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作者:总攻大人      更新:2022-12-19 14:57      字数:4178
  只要看过云步虚那个笑,就明白他是不可能让红蓼去的。

  与谢沾衣对峙这么多年,难得等到冥界失去半数冥鬼潮的时刻,虽然谢沾衣及时来人界“补充”了,但一来凡人制成冥鬼远不如修士制成的厉害,二来云步虚他们早有经验,赶来及时,谢沾衣也确实没捞到多少。

  这个时候前往冥界,并不算迟。

  红蓼的考虑也很有道理,现在人界需要维护,道圣宫也得有人驻守,哪怕要对付谢沾衣,也要尽量避开正面作战,所以云步虚决定一个人去。

  当初解决白婴他也是独自一人带着红蓼前往,现在解决谢沾衣也不会太难。

  红蓼知道他的想法之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你才好多久?”她拽着他的衣袖,“不能就这么去,非要去的话也要带我一起,我现在怎么说也不会比谢沾衣差多少,我们一起去稳妥得多。”

  云步虚静静看着她,看得她有些烦躁。

  “早知道不告诉你那些了,之前不说就是怕你这个样子,你也太能吃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天之主转世,而是醋精转世。”

  “我若是醋精,现在就不会安安生生坐在这里听你说话了。”

  他端坐在桌案前,轻描淡写地说话,身后是凡间门的红花绿树,玉色影壁。他手上端了一杯茶,是凡间门最普通的茶,但他喝得很静意,双眸宛转望来,清冷又放荡的眼神淡淡流转在她身上。

  红蓼在这眼神下秒懂了那个“安安生生”背后的意义。

  她噎了半晌才嘟囔道:“反正你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带我也行,带沐雪沉去。”

  毕竟是原文男主,实力肯定是有的,她也信得过。

  云步虚微微颦眉,很想说沐雪沉去了怕也是个累赘麻烦,但……

  罢了,不带个人去,她绝不可能妥协的。

  从前都是他独·断专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现在倒是有人置喙他的决定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有种受掣制的感觉,按理说他该很厌烦,但意外得并不讨厌,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好。”他应下来,放了茶杯,“我带他去。”

  红蓼抿抿唇:“什么时候出发?”

  云步虚站起身:“这就走。”

  “……”红蓼慢吞吞地移过去,“真不能带我去?”

  云步虚不为所动地看过来。

  红蓼负气地甩手:“行,你去,你赶紧走!滚滚滚滚!”

  沐雪沉过来的时候,正听见这个“滚”字。

  他脚步顿了顿,有点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

  倒是云步虚替他解了围,他撤了结界扫了扫这个大弟子,有时候他很好奇,为何红蓼总是对他有种莫名的信心,她对其他人可从来没这样过。

  是因为他们二人在青丘那些暧昧的前情吗。

  可那并不是如今的红蓼所为。

  “师尊。”沐雪沉低头行礼,处处无可挑剔。

  云步虚负手走在前:“跟上。”

  沐雪沉愣了一下迅速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花园的月洞门处。

  这是道圣宫在凡界的驻扎地,沐雪沉作为云步虚的大弟子,是主要负责协助凡界修整的。他一走,这件事自然就落在了红蓼这个道祖夫人身上。

  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比较扎眼,走到哪里都一堆人盯着,为了自在一点,她出去的时候戴上了面纱。

  这玩意儿对修士们没什么用,但可以避开凡人就够了。

  沐雪沉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红蓼想好要帮忙做事,就立刻进入了角色。

  这些事并不难做,不过就是为重伤的人疗伤,替凡人修整房屋,让他们有家可回,有饭可吃,有事可做。

  他们自然可以用仙术轻而易举地完成一切,但六界法则摆在那里,谢沾衣不在乎,他们却不得不遵从。

  除非关乎到人界的生死存亡,他们是不能用法术干涉凡间门的,更不能肆意伤害凡人,哪怕那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也要由凡人自己来解决。

  伤势还好,用比较低级温和的丹药就能治愈,房屋和饭菜这些就都得用凡人的法子一点点来。

  红蓼忙碌起来就没那么担心云步虚,等人得了闲,已经是深夜了。

  她直起身,弯了太久的腰照顾伤患,因着修行的原因,不会像从前那样腰不舒服,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按了按后腰。

  伤患都睡着了,痛呼声小了很多,红蓼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门,看见了坐在院中石桌旁的水如镜。

  水如镜远比她忙,有些中了鬼修冥术的凡人不能以常理拔毒,就得由灵力驱散,风微尘一个人转不开,水如镜一直在帮他。

  听到动静,他收回望着月亮的视线,身形挺拔看地了过来。

  他仍是第一次见时的样子,青白色的窄袖锦袍,全部绾起的长发,修长的眉眼,身上有着剑修独特的清冷迫人。

  唯一不太一样的,是放在石桌上那把断剑。

  “夫人。”

  见到红蓼,他想起身行礼,红蓼比了个嘘,回身关上门,设了结界才开口。

  “不必客气了,又不是什么外人。”

  道圣宫的人都是云步虚的人,那就都是她的家人,确实不算外人。

  水如镜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可怀有卑劣念想的人,很难不因这话心神意动。

  他偏开头低声道:“是。”

  红蓼走过来,在石桌对面坐下,看着他的断剑:“你的剑叫什么?”

