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作者:没有良心      更新:2022-03-13 21:05      字数:2200
  言知瑾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心跳停止。

  汗珠又慢慢悠悠地爬上他的鼻尖。

  他又借着手机的光,翻出纸巾,擦干鼻梁上的汗,把新的湿巾贴在额头上,依靠薄荷的清凉香气和湿巾本身的水汽降温。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方圆几里,都一片漆黑,只能看清天上挂着淡淡的月亮和明亮的星星。

  这里远离城市,虽然有诸多不便,但天空更加晴朗,空气也格外清新。

  沈知瑜坐在楼下,兴致勃勃地和当地人聊地方风俗。

  言知瑾靠在窗边,听他们聊天。

  距离过远,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片段,不过听得出来,沈知瑜有问,有哪些特产适合当作礼物寄回去。

  当地人问他是不是送给恋人,他也大大方方地承认,还以此为理由,央求对面好好帮他出谋划策。

  当地人都是热心的beta女性,听到他的话,立刻拍拍胸脯,热情地给他介绍,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一点看不出才刚认识。

  才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熟悉得仿佛多年旧友。

  言知瑾出神地看着由他们的手机屏幕构成的光点。看得久了,这些人造的光,璀璨得仿佛天上的星星。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如果是沈知瑜和男朋友出来旅游,被人起哄住在同一个房间,或是做些亲密的事,肯定不会忸怩不安,甚至可能当众亲亲脸颊。

  他从小就这么大方直率,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和沈成风一样,都是会直白地表达情感的人。

  言知瑾就做不到。他面对着沈成风的时候做不到,面对着其他人更做不到。

  他总觉得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就像刺猬露出肚皮,老虎收起爪子。

  他恹恹地趴到窗台上,零零碎碎地听着当地人口音很重的a国话。

  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关上。

  言虺的脚步声轻得几乎没有,没听到几声响,人就到他背后了。

  “我帮他们找到问题了,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供电。”

  言知瑾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一只冰冷的手揭掉他额头的湿巾,再贴到他额头上。

  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低温惊得打了个哆嗦。

  言虺俯身,打量着他的脸,疑惑地问:“发烧了?”

  言知瑾骤然看到他的脸近距离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条件反射地直起腰后退,后脑勺撞到墙壁:“没有!”

  “小心。”言虺眼疾手快地把手垫在他脑后,防止他撞得太严重。

  言知瑾顾不上疼痛,直勾勾地盯着言虺那张英俊的脸。

  他想了一圈,忽然意识到,他和沈知瑜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沈知瑜和陆柏棠是公开的情侣,他和言虺是吗?

  因为言虺总是自顾自地说喜欢他,所以他已经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吗?

  他出了一身的汗,被言虺手背的温度一冻,又风干了,被夜晚的风一吹,全身都冷飕飕的。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真感冒了?”言虺惊讶地收回手,去背包里找感冒药,“是因为温度变化幅度太大,身体扛不住?”

  言知瑾看着他模糊的背影,强装镇定,冷声道:“不用找了,只是吹了风,不会生病,我要看方眠发过来的实验记录,暂时不要打扰我。”

  他僵直着肢体,努力走出冷酷无情的姿态,在床上坐下。

  言虺缓缓放下包,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下:“嗯。”

  言知瑾刚打开笔记本电脑,言虺就又凑了过来。

  他往旁边躲去,不悦地说:“我不是说,不要打扰我吗?”

  “你这样看,对眼睛不好。”言虺展开手掌。

  他的掌心是一块发着光的宝石。

  宝石的光清澈微弱,恰好能照亮他周围一圈,又不至于伤到眼睛。

  他向上一抛,宝石就悬在半空中,像一盏没有灯罩的灯。

  言虺又回到自己的床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言知瑾看着他这么迅速的动作,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些杂乱的心思抛开,沉浸到自己的研究中。

  这果然是他最热爱的事,无论开始的时候有多心烦意乱,慢慢的都会被抚平。

  言知瑾专心致志地推敲着实验数据。

  不知不觉,他的额头又因为气温渗出细密的汗。他随便擦了一下,就继续敲键盘。

  沙沙的摩擦声由远及近,一个冰凉的身体悄无声息地爬山床,从他身后穿过,在他腰上绕了一圈,优雅地沿着脊背攀上他的肩膀,露出一个大黑脑袋。

  黑蛇把下巴搭到他肩上,和他一起看着电脑屏幕,问:“研究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

  言知瑾先本能地偏开头,又忍不住把脸靠到他冰凉的鳞片上。

  又凉又干燥,在这个湿热的环境里,简直是最好的降暑道具。

  黑蛇也配合地磨蹭他的脸颊,问:“那是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来找你了?”

  “也没有。”

  黑蛇用吻部顶顶他的脖颈,声音又沉闷了一分:“我做错什么了?或者说错了什么话?”

  言知瑾摇头,沉迷地抚摸着蛇整齐光滑的鳞片:“没有。”

  言虺倏地抬起蛇脑袋,吐出紫红色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威胁声:“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好像憋着一口气,实在忍无可忍,才爆发出这样一句问题。

  比起愤怒,他更像是委屈,就像乖乖捡飞盘回家的小狗,却没有得到主人的奖赏的那种委屈·。

  言知瑾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刚刚被蛇鳞消解下去的暑气又浮上来,现在是靠蛇鳞都没办法降下来的温度了。

  他不自在地解开缠在自己腰上的蛇身体,底气不足地解释说:“我没有不理你,是因为出门在外,没能参与实验过程,我要看的东西比较多。”

  蛇反而缠地更紧了,绷紧的蛇身隐隐透出肌肉的线条。他清晰而坚定地说:“你在骗我。你只是不想理我。”

  “住进来之前,你都好好的。”他昂起蛇头,脖颈撑成扇形,不甘地问,“为什么?”

  言知瑾看着充满愤慨和不解的黑色蛇瞳,嘴角颤动,睫毛如同被吹破的蝶翼,无力地垂下。

  他最后露出一个苦笑。

  他总不能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喜欢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