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作者:少予      更新:2022-11-07 04:52      字数:4169
  陈凯专心网泥鳅,偶尔抬头看一眼小山坡上抱成一团的俩人,只觉得牙酸得厉害。

  夜深了风一吹有点凉,舒然推推徐慎:“你跟凯哥说一声,我们先回去,有点冷。”

  徐慎:“好。”

  现在的人出来搞鱼,搞到三更半夜都是有的,陈凯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别妨碍他干活。

  田坎逼仄无法并排走,也就牵不了手,徐慎走在前面开路,让舒然跟着自己:“要不我背你?”他总是回头看。

  舒然无语:“真的不用。”

  走回去大约十点出头,周惠看他们回来了,说道:“我烧了水,你们快去洗澡吧。”

  徐慎立刻回头说:“你先洗,我给你打水。”

  周惠擦手的动作都停了停,呆滞地看着舒然,这……徐慎也太客气了?

  “姐,你洗了吗?”舒然拉开周惠的注意力。

  “洗了,就剩你俩。”周惠说:“森哥和帆哥不知道你们啥时候回来,刚才都回家了。”

  “好。”舒然就跟周惠一起上了楼。

  周惠捅捅他的胳膊,小声:“你真让人家慎哥给你打水,你好意思吗你?”

  “没事,慎哥人好,不计较。”舒然只能这么说。

  周惠:“要不你去楼下的卫生间洗也行。”她懒得提水,就在楼下洗的。

  舒然却不是很乐意,楼下的卫生间人来人往,有得选他还是选二楼的卫生间:“楼上干净。”

  周惠也知道啊,可弟弟怎么突然间讲究起来了,家里的条件还没有这里好,差远了。

  “随你,对了。”周惠问:“你晚上住哪间?”

  二楼有三间房,另外一间没有床,是个杂物房。楼下倒是有客房,可是徐慎经常收留兄弟们,那些枕头被套都是别人睡过的。

  舒然怔住,总觉得和徐慎的事瞒不住周惠,嘴里含糊地说:“哪里都行,我怕热,我蹭慎哥的电风扇去。”

  周惠:“……那也行。”

  人家徐慎都愿意,她能说什么?

  “嗯。”舒然准备进屋,周惠哎了一声:“你脖子上怎么了?斑斑点点的。”

  舒然反手捂住脖子,支吾:“蚊虫咬的,咬得比较厉害。”

  好在周惠没多想:“那一会儿好好用肥皂洗洗。”

  舒然没什么衣服,都是白天穿的,布料不怎么柔软,他打开衣柜,一眼看中徐慎的汗衫,正好徐慎上来了,他就问:“我晚上能穿你这个背心睡觉吗?”

  然后再穿条短裤就完事了。

  徐慎点点头:“你随意,这屋里的东西你都能用。”

  舒然对他笑笑,就拿着汗衫短裤去了洗手间。

  “……”徐慎回味着那个笑,完了揉揉脸,免得自己露出傻了吧唧的表情。

  大床中午舒然睡过,被套凌乱地堆在床上,徐慎看了把被套叠起来,倒是没觉得舒然不爱收拾。

  想了想,徐慎从一个矮柜里翻找出一块新的肥皂,送到卫生间去:“舒然,舒然?”

  “干嘛?”舒然打开点门,探出脑袋来。

  “肥皂。”徐慎递给他:“那块旧的别用了,你用新的。”

  “哦,好。”舒然接过白色的肥皂,把门关上。

  徐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回屋里去。

  坐在他平时算账的书桌前,翻了几页草稿纸,拿起笔却不是在算数,而是在写舒然的名字。

  字挺端正的,但跟舒然那一手好字相比,徐慎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字写得丑。

  卫生间里,舒然拿着新肥皂,洗了头洗了脸,终于感觉自己洗了个干净的澡。

  周家条件差,根本不用肥皂,这些天舒然洗澡洗得很不习惯,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层脏脏的东西。

