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布洛芬和猪苦胆
作者:番茄菜菜      更新:2022-11-21 09:22      字数:8726
  倒下的小郑脸色苍白。

  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长在额头上。

  “还不送医院?”

  小县城的几个厂区规模相对较小,没有配套的医务室,好在距离县医院挺近,找俩身强体壮的送过去也用不了几分钟。

  “不用,我喝口热水就好了。”

  “我咋不知道热水还能治病?”褚怀良瞪了一眼,上手要人扶一把他背着小郑去医院,南雁拦住了他,“你去找点红糖水来,小王你们俩过来下,帮着把小郑搀扶到那边去歇一下。”

  生理期,痛经。

  而且还发作的厉害。

  南雁看了眼那些冒着冷气的冰鲜胰脏,觉得这才是诱因。

  生产线上无男女,这年头大家都抓紧搞生产,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不是虚的,小郑也没想到在这边清洗冰鲜胰脏会反应这么大。

  但还是她这个工程师考虑不周到,毕竟没有车间主任的前提下,南雁这个工程师要对整个车间的生产以及工人们负责。

  褚怀良有点懵,但还是迅速找来了红糖。

  坐在椅子上喝下红糖水,小郑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额头上的汗珠也没再冒出来。

  “谢谢厂长,谢谢高工,我没事了。”

  南雁把要起来回归工作岗位的人摁下去,“先休息缓缓,不着急,不算你旷工。”

  褚怀良有些不太懂,红糖水效果这么好,是万能灵药?

  红糖水的效果可远不如布……布洛芬这会儿应该有了吧?

  南雁记得是六十年代出现的,现在应该已经问世了?

  这种神药的专利权自然不会便宜。

  如果南雁没记错的话,其实这个年代布洛芬的价格还挺贵。

  后来改进工艺后这才把价钱拉下来,如果能够搭乘到这辆快车的话……

  也挺好。

  可惜专利权是人家国外的,他们想要分一杯羹太难了。

  算了还是别……

  南雁又忍不住不想,其实不是没机会啊。

  美国总统访华还得一段时间,但在此之前也有各种“小动作”。

  如今又有外贸部能帮忙,拿到布洛芬的专利来生产或许并不是太麻烦,实在不行用胰岛素换成吗?

  胰岛素也是全球急需用品啊。

  当然布洛芬的受众的确更广泛一些。

  南雁看向一头雾水的褚厂长,“现在市面上的止痛药有哪些?”

  止痛药?

  作为制药厂的厂长,褚怀良脱口而出,“你说的是解热镇痛消炎的处方药吧?现在的话主要是水杨酸类、乙酰苯胺类和吡唑酮类。”

  “用人话怎么说?”

  她虽然是在制药厂工作,但空降兵不熟悉这些啊,你跟我说我哪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水杨酸南雁知道啊,刷酸嘛!

  但水杨酸类咋就是解热镇痛消炎药了?

  褚怀良瞥了一眼,“你好歹是制药厂的工程师,多去咱们图书馆里看书别回头一问三不知啊。”

  不过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水杨酸类的代表是阿司匹林,至于乙酰苯胺类则是一非那西汀、扑热息痛为主,氨基比林、安乃近就是常见的吡唑酮类药物。

  除了阿司匹林,南雁都不太熟悉。

  “那有没有新的止痛药物,这两年出来的?”

  褚怀良想了下,“有,去年英国那边推出了一个新的芳乙酸类药物,叫布洛芬,外贸部的人称之为糖衣炮弹。”

  果然没记错!

  南雁寻思着怎么跟褚怀良说去搞这个布洛芬,褚怀良想起来自己在杂志上看到的内容,“这个好像是被英国的一个药厂买下了专利,不过发明者有公布它的药理作用,我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和小孩子一样,猛然间想不起来的褚厂长挠了挠头,“记不清了。”

  公布了药理作用?那岂不是可以按照发明者公布的内容来搞一搞?

  南雁可没想到柳暗花明的竟然这么快。

  “那根据药理作用,咱们岂不是能自己生产?”

  “理论上可以,不过你知道药品生产很麻烦的,而且这还要一些配套的生产设备,咱们药厂太小了,我倒是听说新华药厂也在搞这个。”

  褚怀良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劲,拉着南雁到一旁去,“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总不能说又想要搞什么布洛芬生产线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

  食品厂、罐头厂这些没啥技术含量的东西搞也就搞了,但是药品可麻烦着呢。

  那个发明者搞了那么多年,期间不断的试用药品,不知道遭了多少活罪,难道南雁也想效仿?

