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一蓑烟雨
作者:李暮夕      更新:2022-03-15 02:34      字数:7189
  一包薯片吃完, 褚萱吮了吮手指, 对祝敏几人说:“那贱人好像跟帆哥掰了。”

  付莹莹和祝敏都是一惊。

  褚萱虽然刁蛮任性还为人霸道, 可她也知道进退,很会做人, 拉帮结派结交朋友很有一套,不轻易开罪人, 能被她直呼“贱人”还恨到这种程度的,整个海军大院也就一个人。

  这时, 一辆越野从东边开过来, 引擎声很大,径直扎进了停车区。

  那地方就在操场旁边不远, 以前是个印刷厂,搬迁以后就荒废了,现在成了晾衣服和停车的绝佳胜地, 一眼望去都是花花绿绿的被单和裤衩。

  不知何时, 这天还下起了雨。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青年,都穿松枝绿常服, 臂章上还打着军区的字样。右边那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给左边那位主儿打伞。

  两人一道儿过来,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径直跨过篮球场。

  褚萱眼睛亮起来, 对右边那位青年道:“帆哥,你不是调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肖望拍了一下沈泽帆肩膀,笑着说:“谁说他调走了?调去北卫,换了个驻地而已。”

  褚萱兴致勃勃地问:“哪个师队?”

  沈泽帆站那边没搭腔,似乎压根不想搭理她。还是肖望替他回答的:“一师。”

  “站岗?”褚萱歪头打量了他一眼,了然地点点头。肖望回头笑他,“瞧瞧他这体格,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儿,那就是个天生看大门儿的命,不站岗都是屈才。”

  “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是警卫团,驻复兴路那边。您要是喜欢站岗啊,可以跟上面打报告,自己请调过去。我看您这体格也不差,看大门也凑合了。”

  肖望讶然。沈泽帆这人虽然脾气暴,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顶真的,相反,小事上他很大度,平日这种玩笑都是一笑置之的。

  谁又惹到这位爷了?

  沈泽帆看了看表,不耐烦地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褚萱憋了一天的气,早忍不住了:“我哥让你照顾我,你怎么老这么敷衍啊帆哥?”

  沈泽帆还没应,她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叨嗑起来:“苏青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护着她?”

  沈泽帆顿了一下。

  一位仁兄道:“苏青?她不在南大读书吗?我哥也在南京那边,听说过她,南大校花啊,大美女。”这是跟褚萱不熟的,声音里充满了憧憬。

  有人附和说:“她很厉害啊。”

  还有人搭话:“她以前不就是是学霸吗?念书很厉害,听说刚回了北京,进了研究院。”

  褚萱听得不是滋味,气不打一处来:“研究生院和研究院,差一个字,可是天壤之别,这年头的硕士博士还少吗?”

  她回头看向沈泽帆,讨好地笑:“你说是吧,帆哥?”

  沈泽帆掀了一下唇角,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褚萱登时就乐了,像是得了尚方宝剑,耀武扬威地白了刚才夸人的那人一眼。可是,沈泽帆下一秒就平静道:“不过,你没考上。”

  褚萱的脸一僵。她又气又恼,小声嘟囔:“成绩好了不起啊?能当饭吃?”

  沈泽帆没搭理她,把褚越平邮回来的东西扔给她就上了车。

  褚萱也没敢拦他。

  ……

  苏青在看台上坐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借机过来搭讪的就有六七拨。她见惯不惯了,对谁都一个态度,礼貌疏离。久而久之,也没人轻易过去了。