  如今洗完澡,身上皮肤滑溜溜的,闻起来香香的。

  舒然清清爽爽地出来,回到徐慎的屋里,擦着头发说:“你去洗吧。”

  “嗯。”徐慎合上写满舒然名字的草稿纸,往抽屉里一塞,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出去了。

  舒然头发短,擦一擦晾一晾,在阳台吹吹风,很快就干了。

  徐慎洗完澡路过阳台,走过去从后面靠近舒然,轻轻嗅了嗅他耳侧:“你身上香香的。”

  “那是肥皂的味道,你身上不也有?”舒然担心被周惠撞见,连忙和徐慎拉开一点距离:“慎哥,进屋里去。”

  “好。”徐慎放开他,转身回屋里,期间还不时回头,似乎担心舒然没跟上来。

  舒然手心出汗,进了屋关上门那一刻,心跳频率达到了顶峰。

  这间目前密封的房间中,其实面积并不小,然而舒然却觉得到处都是独属于徐慎的气息,带着和他身上相同的肥皂香味,充盈了他的口鼻,闻着倒也不讨厌。

  一时间舒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讨厌年轻帅气的对象,还是单单不讨厌徐慎这个人。

  横竖他也没有时间细想,当徐慎将屋里的窗帘扯上,灯光关掉,他即将如同被黑暗吃掉的食物,显得有点儿无助。

  “慎哥,”舒然小声央求:“我姐刚才看到我耳朵后面了,我撒谎说是虫子咬的,你注意点儿。”

  “嗯,我注意。”徐慎的音色很惑人,温柔地喊着他:“舒然,媳妇儿。”

  “嗯……”舒然屏住呼吸应了一声。

  “今天我俩结婚,你也喊我一句……我会很高兴。”徐慎亲了下舒然的脸,言语间有些央求意味。

  也就是舒然没见过徐慎在外人面前的样子,总以为这就是徐慎,还蛮好对付的。

  他拿乔偏了偏头没喊,徐慎锲而不舍地低声磨他:“求你了,好媳妇儿,喊我一句。”

  只有舒然承认了,徐慎心里才踏实。

  明知道没有意义,可就是犟吧。

  舒然一开始咬着牙就是不喊,偏偏徐慎硬的不来来软的,一直拿最低声下气的语气跟他磨,逼得他受不了,只好小声地喊了句:“老公。”

  徐慎听到了,也没有得寸进尺,只是低低笑了两声:“嗯。”很开心。

  舒然真没想到,徐慎会有这样的一面,说好的杀伐果断的大佬呢?

  果然那些表面看起来严肃正经的男人,都有可能会带给人意想不到的反差。

  舒然微微扬首,如此温柔哄着自己的徐慎,让他有种不切实际的错觉,感觉徐慎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爱人供着哄着。

  尽管这样,但舒然知道,自己任性的范围很有限,谅徐慎再珍惜疼爱他,也不会放弃自己应得的利益。

  徐慎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大家都再清楚不过。

  窗外,阴云漫过月亮表面,趁着人们的不注意,已悄悄移动了方向。

  舒然心情是复杂的,一直偏着头不想看徐慎的脸,偶尔眼前晃过几帧徐慎的脸庞,舒然总会被对方那张年轻面孔惊艳到,心脏一跳一跳的。

  或许这才是他不敢看徐慎的原因。

  徐慎以为舒然害羞,并没有多想。

  现在的一切他都已经很满足,舒然不仅肯跟他亲近,还喊他老公,此时此刻,两个人的手更是十指相扣,掌心对着掌心。

  徐慎感觉神仙也就这样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刻。

  电风扇在屋里咿呀咿呀地转着,送来的风仿佛也不是凉快的,舒然此刻想要一桶冰,整个人躺进去一定很凉快。

  凌晨两点过十分,同一层楼的周惠起夜,发现他们屋里还亮着灯,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摇摇头,不能理解男人们的世界。

  周惠那屋的门有点坏,一开门就有点动静,徐慎听见声响就僵住,轻轻告诉舒然:“你姐。”

  二人屏住呼吸,等周惠回了屋,才放下警惕。

  “她回去了。”徐慎坐在旁边,满眼柔情地看着媳妇儿:“楼下锅里的水应该还热,我去给你弄点上来。”

  “嗯……”舒然懒洋洋地哼唧,脑子根本转不动,合眼想了一下才急忙说:“不要热……”但想想,都过去这么久,徐慎应该早就走了。

  结果他睁开眼睛,看见对方还是坐在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嗯?”

