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府城
作者:少地瓜      更新:2023-02-20 12:24      字数:7103
  以师家卤料粉为首的几样调味料迅速实现市场下沉,短短一个来月就遍布沥州辖下各大县、镇乃至村落,一时风头无两。

  如今就连封闭的小村子里的百姓们都知道,走亲访友时提一个师家好味的料坛子是再体面不过的事,最好再用红绳子绕几圈,将那带字的一面朝外,使过往人都看见。

  奈何有些贵,非大事不能得。

  于是不少孩童便暗自期许,希望过年时家人能买一点卤料来,叫他们也尝尝被吹上天的香肉。

  据说师家好味卖的才最好吃,肉是红棕色的,多是六分肥四分瘦,浓郁的挂着汤,油汪汪亮晶晶,切得方方正正小块,码得整整齐齐,都炖得稀烂喷香。

  寻常人家就算买了肉,五花膘也未必那样好,又心疼柴火,生怕肉炖烂了就没了,故而不入味儿,口头差些。

  部分嘴馋又疼钱的人胡乱吃了,便强撑着道:“也不过这么着,亏他们吹得什么似的,以后不买了。”

  那张老五常去的黄家村中,便有两户瞧着快过年了,狠心买了卤料,次回便抱怨味儿薄。

  张老五不便说什么,黄七爷听见了,便非常大声地说:“你得放肉啊!光一筐子萝卜腚倒进去有啥用?白瞎了好料!吃卤味,能缺了肉和柴火么?”

  那两家人兀自嘴硬,黄七爷却很不给面子地道:“快别扯,恁家去割肉时俺都看见了,总共不过一两,够做甚么的!”

  众人便哄笑起来,给那两户闹了大红脸,又羡慕黄七爷讲究。

  “家大业大啊,”村民们熟练地夸赞着,“不然能这么会?”

  黄七爷便抄起袖子,满足且得意地笑了。

  原本几个店长和美食城那边还担心,若大家都去买料,不来吃成品了怎么办?

  师家好味档口就是美食城的中流砥柱,若他家客流量减少,大家都跟着黄。

  没想到销售额几乎没什么影响。

  师雁行就道:“消费群体重合度不高,像咱们在城里经营时,往来的食客大多不自家开火,就算买了卤料去,难不成一家老少只吃这么一个菜?说不得得另添。可若去外头买,左右都是跑一趟,自家搭上柴火、酱料和人工,一个月也省不来几个钱,若因此弄脏衣裳,越发不合算。

  再者有些人是真不长于厨艺……”

  卤肉说来简单,当初腌酸菜不是更简单?那张老五多上心啊,最后还不是养了几缸野生菌?

  天分这种东西,本就是没道理的。

  几年下来,大家都渐渐习惯了她嘴里三不五时蹦出来的新鲜词儿,不懂的就问,问多了也就记住了。

  就好比这个重合度,当初师雁行就是给他们在纸上画了两个有交集的圆圈,简单直观,大家一下就明白了。

  年关将至,好些档口都开始准备节礼,师家好味也推出了一年一度的腊味和风干系列,订单纷至沓来,七成以上都是回头客。

  别的档口也有单子,只没有这么多代表性的,略清闲些。

  中间王江来给师雁行送年货,顺口问道:“买卖这样好,师掌柜不去府城就不心疼?”

  放弃那么大的市场,可都是钱呐!

  师雁行定亲的事王江也有所耳闻,原本还纠结到底怎么称呼好,可见师雁行一如往昔,也就不改了,大家都自在。

  等来日她真成了官太太,只怕也就没这么多功夫来店里视察喽!

