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作者:乔柚      更新:2022-11-03 20:02      字数:4187
  叶白思在这个圈子里见了太多。

  这些跋扈的阔少们其实也就只能欺负一下跨阶级的人,一旦被阶级碾压就会迅速怂成一团。

  更别说,此刻站在这里的,不光阶级碾压,还有辈分碾压。

  陈俊也没想到自己跟同龄人谈点儿下流事能给长辈听到,而且这个长辈还是段家的。

  “段琛那个‘不肖子孙’确实不喜欢老人家,但也比你这个腌臜玩意儿来脏老人家的眼睛要来的好——”段嵘举起杖子,重重朝他挥了过去:“滚!”

  陈俊疼的一抽,当即跳起来钻了出去。

  叶白思也没想到段嵘会出现,但转念他又记起来,这位老人家和明烜李靳似乎是老友了,明家是搞实业的,如果段老跟李作家关系不错的话,他一个毫无人脉和背景的小公司,还真是很难抢的过段琛。

  这个思绪闪过脑海不过一瞬,叶白思很快恭敬道:“谢谢段爷爷。”

  段嵘一脸有被气到的表情:“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今儿个是明家的主场,有人敢在他的寿诞闹事,他是要管到底的,你被欺负了,直接去找明家的主事,怎么能站在这儿干受着?”

  叶白思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只是……”

  “算了,你这逆来顺受的脾性是改不掉了。”段嵘没好气道:“段琛那小子呢?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

  “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结束?”段嵘胡子动了动,一脸不满:“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你妈前段时间还跟我说,你们俩明年就结婚呢。”

  “……?”叶白思一脸迷惑,这件事他自己都不知道,段家人究竟是怎么传的?这位深居简出的老爷子都觉得他跟段琛要结婚?

  哪儿跟哪儿啊。

  他只好道:“我没有撒谎。”

  “那我知道了。”段嵘道:“是不是段琛惹你生气,你们闹矛盾了?”

  叶白思哭笑不得,他摇头,道:“不是的。”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老人家放弃了纠结这点小事,一脸慈祥地来拉他的手:“正好啊,你来了,给你介绍一下爷爷的老朋友。”

  叶白思进来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接近李靳,如何取得他的联系方式,没想到阴差阳错,段嵘直接就把他带到了李靳和明烜面前:“来,你们俩,看看,我孙媳妇。”

  叶白思很想解释不是,可其他两位已经笑眯眯的开始跟他搭话,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喊:“明爷爷,李爷爷。”

  “不错啊。”李靳斯斯文文的,带着眼镜,一副学者的样子,说话却丝毫不客气:“你们家小段那个臭脾气居然也能找到对象了。”

  明烜也道,“这一代里头就那小子最难管,连我们几个老人家都不放在眼里,前段时间我儿媳妇还说呢,你们家小段,估计只能交给老婆管了。”

  “这不,就找着了,八年了。”段嵘跟他们秀:“俩人谈了八年了,不出意外明年就结婚。”

  “是么?”李靳立刻道:“恭喜恭喜啊,段小子一结婚,你也就不用瞎操心了。”

  “以前你们都说我家那小子肯定是先结婚的那个,结果呢?到现在都没动静!”明烜也一脸羡慕地说:“还是你老段有福气啊,到时候直接拿证,就能领重孙了。”

  到了这几个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平时聊起天儿来也就是儿孙了,他们唠的热火朝天,叶白思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赔笑。

  他趁着机会借口喜欢李靳的作品,返回车里拿了书,请他帮忙签了字,又在段嵘的助攻下拿了联系方式,重新把书送回车内之后,就发现段琛来了。

  他亲自捧着礼物送到了明烜手里,换来对方一脸赞赏:“果然是要结婚的人了,确实比以前懂事多了。”

  段琛挑眉,看向段嵘,后者道:“说起来,你怎么没跟小叶一起进来?让他一个人过来,还差点儿被人欺负。”

  “叶叶也来了?”段琛心头一跳,立刻举目四望,在人群中搜寻叶白思的身影。

  几个老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看来,明年这顿喜酒,咱们是喝定了。”

  为了避开段琛,叶白思循着扶梯走上了二楼的晾台,这栋别墅应该是专门为了聚会准备的,大厅很大,晾台上方却很空旷,未见太多生活的痕迹,台子上的盆栽也已经半死不活。

  今天是明老的寿诞,就算是想要谈生意,这个场合也不合适,他已经得到了联系方式,只等后期再联系李靳就好。

  目的已经达成,叶白思本意是上来静一静,等寿宴结束就离开。

  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陈俊的声音:“段琛居然也来了。”

  “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对。”似乎是陈俊的朋友。

  “段老头总不能跟他说那种事儿吧?”陈俊的语气有些紧张,又道:“更何况,他不是不要叶白思了么?”

  “再怎么说也是处过八年的。”朋友安慰地给他点了烟,道:“冷静一下。”

  “我可不是怕他段琛……妈的。”陈俊重重嘬了口烟,脸色难看:“叶白思那个烂货,真是个祸水玩意儿!老子早晚得搞他一回。”

  “要我说……你要是真想弄他,不能明着来。”

  “什么意思?”

  那朋友左右看了看,来的客人都已经进了大厅,外面就他跟陈俊两个,他道:“叶白思,他不是有个弟弟么?好像是个残疾,你看……”

  他附耳嘀咕了一番,陈俊叼着烟眯了眯眼,慢慢笑了起来:“还是你有办法。”

  “怎么样,还进去么?”