  她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

  沈诗韵说的那人还是没到。

  她的耐心都快告罄了,沈泽帆才开着车从东边的小道过来,因为里面不好停车,扎在了指示牌不远的一块黄草坪上。

  沈泽帆直接从车里下来。

  苏青愣了一愣,目光顺着笔挺的长裤往上,不期而遇地撞入了一双玄黑深远的眼睛。

  苏青的脸色有些僵硬。

  愣神的短暂功夫里,沈泽帆已经打着伞过来了。

  沈诗韵在电话里告诉他人在xx幼儿园那边,他还特地兜了个圈去找,结果路上车轮胎陷入了一个坑洞里,费了点劲还叫了警卫连的兵过来帮忙才给倒腾出来。

  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会儿脸色更加不好看。

  不过他也没发作,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小姑让我接你去吃饭。”

  苏青不说话,默了很久。

  沈泽帆隔着雨幕打量她,神色也看不清楚。

  过了会儿,他打着伞走过来,在看到她身上只穿了件无袖的薄毛衣后,皱了皱眉,把伞塞进她手里:“拿着。”

  苏青被迫接过来,就见他脱下了自己的军外套甩到她身上,稍微拢了一下就拽着她就塞上了副驾座。

  苏青挣扎:“放开我。”

  “别动!”一声暴喝震住了她。

  刚刚淋了雨,她额前的碎发还凌乱地沾在脸颊边,显得皮肤更加苍白,不用触摸,似乎就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清冷和凉意。

  沈泽帆盯着她看了会儿,眼底似乎没什么情绪。苏青却感到了一种心悸的感觉,本能地有些颤抖,猛地扭头避开了他灼人的目光。

  “你怕我?”沈泽帆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座椅里。他带着那么点儿玩味问她,但是眼神冷静:“为什么怕我?”

  ——还是这么目中无人——苏青抿唇:“沈泽帆,放开我。”

  沈泽帆松开她,直起了腰,眼中噙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讽刺,哂笑一声,把车门碰上,绕过车头去了驾驶座。上去前,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垃圾桶烟槽里的烟蒂,脚步顿了一顿。

  他把车子发着,扭了方向盘往来时的路开,开了十几米后,问她:“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苏青不搭理他。

  沈泽帆说:“女人抽什么烟?”

  苏青没答。

  两人沉默了好久,沈泽帆忽然道:“当年你走以后,越平就去了西北试炮,你知道吗?”

  苏青背脊僵硬,抿着唇没有开口。

  沈泽帆笑起来,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其实,他的声音也不是那么严肃,却别有一番冷意:“既然回来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不过,有一点你要记得,那就是安分守己,别再痴心妄想,做那些龌龊的事儿。我的眼睛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他板起面孔,不跟她说笑的时候,苏青分明觉得心脏瑟缩了一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那种茫然和彷徨感,不止是因为他的话,还有被他提到的褚越平。

  每每想起这个人,她的心就跟针扎一样,痛,痛到有些麻木,甚至脸上出现恍惚的神情。

  她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梦,从来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约莫是她灰心丧气的表情有些刺到他了,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沈泽帆皱了皱眉,不过没继续说。

  苏青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泽帆挑眉。

  “褚越平只是我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拖累你的好兄弟的。”苏青抬起头,难得提起勇气,目不转睛地和他对视。

  这双眼睛乌黑深秀,意外地明亮澄澈。

  还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倔强。

  那一刻,沈泽帆有些恍然,很多到嘴的话,忽然又咽了下去。

  他沉默下来,苏青也随之沉默了。

  ……

  把苏青领回家后,沈泽帆就算完成任务了,对沈诗韵说:“我还有事儿,晚饭就不吃了。”

  “你能有什么事儿?”沈诗韵叫住他,手里的筷子敲敲碗,“给我坐下。”

  借口没生效,沈泽帆只好过去坐了。

  餐桌不大,也就苏青这边还有空位,他只好挨着她坐下。

  苏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沈泽帆一怔,多看了她一眼。

  苏青觉得锋芒在刺,只能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扒饭。

  沈诗韵给她夹菜,笑着说:“小时候啊,你跟小帆死掐,见了面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现在看,倒是挺融洽了。”

