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皓月疾步走出餐厅，忽的又停了下来，喃喃自语：“不行，还是查清楚比较好！”说完一钻进车里回到了警局。

  重案组的办公室还是灯火通明，沈雄等人也是刚回来，围着桌子在吃盒饭，见孙皓月一个人回来，不禁问道：“ada oon，josie呢？”

  “她，回家了，我有事先回来，你们忙完就赶紧回家休息，明天再继续！”孙皓月说完又道，“wiln，将有关长恒集团、万兴、隆运的调查资料拿给我！”

  莫正康忙放下手里的盒饭，给她找了出来。

  孙皓月接过资料道了谢就直径钻进办公室，另一个办公室的马帼英正好走出来见到，莫正康有些莫名指着孙皓月房间的方向，“ada a，她”

  马帼英微微一笑，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她想到什么，也许明天就能有答案了，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收拾完手头上的东西赶紧回去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一早再回来报到。”

  “yes，ada！”众人齐声应道。

  马帼英走近孙皓月的办公室，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还是决定不要打扰她，转身离开。她得回家看宝宝了，一天不见甚是挂念。

  第二天清晨，天色才蒙蒙亮，重案组的众人陆续赶回来，竟然发现孙皓月房间的灯还没关，难不成亮了一夜没回家？

  沈雄没忍住走近敲敲门，房门根本没关严实，一推就开了。里面没有关灯，除了办公桌上一堆文件资料，电脑也是开着的，桌上的茶杯还有一丝温热，却没有见到孙皓月的人影。

  她到底去哪里了？

  此刻的孙皓月正在警局的天台上，接过旁边人递过的醒神黑咖啡，喝了一口有点苦，满脸嫌弃地吐了吐舌头，但还是继续喝下去。

  古泽琛见状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喝了一口同款咖啡，仿佛间竟然尝出一丝甜味。

  “这地方不错嘛，你经常上来这里吗？”孙皓月抬头望了望清晨蔚蓝的天空，心情瞬间就放松不少。

  古泽琛点点头：“累的时候会上来透透气，有时在这里写小说会特别有灵感。”

  “对啊，你之前写的侦探小说系列已经完结了，那你有没有打算再写个新的？”孙皓月不禁好奇。

  “我是有打算写点不一样的东西，不过还没有想好。”古泽琛笑了笑，又道：“你有没有什么好提议？”

  孙皓月用手指摩挲咖啡纸杯的底部，半似玩笑半似认真道：“不如就写个会跟死者通灵的侦探破案的故事？”

  “你这个想法挺有趣的。”古泽琛不禁又回想起在解剖室里她望着角落的那个眼神，似乎她真的看到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孙皓月闻言有些意外：“你相信这世上有通灵这种事吗？”

  除了于子朗，就连孙皓月的家人们至今都以为她说自己会通灵只是个玩笑，却从未当真，当然她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反而越好。

  古泽琛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物并不能因为人类看不见就否定它们的存在，就算是鬼神之说，我相信最终也可以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不过你提出这个想法真的很有意思，说不定能启发我的灵感。”

  孙皓月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难掩得意地笑了：“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古泽琛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奖励你吃糖。”

  谁知孙皓月见到棒棒糖的包装纸，脸色瞬间变了，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高兴的接过去，古泽琛心下一紧，试探问道：“你不喜欢橙子口味吗？”

  孙皓月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天空，眼神变得有些游离，连神色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古泽琛见状内心有些过意不去，他知道她喜欢吃棒棒糖，经过小卖部时鬼使神差地走进去随手买了几根棒棒糖，没想到她竟然会这般抗拒，看来这里面似乎有段曾经令她不愉快的经历，不小心被他勾起了这段不好的回忆。

  “对不起，我”古泽琛迅速收起那根棒棒糖，抱歉的话还没说完，孙皓月就回过头来两眼直直地盯着他，令他不觉愣住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干嘛道歉呀！”孙皓月已经恢复如常，眼睛瞥过他收起棒棒糖的动作，心头一暖，她感受到的善意冲淡了那些不愿回想的往事，甚至在这个瞬间让她有种重新面对过去的冲动。