  “制药可不是做食品,麻烦着呢。”

  “哦,厂长你不说我还以为咱们弄得胰酶是小饼干呢。”

  褚怀良听到这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也是,他们现在不就随随便便搞出了胰酶和胰岛素嘛,好像也没太复杂。

  制药厂没敢做的事情,肉联厂的人弄成了。

  “你真想弄?”

  南雁侧头看向坐在那里闭眼休息的小郑,“知道她怎么回事吗?”

  被问住了的褚怀良摇头。

  “身体不舒服。”南雁叹了口气,“用生理学知识来说,就是大部分女人每个月都要经历的一遭生理期来了,痛经。”

  她这么一说褚怀良明白了,“还会疼?”

  “生孩子也痛你不知道吧?”

  再度被问住的褚怀良摸了摸鼻子,这是心虚的表现。

  他一个单身青年也不方便问这些啊,厂子里有工会也有妇联,自然有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人。

  过去很长时间,褚怀良没有插手这方面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不曾插手,所以对此并不知情。

  但褚怀良是聪明人,顿时明白了南雁的意思,“你是想搞布洛芬就是来缓解这个生理期的疼痛?”

  瞧着南雁这活蹦乱跳的模样,她生理期也会痛?

  褚怀良不好意思问,这问题太耍流氓了。

  “也不完全是。”

  帮自家人固然是一方面的需求,更重要的是挣钱啊。

  谁会跟钱过不去?

  如果说胰岛素只是针对糖尿病患者,那么布洛芬的受众是全世界的人民啊。

  女人来大姨妈可以吃,男人女人牙痛都可以吃。

  这是镇痛神药好不好?

  市场前景不要太大,而且国外市场对这个需求量更高。

  “试试看吧,咱们制药厂要真是能把这个给弄出来,往后在省里都能横着走。”

  南雁抛出诱饵,“厂长你不想吗?”

  褚怀良呵呵一笑,“我又不是螃蟹,我干嘛横着走?”

  不过想想也挺爽的。

  “对了,你刚才问我石油炼化干什么?”

  被小郑痛经跌倒这件事一打岔,他险些忘了这事。

  南雁倒也没藏着掖着,“这件事得慢慢说,厂长你先去找到那个布洛芬的药理作用,等回头咱们再碰面我跟你解释。”

  褚怀良倒也没多问,说实在话,高南雁搞出什么来他都不觉得奇怪。

  而现在,他得去图书馆找一下那个杂志,到底是哪本杂志?他有点记不清了。

  目送褚怀良离开,南雁这才回到她的实验室,小郑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站起来就要去工作。

  “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先跟其他人换下岗位。”

  小郑听到这话一愣,“高工我……”

  南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是女人,我懂,没事我给你调一下。”

  比起小郑痛经到几乎昏死过去,南雁是幸运的,生理期的时候也不过是小腹微微酸胀的坠痛而已。

  调整工作岗位的事情一句话的事。

  负责干燥工作的工人耐心的教小郑如何来进行干燥。

  南雁看着偌大的车间忙碌着的工人,男女参半。

  每个人都能各司其职完成工作,但总会有些突发情况,比如负责清洗冰鲜胰脏的小郑生理期期间碰到病的身体不舒服。

  或许可以安排工人们熟悉不同的工作岗位?

  遇到生理期这种特殊情况,可以暂时调到其他岗位。这样既可以尽可能照顾女同志,又不耽误生产。

  南雁周末的时候仔细想了这事,决定等到过两天跟褚怀良再碰面时说一下。

  别的车间她暂时管不着,但是这个生产车间她应该有点话语权的对吧?

  五月中旬的陵县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地里头的麦田也从青绿往黄绿阶段过渡,等下下周再回来就是双抢时节。

  届时公社里将热火朝天的忙活。

  “嫂子,那些鸭子都长大了,长得可好了。”鸭棚里的鸭子已经褪下黄毛,披上了白色的羽衣。

  原本还毛绒绒的小可爱现在成了拽着屁股一扭一扭往前走的肥鸭子。

  再也不是她的小可爱了。

  不过火炕上隔段时间就有新的鸭子孵出来,林蓉那受伤的心很快就又得到了抚慰。

  “我看咱们小妹也长高了。”

  “有吗?”林蓉仰头看了下,“我还是没嫂子你高啊。”

  南雁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还小嘛。”

  青春期的小姑娘,不说一天一个样,但长个头什么的不要太快。

  南雁跟着林蓉去捞浮萍,回来的时候自行车后座上挂着满满两筐,正稀稀拉拉的滴着水,一路过去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张寡妇看到人过来连忙帮忙搭把手,“好不容易过周末,在家好好休息就是,咋还干起活来了。”