  苏青弯了一下唇,自哂道:“小时候不懂事,人总要长大的。”

  沈泽帆目不斜视,没接这茬。

  苏青走后,沈诗韵把他叫到了院子里聊了些话。

  当初院子修建的时候,东北角养了一个小花池,沈诗韵爱小动物,就养了几尾金鱼,如今长大了不止一倍。

  她一边洒鱼粮一边咒骂:“老周跟我说这鱼吃什么都长不大,丫两年不到就成这德行了,回头看我不找他算账。”

  沈泽帆兀自点了根烟,眼皮都没抬一下:“有点儿脑子的都知道几十块钱买不到这种品种,还物理学专家、教授呢。”

  沈诗韵被他气得吐血,拿手指狠狠戳他脊梁骨:“臭小子,少损点你要死啊?”

  沈泽帆难得笑了一声。

  沈诗韵也笑了,尔后叹了口气:“这些年,青儿不容易。这次来北京,是我非要带她来的,一方面,我是希望她能走出来,另一方面,策南那边……两父女,老这么僵着也不好。”

  沈泽帆没应。

  沈诗韵说:“你帮我看着点儿,别让褚萱那帮人欺负她,不然我找你。”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我管,我这工作还干不干了?”

  沈诗韵竖起眉毛:“现在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小时候没揍你个丫挺的?”

  沈泽帆怕了她了:“行行行,我没事儿多去看看她。”

  不过,这会儿潜意识里又有些不大乐意见到她。

  沈诗韵踌躇满志地走了,只剩下沈泽帆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苏青比他小四岁,印象里,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性子有点和软,那会儿总被他欺负。

  那时候,他未经世事,远没有现在这么沉稳内敛。他喜欢欺负她,最喜欢她被他欺负地脾气上来又只能红着眼睛忍耐的模样,像一只被逼到绝路上的可怜兔子。

  想挠他,想反抗,爪子又不够锋利。

  那时候,他、肖望、褚越平,是这圈子里响当当的三个人物。褚越平是她名义上的哥哥,有时候他欺负她欺负得过分了,他也会制止一下。

  可是,褚越平越是制止,他下次就更加过分,像是和谁较着劲儿。

  有些事情,总是不能诉之于口的。

  那时候满腔赤诚,却懵懵懂懂,现在长大了,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了,一一回想起来,才算是明白那种感觉。

  为什么不耐烦搭理旁人,就爱折腾她?

  原因简单得很。

  这些日子破天荒地阴雨绵绵,连日来,地面上都泛着一层潮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腐烂,也像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第022章酒庄风波

  因为研究项目的原因,李芃最近和苏青走得很近,放学后常叫上她一块儿吃饭。

  两人年少时其实只是萍水相逢,不过遭遇相似,有时颇有种同是天下沦落人的感觉,很谈得来。而且他这人性格随和,没有攻击性,苏青并不排斥他。

  晚上做完实验,李芃换了衣服就叫住了她:“苏青。”

  苏青抱着文件回头:“有事吗,李师兄?”

  李芃笑了笑说:“我大伯在西城那边有家菜馆,刚翻新过,这两天都免费,一块儿去吃个饭吧,就当赏个脸,添个彩。”

  “添什么彩?我又不是吉祥物。”苏青微笑。

  两人出了校区,坐李芃那辆车去的。

  那是西城区的一家老字号酒庄。最近这两年时兴什么农家乐,不仅仅要饭菜好吃,吃的环境也很重要。

  这地方在景山山脚下,沿着一个人工湖建起来的。早些年,还因为违章圈地被警告过,这老板也是个能人,不知怎么后来又给摆平了。

  地方早订好了,进门的时候登记了一下就有服务生带着她们穿过大堂,沿着环形的走廊往前走,不刻就进了最东边靠湖的一个八角亭。

  “来,吃什么随便点。”李芃递给她菜单。

  苏青疑惑:“不是免费吗?还能挑菜?”

