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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安墨色      更新:2022-10-30 21:12      字数:3507
  原来今年过了元宵后,刘春华就带着幺儿去私塾,谁知道徐夫子死活都不愿收了,任凭刘春华怎么求都不松口。

  还是门房老头儿瞧他们实在可怜,给支了这个招。

  “安爷?”何慧芳简直要被气笑了,就安二伯那种德行的人,也配称爷?

  她掸了掸前襟站起来,把菜篮子重新挎在手腕上,没什么好气的说,“那你可求错人了!我不认识这号人,你哪里来的哪里回去!”

  刘春华急了,把手边的包袱打开,往外掏出一大包自家种的花生,“慧芳,上回的事儿是我着急了,今儿和你赔不是,现在你们家红火了,不能一旺就瞧不上穷朋友不是?”

  “我们俩家是多少年的故交,俗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该互相帮衬的呀?”

  “慧芳,姐,你能硬着心肠看幺儿读不了书吗?这就是一句话的事,费不了你多大的功夫。”

  安宁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呼吸急促几分,站到何慧芳身对刘春华说道,“春华婶,你这话不在理。”

  “还有,这个忙我家帮不了。”

  安宁一直说话做事都很温和,总是一派温声细语的样子,何慧芳还没见过她这样着急和生气,脸颊都给气红了。想想也是,安二伯受了他们家那么多好处,却一点良心都不讲,安宁的心早就被伤得透透的,现在刘春华竟然有脸求上门,还要和安二伯搭上线,安宁不气那才奇了怪。

  有孕的人最忌讳动气,何慧芳一下就怒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能惹的安宁不痛快。

  “走吧,刘春华,我待会还有事儿,不留你吃饭了!”何慧芳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幺儿茫然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娘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清转红,最后一声不吭的提上包袱扯着他的胳膊大步走出了铺子。

  何慧芳拎着菜篮子瞅着刘春华的背影,没好气的切了声,有事慧芳姐,见她不帮忙尥蹶子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呵,这样的货色,还妄想她帮忙。

  想得美!

  幺儿一路小跑才跟上他娘的步伐,一边磕磕绊绊的跑边问,“娘,徐夫子不收俺,慧芳婶子不肯帮忙,俺是不是就不用读书了?”

  “你想啥呢

  ?!”刘春华正在气头上,听见幺儿的话后猛地顿住脚步,“徐夫子不收,我就再去求文童生,反正这书,咱必须读!”

  幺儿瞪大眼睛,挣扎了很久才小声说,“娘,别人都说俺不是读书的料,不开窍。”

  刘春华蹲下来扶住他的肩膀,揉着他的头发,“听她们胡说呢?这是嫉妒你咧。”

  “儿啊,咱们老王家就靠你了!你要争气,懂不?”

  幺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何慧芳知道安宁最近爱吃甜口的东西,去菜场的糕饼铺子买了一斤白糖糕,这东西甜滋滋的,上头还撒了层糖渍桂花,一口咬下去又甜又香,可绵软好吃哩。

  拎着白糖糕往前走了几步,又看见路边有卖橘子的,那些橘子一个个又圆,个头又大,金灿灿的还有淡淡的香味儿。

  沈大夫和她嘱咐过,说这有孕在身的人呐,除了多吃肉蛋外,蔬菜和水果也是少不得的。

  “这橘子咋卖?”何慧芳蹲下来问道。

  “十文一斤。”小摊贩笑答,接着拿起一个剥开的橘子掰下一瓣递给何慧芳,“水分足,吃着又甜,大婶,你尝尝看。”

  何慧芳吃了一瓣,果然很香甜,很豪气的说,“给我称两斤。”

  接着又逛了逛,拎了半斤里脊肉回去,准备剁碎了和豆子一块儿蒸,这样既营养也没火气。

  走着走着,面前又看到了熟人,春秀迎面走了过来,望见她笑笑道,“沈老太太,您出来买菜呀?”

  何慧芳素来是爱憎分明,刚才一时心软已经惹了满腹不痛快,见春秀迎上来,淡淡点了点头,没吭声准备走。

  “沈老太太等等!前日我回了趟娘家,带了些干山楂上来,这个熬汤吊味可好了,我提着一包正准备给您送去呢,这么巧在这遇到了,我现在就给您吧!”

  说完就从篮子里掏出一包纸包的山楂要给何慧芳,那态度呢也极好,还一口一个老太太的尊敬的很,要没春秀故意误工期那码字事儿,何慧芳一定会感到很亲热。

  “沈老太太,上回的事情是我鬼迷心窍,现在坏了名声,都没有人愿意雇我做事了,我家男人在码头做搬运工,赚的钱实在不够养家的,我……”

  春秀笑的勉强,笑容

  里透露出许多的心酸。

  要说不同情不为她感到可怜那是假的,何慧芳很不忍心,但瞎心软可不是好事儿,最后自己吃亏!