  她一把子力气,拎那一筐浮萍跟闹着玩似的,南雁很是佩服。

  自己这臂力是真不行。

  张寡妇出生在桂花飘香的十月,家里头给取名桂花。

  这段时间在鸭棚这边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恨不得把这里当自家。

  “她是生怕赵大姐回头不满意,卖了命的干活,前段时间还出去收鸭蛋呢。”

  鸭棚这边可不就是赶鸭子喂鸭子嘛,没啥好忙的之后她就出去收鸭蛋。

  “也是个肯动脑筋的,哪个公社哪家鸭子多,都记下来,什么时候去过一趟,这样隔段时间再去不怕扑空。”

  南雁听刘焕金这么一说忍不住笑起来,“所以主席说得对啊,咱们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只不过没有给咱们舞台罢了。”

  这话刘焕金是赞同的,之前她也觉得张寡妇跟建国黏黏糊糊的挺烦人,你说你要不待见那就拎起棍子把人赶走就是,你要是想跟人好那就再婚。

  这么不清不楚的还不是耽误自己的名声?

  不过现在看,人家虽然是个寡妇但脑子好使的很,一点不比建国差。

  这要是公社的养鸭规模扩大几分,张桂花还能担任要职呢。

  到时候倒可能是建国配不上人家了。

  人的天赋指不定就在哪里猫着呢,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能展现出来。

  “等过几天双抢的时候,我跟厂里请个假。”

  乡下双抢时节都要掉层皮,往年刘焕金和林广田两口子是主力,南雁跟林蓉虽然干不了太多,但好歹能做个饭烧个水稍稍减轻负担。

  今年只会更辛苦,鸭棚这边得有人照看,林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应付不来。

  刘焕金两口子又比去年老了一岁,这些都得考虑在内。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咱家大不了少挣那几个工分,你别请假。”年轻的媳妇瘦瘦弱弱的干不了太重的活,刘焕金也从没指望南雁能挑起大梁。

  她知道南雁担心什么,“放心,回头这边肯定要好好安排,你不用担心。对了,早些时候你妈来了一趟。”

  因为当时赵留真也在,胡秋云也没怎么发作。

  不过刘焕金听林蓉提了一嘴,说是胡秋云给了高北辰一巴掌。

  那孩子在老方木匠那里学手艺,刘焕金也特意让林广田去拜访过,老木匠倒是没说这年轻孩子什么不是。

  倒是林蓉提了一嘴,说高北辰经常偷偷跟着听课。

  这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

  老高家那边不想让孩子念书了,毕竟念书还得花钱,有那时间去挣几个工分不好吗?

  但高北辰选择曲线救国,跟随老木匠学手艺,借着地利之便旁听学习。

  年纪轻轻的半大孩子这么多心思,刘焕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这要是自家孩子,她肯定舍不得。

  但南雁又不是亲妈,只是出嫁的姐姐,能够借给这个弟弟钱让他有曲线救国的机会就不错了。

  南雁听她说了这么一通笑了起来,“妈你不用担心,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能走多远那就是他的本事。要是能走下去我继续帮忙,走不下去那也没办法。”

  新时代,父母依旧是子女的天。

  尤其是在广大农村地区。

  知道刘焕金是个好心肠的,南雁一番安抚,下午还是抽空去了趟老木匠家里。

  刚进去,就看到老三脚下放着一堆木料,年轻的男孩这会儿穿着一件汗黄了的背心正在给木板抛光。

  嘴里头正念着化学反应式。

  “那要是硫酸倒到铜桶里,会出现什么情况?”

  “铜是比较稳定的金属元素,稀硫酸和铜不反应,浓硫酸倒是可以。这是……一姐,你怎么来了?”

  少年看到南雁连忙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拉出来一个小板凳让南雁坐下,“林蓉说一姐你那里有好些书,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林蓉有一套很宝贝的数理化丛书,高北辰不好意思借。

  人家肯指点自己学习就已经很大方了,哪能把人的宝贝书给借走呢?

  但面对自家亲姐姐,高北辰胆子还是稍微大了点。

  就是借书,读书人的风雅之事。

  “等下星期吧,下个周末我给你带回来。”看着少年额头上的木头花卷,南雁笑着伸手给他摘了去,“跟师傅学的怎么样?”

  “还行,等回头我出师了,我给姐你做一套家具,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柜再做个书柜、梳妆台,嗯再做几个放衣服的大箱子!”