  “哎,不对,得这么撑开……”

  风干鸡鸭都是开膛破肚后撑开晾晒的,要包装好看也有讲究,师雁行正指挥三妹等人打包礼盒,听了这话扭头冲王江一笑,难得卖弄一回,“不争即是争。”

  她是没直接去开发市场,但不代表真的什么都没做。

  云山府是本地府城,也是最繁华的所在,每到逢年过节,都有无数客商涌来,专门采购新鲜玩意儿,或是一睹府城风采。

  要过年了,多的是人来采买年货,各大食肆、酒楼、饭庄的买卖格外好些,一个个掌柜的俱都红光满面,梦里都在拨弄算盘珠子。

  余掌柜便是其中一位。

  他开着一家酒楼,到自己这里已是第三代,算是老字号,南来北往的人都知道。

  这两日来用饭的人颇多,连带着自家酒坊里的两样酒都卖了不少,他每日盘一回账,十分心满意足。

  这日,外头大雪纷飞,不多会儿变成了冰雪琉璃世界,余掌柜穿着厚重的狐皮袄子,抱着热乎乎的紫砂壶,坐在大堂内角的暖室内看街景儿。

  他胖,窝在大摇椅里便是软乎乎一滩,右手边的小桌上摆着一盆修剪精致的白梅,偶尔脚边火盆热气催发过来时,那幽幽馨香便也跟着钻入鼻腔。

  前头架着苏绣大屏风,从他这里看过去,既不妨碍看街景儿,也不妨碍看客人。

  他喜欢观察客人,尤其是外地客人们脸上那种混杂着对大城大店的向往且震惊的神色。这使他心情愉悦。

  但是今天,余掌柜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掌柜的,”管事步履匆匆走进来,微微弓着腰,在他身边低声道,“有两个客人来点菜,咱们家没有。”

  余掌柜一听,那双半眯着的眼睛便睁了开来。

  他莲藕般折叠着的胖胖的手指用力往摇椅扶手上一撑,脱口而出,“不可能!”

  什么菜余家酒楼没有?!

  不是他吹,余家酒楼开了这么多年,网络南北名菜,大凡能叫得出名儿的,这里基本都能找到。

  即便找不到,也能凑出两样相似的。

  这会儿管事的进来,就意味着连沾边的替代品也没有。

  这在余家酒楼过去几十年的经营中,是非常罕见的。

  除非……

  不等管事的答话,余掌柜又狐疑道:“京城来的贵客?”

  在他的心里,也就只有见多识广的京城客人才这样挑剔啦。

  管事却摇头,“听口音倒也像是云山府人士,不过不是本城,大约是下头那个州县的。穿着打扮么,也颇讲究,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故意挑事儿来的。”

  余掌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不大真切,索性绕过屏风,走到大堂来。

  三个年青的大小伙子,约莫一十来岁,穿的虽不是上等绸缎,但也是比较贵价钱的棉布,很厚重,里头明显贴着皮子。

  这年月,甭管什么面儿,但凡能穿得起皮货的,手头就紧吧不到哪儿去。

  管事的低声道:“我都看过了,仨人面皮儿饱满,衣裳针脚也细密,很合身,不像今儿头一日上身的。姿态么,也舒展,并不拘束,想来是穿惯了。”

  做吃食的,最忌讳泼皮来挑事儿。

  最常见的就是不知从哪儿弄一身儿人模人样的狗皮穿了,大摇大摆坐下,然后找个什么由头闹腾,要么让你破财,要么让你干脆干不下去。

  但那些人都是落魄的,纵然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只看他们穿着好衣裳自在不自在就成了。

  这仨人不像。

  余掌柜沉吟片刻,“他们要点什么没有?”

  “叫什么师家卤肉的,还有蛋挞和蛋糕,”管事的为难道,“原本给他们上了一盘肉,还送了一碟子猪油红枣发糕,都尝了一口,说味儿不好,倒也没闹腾,只瞧着挺……挺败兴。”

  这多稀罕呐!

  还有人说他们余家酒楼的菜不如外头的?

  “师家卤?”余掌柜想了半日,“云山府里还有师家号么?怎么没听过?”