  李芃滞了一下,马上道:“有三种套餐可以选。”

  苏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菜确实不错,很地道,吃着爽口。可没吃两口,前面就传来喧嚣声。李芃说出去看看,回来后,脸色就不大好了。

  苏青看出他的担忧,也搁了筷子:“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闹事。”李芃让她坐着别动,也没说是什么事儿,转身就出了包间,往前面去了。

  ……

  闻冲是上海本地一家核能电子公司的老总,手里也算有几个小钱,前些日子因为老城区改迁的问题,厂子被封了,好些业务也受了些影响,他本来想迁去厦门,一打听,原来那地方因为环保问题也查得特别严,工厂选址很困难,不容易落户。

  一个公司,上千人都等着吃饭呢,他赶时间,没那闲功夫耗,想来想去,决定往北边发展。正好有个老同学在北京这边,混得还不错,说有门路,可以帮他搭线,选个证件齐全、已经审核过的空厂子,进去就可以直接工作。

  老同学找的这人叫厉旸,年纪还很轻,但是下海已经很多年了,人脉很广,天南海北遍地都是朋友。他手里有几块地皮,在丰台那边,正好上面有几个空厂子,以前是加工鞋履的,前两年金融危机,老板卷了钱逃了,留下个破厂子抵押给他。

  他本人对这方面的生意没兴趣,遣散工人后,这厂子就一直空着。

  闻冲前几天抽空和老同学去了趟丰台,看了看那空厂子,果真不错,地方大、四面通风,又远离市中心,满意地不能再满意,当即让老同学帮忙约一下厉旸,大家吃个饭,寻思着在酒桌上把这事儿给拍定。

  桌上挺融洽,厉旸也表现地很随和,没一点儿排斥他这个外来佬的架势,闻冲心里也松了口气。

  眼看事情就要搞定,这尼玛,菜里面吃出只苍蝇!

  闻冲的脸都绿了。

  厉旸倒还算镇定,挑着烙银的筷子慢悠悠把这只黑苍蝇给夹了起来,还朝左右笑了一下:“这加的料不错啊,挺别出心裁的。”

  肖望低头点烟,不做声。

  桌上气氛诡异。

  闻冲知道再不表态,他这事儿就得吹了。你求着人家帮忙,吃顿饭还吃出只苍蝇,这算什么事儿啊?将心比心,要换了他他也觉得自己被人给涮了。

  太不尊重人了!

  于是,他站起来就叉起腰,吆五喝六嚷嚷起来。服务生见势不妙,忙去前面叫来了老板。

  李东来今年五十有余,人挺和善,笑起来像个弥勒佛,站闻冲面前不住磕头作揖,说这桌菜免费,再给他们补上两个菜,怎么样?

  闻冲直接掀了面前的盘子,说,你当爷是臭要饭的?

  就这么起了冲突。

  李芃过去时,闻冲已经撸起袖子,和手下的保镖把这包间的屏风都给拆了。杯盘碗筷碎了一地,瓜果点心也散了一地,狼藉不堪。

  倒是被请来的三位客人,施施然坐在一边看戏,不制止,也不鼓舞。

  李芃觉得中间那位有点眼熟,脚步顿了一下,可还没细想,他大伯就踉跄一下从门内跌出来。李芃惊醒,忙双手一捞给扶住了,回头怒视闻冲。

  “有话好好说,和老人家动手算什么本事?”

  闻冲不乐意了,还觉得自己被碰瓷了呢:“你看到我推他了?是他自己不小心,跌的。”

  他也就是想砸点儿东西出出气,顺便在厉旸几人面前撑撑场面,表表决心,偏偏这老家伙还要上来拦,他一时没收住手,就给他绊了一下。

  李芃说:“那你们想怎么样?”

