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作者:屋里的星星      更新:2022-12-28 21:55      字数:7036
  距离京城不远处,山间河水旁。

  裴时愠立在河水旁,一错不错地看向京城的方向,他面无表情,往日脸上的玩世不恭都消失不见,在他身后,站着白鱼和木佑,还有位中年男子。

  三人都担忧地看着他,尤其是白鱼。

  白鱼是他自小的侍读,一直待在他身边,似仆似友,几人躲藏数日,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几分悲切不忍,半晌,白鱼低声催促:

  “世子,我们该走了。”

  裴时愠没动,中年男子肖韧不语地看向他,很久,裴时愠才语气不明地说:“圣上会如何处置裴府和孟府?”

  两家世代姻亲,利益纠葛早就分不清楚,镇北侯府叛乱,孟府自然讨不得好。

  其实裴时愠是明知故问。

  叛乱谋反,这罪名足够株连九族,也只有斩首才能以示效尤,女子和奴仆许是能够得以流放,全看圣上如何处置。

  白鱼和木佑对视一眼,都哑声,不敢说出实话。

  而肖韧则是冷冷道:

  “世子应该清楚,谋反失败只有一个下场。”

  他声音很冷,也很平静,对于现下这个情况来说,同样也很残忍。

  木佑皱了下眉头,觉得肖韧说话太直接。

  而白鱼却只看向裴时愠,这种时候再说些所谓的安慰话都不过自欺欺人,世子也不需要听这些。

  裴时愠轻扯下唇角,他掩下眸中情绪晦涩,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想法,袖子中,他的手指掐入了掌心肉中,嘴里也满是铁锈血气,但不足以缓解他心中情绪半分。

  镇北侯招圣上忌惮,所以镇北侯不敢上交兵权,可越是如此,圣上越觉得镇北侯另有二心。

  此一番,是镇北侯想要搏一次,成功自然好,失败他也会将裴时愠送出京城。

  就如同那晚在围场树林,镇北侯对裴时愠说的话:

  “从此处下山,自会有人接应你,宁舒,天下之大,你不该一生都被困在京城。”

  赐婚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裴时愠纨绔一日,镇北侯府就觉得愧对他一日,日日累积,早就成了镇北侯府众人的心病。

  镇北侯老来得子,将裴时愠捧在手心,裴时愠初次会叫人时,镇北侯高兴得一夜都没有睡着,后来,年少成材者开始堕落,变成京城人人嫌恶的存在。

  裴夫人怨恨的话同样刻在了镇北侯心里。

  他的宁舒憋屈了半辈子,总得有一件事顺心吧?

  人人都道镇北侯府狼子野心,贪恋兵权。

  镇北侯和裴时愠懒得反驳。

  上交兵权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圣上要镇北侯府死,镇北侯府还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解甲归田更是可笑,镇北侯府的兵权是镇北侯府世代在战场上血拼而来,为了大津朝征战多年,回京只得到圣上忌惮。

  他们凭什么不寒心?

  后来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裴时愠在京城外等了三日,只等到了镇北侯府被查封的消息,他知道,他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该离开了。

  哪怕连替镇北侯府收尸都不能。

  裴时愠转身:“走。”

  摆在他们面前的如今有两条路,白鱼看向他,裴时愠没有半分犹豫:“我们北上。”

  边城在北,西洲在西。

  四人未曾骑马,在山道下和一些人汇合,转而直接北上,一日未到边城,他们一日就不安全,由不得他们不低调。

  大皇子连同镇北侯府谋反一事,很快就有定论。

  大皇子被圈禁。

  镇北侯府全家斩首示众。

  九族内出五服者,及冠男子斩首,未及冠者仗则三十,和女眷幼儿一同流放边关。

  而五服内,不论男女,全部斩首,幼儿赐酒。

  只不过短短五日,谋反结果就出来了,京城陷入一片死寂,再蠢的人也都看出来,这次谋反早在圣上的预料当中。

  就如同当时的二皇子一般。

  许是圣上早就盼着这一日,才能这么快地下了定论。

  无人敢替镇北侯府说话,从前和镇北侯府交好的人全数避之不及,将其当做蝼蚁臭虫唾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跟镇北侯府撇清干系。