  何慧芳心一横,硬着心肝道,“不用了,好意我心领,闺女,你以后要走正道啊,行了,我走了。”

  说完硬着心肝头也不回的走了。

  春秀攥着山楂干,重重的叹了口气。

  出了元宵,气温一日比一日高,阳光照在身上走久了,甚至有些发汗,刚才春秀说要送她山楂干熬汤,倒是给何慧芳提了个醒儿,庆嫂从海边渔村嫁过来的,她们那儿的人最会煲汤,明天得和她讨教几招才好。

  ……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下午庆嫂又来家一趟,坐下来和安宁沈泽秋,还有何慧芳好好的论了一下午。

  “我回去就琢磨一下,身边哪些人可靠。”庆嫂笑眯眯的,一听安宁叫她负责招揽女工和监督质量,心里登时充满了干劲儿,这事儿不仅有钱赚,说起来还大小是个官,手底下的人都得听她的哩。

  不过学裁剪这个事情,庆嫂心里头打起了鼓,安宁的手艺在整条街上都有名号,她能学会吗?

  “庆嫂,不必担心,要说忐忑,我更胜过你,这事要是做不好,砸的是我家的招牌,你放心吧。”安宁笑着宽慰道。

  “那……叫慧婶子一块学吧,我一个人,心里头没底。”庆嫂想了想,还是想把慧婶子拉过来作伴。

  其实多一个人也好,万一其中一个人没有空闲,另外一个人也好顶上,而且安宁是想着以后不同款式的衣裳,自己用油纸打个板,交给庆嫂和慧婶子照着裁剪,她们只需要跟着尺码放大或者放小就好。

  “行,晚上把慧婶子叫过来,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商量,店里的单子耽误不起了。”

  “行哩。”庆嫂满脸春风的,没想到自己一把年岁了还有这么好的造化。

  说干就干,第二日一早,庆嫂和慧婶子就到了铺子里,同安宁学裁剪,别看两人都快奔四十的人,好胜心是一个赛过一个,互相较着劲,谁都不甘落于人后。

  眼看就快到二月了,春暖花开,门前的树也长出一簇簇嫩芽,进货的事情可不能再等了,沈泽秋准备去一趟青州,但青

  州太远了,要是能敲个伴就好嘞。

  沈泽秋就留意着、打听着,到处问这几日有谁要去青州。

  但是他没想到,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隔壁宋掌柜先疯了,他从把自家地契抵押给钱庄,借出一大笔银子给了吴掌柜,现在还钱的期限过了,他还不起钱,钱庄的人给了最后三日时间让他搬走,宋掌柜死赖着不肯走。

  这不三日期限过,钱庄的人按时上门收房,十几个彪形大汉把房子围了起来,那架势恐怕比山上的绿林响马还要足。

  可光脚不怕穿鞋的,宋掌柜已一无所有,这房子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一旦被钱庄的人收去了,就会被转卖出手。

  “天灵灵,地灵灵,山上住着个太上老君,老君白袍紫金冠,会除邪祟会插秧……”

  谁也不知道他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疯魔了,左手拂尘右手佛祖,身上还披着一块袈裟,满口胡说,还不知从哪里抱来两只公鸡,淋了满屋子的鸡血。

  “哎呦,以前也是做掌柜的人,多体面风光,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呵,还不是鬼迷心窍,好日子过够了,天天吃喝嫖赌,把家业给败光了。”

  “你们都错了,宋掌柜是被人骗了钱,才成了这幅样子!”

  “不会吧,我瞧他们两口子挺精明的呀?”

  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围在旁边看热闹,宋掌柜不知听没听见,舞起来更加疯了。

  钱庄负责讨债的汉子们什么没见过,宋掌柜在点把戏在他们眼里都是三岁小儿的把戏,管你是醒是疯,他们只认白纸黑字的字据,现在过了期限还不起钱,就得走人!

  “把东西抬上来。”为首的汉子大声说道,“宋掌柜不是病了吗?我今天就给你治一治。”

  说着有汉子捂着鼻子抬上来一桶黄白之物,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

  “我看宋掌柜是撞了邪了。这东西为五谷轮回之物,淋在身上能以邪驱邪,兜头淋下,包管宋掌柜你药到病除。”那汉子说完话,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宋掌柜的胳膊,另外两个鼓着脸憋着气,抬起桶子就要淋。

  何慧芳和沈泽秋站在一边看都惊呆了,胃里一阵阵上下翻涌。何慧芳是最爱瞧热闹的,但这次也顾不上围观了,疾步匆匆的去找正躺着休息的安宁,为啥呢?嘱咐她在屋里不要出来!

  她担心安宁看到了这一幕,能把隔夜饭都给呕出来!

  宋掌柜眼睛死死瞪着那桶子里的东西,心里恶心的要吐,眼看就要被淋一身,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各位爷!放过我吧!”

  “再给我宽限几日,这宅子你们收回去也卖不出好价钱,这是所凶宅!”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