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宰治本以为织田作已经死了。

  他知道织田作领养的那些孩子死在了iic的爆炸之中,也没能找到为孩子复仇的织田作之助的尸体，这让太宰治把织田作之助当成挚友的太宰治无法接受，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身为首领的五条咒的原因。

  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还活着的织田作和几个孩子？

  猝不及防。

  而织田作之助在见到太宰治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幸介,然后跟小孩子们说了一声，这才下了楼。

  “太宰。”织田作之助走到太宰治面前,看到有些怔愣的太宰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

  “你没死？”太宰治猛地抓住了织田作之助的胳膊，惊疑不定：“你没死的话为什么我之前一直找不到你？”

  “这个嘛……”织田作之助无法理解太宰治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其实没什么，本来我以为孩子们都死了才会去找纪德，但是其实并没有,五条先生把孩子们救了下来，及时找到我跟我说了这件事,这才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织田作之助当初去找纪德决战时其实也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在被子弹射中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只是织田作之助自己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而五条咒给了他这么一个条件。而他也在五条先生的安排之下顺理成章的死遁，脱离了原本黑手党的生活，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他明白五条咒和他麾下的港口黑手党不会对自己动手,但是耐不住可能会有其他过去的敌人,这才让给幸介他们转了学。

  至于太宰治……

  怎么说呢，他现在对太宰治的看法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主动去找太宰治。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会猝不及防地在这里见到太宰治，只能趁这个机会说清楚。

  “五条先生？”太宰治没想到会从织田作之助的口中听到这么一个人，“你的意思是五条先生救了你？”

  他想过很多可能,但唯独没想过五条咒是救人的那一个。

  甚至在他眼里，五条咒才是促成了这个悲剧的凶手。

  “……太宰？”织田作之助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你不会以为是五条先生害死我的吧。”

  他还算是了解太宰治，知道他在这种事情上喜欢钻牛角尖，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太宰治会往这方面想。

  在织田作之助的眼里，五条咒是个非常好的首领，没能继续在五条咒的手下工作是损失，但能脱离黑手党的生活也很好，甚至能有现在的生活也是有五条咒的帮忙。

  可太宰治为什么会认为是五条先生的错？不管怎么想都说不通。

  太宰治恍惚着点头。

  “是……毕竟是他把iic引来的。”

  “iic来日本本就是个意外，横滨的混乱在世界内的黑市都有名，iic被国家抛弃，而日本横滨虽然混乱，但并不至于像中东那样危险，他会来这里其实挺合理。”

  织田作之助想得很开，他甚至比太宰治更了解这些。

  “……明明他是意外。”太宰治不敢置信地呢喃道，声音很小，可织田作之助还是听到了，“iic吗？”

  “……五条咒。”

  “五条先生？为什么说他是意外？”织田作之助有些不解：“五条先生是个好人。”

  可太宰治却觉得难以置信。

  他对五条咒的观感十分复杂。一方面觉得五条咒是个无法理喻的家伙，但是另一方面又十分渴望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这样复杂的心情组合成了太宰治对五条咒的看法。

  但其实更多的还是……特殊。

  因为特殊才会多加关注，因为特殊才会对他投以过多的注意力，甚至想要作些什么引起他的注意。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当这些在意出现扭曲变质之后，就连太宰治自己也无法形容自己对五条咒的心情了。

  “五条先生的确……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五条先生有这么多的误解，但五条先生根本没有立场来杀死我不是吗？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没有什么用的异能力者而已。”

  “你可不是什么没用的异能力者。”太宰治强调。

  “是吗，但是在五条先生眼里，我的确和其他的手下没什么不同。”织田作之助看得很明白。

  虽然五条咒救了他，织田作之助也把他当成特殊的人，可是对于五条咒本人来说他救的只是一个人而已，这个人可以是织田作之助，也可以是织田龙之介，更可以是织田太郎亦或者是别的谁。