  少年热烈的掰着手指头算,觉得这好像差不多了。

  面对给自己画饼的年轻孩子,南雁笑容更盛,“嗯,那姐等着。”

  她回到县城里先去了废品回收站,这边正忙活着,南雁也不着急,在一堆废品里寻找东西。

  看到有需要的就先挑出来,找到了一个不走针的手表,南雁打算回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修好。

  等她挑选出一堆破烂时,站长那边也忙活完。

  “这表修不好。”他修过,里面那些齿轮坏了好几个,找这么精细的齿轮麻烦着呢,而且还是外国货,挺敏感的,索性不要。

  “试试看嘛,修不好的话就免费送我?”

  站长:“……女同志家这样很容易找不到对象。”

  “哦没事我有对象。”就是已经死了。

  站长还真没瞧出来,“真的假的?”要是有对象的话,咋没见对象人呢。

  “上次跟我一块过来的,我婆婆我小姑子。”

  这话一说站长倒是有点印象,那个小姑娘的确是喊她嫂子。

  “那你都有对象了还要我送你这破表,好意思?”

  回旋镖总有扎着自己的时候,南雁看了废纸堆里的那几本医学杂志,“我对象穷,我也穷,我打算修修送给他呢。”

  站长:“……”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同志。

  算了算了。

  “拿走拿走,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哪能啊。

  这废品回收站的宝贝多着呢,南雁才舍不得不来。

  “你咋又弄这个书?”

  “嗨,上次弄得不小心被烧火了。”

  站长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不过银货两讫,管她到底什么原因呢。

  反正也没人要那些书,按斤卖出去总比丢到造纸厂合算。

  南雁拎着一堆书回去。

  走到厂门口就看到褚怀良。

  褚厂长看着她手勒得通红帮忙拎东西,“你买这么多书干什么?”

  “家里孩子要用。”南雁随口解释了句,“厂长你来找我?”

  “对,我今天上午去看望咱们厂的一个老工人。”

  得了肝病,这毛病虽然不传染,但又不能干重活。

  褚怀良也没太好的处置办法,就先让人去养病。

  “咱们厂也不生产消炎药,他家里头从隔壁肉联厂弄了些猪肝猪胆吃,他的肝炎竟然缓解了不少。”

  南雁惊叹,“医学奇……你是说吃猪肝猪胆?”

  虽然不是医学生,但南雁明白,褚怀良跟自己说这个绝不是当稀罕事来八卦。

  中医也说以形补形。

  “你觉得猪肝猪胆能治疗肝炎?”

  “我问了下县医院这边,没有这样的病例,我想着让县医院帮我问问周边的地区,看看。”

  他虽然是制药厂厂长,但厂里制造的药物品种单一,这类治疗肝炎的也不知道。

  只能四处打听,也给外贸部那边打电话问了问,希望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南雁有那么一瞬间的烦恼——

  消息闭塞。

  这可真要命。

  报纸上也不会刊登出太多的这类消息,想要找到最新发行的医学杂志也挺难。

  时代的局限性,其实国外也差不多。

  互联网时代没有到来前,也只能是书籍报纸杂志电话传播,不像是网络时代上网搜索下就有了。

  “先找找看再说,如果真能找到的话,咱们药厂的出路又多了一个。”

  “是啊。”褚怀良过去也想过弄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咋弄呢?一点思路都没有。

  现在他这思路犹如泉涌,反倒是行动力跟不上了。

  帮南雁拿着东西往单身公寓那边去,褚怀良试探性的问了句,“你说要是真能折腾出来,那咱们制药厂是不是得扩大生产规模?”

  “当然。”

  现在的制药厂太小了点。

  也就是小打小闹,等回头赚了钱就能扩张,不止制药厂扩张,肉联厂也得扩张。

  小小的县城如果能把这两个厂子做好了,能惠及到整个县城的百姓。

  一来可以在本地开展生猪饲养业,大老远的运猪过来哪有本地饲养来的方便?

  一来扩张生产意味着要招工,起码能增加一大批就业。

  如果制药厂这边再多几条生产线,指不定还需要搞一些药物原材料的工厂,回头能整出产业链……

  这有点太美了,南雁觉得先打住这奇思妙想。

  不然她晚上要睡不着觉。

  褚怀良就没这“自制力”了,他拎着东西上楼,侃侃而谈说起了自己的三年目标五年计划,“……对了我是不是没跟你说,我找到了那个亚当斯公布的布洛芬药理作用。”

  不止药理作用,人家把制作方法也公开了。

  但是实验室的制备与生产线上的加工生产之间有着一条鸿沟。

  英国的布茨药厂已经在生产,国内还真进口了一些布洛芬,但只有那么一点而已。

  “我跟外贸部那边打电话申请了一些,过两天就能拿到,到时候可能需要弄这个,我需要一个助手。”这才是褚怀良来找南雁的目的。

  亚当斯的实验室可不止一人,褚怀良单枪匹马搞不出来布洛芬,哪怕他知道每一个环节该怎么做,但一个人怎么可能玩转实验室呢?