  “是不是令你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古泽琛见她神色如常，便直白地问道。

  孙皓月低头望着手中的咖啡，在清晨的阳光下映着丝丝微光泛在深黑之上，忽然她有种豁然开朗的释然，幸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有一个弟弟从小就喜欢粘着我，叫中仔。”孙皓月竟然有种倾诉的冲动，慢慢打开了心扉。

  甘永中是钟笑荷最小的孩子，也是最令她放心不下的孩子。自从她跟甘泰祖离婚之后，甘永中和甘永家、孙皓月被判给甘家那边抚养。

  可当时甘永家正值叛逆期只顾跟甘泰祖殷红作对，甘泰全夫妻又忙着照顾刚出生的甘永秋，甘奶奶也一心扑在最小的宝贝孙子身上，无暇分心照顾甘永中。于是照顾甘永中的责任就落到了孙皓月这个姐姐身上。

  甘永中年纪虽小，但也能感受到谁是真心待自己好，面对表里不一的殷红，他经常无视她的刻意讨好，只是躲在孙皓月的身后，令她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尤其在殷红小产之后，甘永中偶尔会撞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怨恨，更加觉得她是个危险的女人，越发喜欢粘着孙皓月，只有跟在三姐身边，他才能感受到跟荷妈在一起的安全感。

  在孙皓月出国读书的时候，有一次甘永中趁着圣诞假期特意飞到国外去探望她，孙皓月喜出望外，不仅带着他去伦敦玩了好几天，还打算介绍她的朋友给他认识。

  那天她出门去接人，只留甘永中一个人在家，他知道姐姐去接朋友来家里，还特地帮忙打扫卫生，清理客厅的糖果盒发现孙皓月平日里最喜欢的橙子口味已经没了，赶紧披上外套跑去楼下对面的超市。

  孙皓月刚坐车回到楼下，只见甘永中正巧从超市里出来，突然一辆疾驰的小货车朝他的方向疯狂驶近，甘永中躲闪不及，孙皓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车撞到抛向几米远，倒在路边的积雪上。

  “中仔！”孙皓月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满脸惊恐，迅速下车奔向甘永中倒下的方向。

  平安夜的雪下得格外大，地上都积着厚厚的雪块，白茫茫的雪地上映着甘永中受伤流出的鲜血，特别地耀眼夺目，红得令人心惊胆战。

  孙皓月扑上去摸着甘永中被血弄污的小脸，浑身颤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不安，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没过多久甘永中就被送上救护车，孙皓月跟着上了车，无意间瞥见他手里紧紧攥着的购物纸袋，伸手拿过来打开一看，双眼顿时模糊不清，内疚极了。

  万幸的是，甘永中最终被医生从死亡的边缘里抢救回来，在国外休养了大半年后，顺势留在孙皓月身边一起读书，还顺利考上了当地的大学。

  康复后的甘永中又活蹦乱跳，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钟笑荷他们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埋怨责备的话，就连甘泰祖和甘奶奶也没有怪过她，反而无视殷红的煽风点火，并没有让这件事情成为两个家庭的风波，随着时间的流逝平淡地过去了。

  “幸好中仔最后没事，不然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孙皓月缓缓说道。

  一旁倾听许久的古泽琛总算明白了，她为何会不喜欢橙子味的糖果，原来这是她内心一道难以言喻的伤疤，即便甘永中最后痊愈了，家人也没有责怪她，可她心底的愧疚和伤痛却始终没有减少。

  “那是意外，不能怪你，你根本不需要自责。”古泽琛轻声安慰。

  谁知孙皓月竟冷笑一声，摇摇头：“不，那不是意外。”

  那是一场谋杀，也是一种警告，是专门冲着她而来，只是没想到甘永中在慌忙中穿错了她的外套，才无辜地成了她的代替品，原本该遭遇这一切的人应该是她！这才是她愧疚的真正原因。

  古泽琛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可孙皓月已经闭口不谈了，她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太多了，真是见鬼了。

  恰巧这时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便道：“bell找我，我先走了。”

  说完抬腿要走，想了想又转身回头谢道：“谢谢你的咖啡。”

  古泽琛扬笑点点头，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脸上瞬间没了笑意，他发现竟然有种想更了解她的冲动，这到底算不算是好事呢？

  仰头继续喝了口咖啡，古泽琛又觉得跟刚才喝的味道有所不同，好像多了一丝酸涩，还有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