  管事的道:“问过啦,并不是咱们府城的,是下头沥州城的,据说这今年生意极其红火,竟是一家独大了,如今周边村镇县城都是家喻户晓的……”

  余掌柜便嗤笑出声,“乡下见识!”

  乡下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着呢,什么掺麸皮的窝窝头,陈麦子做的炊饼,哪个不是家喻户晓?

  府城百姓看下头小地方的人时,多少都带着点俯视的高高在上。

  对他们而言,只有京城传出来的东西才值得追逐。

  至于下头州县的,呵,见识浅薄,山猪吃不来细糠罢了!

  况且人心都是偏的,出门在外做买卖,日子久了,难免思念家乡风味。

  以前余掌柜自己外出时,几个月不回家,做梦都想亲娘蒸的一手热炊饼呢!

  自家的炊饼真就那么好吃吗?

  未必。

  就是图那股劲儿罢了。

  想家这种事,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可到底存了事儿,晚间余掌柜睡得就不踏实。

  三天后,云山府商会开年底大会,余掌柜去了,邻座是城中另一家酒楼的掌柜,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顾不得什么同行是冤家,各自“划地而治”,倒也算相安无事。

  闲话几句,余掌柜忽然又想起来昨儿的事,顺口问了嘴,“方掌柜可听说过沥州城的师家卤么?”

  方掌柜端茶盏的动作似乎顿了下,“呦,没听说过呀。”

  余掌柜瞅着他的老脸,暗自揣度这家伙到底是装傻还是真没听过。

  他是知道对方的,有两个亲戚就住在沥州辖下,若果然那师家卤名声大噪,就算没吃过,也不该没听过。

  倒是他们身后油坊的掌柜听见了,扭身凑过来笑道:“呦,两位也听说了?前儿我下头的小伙计还在议论呢,说回头放了假,就去尝尝。若是味儿好,也买了卤料来自家做了当年夜饭。”

  余掌柜和方掌柜都愣了,异口同声,“真那么好?”

  油坊掌柜的一怔,旋即笑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住了嘴,为这该死的默契尴尬。

  两位掌柜的各怀鬼胎,开会时都有些心不在焉,散了后也无心与人聚会,各自匆匆回家。

  余掌柜半道上就打发了心腹出去办事,家去正琢磨事儿呢,心腹一路顶风冒雪跑回来,气都没喘匀就道:“掌柜的,真叫您说着了,姓方的那老货没安好心,还没回去呢,就打发了一个管事的带人往沥州去了。”

  这么快?!

  若说方才余掌柜只有五分意思,一听这话,顿时涨到九分。

  “赶紧的,立刻去账上支银子,打发宋管事往那边去一趟,务必不能叫姓方的抢了先!”

  要么大家都干,要么就都干不成,反正不能单独让姓方的占了便宜。

  两边的马车前后脚出门,一路狂奔,中间几次相互赶超,双方车夫都能看到彼此惊愕的脸。

  这他娘的,下大雪呢,车厢里的管事还一个劲儿催,不要命了吗?

  大概两个多时辰之后,云山府两家酒楼的管事坐在师家好味本部,拼桌,大眼瞪小眼。

  跑堂的姑娘一身红衣,橙色掐牙,衬着外头大雪分外鲜亮,笑吟吟走过来时,如一只翩然的火鸟。

  “几位贵客,真是对不住,楼上包厢预定都排到年后了,一楼只剩这张桌……”

  一人送了一碗杏仁热牛乳,外加一颗金灿灿热腾腾的蛋挞。

  “辛苦几位拼桌,这是赠送的。”

  余家酒楼的宋管事见了,喊住那姑娘,“等会儿,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那姑娘愣了下,茫然道:“敢问您是?”

  宋管事知道她会错了意,忙道:“我的意思是,贵店若是随便什么人来了就送东西,不怕折本吗?而且我方才见你好似也没向大堂管事的报备,上头不会责罚么?”

