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杨赟在,贺晓远有关岁岁星的方案终于没再遭遇全盘否定，大家终于能较为客观的坐下来商讨方案的可行性了。

  杨赟是不参与讨论的，他就坐着,静静旁观。

  看了会儿，尤其是看贺晓远,他觉得时间真快,当初刚来他身边的小男生,见到他会谨慎的起身打招呼喊杨总，这才短短几个月,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做自己的项目，与会也不紧张,讨论起来也能侃侃而谈了。

  杨赟惊叹一个人在职场中的成长是如此迅速。

  当天会议结束,客录那边虽未对方案有明确表态，但对贺晓远来说已经是个有进展的好消息。

  他心情挺不错的,跟在杨赟身后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杨赟意有所指，说：“难攻坚啊。”

  贺晓远笑笑道：“不打没准备的战斗。”

  杨赟扭头瞧走在身边的贺晓远：“你倒是挺有信心。”

  贺晓远笑着道：“没信心怎么做项目。”

  杨赟欣赏这样的态度,到底也是爱护手下这唯一的“兵”的,外加又有陆琛那层关系,自然挺喜欢身边这年轻人的。

  他特意慢了半步,与贺晓远一道走,又亲切的抬手在年轻男生后背搭了下，关心道：“怎么想起来做岁岁星这个项目了，这可是个老古董啊。”

  ……

  贺晓远要借着客录十周年“盘活”岁岁星的消息没多久便在项目部不胫而走，大家都在聊，常北萧琪依他们几个boss也聊,秦乘飞私下里更是和贺晓远讨论过方案的可行性。

  贺晓远面对的声音一下多了许多。

  他很快发现做项目组和当初轮岗考核不能比,考核面对的不过是所知有限、与同期竞争的压力,做项目的紧迫感却是时时刻刻、方方面面的——

  首先，方案必须是全面成熟的，这样才有可能通过项目的申报和客录那边。

  其次，就算方案是全面成熟的，在推进的过程中，照样避免不了与各部门协同过程中的碰撞，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变更修改。

  最后，在项目推进，面临各种碰撞冲突、修改变更的情况下，如何保证项目方案的核心不变？

  又或者说，怎么确保项推进到最后还是那个属于贺晓远的方案，而不是让各个部门都满意的四不像？

  问题回到最开始——这样的方案到底要有多圆满、超乎寻常，才能让客录接受在十周年做岁岁星这样一款过气老产品？

  而这边贺晓远还在做方案、理思路、拓想法，客录那边又有几个部门找过来，各自分别聊到他们对十周年做岁岁星的一些想法。

  贺晓远再不想被外界的声音干扰，但这些工作上的沟通必须是要有的，这些人他也必须面对。

  ……

  11层。

  露台边封上了玻璃，窗外阴雨连绵、冷风呼啸，露台内却是一番绿意盎然的景象。

  这番盎然的景象中，贺晓远躺在躺椅里闭目小憩。

  他今天不是突然想起抽空过来的，是从一堆文件和文稿里“逃”过来“避难”的。

  用他躺下后发出的无限感慨就是：

  项目。好难啊！

  具体的运营上的方案想到他头秃，和客录那边的沟通多到他神经犯怵，还有一堆东西要写。

  麻了。

  更麻的是，不久前和客录一个产品经理聊到某个他刚写进方案的思路的时候，直接遭到了那位产品经理的否认。

  再三沟通，对方依旧持反对意见，最后索性不回他消息了。

  贺晓远一向不喜欢气馁这个情绪，但还是在这时候任由自己“唉”一声叹了口气。

  跟着想陆琛这会儿要是在，估计得笑着摸他的脑袋，问他怎么了。

  ——陆琛近几天都不在，出差了。

  贺晓远一个人躺着，休息休息整理心绪。

  他没给自己太多时间，唉过一声便差不多了，进而想如果是陆琛，他会怎么办？贺晓远想到陆琛的沉稳与从容，觉得如果是陆琛，必然是排除万难也要强势的推进他想要做的事。

  想到这儿，贺晓远心里一下便有了力量。

  他睁开眼睛起身离开，不再让自己回避在这11楼的温室中，而是像个战士，扛起他的旗与剑，继续征战去了。

  回到办公室，工位电脑前坐下，他第一个面对的就是那位否认他方案的产品经理发过来的回复。

  贺晓远飞快的在产品经理回复的话上扫过，两手悬上键盘，五指翻飞的敲了行字过去：

  【刚好下午茶时间，一起喝杯咖啡？】

  消息上讲不通，索性当面聊。

  —

  在外出差的陆琛这日空闲的时候给贺晓远拨了个视频电话，却被挂掉了。

  陆琛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难道还在忙？

  对面回过来两个字：【开会。】

  陆琛看着手机笑笑，能想得出来这时候在会议室的贺晓远有多认真。

  他没回，免得打扰到某个正忙的小男生。

  小男生半个小时后回拨了电话，一上来就喊：“陆总。”

  陆琛：“陆总没找你，你陆哥找你。”

  贺晓远笑，解释：“我开会开傻了。”

  陆琛：“还没回家？”

  贺晓远：“马上。”

  ……

  陆琛一直没管贺晓远有关岁岁星的项目，如果贺晓远自己不提，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有时候他看贺晓远忙上班忙加班，就像在看一只东奔西突的小狼一样。

