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作者:鹤闻      更新:2022-03-14 20:13      字数:3327
  皇帝没说话。小太监倒是好奇:“此人是谁?”

  了尘淡淡道:“罪无可恕之人。陛下若是想知道, 可问一问贫道的徒儿,齐眠。”

  贴了面具的秦幼栩走上前来跪下:“草民齐眠,叩见皇上。”

  “平身吧。”皇帝道,“诸位爱卿也平身。”

  跪着的人这才都站起来。已经年迈的冯绪江由下人扶着,擦了擦冷汗。而在后面的楚钦也抬起头瞥了一眼步辇的低端, 面上闪过一丝什么。

  齐斐暄无意间看到楚钦的表情, 心中了然。

  怕是他已经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被摁着的胡大黑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他之前被关在暗室里, 齐斐暄又令人一路押着他, 他早已经接近崩溃,现在又看这里这么多达官贵人, 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小太监小声对步辇里的皇帝说了些什么, 就听皇帝道:“说罢,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幼栩应是,他道:“此人名为胡大黑,是草民经过京外明河是遇到的。草民见他大白天的还鬼鬼祟祟,便捉了他欲要见官, 可胡大黑却说他受国公府小姐的命令,要去明河边捉人。”

  这话引起众人议论。大臣及女眷们还端着架子, 可下人们就多了话。

  百姓向来喜欢听千金记换孩子这种故事,如今这事就在眼前,谁能忍得住不说?

  齐佩芜冷汗涔涔, 无力的看向天空。她想要阻止胡大黑, 可她能怎么阻止?她若是动了手, 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再说了, 怕现在……也没人会听她的话了。即便齐佩芜已经被扶到了四轮车上,她这会儿也浑身无力,抓着红花瘫软在那里。

  红花早已经被抓的麻木了。她目光呆滞的看着秦幼栩,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想的。

  了尘甩动拂尘,冷淡的目光落到齐佩芜身上。这让齐佩芜更加胆战心惊。

  只听秦幼栩继续说:“草民问胡大黑是怎么回事。胡大黑说,他受国公府的五小姐,慧珍县主所托,要趁各家小姐们出门踏青时掳走国公府的大小姐。”

  实际上胡大黑并不知道让他抓人的究竟是谁,秦幼栩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齐斐暄教的。

  不然的话还要解释他主家是怎么知道幕后黑手的,那多麻烦?

  在这里的可有不少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要是一句话说不合适,他们都能听出来端倪。总不能再搬出来“掐指一算”这种借口吧?

  闻听此言,齐睿业深呼吸一口气问:“那后来呢?”

  “后来胡大黑说若是将他送官也没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国公府也会护着他,反而我会……”秦幼栩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才说,“草民当时还未拜道长为师,势单力薄,不敢招惹荣国公府。又因为带的人少,让胡大黑这群人给跑了,后来迁都前在街上遇见胡大黑,才将胡大黑抓住。”

  秦幼栩叹口气:“胡大黑说要是将他送官,荣国公府轻饶不了草民,草民只能把胡大黑关到柴房里,想寻个好时候将这件事说出来,今日时机正好,道长就带了我过来。”

  齐佩芜听着秦幼栩话里的漏洞,摇头道:“不是,不是!受伤的是我,是我啊!”

  她的脸本就已经毁了,现在又哭又闹,上面的伤疤就更加可怖。红花被齐佩芜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她也不再起来,就在地上坐着。

  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问:“既然是齐佩芜想害齐大小姐,那为何后来伤了脸的是齐佩芜?”

  “草民不知。”秦幼栩回答,“不过草民觉得可能是因为胡大黑没见过国公府的女儿长的什么样子,齐佩芜找胡大黑时也没有露面,所以他弄错了吧。”

  齐佩芜连忙反驳:“你胡说!你没有证据,你不要乱说话!”

  齐斐暄敢让秦幼栩说这种话,她自然是有准备的。跟着秦幼栩一起来的护卫就将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金条和珠宝。

  秦幼栩道:“这些东西都是从胡大黑那里找出来的,胡大黑说是齐佩芜给他的。这上头还有荣国公府的印,不知可不可以当做证据。”

  那些东西一拿出来,齐佩芜就噤了声。

  齐佩芜从小就在国公府长大,花用的都是国公府的东西。根本没有旁的来钱的路子,所以当时收买胡大黑时,用的就是她的金子。

  荣国公府不缺银子,金条银块之类的东西也就是放着积灰罢了,平日里不会拿出来用。即便是用,也是融了或铰了用。

  可齐佩芜却直接给了胡大黑。

  齐佩芜不死心,辩解道:“是……是有人把这些东西偷走了!和我没关系!是有人偷了这东西,栽赃陷害我!”