  方家酒楼的管事也竖起耳朵听。

  却见那姑娘噗嗤一笑,“原来是问这个呀。我们掌柜的说过,寻常人一般都不喜欢跟陌生人同桌,两位虽是一道来的,也不像不认识,但最初分明是想分桌而坐的,是我们店招呼不周,未能及时腾出位置,让您久等,送点心和牛乳略表歉意是应当的。

  至于报备么,也是我们掌柜的说的,只要理由恰当,我们这些跑堂的都可以做主,回头再报上去就成。”

  说着,又神秘兮兮道:“几位贵客也是赶巧了,平时我们只送热牛乳呢,因是腊月,快过年了,所以才有蛋挞送,可好吃呢!”

  现场申请权限务必耽误时间,有时遇到性子急的客人,掉头就走事小,现场闹起来事大。

  如今师家好味牛乳都是外围牧场直供,走量,单价压得很低,鸡蛋也是如此,就这么一小盏牛乳和一个蛋挞,根本没多少成本。

  用来收买人心,拉拢回头客,实惠得很!

  有时店里东西卖不完,还会直接让店员们免费带回家呢,这点算得了什么?

  两个管事的一听,都暗暗心惊。

  这么做,不怕伙计们以权谋私么?

  比如带自家亲戚进来,随便送东西……

  然后他们又有了新发现:

  这店内伙计,不管是前头跑堂的还是后面传菜的,店外护院,竟都是女子!

  正胡思乱想间,点的卤味拼盘就上来了。

  经过几年稳定发展,卤味系列不断丰富,现在不仅有基础款卤肉、卤鸡鸭、卤藕片豆泡等荤素菜,还有卤鱼干、卤兔肉等,都卖得很好。

  而这些里面又分为五香、麻辣、甜辣等等,每种只来一点就摆满一大张桌子。

  “对了姑娘,”宋管事喊住要走的女伙计,指着旁边桌上几乎人手一份的各色糕点道,“那又是什么?”

  小姑娘瞅了眼,笑道:“那也是本店特色,奶油蛋糕和蛋挞,还有饼干,都可以外带的。”

  两位管事对视一眼,默契地全要。

  先是卤味。

  入口咸香浓郁,肉质鲜嫩却也有嚼劲,嚼几下,就能品出里面一丝丝甜来,并不喧宾夺主,反而最大限度催发了鲜美。

  很入味。

  宋管事他们都是做惯酒楼的,自家店里也日日有酒肉,一般来说,大块肉吃到中心处,都有些没滋味,因为透不进来。

  但这家的卤肉不是。

  他们要的大份,每块约莫一寸见方,明亮的红棕色,非常漂亮,隔着老远就闻见香。

  是一种非常特殊,非常浓郁的香,几乎瞬间,嘴巴里就有口水沁出来。

  煮得很软烂,但恰恰又是能用筷子夹起来的程度,咬一口,看到里面的芯,竟然也带了酱汁的颜色!

  来不及赞叹这份用心,两人便被嘴巴里满溢的鲜美软烂夺去心神。

  好吃!

  这是最直接的评断,不同于自家招牌的烧肉、炖肉等,这卤肉的味道非常独特,一人张口就能品出七、八种香料,剩下的大约也能猜个差不离。

  但作何配比?

  没招儿!

  还没等回过神来呢,就自动咽下去了。

  还没来得及品呢!

  再尝一口。

  再尝一块……

  不多时,两人对着空盘干瞪眼。

  盘底还剩下浅浅一层粘稠的汤汁,好香……

  不行!

  怎么能当着敌人的面擦盘子底!

  漱漱口,再吃蛋糕。

  这也是当初那几位沥州客人指明要的,说自家发糕比不上。

  唔,细密绵软,又很清爽,怎会如此蓬松?!

  发糕是蒸出来的,纵然再如何喧软,也必然发湿。

  可这个,竟很干爽。

  绝对是烤的。

  还有这个奶油,好生轻盈!

  对,就是轻盈!

  简直像云朵一样!