  一夕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

  苏韶棠知道消息,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她早在穿书的第一日,就知道了,这个时代将人命视如草芥。裴氏九族,连同奴仆,数百口的人命就在一句话轻飘飘地被决定,这还不包括当日谋反时丧命的人。

  苏韶棠不知该说什么。

  崇安帝是个心性狭隘的,对于血脉亲情,他格外仁慈,就例如大皇子和二皇子谋反,他也只是圈禁。

  只不过元妃被赐了白绫,听说是崇安帝身边的李公公亲自送其上路。

  珺阳公主哭求了许久,都没能见到崇安帝一命,等她闯入金熙宫时,就见元妃眼珠凸出,被活活勒死的模样,她仿佛恰好听见那一道骨骼断裂声,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元妃朝她伸出手,最后倒在了地上。

  珺阳公主当场昏迷,宫中一片混乱,崇安帝对这个女儿什么都没说,只让人好生照顾着。

  然而那日谋反的镇北军,被圣上一个个查出来,祸连家族,随着一道道圣旨和官宦的离京问罪,苏韶棠都可以想象到天下各处血溅三尺的场景。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时间早过去了一个月,京城才渐渐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热闹。

  无人敢提起月前镇北侯府叛乱一事。

  近来宫中,圣上新提拔了一位嫔妃,她膝下有四皇子,今年不过七岁,她原本是婕妤,但大皇子一事后,她就成了宫中新的掌权者,被圣上封为冯妃。

  皇后和元妃的事件早就将后宫吓破了胆,这位冯妃自然也不例外。

  后宫噤若寒蝉,哪怕一位婕妤越阶升位,也没有任何人提出不满。

  皇子六岁就得入学,冯妃本来都习惯了于此,但现在,每日她都得见四皇子一面,知道他平平安安的,才能安然入睡。

  宫中没有秘密,沈玉案是禁军统领,这消息很容易就传进苏韶棠耳中。

  苏韶棠咕哝:“真是造孽。”

  沈玉案轻拍了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两人都衣衫不整,不过只是窝在一起时不小心蹭乱的,这段时间,京城似乎到处都是血腥味,两人都提不起兴致做那事。

  苏韶棠再见到珺阳是个意外,那时她去京城店铺查账,周鸣的确能干,她名下的店铺都开到了衢州。

  远远地瞧见了珺阳公主的仪仗,仍旧是浩浩荡荡,仿佛察觉她的视线,珺阳转头看来。

  两人四目相视间,再无当初的情绪。

  珺阳面上一片死寂,她现如今就仿佛一朵逐渐枯萎的牡丹,看向苏韶棠的眼中无悲无喜,只有冷然。

  崇安帝和沈玉案合谋算计了镇北侯府,大皇子同样是其中一环。

  也因此,导致元妃的身死。

  不论对错,也不论立场,二人间早就有了血海深仇。

  苏韶棠平静地收回视线,珺阳是恨她还是厌她,她都无话可说,也同样无所谓。

  两行人相错而行。

  灵荭担忧地看向公主:“如今安伯侯如日中天,您何必跟安伯侯夫人……”

  珺阳打断她,语气漠然:

  “我一日是公主,她的身份就高不过我。”

  她再不赞成皇兄和母妃的谋划,都无法接受母妃惨死在眼前,更无法接受这一切都是父皇在背后做推手。

  连同她的婚事都只是其中的一环。

  珺阳眼中浮现讽笑,往日是她愚蠢,既然生在皇家,还讲什么父兄情谊。

  人人都想坐那皇位,两位皇兄已废,剩下的皇子都不曾长成,那凭什么这个位置,她坐不成?

