开,她没办法与贺兰山视频,能做的不过是连通电话,无线电波告诉他——

  我在。

  我一直都在。

  贺兰山觉得自己有很多话,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茫然的看着窗外,夜色渐浓,长夜将至。

  “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十一岁的生日。

  不是整生日,也没几个人会记挂着。

  即便南雁也不会刻意记着日子。

  倒是贺兰山,总会想着,会送给她生日礼物。

  “我又老了一岁。”

  贺兰山看着台历上被圈出来的日子,“我又陪你过了一个生日。”

  “往后还有好多好多呢。我四十一岁、五十一岁、六十一岁、七十一岁的生日,你都要陪着我过,送我生日礼物。”

  “好,我们往后日子长着呢。等你回来,我再补上你的长寿面。”

  从失去到彻底失去,从拥有到许诺自己。

  贺兰山想,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得到的却更多。

  他的妻子不擅长安慰人,但到底是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赫尔曼·希克斯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大范围的传播开,褚怀良也不过是先一步知道而已。

  因为和首都的高校有合作办学的缘故,便是高校都举办了悼念活动。

  而作为希克斯教授的小儿子,贺兰山自然也成为被慰问对象。

  尽管他半点不想被打扰。

  休养多时的罗部长终于露面,处理的便是各方人马慰问贺兰山这事。

  “慰问什么?早就离婚了,父子俩国籍不同,工作方向不同,这些年来才见一次,真想慰问就去美国,慰问那几位希克斯先生和小姐去。”

  显然,休养并没有让罗部长的脾气温和,反倒是越发的暴躁。

  这不免引发了新一波的猜测——

  听说要对各部委改组,这些部长们明年升不上去的就要下了,只怕罗部长也得退休。

  人家死了爹,被慰问一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这么暴躁的拦着,什么意思?

  还不是坐实了这一消息,趁着这个机会给人难堪?

  可惜高南雁这会儿不在首都,不然可有好戏看。

  那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

  但当事人的贺兰山对罗部长的这一通怒骂十分感激。

  他不是十几岁的小朋友,十多岁的人已然成家立业。

  有自己的生活。

  与他阔别多年的父亲,不过是生物学上斩不断的关联。

  噩耗的短暂冲击,一夜无眠的回忆过去。

  贺兰山已经从这噩耗中走出。

  虽说其他人的安抚并不会太左右他的情绪,但有这个时间去工作不好吗?

  明明有正经事可以忙,却要一再的被打断,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

  起码贺兰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偏生他的拒绝别人似乎总听不进去。

  如今有人能够强势的帮自己挡住这些人,贺兰山不能再感激。

  罗部长对此却有别的看法,“你需要强势一些。你们两口子私底下如何相处我不知道,但是作为高南雁的男人,你对外不能这么软弱,否则你就是她的软肋。”

  各部委调整势在必行,最迟明年开会后就会做出新的部署。

  有野心的不止南雁一人,她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问题。

  家庭,也会成为别人下手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