  虽然制药厂的实验室十分简陋,也就比南雁那个车间的实验室好上一点,但该有的一些器械也是有滴。

  就是还缺个帮手。

  南雁开门的手一顿,“要是我是哪吒就好了。”

  “啥意思?”哪吒削肉还母剔骨还父,跟这事有什么干系?

  “这样的话我就三头六臂,随便分个来帮你了。”

  褚怀良手上一轻,“真不帮我?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你帮我把这个弄出来,回头就是咱们药厂的总工。”

  工程师拿的是三级工资,而总工的话则是拿八级工资的顶薪。

  一下子跨越过去,真不心动?

  南雁扯动嘴角,“我真没时间,如果厂长你真的需要帮手,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位。”

  周末的时候单身公寓这边人不算多,大家都出去溜达着玩,吃吃喝喝买买,总不能一星期时间都憋在厂里头吧?

  俩人在宿舍门口的逗留倒也没人留意,就连姚知雪都不在宿舍。

  褚怀良警惕的收回目光,“别胡闹。”

  “没闹啊,用不用在你,可别说我没帮你。”

  这是在帮忙吗?

  褚怀良和南雁的看法显然不同。

  褚厂长在这边宿舍门口墨迹了下,“你推荐个正儿八经的人选。”

  干校那边的人不能算数。

  一来身份敏感,一来那里的人有几个懂得生物制药化工?

  找他们真的不合适。

  “你去问问看嘛,劳动学习也不仅仅局限于在农场,当初不好呼吁干校搞个小型生产工厂嘛。”

  “呼吁归呼吁,没钱啥都干不成。”

  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可不就是没钱寸步难行嘛。

  “没钱咱可以曲线救国,钟厂长都不怕,你上头有人怕什么?”

  南雁的话让褚怀良哭笑不得,刚想要解释说他可不是靠着他姐爬上来的,然而南雁已经关门将他挡在了外面。

  算了,就算自己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

  干校。

  褚怀良不傻,当然知道车间里的那条生产线就有干校的人参与,但机械和生物制药区别太大了,干校的那群人能胜任?

  要不去问问看?说不定就有呢。

  但褚怀良扑了个空,干校里没人。

  就剩下看门的老张。

  “这不马上双抢了吗?接到通知去给老乡们打猪草,省得回头农活忙起来鸡鸭猪牛没得吃。”

  褚怀良没干过农活,倒是听厂里人提到过这个。

  他索性拿出一盒烟来跟老张套近乎,“老张叔,跟你打听个事……”

  离开干校时,褚怀良脚底下还有些不稳当。

  南雁经常来干校这边,这件事褚怀良很清楚。自己如今勉强算是她的领导,如果不制止她的行为,那么自己也是同谋。

  其实他早就被高南雁拉下了水,只不过还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既然已经这步田地,也没啥好说的,回头再来一趟,找两个合适的来帮自己好了。

  老张叔不是说了吗,干校里还真有几个在生物化工方面有研究的转了行的专家。

  只不过专家们最近忙着干农活,再加上褚怀良又被市里头喊去开会,有那么两三天没碰上。

  等他从市里头回来,正想着喊南雁一起去干校找人,却不想先被南雁找上了门。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褚怀良正戴着手表,俨然一副小开模样,“什么是什么?”

  “把老陈肝炎治好的东西。”

  这两天在市里头也没啥具体进展,褚怀良还想着回来后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冷不丁的听到这话神色都严肃起来,“什么?”

  “听说过片仔癀吗?”

  褚怀良点头,“知道,老中药了。”

  “那你知道黄疸吗?”

  这个褚怀良仅限于听说过,他曾经在医药杂志上看到过,但没有成家的人也没孩子,这方面知识天然的欠缺,“这有什么关系?”

  “新生儿胆黄素过高就会出现黄疸。至于片仔癀,我们公社的赤脚医生老孙头昨天来县里头采购,找我吃饭的时候我跟他打听,他说起了这事,虽然没有明确的实验数据证明,但是他在一本清朝的医药书上曾经看到过,有不少老大夫开了片仔癀的药方来治疗小一黄疸和肝疼,老孙头说片仔癀可以用来治疗急性黄疸型肝炎。而他看到的那个片仔癀的方子里,就有一味药——猪苦胆。”

  褚怀良觉得自己心跳都在加速——

  “你说的还真没错,猪一身都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