  他只是单纯的救人而已。

  其实织田作之助也偶尔会想，为什么来救自己的五条先生说那句话时那么悲伤。

  【还是活下去比较好，不然你的孩子们就没有亲人了。】

  难道五条先生也经历过差不多的事情吗？

  “在他眼里我和你是一样的。”太宰治忍不住说，“可能只有森先生才会特殊一点，还有中原中也那家伙。”

  但现在也不特殊了。

  “但是森先生是你的老师，而森先生之前和五条先生还是朋友，特殊是正常的，而中原干部是五条先生亲自从镭钵街带回来的人，对五条先生又忠心耿耿，实力又强，对待他特殊一些也很正常。”

  织田作之助能够找到合理的解释，他说完这些，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问道：“太宰，你做这些难道是为了引起五条先生的注意力吗？”

  “才不是。”

  “但是你现在就像是一个为了引起同桌女生注意力的小学生。”织田作之助说，“趁着自己还没有做出什么不得了事情的时候尽快收手吧。”

  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太了解太宰治了。

  他可不是那种为了引起女同学注意力去欺负女孩子的小学生，他的在意和偏见是真的能要了人命。

  如果是太宰治，真的能够做出为了给自己报仇而去杀了五条先生的事的。

  太宰治没说话。

  可织田作之助却察觉到太宰治没说话的意思而停下了脚步。

  “太宰。”他神情严肃：“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

  如果没有做什么，那太宰治不会露出这副表情。

  难道他真的打算对五条先生做什么吗？

  “……还没有，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太宰治否认道。

  “难道你已经做准备了？”

  “我还没有做！”太宰治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些，“还没来得及做。”

  他对五条咒动手的契机是因为织田作之助，可现在织田作之助好好的站在这里，甚至还十分维护五条咒，对五条咒十分推崇。

  甚至……五条咒甚至还是织田作之助的救命恩人。

  这怎么能让他接受呢？

  毕竟他一直把五条咒当成凶手看待，对他十分敌视，甚至还和森鸥外合作，打算将五条咒杀死。

  但现在织田作之助告诉他这是错的。

  他无法理解。

  太宰治神思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织田作之助，更不知道放该怎么面对五条咒，支撑着他的那个目标轰然倒塌，留在那里的不过是一片零落的碎片。

  织田作之助也很难过。

  他没想到太宰治竟然会因为自己走上歧路。

  要说不难过那肯定不可能，但是自己提前见到了太宰治，那残局就还没有酿成，事情还可以挽回。

  织田作之助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面，跟太宰治说，“你好好想想吧，但如果你对五条先生动手，我会出手阻止你。”

  他在表态。

  太宰治的确是他的好友，但织田作之助不可能看着太宰治害五条咒，如果太宰治真的这么做了，那织田作之助也不会原谅他。

  他说着，便转身离开。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事情就摆在这里，真相也就在其中，太宰治钻了牛角尖，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这件事才能解开。

  太宰治也没有追上去，而是转头看着织田作之助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站了很久，一直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才终于动了。

  他回到了港、黑。

  □□大楼不复白天的沉寂，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他将自己从异能特务科带回来的“书”拿了出来，重新来到了顶楼。

  “首领。”太宰治站在办公室的门外等着，可守卫却说道：“首领说如果您带着东西回来只要把东西交给他我们转交就好，您不用进去。”

  “为什么？”太宰治皱眉问道。

  太宰治没想到五条咒竟然不想见自己，可他拿着书的手指紧了紧，还是将书递给了门口的守卫，就见守卫双手托着书，推开了门走进去。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五条咒似乎和太宰治的眼神对上了，可五条咒那浅色的眸子里却只能看到冷冷的光，那不是恨意或者怨恨，只是一种本身的色泽。

  太宰治注视着他，直到大门合上。

  五条咒终于拿到了书。

  那本书有着黑色的素雅封皮，看上去和街上文具店卖的本子毫无区别。

  可是当五条咒翻开的时候，这本书里却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

  他甚至怀疑这是太宰治用假货骗自己，但其实并不是。

  他一页一页的翻过了这本书，在那一页明显撕掉的断裂处摩挲了一会，这才将书合上，随意地塞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五条咒拿出手机，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了消息。

  【最近有空吗？抽空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