  又像根抽条冒叶的竹子，眨眼间便窜高了不少。

  陆琛其实算不上多喜欢孩子，但在贺晓远身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养孩子”的乐趣。

  尤其是前一天还困扰小孩儿的难题，第二天在贺晓远眼里便什么都不算了的时候。

  若不是考虑物质方面的过度投入可能会吓到某个小男生，陆琛还真想今天砸个千把万明天再砸个千把万的试试。

  幸而如今衣食住行方面，他的手可以伸到。

  于是每每看到年轻男生穿得很帅的去上班，陆琛都能由衷的用眼睛用他的审美来好好欣赏一番。

  眨眼到了十二月，终于这日，有关岁岁星的项目申报的提醒，躺在了陆琛的工作邮箱里。

  陆琛处理工作邮件的时候一眼瞥见，便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儿，坐在电脑前登陆进了oa。

  在项目页找到申报的申请，陆琛点进去，在项目负责人那栏看到了他预期中的那三个字：贺晓远。

  陆琛唇角牵动，眼中敛着笑意。

  另一头，一早把项目申报上去的贺晓远频频刷后台。

  当看到项目从“提交成功”变成“审核中”，贺晓远的心便轻轻提了起来，脑海中禁不住冒出通过或者不通过的各种猜测。

  然而当天一直到下班，项目的后台状态一直是“审核中”。

  常北他们都说审核不会很快，怎么也得四五个工作日，贺晓远心里清楚，手上却又禁不住刷新了好几下。

  晚上回家，陆琛刚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看到了倚在电梯边的贺晓远。

  贺晓远那一脸“陆总你可算回来”的殷切，陆琛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什么——想问项目的审核。

  陆琛假装没懂，明知故问：“怎么在这儿？”

  说着在电梯门口换好鞋，往客厅走，边走边道：“贺贺喂了吗。”

  ——贺贺是大猫现在的名字，陆琛取的。源自某次贺晓远回来加班，陆琛喊小远喊贺贺，贺晓远都没有反应，大猫倒是喊一声贺贺喵一声。

  贺晓远之前明明也接受了大猫改名叫贺贺，这会儿倒当着陆琛的面耍起宝来，一边跟着陆琛往厅里走，一边语气欢快道：“我也是贺贺啊。”

  陆琛转头看他，贺晓远冲他微笑眨眼，还跟着“喵”了声，陆琛便有些破功。

  陆琛笑：“我说猫。”

  贺晓远顶着一脸纯真：“我是啊，喵~”

  陆琛好笑。

  他抬手拿掌心揉了下面前男生的发顶，又顺势落下手，捏了捏男生的耳朵，意有所指道：“明显得过分了。”

  贺晓远继续微笑眨眼：“还好吧。”

  陆琛逗他：“肚皮露出来我摸下。”

  贺晓远：“那不行，卖艺不卖身。”

  陆琛笑笑，径自往楼梯走，经过长毛大缅因身边的时候垂手摸了吧，大猫立刻咕噜噜的把背躬了起来，跟着经过的贺晓远也摸了吧，大猫索性站起来了，两人却谁都没有抱它，前后脚一起噔噔噔的上了楼梯。

  贺晓远今天殷切得过分，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陆琛，陆琛上楼，他继续跟在陆琛身后，知道陆琛要做什么，忙不迭道：“陆总要换衣服吗？我帮你拿。”

  进了衣帽间，陆琛开始解西服扣子，贺晓远已经拿着居家服候在一旁了。

  陆琛抬眼，贺晓远微笑看他。

  陆琛解衬衫扣子的手顿住，冲面前男生挑了挑下巴，贺晓远表示了解，默默转身背过去，打开的臂弯跟衣杆似的挂着居家服。

  陆琛看得好笑，心里明白，面上继续佯装。

  他换上居家服，转身出衣帽间，贺晓远立马又跟上。

  陆琛边挽长袖居家服的袖子边下楼梯，问身后：“吃了吗？”

  贺晓远从善如流：“吃了，但我还要吃，我就喜欢吃我们陆哥做的东西。”

  陆琛装都要装不下去了，被哄得十分高兴，笑容都是挂在脸上的。

  下楼，经过大猫身边，陆琛依旧垂手顺了把毛、走过，贺晓远则一把将大猫抱了起来。

  进厨房，陆琛开冰箱，贺晓远抱着大猫站在冰箱门边，面带殷切和微笑。

  陆琛从冰箱隔层里拿东西，终于语气沉稳的问道：“干什么？”

  贺晓远抱着猫，微笑：“不干什么啊，带贺贺看看我们爸爸做饭有多帅。”

  说着看向怀里的猫：“对吧贺贺，爸爸做饭就是超帅的。”

  陆琛不想笑的人，愣是被说得把笑刻在了脸上。

  他合上冰箱，看向贺晓远，终于道：“想问我项目审核得怎么样，能不能通过？”

  贺晓远否认：“没有没有，问那个做什么，那个不重要。”

  人生中耍嘴皮子的巅峰时刻：“我就是纯粹喜欢我们陆哥，太喜欢了。”

  顿了顿，“顺便问一下审核得怎么样了。”

  陆琛彻底破功，伸手去揉面前男生的发顶。

  贺晓远起先还把脑袋凑过来说随便摸尽管摸，被揉得头发乱七八糟了、赫然有越揉手越重的架势，这才准备躲开。

  陆琛不让他躲，继续伸手揉着，贺晓远边躲边笑：“好了好了，停，快停。”

  猫都放开了，就剩两人在冰箱旁笑闹。

  最后陆琛用胳膊将人搂了夹在身侧，另一手揉着头发，贺晓远才老实道：“我就问问审核得怎么样。”

  陆琛继续揉头发，揉得各种乱七八糟：“不是说纯粹喜欢我，顺便问问审核么。”

  贺晓远笑得不行：“再摸要秃了！”

  ……

  几天后，一早，贺晓远跟开盲盒一样打开了oa后台。

  一直处在“审核中”的项目申请，赫然出现“通过”二字。

  贺晓远的目光缓缓睁大。

  通过了！

  贺晓远：！！！

  yes！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