  舒然想说,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四目相对上,没由来地脸庞发烫,他说:“不用热水,我要冷水。”

  “那不行。”徐慎说:“媳妇儿,冷热交替会生病。”说着就不再耽搁,起身悄悄出去了。

  舒然轻轻嘀咕:“管得还真宽。”

  躺了会儿,他想坐起来,这个动作足足做了好几次才顺利。

  徐慎很快就再次上来了,发现舒然已经在卫生间里,他识趣地没多说什么,把空间留给这个还不太熟的媳妇儿。

  徐慎回到屋里,把寝具都换了一下,然后拿起手表看了看,竟然已经凌晨三点了,他多少有些自责。

  但是新婚夜,一辈子就一次。

  徐慎又觉得还好。

  卫生间里,舒然享用着徐慎给自己准备的热水,还很热,应该是又烧了一下。

  此刻他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犯困,很想早点睡觉。

  徐慎过来问他:“你还好吗?”

  那隔着门板传来的关心,让舒然翻了个白眼儿,现在关心有什么用?

  真心疼人,他何至于半夜还不能睡觉……

  这就是舒然最大的感想,其他好像没有,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挺不适应的,结果好像还好。

  不多时,舒然出来,小小瞪了徐慎一眼,用手指了指周惠的房门。

  徐慎对他笑,动作很轻地跟着他回屋,锁上门才说:“很晚了,你快睡。”

  舒然挺委屈地小声:“你也知道很晚了。”

  “对不起,刚才真没注意。”徐慎说。

  等舒然躺好,屋里再次陷入黑暗,不久后,他嗅到属于徐慎的气息,是清爽干净的,可能对方已经在楼下洗过了。

  新婚第一晚,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入睡。

  次日早,周惠习惯了早起,一早就起来收拾家里。

  徐慎家的厨房里什么都有,周惠手巧,很快就做了早饭。

  正好陈凯去收笼子,带回来一些巴掌大的鲫鱼,洗干净扔进粥里,再撒点儿葱花和姜,鲜美得不得了。

  陈凯饿了,很快就捧着碗吃起来,周惠说:“我喊他们起来吃早饭。”

  “别。”陈凯知道徐慎和舒然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估计还抱着难分难舍,要是被周惠撞见了还得了,于是自告奋勇说:“我去就成了,姐你先吃着。”

  陈凯捧着大海碗慢悠悠上了楼,来到徐慎卧室门前,敲敲门:“喂,太阳晒屁股了,你俩醒了没?”

  舒然昨夜三点才睡,被吵醒眼睛火辣辣的疼,他一身起床气骂道:“妈的……”

  他平时不骂脏话,只有特别崩溃的时候会蹦出一两句,比如现在。

  除了不够睡以外,还浑身难受,被吵醒简直想杀人。

  徐慎也醒了,头一回听舒然骂粗话,他闷笑,然后连忙起来去阻止陈凯那个傻逼。

  “你睡,我轰走他。”徐慎小声,亲了亲舒然的脸就下了床。

  他走得急,这会儿随手捡了条裤子穿上,打开门瞪着陈凯小声骂:“陈凯,吵什么,你是傻逼吗?”

  陈凯也瞪着眼,视线在徐慎身上巡逻:“……”

  徐慎顺着陈凯的视线低头看,才发现自己忘了披件衣服再出来。

  结了婚和单身汉的区别,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