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作者:屋里的星星      更新:2022-11-01 13:52      字数:6107
  苏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室内的婢女全部退下,苏夫人才摇了摇头:

  “谁将消息递给你了?”

  苏韶棠没回答这个问题,她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系统的存在根本就是bug。

  苏夫人也知这种事满不了苏韶棠,低声说:“国公府的确传来消息,你外祖母近来觉得身子骨不利索。”

  苏韶棠不信。

  如果只是身子骨不利索,系统不会刻意提醒她。

  “当真只是身子骨不利索。”

  苏夫人不说话了,半晌,她才说:“棠棠,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侯夫人即可,其余的事不必多管。”

  苏韶棠皱眉,她刚穿书时的确什么都不想管。

  可记忆中一张张鲜活得神似她现实中亲人的面孔,让她不得不狐疑,这个所谓的穿书世界和她本身有没有什么联系?

  系统死活不愿换宿主,哪怕它说得天花缭乱,也隐隐透出一件事——系统选择宿主并非没有根据。

  如果,书中的人真的和她现实中的亲人有关系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苏韶棠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苏韶棠冷下小脸:

  “女儿只是嫁了人,娘就把女儿当作外人了吗?!”

  苏夫人惊得睁大眼:“你说这话是要剜娘的心吗!”

  苏韶棠撇开脸,不说话。

  苏夫人和她僵持良久,才松口:

  “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

  “你外祖母的身子早就被拖垮了,现如今只是显出颓势来。”

  系统默默出声:【解锁外祖母中毒事件。】

  见到系统光屏上的一行字,苏韶棠直接问:

  “能救?”

  【正常的生老病死不能救,但是解毒可以。】

  苏韶棠脸上神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她没有立即对苏夫人说什么,而是道:

  “就任由外祖母留在国公府受欺负吗?”

  原文中,国公府的嫡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苏韶棠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些破事,做妾哪有那么简单,正妻大度点,许是尚能过得安稳点,否则,一辈子都很难熬。

  原身的记忆中有当初顾姨娘为何做妾的理由。

  苏韶棠不置可否。

  只要委身于国公爷,就能救家中老少几条性命,在生存面前,谁都不能轻飘飘地和顾姨娘谈道德。

  苏夫人苦笑:“你外祖父健在,你外祖母岂能离开国公府?”

  哪是说说那么简单,如果真的能将顾姨娘接出来,苏夫人早就这般做了。

  苏韶棠难得不知说什么。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只会越觉得以前自由。

  苏韶棠看着系统上的原文剧情,心道,也未必接不出顾姨娘。

  只是有些事情,她无法和苏夫人说,只能道:

  “过几日,我陪娘回一趟国公府。”

  苏夫人呆呆地看了苏韶棠很久,才掩面说:

  “好好好。”

  那是自幼疼她爱她的姨娘,若有可能,苏夫人如何不想救她!

  回侯府的路上,苏韶棠很沉默。

  沈玉案和沈玉晦对视一眼,二人见惯了苏韶棠张扬得意的模样,忽然安静下来,倒是二人觉得不习惯。

  有心打破沉默,沈玉案温和出声:

  “夫人,可是外祖母身子不适?”

  苏韶棠头也未抬:“陈年旧毒。”

  她语气平静,但这几个字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毒?

  他们都知道苏韶棠说的外祖母是国公府的顾姨娘,一个深居后院的女子会因什么才会中毒?

  又有谁给这样一位女子下毒?

  答案显而易见。

  沈玉案深深地看了夫人一眼。

  夫人短短一句话透露了很多消息,而这些消息是需要他知道的。

  或者说,侍郎府需要他知道。

  安伯侯府和国公府的联系就是因侍郎府,而侍郎府和国公府的纽扣则是顾姨娘。

  而如今顾姨娘的情况,就代表这条本来坚固的船只出现了裂缝。

  如果连侍郎府都和国公府无甚联系,那国公府以及二皇子又关他安伯侯府什么事?