  母妃身死那日,珺阳才知道,她所谓的父兄宠爱有多可笑。

  父皇不点头,往日对她恭恭敬敬的侍卫就能把她拦在金熙宫外,李公公就能在她面前勒死她母妃,最后还当做无事发生一样对她鞠躬行礼。

  她再也不想将决定权交给别人了。

  灵荭还在担忧,珺阳已经闭上了眼:“只要人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

  一个月前,皇兄还是人人敬重的大皇子,储君的位置仿若唾手可得。

  如今沈玉案得意又如何,不到最后,谁知道笑着的是谁?

  珺阳平静道:

  “这段时间,我回宫住。”

  宫中有她的宫殿,她也看透了父皇对血脉的包容。

  说句难听的,整个后宫的妃嫔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子嗣重要。

  所以,哪怕元妃不再,珺阳回宫居住,也不怕有人敢为难她。珺阳回宫的消息,很快传到苏韶棠耳中,她轻皱眉,半晌才说:

  “皇室的人都有韧性。”

  哪怕当初那位性情刚烈的小公主在遭遇种种巨变后,也开始有了变化。

  如果是寻常人,在亲眼见到母妃死在眼前,怕是早将皇宫当成了噩梦,哪里还敢回去?

  珺阳却是回去了,甚至逐渐有消息传来,珺阳公主大病了一场,日日泪流满面,她本就是最得崇安帝宠爱的皇嗣,崇安帝也知那日元妃一事将她吓到,连续几日都亲自去看望她。

  众人不知皇宫情景,但沈玉案自有消息来源。

  听说圣上每日去看珺阳公主时,珺阳公主都会拉着圣上的衣袖不放手,哭着喊父皇。

  年幼时珺阳公主就是如此,就她最闹腾,惹得圣上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难免就偏疼了她一些。

  如此一来,崇安帝只觉得又看见当初年幼时的她,慈父心肠开始发作。

  珺阳公主黏崇安帝,毕竟元妃身死,大皇子被圈禁,珺阳公主的至亲只剩下圣上,崇安帝不由得越发怜惜她。

  沈玉案抬眸:“我今日在御书房见到了她。”

  苏韶棠目瞪口呆。

  她可是知道原文的,这里也是有着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御书房这种地方,只有圣上和朝臣处理政务才能去,珺阳一位公主居然能够出现在御书房?

  沈玉案很难形容当时的场景。

  所有人都看见了珺阳公主,错愕之余,见圣上不说什么,他们也只好当做珺阳公主不存在。

  毕竟珺阳是公主,而非后妃。

  其次,世间男子总是对女子有所轻视的,如今大皇子彻底失势,哪怕她一个女眷听见了朝事,恐怕也听不懂。

  但沈玉案不同,有夫人作例子,他自然知晓这世间女子聪慧不下于男子。

  只是她们受困于宅院,所见所识被圈在了小小的一片天地。

  珺阳公主生于皇室,她当真对朝廷诸事听不懂吗?

  沈玉案觉得未必。

  近来西洲又蠢蠢欲动,甚至开始屡屡试探边关,沈玉案知道圣上很快就会有圣旨下来。

  本来京中太平,沈玉案取消了原先让夫人去安仁县的打算。

  毕竟安仁县比不得京城繁荣。

  但珺阳出现在御书房后,沈玉案不得不又心生警惕。

  这夜,闻时苑门窗紧闭,隐隐有些许破碎声响透出,羞弯了枝丫。

  苏韶棠无力地攀着沈玉案的脖颈,很久后,才浑身泄力地瘫软在床榻上,她失神地看向某处,很久后,她才渐渐恢复理智。

  沈玉案兑了热水,替她擦身子。

  一碰一拭,都叫苏韶棠身子轻颤,她有气无力地瞪了眼沈玉案:

  “你今日怎么了?”