  闻冲皮笑肉不笑:“简单,你给跪下磕个头就得了。”

  李芃脸都涨红了。知识分子,骨子里有点清高,本来就看这一伙人装腔作势的不顺眼,这会儿心里的怒意也忍不住了。

  李东来拉住他,不让他过去。

  气氛僵得很,也无聊德很。

  沈泽帆百无聊赖地站起来,低头吹了吹帽子,携臂弯里,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

  肖望随后跟上。

  到了外面,肖望把手搭他肩上,无奈笑笑:“不好意思,叫你来看了这么一出。”本来是觉得他最近心情挺阴郁,想带他出来散散心。

  结果演了这么一场。

  “不会啊,挺有意思的。”沈泽帆眼角的余光往门内瞥了眼,扯了一下嘴角。

  肖望觉得他表情有异,也循着往里面望去。

  可看老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怎么?”

  “没什么。”沈泽帆把他手抖开,迎风靠到围廊上,随手抓了把箱里的鱼饲料,一颗一颗往池子里投,意兴阑珊。

  肖望觉得纳罕,靠到他身边:“这天气,这鱼还没冻死啊?”

  沈泽帆说:“早晚的事儿。”

  他心情不大好的时候,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儿,不冷不热,鼻孔朝天,谁要这时候往枪口上撞,那是吃力不讨好。

  肖望不吃这套,搡了他一把:“拧什么啊?这像是在跟谁置气呢?”

  “跟谁置气?我能跟谁置气?”他狠抓一把鱼饲,甩手就扔池里。“哗啦啦”一群鱼围上来,浮在水面上争抢,打乱这一池子的宁静。

  沈泽帆把剩下的鱼饲都扔了进去,略整了整衣衫就直起身来,唇角的弧度有点讽刺。

  转身的刹那,苏青从八角亭里出来。

  两个人,目光正好交接一处。

  ……

  沈泽帆拎着瓶酒出了酒庄。

  他约莫是喝多了,脚步有点踉跄,差点就从台阶上跌下去。苏青在不远处见了,犹豫了会儿,好心过去搀了他一把。

  沈泽帆侧头看着她,脸颊有些微醺。

  他一直这么看着苏青,看得她脸色都不自然起来:“你喝醉了。”

  “我没醉。”他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但是脸颊晕红,神态慵懒,看着没平时发火时那么可怖。

  苏青踯躅一下:“肖望呢?他不跟你一块儿来的?”

  “里面。”他一指酒庄,“处理事儿呢。”

  苏青搀着他要往里面去,沈泽帆脚步没动:“嘛呢?”

  苏青没拖动,人自然也停下来:“带你去找肖望啊。”

  “找他干嘛?”沈泽帆逼视她,像是要她给个说法。

  苏青有点莫名其妙。不找肖望谁送他回去?都喝成这德行了。

  他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叫人摸不透,弄不清。

  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苏青掏出手机,想给肖望打个电话,好扔了这烫手山芋。

  谁知,他伸手就夺走了她的手机,在掌心旋着玩。

  苏青怕他给她摔了,忙伸手去拿:“还给我!”

  他直接揣回了兜里。

  苏青这么好脾气的人,心头也冒了簇火:“你发什么疯?我欠你的啊?”

  沈泽帆推开她,趔趄着站稳了:“我发疯?”他一扯嘴角,颇为讽刺,手指点自己胸膛上,“是啊,你巴不得我发疯,你还巴不得我去死呢。”

  苏青无言以对。

  ——简直是不可理喻。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后来,他揉了揉眉心,可能是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些,神色有些自哂,也不找茬了。半晌,对她说:“走,我送你回去。”

  “可别,酒驾罚三年呢。”苏青轻哼一声。

  沈泽帆笑了,挨过来搭住她肩膀,满嘴酒气往她脸上扑:“怕什么,要罚也罚我啊。”

  苏青嫌恶地推开他,打手机给他叫代驾。

  沈泽帆也不闹了,双手插兜里,望着对面的大马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