  早年间的一场变故,瓦解了皇后现如今所筹谋的一切。

  沈玉案沉默片刻,才道:

  “我替外祖母请太医。”

  苏韶棠翻了个白眼,无语:“你替外祖母请太医,让国公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这不是明摆着和国公府撕破脸皮吗?

  苏韶棠睨了沈玉案一眼,心中轻呵。

  原文中,原身和沈玉案分道扬镳,未必没有立场不同的原因。

  沈玉案是孤臣,他不需要任何来自朝中的助力,他的夫人也自然来历越简单越好。

  国公爷在一日,侍郎府就不会和国公府撕破脸。

  否则,顾姨娘不会同意,苏夫人也不会同意。

  沈玉案若真的很想和国公府撇清干系,也就只能等了。

  系统将原文剧情停在了一页。

  原文中,顾姨娘病逝后,国公爷深受打击,身子骨渐渐落败下来,没要多久就跟着一道去了。

  国公府自此显了颓势,后来一振不撅。

  也因此,才导致后面朝中的剧烈动荡。

  沈玉案听懂了夫人的意思,他平静道:

  “夫人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他不自觉用了“吩咐”二字。

  引得沈玉晦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何时在嫂嫂面前竟养出奴性来了?

  三日后,苏韶棠和苏夫人一道回了国公府。

  最先得了消息的就是国公府的主母邱夫人,她捻着佛珠:

  “这母女二人怎么一道来了?”

  派人将二人迎进来,邱老夫人年龄已经很大了,眼下藏着细纹沟壑,她淡淡笑着,时光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也衬得她不怒自威,气派无比。

  她手中拿着佛转,全程都笑呵呵的:

  “棠棠很久没回来了。”

  成亲后,苏韶棠就没回过国公府,所以邱老夫人才有了这句话。

  寒暄几句,邱老夫人才不动声色地问:

  “安伯侯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试探几乎都摆在了脸上,苏韶棠心中不耐,但也未曾表现出来,只敷衍道:“他公务繁忙,未曾一道来。”

  邱老夫人得了答案,也不留二人说话,叹了口气:

  “你们回来得正好,去看看顾姨娘吧。”

  苏夫人和苏韶棠这才从正院中退出去,二人消失,邱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嬷嬷给她上茶,邱老夫人摇了摇头:

  “一个黄毛丫头……”

  怎么就能弄出细盐和冰块来?

  嬷嬷提醒:“那是皇上亲封的安顺县主。”

  邱老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侥幸罢了。”

  连心中想什么都藏不好,这种把心事都摆在脸上的小姑娘,不是黄毛丫头是什么?

  “原以为她嫁入安伯侯府就能长进些,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

  顾姨娘那母女都不是什么蠢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没心眼的。

  若非不是她没有亲孙女,何至于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让给了她?

  嬷嬷不敢再说话,邱老夫人却想起西苑的那个病秧子就烦,她忽的将佛珠放在案桌上,冷声道:

  “养不熟的白眼狼。”

  才嫁人多久,什么好处都想着侯府,眼皮子浅的只知道替她娘求个诰命。

  若将细盐和冰块的法子交给国公府上报,到时岂会少了她的好处?!

  只有娘家立得住,她在夫家才能有底气挺直腰杆。

  不得不说皇后和邱老夫人不愧是母女,二人得知细盐和冰块是苏韶棠折腾出来的后,冒出来的想法都一模一样。

  邱老夫人说这话时,全然忘了,养苏韶棠的是侍郎府。

  哪怕这些功劳不由侯府上报,也不该轮到国公府。

  西苑。

  苏韶棠终于见到了顾姨娘,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但病容给她添了抹憔悴和柔弱。

  明明年近五十,但她只诞下苏夫人一个孩子,后来保养得甚好,瞧着上去仍是风韵犹存,尤其眉眼间的那一抹宁静和温柔,苏韶棠忽然就懂了,为何她几十年如一日的受国公爷宠爱。

  顾姨娘嗔瞪了苏夫人一眼:

  “你来就来了,怎么还把棠棠带来了,若过了病气可怎么办?”