  “进去个屁,我还是先走了。”陈俊拉开车门,道:“咱们回头……”

  “砰——!”

  一声巨响。

  陈俊半个身子刚刚坐进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车窗顿时炸裂,他条件反射地抽身,瞪大眼睛看着穿透了车前窗,滚落向驾驶座的大型盆栽。

  猛地抬头。

  上方晾台,叶白思西装革履,腰身紧致,脑后的长发被风吹起,有几缕缱绻地缠上雪白的脸颊。

  他神容精致冷淡,双手在空中轻拍,盆栽残留的灰尘无声地被风卷走。

  陈俊目眦欲裂:“叶,白,思。”

  他炸了:“你疯了?!你敢砸我的车?!”

  叶白思转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陈俊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不顾朋友的阻拦,直接冲回了大厅:“叶白思!你他妈的给我下来!我求了我爸好久才买的车,你敢砸我的车,你他妈敢——!”

  叶白思擦着手,距离楼梯几步远的时候,忽见一只脚迈了上来,看清来人,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楼下,陈俊的眼睛红的像是要充血,眼泪已经在眼圈打转,周围人已经因为他的叫嚷而聚集来了楼梯前,管事的也急忙凑了过来:“陈少爷……”

  “你别拽我!”陈俊大声道:“他砸了我的车,就在楼上……叶白思,你给我下来!躲着算什么缩头乌龟!”

  上方楼梯传来了脚步声,周围的人轻声议论,陈俊忍无可忍地冲上了楼,却在转弯处猛地停了下来。

  他仰着头朝上看着,骂骂咧咧的舌头像是被谁突然拔了,倏地哑了火。

  “笃,笃,笃。”

  脚步声缓慢地从上折的楼梯传入楼下,楼梯口的人一时见不到人,只看到陈俊缓缓退了下来,神色僵硬,脸色难看。

  那人终于转了下来,干净整洁的皮鞋一步一阶,停在了后退的陈俊面前。

  “你找谁?”段琛望着他:“再说一遍。”

  叶白思站在他身后的楼梯上,上半身被隐藏在楼道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陈俊一时失声。

  他没想到段琛也在上面,如果是他在的话,那么叶白思砸车就极有可能是他授意的。毕竟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先动的口,叶白思倒是好说,可段琛在,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

  他一直不吭声,段琛神色开始不耐:“怎么?”

  “是,我车被砸了,看到,叶白思在上面。”

  “你怀疑是他砸的?”

  哪里是怀疑,他百分百肯定是叶白思。

  他没吭声,段琛已经再次开口:“理由呢?他为什么砸你的车?”

  陈俊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他没有勇气在段琛面前承认自己对叶白思说过的那些污言秽语,他闷了一下,道:“也可能,是风吹得。”

  段琛轻嘲:“叫得这么凶,我还以为你亲眼看到了。”

  陈俊强笑了一下,段琛转脸看向叶白思,朝他伸出了手。众目睽睽之下,段琛刚刚为他出了头,叶白思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他沉默地走下台阶,洁白的手交在了那只宽厚的掌心。

  段琛轻轻把他牵下来,然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对陈俊道:“既然是怀疑错了,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陈俊眸子闪了闪。看来刚才砸车的确是叶白思自己的主张,如果段琛真的听到了那番话,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揭过去。

  他利落地道了歉:“对不起。”

  这事儿似乎算是过去了,段琛一点头,陈俊就溜了个无影无踪,新车被砸的事儿也不提了。

  周围人也渐渐散去,主事的跟出去看了车,讨论责任归属。

  段琛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搂叶白思,下意识紧了紧手臂,人都走光了也没舍得松手,直到叶白思开始推他:“多谢解围。”

  段琛不甘不愿地把手臂从他腰间离开,叶白思转身与他之间留出距离,段琛却上前两步,条件反射地堵住了他的去路,几乎是下意识想跟叶白思说点什么,可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舌头又变得不听使唤。

  “你,你怎么回事?”好在脑子反应快,很快找到了话题,段琛沉着脸道:“被欺负了不吭声,被冤枉了也不反驳,看你刚才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如果不是我的话,是不是就承认了?”

  叶白思的确没想赖,他坦然道:“车的确是我砸的,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当然,段琛刚才站出来,的确为他免去了一桩麻烦,他十分感激。

  段琛沉默了下去,他静静凝视了叶白思一会儿,在对方困惑的眼神里,慢慢笑了起来。

  “你说,车是你砸的?”段琛哄小孩一样地道:“你为什么要砸他的车?”

  因为对方提到了叶白玉。叶白思道:“看他不顺眼。”

  段琛比叶白思稍微高了一点,他微微低头,观察着叶白思的表情,评价道:“不够凶。”

  叶白思:“?”

  “别开玩笑了。”段琛道:“你才不会做这么凶残的事。”

  他最了解叶白思了,谨小慎微,良善可欺,别人稍微大声一点,他就吓得说不出话了,怎么可能有胆子去砸别人的车?

  叶白思:“……”

  他放弃跟段琛交流,直接越过他往外走,途径那辆可怜的新车时,叶白思瞥过去了一眼,对身后的段琛道:“你觉得多大的风,才能把那么大的盆栽吹下来?”

  盆子已经沉进了车玻璃,但支棱在外面的枯死的根茎却有成人手臂般粗。

  “从盆栽的体积来看,风的确难以吹动。”段琛只扫了一眼,便又追了上来,并再次为他找到了开脱的借口:“可你就能搬得动了么?”

  “……”

  太有道理了,叶白思一个偏旁部首都不想再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