  又如此丝滑,像极了江南来的上等丝绸!

  宋管事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弄得?

  大禄现有的点心中,不乏奶制品,也有不少是这样将奶油挤出来的,就好比大名鼎鼎的酥油泡螺。

  可酥油泡螺他们吃过呀,奶油偏硬,口感丝滑没错,却很扎实,带着点发酵的酸。

  这个却完全没有!

  两边的管事原本还乌眼鸡似的防着对方,可吃着吃着,就陷入沉默,中间剑拔弩张的气势也诡异地消失不少,只埋头细品,时不时仰头皱眉闭眼,冥思苦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管事忽出声道:“这个蛋挞不难,酥皮和蛋液罢了,可这个奶油……”

  对面也很惆怅地瞅了他一眼,接下去,“……怎么做得如此轻盈?”

  活像托起一片云!

  何等优雅!

  两位管事权限很大,平时偶然在外面发现好菜好人了,都够格做主直接带回店里。

  来之前,两边掌柜的就都放了话,若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出色,直接带几罐料粉回来。

  于是两位管事离开时,非但买了许多卤料粉,甚至还将蛋挞和各色糕点都打包了一份。

  出去才发现,其中一辆马车跑断了车轴,两位管事便别别扭扭挤了一辆车,一时无言。

  走到半路了,宋管事才想起来一件早该注意到的事。

  “你家方掌柜到底是什么时候听说这卤味的?”

  对方犹豫半晌,想着都到了这会儿,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便道:“就是前几日有几个外地客人来酒楼吃饭,说是要……”

  “说想吃卤肉,奈何你家没有?”宋管事接道。

  对方艰难地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半晌,齐齐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儿啄瞎了眼啊!”

  哪里是什么想家的游子,分明就是卖货的嘛!

  若如寻常那般登门兜售,依照自家掌柜的那般倨傲,听说是小地方来的,大约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偏对方算得极好,两边同时进行,后面又是商会碰面,一激,两边掌柜的哪儿还有闲暇想别的,于是中计……

  与此同时,师家好味本部一楼包厢。

  店长兴冲冲跑上来,给师雁行看新得的订单,“掌柜的,您真没猜错,他们买了好些呢!”

  旁边江茴一起跟她看单子,又是叹又是笑,伸手往师雁行腮上拧了下,“你说说你,哪儿来这十万个心眼子!”

  店长也高兴,又有些担忧。

  “可是掌柜的,要是他们回头回过神来,会不会生气?”

  师雁行将单子一推,老神在在道:“你太高看商人的节操啦。”

  店长:“……什么草?”

  师雁行失笑。

  商人逐利而生,只要能赚钱,节操算什么?

  能吃吗?

  为了卖货,谁不用点小手段?习惯了就好。

  况且自己也没骗人呐!

  毕竟跑去打广告的那几个是真心喜欢师家卤,一点儿不掺假。

  再者,她又没强买强卖,分明是那两家酒楼的管事亲自尝了,觉得具备这样的价值,这才买了回去。

  你找卤肉店掌柜,与我师雁行何干?

  她对自己两辈子不断修改的卤料配方有信心,绝对好卖。

  而只要能赚钱,那两家酒楼就不会生气。

  非但不会生气,说不得还会努力搞好关系,拿下经营权呢!

  江茴笑道:“这主意不错。”

  师雁行挑了挑眉,“对吧?如果我们去府城开店,租金和人手本钱压着不说,势必要遭到当地同行们的围攻,寸步难行。府衙里有没有我们自己的人,想真正站稳脚跟,就算顺利也得三几年……”

  区区一个沥州城,衙门里就分了好几个派系,而更高一级的云山府呢?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怕甚至还会牵扯到京城,朝廷。

  她等不了,也不想等,更不想在地方上就掺和那么深。

  可像这样把产品交给府城本地商户去推广呢?

  成本和风险为零!

  这么一来,师家好味不主动进军府城,可府城到处都有师家好味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