  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就立刻吩咐婢女去备茶水糕点,温柔地对苏韶棠说:

  “前些日子祖母刻意腌制了酸枣,知道你爱吃,刚要差人送给你,你就来了。”

  苏韶棠忽地垂下眼睑,袖子中她捏紧了手帕。

  谁都不知她现在想什么。

  她的确爱吃腌制的酸枣,不是原身,而是她自己。

  她每每去外婆家时,外婆总会给她备上盐渍酸枣,她原以为她穿书后,就不会再有机会吃到了。

  婢女端上盐渍酸枣,苏韶棠不知怀着什么心情尝了一颗。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味道,搅得苏韶棠心神不宁。

  苏夫人没察觉到苏韶棠的不对,她见顾姨娘的模样,心疼自责得都要哭了出来,她转过去抹了把脸,才勉强挤出一抹笑:

  “是棠棠去了侍郎府,非要女儿带着她一起来,她一片孝心,女儿不舍得让她失望。”

  顾姨娘越发怜爱地看了眼苏韶棠,才问:

  “侯爷没有跟着来吧?”

  苏夫人摇头。

  顾姨娘才松了口气:“这就好。”

  顾姨娘挥退所有伺候的人,压低了声音说:

  “你们来时,夫人可有对棠棠说什么?”

  苏夫人皱眉,意识到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细盐一事,夫人和世子对棠棠心有不满,毕竟这份功劳没落在他们身上。”

  苏韶棠无语。

  苏夫人气得脸都红了:

  “他们这是连脸皮子都不要了吗?连外孙女和外甥女的功劳都想要占?!”

  顾姨娘早就习惯了他们的作风,倒是没有什么好气的,让苏夫人安静下来:

  “有我在,他们讨不得你们便宜。”

  那日夫人刚有不满,顾姨娘没说什么,但回来后,顾姨娘就默默地落泪,国公爷疼了她半辈子,自然见不得她这模样。

  她只是擦了擦泪:

  “妾身只是心疼棠棠。”

  她抿唇挤出一抹笑,再也不愿多说。

  但她的意思,国公爷哪里能不明白?

  谁都知道皇后为何要撮合苏韶棠和安伯侯府的亲事,安伯侯不会受人摆布,就注定了苏韶棠在侯府处境艰难。

  如今苏韶棠折腾出点东西,夫人那边就开始眼红。

  可如果苏韶棠什么好处都想着国公府,那么她自身又如何在侯府立足?

  国公爷是真心疼爱苏夫人的,也听苏韶棠叫了多年的外祖父,哪有半点不心疼的道理。

  国公爷将顾姨娘揽在怀中,安抚她:

  “棠棠也是我的亲外孙女,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顾姨娘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

  这国公府还是国公爷做主,哪怕夫人和世子再有不满,也得压在心里。

  苏韶棠也觉得无语,但她没有忘记今日来的目的。

  【解毒药:50积分。】

  这几日她勤刷积分,加上之前的积累,直到今日才凑齐了解毒药的积分。

  顾姨娘年龄大了,身子拖不得。

  解毒药是苏韶棠换过的最贵的东西。

  刚兑换了解毒药,苏韶棠就立刻和苏夫人来了国公府,幸好还不晚。

  解毒药并非服用。

  而是香囊的模样,里面藏了个平安福,散着淡淡的香味。

  苏韶棠睁眼说瞎话:

  “外祖母,这是我去求的平安福,还请外祖母一直带在身上。”

  苏夫人和顾姨娘不可能日日盯着苏韶棠,自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寺庙,但听了她的话,顾姨娘就喜上眉梢,接过了香囊:

  “你素来不信神佛,难为你还特意去替祖母求了平安福。”

  说着,她珍重地将香囊挂在床头。

  她近来身子不好,在床上待的时间不少,一睁眼就能看见这个香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香囊的清香淡淡传出来,她竟觉得身子骨都轻松了不少。

  见顾姨娘眉眼不自觉地放松了很多,苏韶棠才松了口气,防止万一,她还是问了系统:

  “这样真的有用?”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只要外祖母闻上三日,体内余毒就能清除得一干二净!】

  别的不说,作弊这方面,苏韶棠还是信任系统的。

  听到宿主的心声,系统一时不知该不该谢谢宿主的信任。

  顾姨娘精神头不好,苏韶棠和苏夫人未在国公府久待,很快就请辞。

  离了国公府,苏夫人的脸色很不好:

  “他们倒是想得美,什么好处都想落在手里!”

