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作者:没有良心      更新:2022-03-13 21:08      字数:2481
  黑色的蛇和白色的蛇,在朦胧的雾气中纠缠。

  言知瑾高高地悬在空中,看着漆黑的鳞片和银白色的鳞片在湿润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纤长的蛇尾交叠在一起,随着呼吸颤动。白色的蛇尾微微弯曲,勾住黑色的蛇尾。

  弥漫的雾气中,白色的蛇似乎昂起头,看向言知瑾。

  蛇的眼睛很难传达出情感,这条蛇的眼睛,却给了言知瑾一种,挑衅的感觉。

  它只是看了一眼,黑蛇的头就压住它的头,将他再次拖入雾气中。

  言知瑾十指攥紧,骨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做噩梦了吗?”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他的手,轻柔地把他的手指分开。

  言知瑾晃晃脑袋,睁开眼。

  还是熟悉的飞机舱,乘务员推着推车,小声地询问周边的旅客是否有需求。

  他在回国的路程中,睡着了。

  他看看自己的掌心,灰色的绒毛来自腿上的毯子。毯子原本是崭新的,现在已经被他拽秃了一小块。

  言虺拍落他掌心的绒毛,捏捏他的手掌,示意他放松,说:“不用怕,只是一个梦。”

  言知瑾垂眸看着两个人叠在一起的手,脑海里又浮现起交缠的两条蛇。

  银白色的蛇很漂亮,体型修长,纤尘不染,银色的鳞片反射着圣洁而不可侵犯的光泽,浅色的眼瞳静谧而薄情,却意外得诱人。

  两条蛇看起来亲密无间,又默契非凡。

  只有蛇才能和蛇在一起,人不可以。

  一恍神,言虺的手就变成一截黑色的蛇尾。

  黑色的蛇尾,压着一截银白色的蛇尾,还亲昵地勾住银白色的蛇尾,不让它逃开。

  言知瑾脸上的温度霎时间褪去。他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急促地把言虺的手拍开。

  清脆的一声响后,言虺震惊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红印。

  他看看脸色苍白的言知瑾,再看看手背上的印子,眉头紧锁,语气也认真了许多:“噩梦这么恐怖吗?”

  言知瑾又恍了一下神。

  那条黑色的蛇尾又在言知瑾的眼中变回一只属于人类男性的手。

  那条银白色的蛇尾,也变成他自己的手。

  银白色的蛇尾,是他自己的手?

  这个认知让言知瑾平静下来。他眨眨眼,抬高自己的手,对着灯光,反复打量。

  言虺也抬起头,看着他的手。

  他试探着用指尖碰了碰言虺的手背。

  是人类的手。干燥、整洁,骨节清晰可见,透露出强大的力量感。

  肯定是人类的手,言虺从来没有做过把手变成尾巴这种事,他又不是八爪鱼。

  言虺反手和他十指相扣,笑吟吟地问:“你在看什么?手怎么了?”

  “我梦见了一条黑色的蛇,和你很像。”言知瑾恍惚地说。

  “我就是啊,”言虺莞尔,压低声音说,“我就是黑色的蛇。你昨天晚上不是还摸了我的尾巴吗?”

  是啊,言虺本来就是蛇,从最初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是。如果他不是蛇,言知瑾也不会把他带回来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却对这种动物唯恐避之不及。

  “我还梦见了一条银白色的蛇。”言知瑾嘴角下压,把口腔里的苦涩感咽下去,“很——很好看的银色的蛇。”

  “你喜欢这条蛇?”言虺问。

  “你喜欢吗?”言知瑾的身体不自觉地向他靠近,急切地想知道他的答案。

  言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是这条蛇的话,我就喜欢。”

  “那我要不是呢?”言知瑾问。

  “那就不喜欢。”言虺不假思索地说。

  言知瑾的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落地。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按按胸口,说:“我想回一趟家。”

  “我们不是本来就要回家吗?”言虺问。

  “我是说,我父亲那里。”

  言知瑾下飞机后,先回家把行李放好,给言听雪发了个消息,约好回去的时间。

  没想到言听雪恰好下午就有时间,他把行李放了,洗个澡,就得赶过去。

  言知瑾没让言虺跟回家。无论是人类的身份,还是蛇的身份,言虺都不适合出现在那里。言虺虽然百般不愿,但也明白他的担心,只是跟他说,自己在附近等着,他一叫就过去。

  言知瑾目送着言虺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街道转角,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言听雪。言知瑾进去了才知道,沈成风也在家。

  两个人把假期挪到了一起,好一起度假旅游,他恰好打扰到二人世界了。

  沈成风的脸拉得老长,听他问好,也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言知瑾和他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感觉,还是言听雪说了沈成风两句,让他对孩子别那么凶。

  沈成风脸拉得更长了。

  言听雪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轻声说了什么,沈成风顿时眉开眼笑,一拍沙发站起来:“我去买菜。”

  言听雪捞走正在啃草的兔子,微笑着和他道别。

  “去你房间说吧。”他轻声细语地说。

  “怎么想到回来看我们?”言听雪抱着兔子,和言知瑾并排坐在床上。

  垂耳兔比言知瑾送过来的时候,大了一圈,再加上蓬松的长毛,都快赶上小型犬的大小了。

  言知瑾摸摸兔耳朵,说:“它最近长得很快。”

  “是啊,你爸天天变着方法喂它,都怕它长得太胖生病。”言听雪打量着言知瑾,说,“你倒是瘦了。这次出门,很辛苦?”

  言知瑾在那一瞬间,很想把自己在旅途中遇到的不快都告诉他。

  但话出口,还是变成了:“水土不服,生了次病。”

  “是吗?那回来之后,多休息几天吧。”言听雪说话总是徐徐缓缓的,无论心情多焦虑,言知瑾听到他的声音,就能稳下心来。

  “没那么多时间,”言知瑾抚摸着兔子,踌躇片刻,下定决心问,“之前你给我的,调节信息素的药,还有吗?”

  言听雪摸兔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问:“你又信息素紊乱了?”

  “嗯。”

  “是哪种紊乱?”

  “就是……”言知瑾咬咬舌尖,将注意力集中到舌尖的疼痛上,“可能,情绪不够稳定,焦躁不安,做事情容易分心,喜欢在没必要的地方钻牛角尖,还经常生病。”

  “你觉得我上次给你的药有用?”

  “嗯。”

  “可是……”

  言听雪说:“那是维生素。”

  言知瑾惊怔地抬头看他:“可是……我之前……”

  言听雪温和的双眼仿佛能洞悉他的内心。

  言听雪问:“你遇到感情上的问题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