  原书太久远,她早就不记得这些小细节了。

  水如镜怔了一下,石桌下的手微微握拳,语气还是很平静地回答:“此剑名唤玄真。”

  玄真剑,对了,他这么一说红蓼就想起来了。

  如今的魔尊束云壑当年就很想要这把剑,可惜他输给了水如镜,只要有他在,束云壑就是万年老二。

  “我能看看吗?”

  红蓼指了指桌上的断剑。

  水如镜主动将剑递过去:“当然。”

  红蓼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剑柄上还有水如镜手上的温度。这是他的本命剑,被外人拿着,还是妖族,本该有些反抗,但意外的是它很温顺,一点杀气都没释放。

  不对劲啊,原书里玄真剑可是人界最强的剑,还得了云步虚的度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因为她身上有云步虚的气息,已经掩盖了妖气?

  还是……彻底坏了?

  “有想过怎么才能把它修好吗?”红蓼凝着剑刃询问。

  水如镜过了一会才说:“想过,但恐怕很难。”

  “为什么?”

  “要用的东西寻不到。”

  “要用什么?”红蓼看过来,显然是想帮忙。

  水如镜垂眼道:“夫人不必知道。修不好也没关系,我以自己的神魂补充,不会影响使用效果。”

  “可总是这样很伤神府的吧?”

  “……”确实是这样。

  可修好剑刃的东西确实是永远都得不到的。

  剑修的本命剑断了,自然要用最亲密的东西来补好。

  首要选择是自己的剑骨,水如镜就是天生剑骨,拿来修剑正合适,但剑骨修了剑,自己身上就没了,会大大影响修为,再重头来也很难达到曾经的高度了。

  道圣宫正是用人之际,他没时间门重头再来。

  其次的选择……用道侣的一块仙骨也可以,这个倒是休息几年慢慢将养能好的,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道侣了。

  所以只能这样了。

  水如镜回答不了她,她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她看着一个方向,水如镜知道,那是冥界的方向。

  白日里雪仪真君不见了,一起离开的还有道祖,他们这个时候走,红蓼还望着冥界的方向,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他喉结动了动,有些笨拙道:“不会有事,夫人别担心。”

  红蓼一怔,摸了摸脸尴尬笑了:“你看出来了?我也没有很担心,他那么强,还带着沐雪沉,没什么好担心的。”

  “夫人和圣人是夫妻,不管圣人如何强大,他毕竟是去杀冥皇,夫人不可能不担心。”水如镜轻声道,“所以夫人不用避讳,我能理解。”

  红蓼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她长久地没有说话,水如镜迟疑半晌,再次开口。

  “不会有事的,别怕。”他很轻很轻地说,“若你实在担心,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他起身道:“你没跟着去,定是因为圣人不准。如此的话,由我去当是可以的。”

  他眼看就要出发,红蓼赶忙道:“不用,不必过去,你就在这里便好。”

  云步虚上次发疯就是因为水如镜,她现在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真去了云步虚还不知道要怎么想。

  水如镜是个好人,红蓼不希望他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身上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哪里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好好疗伤就行了。”红蓼将手中的断剑放到石桌上,“修补玄真剑若有什么需要的灵器,你尽快同我说,我若有的,一定帮你。”

  话到这里她也该走了,有了上次的事,她还是很克制地同他保持着距离。

  水如镜没说话,无声地目送她离开,他走后不久,身后有弟子出现。

  “盟主。”弟子结印行礼,“山焰堂主的情况不太好。”

  水如镜剑眉一压:“走。”

  他又给伤患所在的房间门上了一道结界,这才去看自家宗门的堂主。

  凡间门的这个夜晚,总还是安全寂静的,没什么意外发生。

  红蓼回了给她和云步虚安置的院落,想入定静不下心。

  睡一觉吧,一闭眼又都是云步虚受伤的样子。

  她还是放不下心,像千百条丝线牵扯着她的心脏,哪怕是天际边的星星闪了一下,她都能想到是不是云步虚回来了。

  可他哪里能那么快回来呢?

  只要不出事,安安稳稳地杀了谢沾衣,晚些回来也是可以的。

  但意外的是,天边蒙蒙亮的时候,云步虚和沐雪沉就回来了。

  沐雪沉伤得很重,但云步虚看起来还好。

  他落了地,简单对红蓼点头过后就去给沐雪沉疗伤。

  红蓼不知冥界情况如何,但他回来了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看沐雪沉的情况,她好像可能大概,真的给他加了个包袱?

  红蓼急得在房门外转来转去,门内外安静地落针可闻,她想根据声音了解点什么都不行。

  好在云步虚没拖太久就出来了。

  红蓼疾步上前,抓着他的手仔细探他的灵力,还好,没什么重伤,就是灵力损耗得厉害。

  “你没事。”

  她舒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房内,沐雪沉躺在那,了无生气。

  “他怎么样?”

  云步虚:“死不了。”

  “……”红蓼顿了一下,问起此行目的,“冥界如何了?成事了吗?”

  云步虚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他长眉微靠,面露思索道:“谢沾衣死了。”

  他肯定地说:“我杀了他。”

  神魂消散,躯体湮灭,这毫无疑问是成事了的。

  红蓼闻言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谢沾衣……就这么死了?

  真的死了?

  想到白婴的死法,这好像也没那么意外?

  可是——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并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