  苏韶棠很平静:“他们也只能想想了。”

  苏韶棠最烦别人觊觎她的东西。

  听了苏韶棠的话,苏夫人神情才好转,冷笑:

  “你说的没错,眼睁睁看着好处从手中滑走,怕是做梦都觉得亏心!”

  苏韶棠没有再附和,将苏夫人送回了侍郎府,才自己回了侯府。

  刚下马车,就遇见在门口的沈玉晦。

  苏韶棠意外:

  “你不是该在学院吗?”

  沈玉晦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上下:“今日下学得早。”

  【他撒谎!】

  【他明明是担心宿主去国公府受欺负,才和老师告假回来,一直在门口等宿主。】

  苏韶棠的步子一顿,转向沈玉晦:

  “真的才回来?”

  沈玉晦面不改色:“这是我从学院回来的路上给嫂嫂带的芙蓉糕。”

  苏韶棠很喜欢吃糕点,沈玉晦知道这一点,偶尔就会从外面给苏韶棠带。

  虽不比府中做得精致,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是他算着时间,让小厮去买的。】

  苏韶棠盯着沈玉晦一脸认真的模样,差些笑出了声,她接过了沈玉晦手中的糕点,一边往里走,一边轻飘飘地说: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无故请假不可取。”

  “我还等你将来功成名就,真的替我撑腰呢。”

  沈玉晦这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没瞒过嫂嫂,等听嫂嫂下一句话,他才抬头仔细地看了嫂嫂一眼,他格外认真:

  “会有那么一日的。”

  苏韶棠没想到她随口一句话,就得了沈玉晦近乎承诺的回应。

  苏韶棠一愣,遂顿,她笑出了声。

  所以说,有谁会不喜欢沈玉晦呢?

  刚踏进府内,就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二人回头,就见沈玉案翻身下马,一身朝服不紧不慢地走进。

  苏韶棠奇怪:

  “你今日怎么也下值得那么早?”

  沈玉案和沈玉晦对视一眼,沈玉案淡淡地说:

  “今日朝中无事。”

  这个回答似乎颇有点耳熟。

  苏韶棠扭头看了沈玉晦,沈玉晦抬头望天。

  系统默默出声:【沈玉案担心你会受欺负,散朝后就准备去国公府接你,等到了国公府后才得知你已经离开。】

  苏韶棠惊讶。

  沈玉案去国公府接她?

  沈玉案不是最想和国公府撇清关系的吗?

  系统捏手帕抹泪:

  【呜呜呜,沈玉案真好。】

  苏韶棠无语,面无表情:“你不觉得你偏心得厉害?”

  沈玉晦做了同样的事,为什么系统不说沈玉晦真好?

  就因沈玉案是男主,就能轻而易举得到旁人喜爱和夸奖?

  系统弱弱地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沈玉晦没有去国公府接她,一是身份不适合,二是他只是侯府的小公子。

  所以,他只能默默在府前等待。

  难道因为这样,他做的事就可以被忽视了?

  苏韶棠懒得搭理这个双标的系统。

  系统闭麦。

  明明宿主同样双标。

  沈玉案没发觉不对劲,确认夫人心情不错,才温和道:

  “用膳了吗?”

  苏韶棠回神,觑了眼系统上显示的时间,猜到这二人都没有用膳,吩咐:

  “让厨房备膳,送到前院去。”

  她睨了二人眼:“一道用膳吧。”

  说罢,苏韶棠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落后一步的沈玉案和沈玉晦并排而行,沈玉案低声询问: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沈玉晦目不斜视,只动了动嘴唇:

  “大哥为什么早回来,我就为什么早回来。”

  俩人对视一眼,又都默默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