  行事急躁,压得她腿有点疼,偏生叫他停下时,他也只哄骗着她不肯停。

  门窗关紧时,苏韶棠也不扭捏,二人于床榻间自然是怎么享受怎么来。

  苏韶棠那事后声音软软的,不复往日清脆,反而含着分娇糯,叫人心坎软得一塌糊涂,又格外勾人。

  沈玉案替她擦过身子,用锦被将她裹好,确认不会冷着她,才自个儿去净房洗漱。

  等一切收拾妥当,他钻进被窝,搂过女子在怀,才回答她的问题:

  “再过两日,我安排你去衢州。”

  苏韶棠皱眉,有点没反应过来,惊得想要坐起来,但一动弹,腰肢就软得厉害,又倒在沈玉案怀中。

  沈玉案见状,替她按了按腰。

  苏韶棠被按得哼唧了两声,没忽略刚刚的话,皱眉问:

  “什么意思?”

  沈玉案:“你不是想要去看看明泽吗?”

  苏韶棠没说话,因为她知道沈玉案话还未说完。

  果然等了等,沈玉案才平静道:

  “不出三日,圣上就会下旨,派我前往边关。”

  圣上刚除掉镇北侯,他很难再将兵权交给其他人,和西洲战事在即,圣上肯定会选择他。

  苏韶棠很轻易就听懂了他的话:

  “要打仗了?”

  沈玉案默认。

  苏韶棠知道朝廷和西洲会有一战,而出征的就是沈玉案。

  但苏韶棠没弄懂的是,沈玉案为什么要让她去衢州?

  许是她的疑惑太明显,沈玉案低声和她解释: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敢将你带去边关。”

  尤其人人都知他们夫妻感情深厚,难保西洲人不会将心思放在苏韶棠身上。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苏韶棠带去边关,叫苏韶棠身处危险之地。

  “而如今裴时愠不知所踪,圣上派去搜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结果,边城和西北相距不远,裴时愠至今不现身,我总觉得会生出事端来。”

  “京城形势不明,我也不放心将你留在京城。”

  算来算去,衢州安仁县居然是最好的去处。

  沈玉晦在安仁县待了半年,早就站稳了脚跟,衢州知府乃是中立派,和他父亲也曾有过交情。

  夫人在衢州时,安全可保。

  她早时被封为县主,去衢州时,也可带有一百亲兵,再加上府中侍卫,如何都能保证她的安全了。

  他安排得妥当,苏韶棠也知道战场上什么事都能发生,她素来娇气,见不得那种地方。

  但不知为何,苏韶棠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觉得闷闷的,并不是很开心。

  沈玉案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他低头亲了亲女子额头:

  “我会常给你写信。”

  苏韶棠扭过头,半晌,才嗡嗡地说:“我跟你去边关的话,你会更安全。”

  她有系统,必要时刻,是能够救命的。

  沈玉案稍顿,他没想到素来娇气的夫人会想着陪他去边关。

  然而沈玉案轻抚她后背:

  “去看看明泽吧。”

  苏韶棠不说话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沈玉案。

  沈玉案的顾虑,苏韶棠都懂。

  所以,哪怕两人都有不舍,苏韶棠也不再强求,她向来是个对自己人好的性子,在对沈玉案敞开心扉时,沈玉案就被她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苏韶棠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她从未上过战场,只是镇北侯府被斩首,就叫她娇气地白了几日脸色。

  等亲眼见到战场上惨状,她会不会被吓得腿软呕吐?