  “你没说过丢东西的事。”齐睿业冷冷的说,“更何况,没人能去国公府偷东西。”

  忍冬能到国公府拿齐佩芜的护身符,是因为他是忍冬,是皇帝身边的人,他到荣国公府,是光明正大的拿东西,荣国公府的人也不敢拦他。

  可若是别人……不说胡大黑这种街头混子,就是王爷太子,都得好好的走进去。

  齐佩芜当时就泪如泉涌,泪水流到她脸上的伤口上,齐佩芜又疼又难受,想要伸手挠,却又怕让自己伤的更厉害。

  齐睿业失望的摇头叹息:“国公府从未亏待你,可你为何要害你大姐!”

  再怎么说也是当成亲闺女疼爱过的,齐佩芜干出这种事儿来,齐睿业是真的难受。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齐佩芜彻底崩溃。

  齐佩芜抓着四轮车的扶手,张着嘴又哭又笑,半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林中鸟都飞起来。

  齐斐暄也被她吓了一跳,正愣神的时候,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阿暄不怕,没事儿的。”

  齐斐暄点点头,去看齐佩芜。

  齐佩芜带着几分疯癫道:“从未亏待我?只是吃穿用度一样算什么好!娘给大姐相看的亲事是邹家,又想给四姐相看陈家,我呢?娘给我相看的是什么人家?安侯?安侯府破败成那个样子!为什么要让我嫁过去!”

  邹家清贵,陈家富贵,都是难得的好人家。而安侯府虽然比不上荣国公府,但安侯府世子一表人才,又曾得皇帝嘉奖,将来安侯府未必没有起来的时候。谢夫人给齐佩芜相看安侯府世子,也不算委屈齐佩芜。

  可齐佩芜现在却说出这种话。

  安侯也在这里,听到这话脸就拉下来了,想甩袖子走人,可皇帝在这儿,他也不敢那么干,就黑着脸看齐睿业。

  齐睿业冲他抱拳道:“教女无方,安侯勿恼。”

  那边齐佩芜还在说:“你们对我好,都是因为以为我是你的亲女儿!现在知道我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就要把我送走……还夺了我的封号,还敢说对我好!我若是不出这一口恶气……”

  话说到这里,被齐寒打断。

  齐寒忽然问:“你早就知道你不是国公府的孩子?”

  齐佩芜一僵。

  “看来是了。”齐寒语气冰冷,“你早就知道,所以你才会找人害大姐。”

  齐佩芜懵了半天,忽然捂着嘴大笑起来:“是啊,我早就知道。可惜胡大黑他太蠢,不然你哪里还有大姐在!还有齐蓉,若不是齐斐暄多事,她早就喝了青褐叶去死了!”

  齐寒冷冷的看着齐佩芜叫喊,待齐佩芜用尽力气,他才转过脸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皇帝此时轻笑一声,道:“荣国公家事,朕便不插手了。成春,回去吧。”

  众臣恭送皇帝,齐斐暄清清楚楚的听到“成春”二字,有些无奈。

  果真周容雅就是皇帝吗?她之前还以为周容雅是皇亲国戚……

  所以说当初周容雅遇刺的事情,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吧?齐斐暄没有那么贪功,她并不认为周容雅就是她救的。

  只不过当初若是她没有遇到周容雅,那么周容雅即便能打败那些追杀他的蛮人,恐怕也会落下病根。

  所以怪不得原书里周容雅死的早。只不过,原书中的皇帝好像不叫周容雅。至于叫什么,齐斐暄也已经记不清了。

  这样也正常,毕竟皇帝出门不可能用真名,周容雅这个名字,应该是他出宫时用的吧。

  皇帝离开之后,在场的人总算是放松下来。安侯的脾气压不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齐睿业摁着额角道:“齐一。”

  齐一会意,跑过去将齐佩芜推到颖欣伯府那边。

  齐佩芜这才开始害怕,她想从四轮车上下来,可惜她的腿却不听使唤。齐一冷漠的摁住她,又让人将她绑在四轮车上。

  倒也没把她从四轮车上扔下去。

  因为齐佩芜的腿不方便,所以即便只是稍微绑住她,齐佩芜也动弹不得。

  张芸秋已经哭不出声了。

  她的儿子死了,她的两个女儿也都有腿疾,尤其是齐佩芜,齐佩芜的身世又被发现了……

  张芸秋愣愣的看着半空,脑子一片混沌。

  旁边四轮车上的齐佩芜也木着脸看着张芸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齐佩芜感到脑子一阵钻心的疼,惨叫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