  她惯不爱给旁人添乱。

  果然不出沈玉案所料,甚至比沈玉案猜测的时间还要早,翌日,崇安帝就下旨,命沈玉案率军赶往边关。

  早在半月前,传来西洲屡屡冒犯边关城池时,粮草就送往了边关渠临城。

  安伯侯府彻底忙碌起来,所有婢女奴才都忙得脚不沾地。

  给侯爷收拾东西,给夫人收拾行囊。

  第三日时,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按照当时苏韶棠要求打造的马车,狩猎后沈玉案亲自去宫中求来的马夫,再加上沈玉案亲自挑选出的侍卫和亲兵,足够叫苏韶棠舒舒坦坦地到达衢州。

  沈玉案亲自将苏韶棠送到城门口。

  苏韶棠冷着脸,扭过头,不搭理沈玉案。

  沈玉案无奈,他上前低声:

  “要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夫人理理我吧。”

  他低声请求,清隽的眉眼似有低落,让人对他根本生不了气。

  苏韶棠也知道自己不该和他赌气,可就是觉得烦躁。

  她狠狠瞪了眼沈玉案,恼声道:

  “你最好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沈玉案立刻保证:“我记得,不会以身犯险。”

  其实这话,苏韶棠和沈玉案都不信,就要上战场了,怎么可能不以身犯险?

  但苏韶棠就是要听见他的保证,想叫他在危险时刻,都记得他答应过什么。

  苏韶棠推了推他,没好气道:

  “行了,下去吧。”

  此时沈玉案还待在她的马车中,既然做好了决定,苏韶棠也不会扭捏地上演一番苦情戏。

  在打仗方面,她的确帮不了沈玉案,那就照顾好自己,让他后顾无忧。

  苏韶棠轻哼了声。

  沈玉案没下马车,反而挥退了络秋和络春。

  一刻钟后,马车帘子被掀开,沈玉案终于出了马车,他温和地看向络秋二人:

  “照顾好夫人。”

  络秋和络春都恭敬地垂下头:“请侯爷放心。”

  昨日,沈玉案就传信给了沈玉晦,告知了沈玉晦京城事宜和诸多安排,信件是要比人力要快些的,尤其是苏韶棠出行,会比寻常人更慢些。

  等苏韶棠到达衢州时,沈玉晦应该都做好了准备。

  马车晃悠悠地上路,苏韶棠掀开帘子探头朝后看去,沈玉案就站在原地未动。

  许久,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苏韶棠才放下珠帘。

  她忽然对意识中的系统说:“我真的不懂你们系统在想什么。”

  分明只听系统平时的言论,对沈玉案格外偏疼,话里话外都是怜惜。但只看完成任务的方式,就觉得很有撕裂感。

  哪怕真的完成任务,她脱离这个世界回去了,沈玉案又如何自处?

  而且……

  这不过一次分离,苏韶棠觉得闷闷的,等到时候真的完成任务,她能够毫无牵挂地回去吗?

  系统不敢说话,很久后,才说:

  【请宿主相信,系统是因有需求才会出现的。】

  【系统永远不会对宿主不利。】

  苏韶棠皱眉,她没说信或不信,她只是不再搭理系统。

  在苏韶棠离开京城后的第二日,沈玉案就奉旨赶往边关,浩浩荡荡的军队,圣上领百官亲自送队伍出了城门。

  无人知晓,在沈玉案离京的前一晚,邱二趁着夜色去了一趟安伯侯府。

  也无人知晓这二人说了什么,邱二在夜色过半后,才离开了安伯侯府。

  但在沈玉案离京后,邱二就接手了禁军,彻底去掉了副统领前面的副字。

  而远在衢州的沈玉晦在接到兄长来信后,当即变了脸色,第一件事就立刻传信回京城。

  沈玉晦站在安仁县的县衙中,穿着一身青衫,他脸颊消瘦,和在京城时比起来,身子仿佛越发单薄了些。

  阿瞳刚从府衙外赶来,喘了口气,见大人还未休息,忙忙上前:

  “公子,奴才已经把信送出去了。”

  他见沈玉晦脸上抑制不住的疲惫,不由得催促道:

  “公子,您累了一日快回去休息吧,夜深露重,您小心身子,如今安仁县离不得您。”

  沈玉晦抿唇,他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低声呢喃:

  “希望赶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