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作者:夜半灯花      更新:2022-10-24 06:11      字数:10346
  第50章

  “到底什么事?”夏油杰一边说一边往来时的路走美美子和菜菜子跟上去,见她们两个跟上来之后还是吞吞吐吐的,哪还不明白这是她们遇到什么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我、刚才、就是我们刚才……”菜菜子和美美子跟在后面犹豫的说道,“您别生气。”

  她们两个这么说,反倒是让夏油杰更好奇了。

  这两个小姑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别的不说,她们对自己可从来不会吞吞吐吐有所隐瞒。

  “说。”夏油杰又强调了一次。

  “我们刚才看到五条咒了。”菜菜子拉着美美子的手,咬咬牙还是说了这句话。

  夏油杰脚步立刻顿住,美美子和菜菜子两人也停了下来后退两步,果不其然,夏油杰立刻转过了身,刚才淡然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

  “不可能。”

  “就刚才那个波洛咖啡厅……见到了啊。”菜菜子说,“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亲自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夏油杰的表情。

  她们说这话着实鼓了很大的勇气。

  因为夏油杰对这个五条咒实在是太过在意,甚至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反正姐妹两个觉得,夏油大人或许……对这个五条咒有一点好感。

  这种好感不是朋友,而是倾向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只不过夏油大人从来没有说过,也从来没有承认,但当五条咒的死讯传来时,夏油大人却把自己一个人关了起来,过了好几天才出来。

  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放咒灵去港口黑手党,给那些家伙们找麻烦,让那些害死了五条咒的人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吃了老大的亏,还差点让某几个罪魁祸首死掉。

  但也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除此之外,夏油大人也没有办法用其他的方法去报复横滨的那些人,更无法让他们去死。

  夏油大人的意思是说,这都是五条咒的心血,如果他再次破坏横滨,那五条咒肯定会讨厌他,还不如只抓着几个人报复。

  这些年夏油大人虽然没有再提过五条咒,可两个人可不觉得夏油大人走出来了。

  他时不时就摩挲着一枚扣子,仿佛在怀念着什么。

  而能让他怀念的那个人,除了五条咒之外也别无他选。

  “前面……”夏油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回头看向街道的远方,没有多犹豫,就转了个方向从两人身边穿过,美美子和菜菜子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小跑着追在夏油杰的身后。

  这里距离波洛咖啡厅还有一个路口,其实路并不长,最多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是这短短几百米在夏油杰的眼里却仿佛天堑一般。

  明明知道有可能是个意外,但夏油杰却不想否认这个意外。

  这太奇怪了。

  他在月野宙死去的时候试图用诅咒把他变成咒灵留下他,但月野宙的体质无法容纳咒力,更无法成为咒灵,所以夏油杰没能留下他。

  正是因为如此,夏油杰才明白,五条咒的复活是不可能的。

  一个心存死志的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及然月野宙没办法活下来,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月野宙,还是另外一个顶着月野宙皮囊,用月野宙的名头在外行走的家伙?

  如果真的是另外一个人冒充月野宙,那他一定要让这个东西付出代价!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痛恨谁。

  到底是那个占据了月野宙名字的人,还是对着喜欢的人的死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短短的几百米路转瞬即达,夏油杰站在这家不大的小咖啡厅门口,从门口的玻璃向内望着。

  店里面只有一个女孩子正在擦着地板,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更没有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人呢?”夏油杰回头问道。

  “刚才他是从后面料理间出来的。”菜菜子说道,“万一是已经回去了也说不定。”

  回去了?

  “而且这个女人就是店里的员工,如果问一问她或许能知道呢。”菜菜子又说。

  夏油杰索性推门进去,门口挂着的风铃响起,提醒店里的员工来了客人。

  “欢迎光临。”正在擦地板整理刚才残骸的榎本梓赶紧说道,她加快速度将脚下的黏腻擦干净去迎接客人,却没想到来的是刚才离开的那一对姐妹和一个穿着袈裟的俊秀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长相俊秀,看上去一派儒雅随和,倒的确符合他僧人的身份。

  可耐不住他身后跟着的女孩子是刚才在店里和她起了争执的女孩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给这两个女孩子找场子的。

  榎本梓警惕起来。

  “您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们的店长是不是叫五条咒,或者叫做月野宙?”夏油杰的态度非常好,甚至像好到让人措手不及,榎本梓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刚才你们店长已经承认了。”

  “分明是你们认错人了吧。”榎本梓说道,“不要随便认错人,这样真的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

  可榎本梓这么说,反倒是从侧面证明了月野宙的确是在这家店里。

  “我想见一下你们店长。”夏油杰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可他的语气终究还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和期待,放在柜台上的两双手也用力到几乎要在桌面上留下指痕。

  “你……是要因为她们两个找我麻烦吗?”看到这两个小姑娘后,榎本梓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没想到又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并不是。”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两姐妹又惹麻烦了。

  在成为诅咒师之后他对榎本梓这种人就再也没这么温柔了,可一想到这是月野宙店里的员工,他也就没什么脾气了,只能压着性子不去想那些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快来给她道歉。”夏油杰直接叫过了姐妹两个,让她们过来道歉。

  有夏油杰在这里,菜菜子又蔫巴巴的道了歉,这次比上一次被月野宙按着道歉要真心多了,让榎本梓的委屈稍微平复了一点。

  就算是道歉了……

  她也不能让店长出来啊!

  最近过来找店长的乱七八糟的人真的很多!之前那个五条悟就已经让店长很不喜欢,还特意叮嘱过她,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僧人,她可不会让人随意接近店长。

  榎本梓又开始绕着弯子拒绝。

  夏油杰能听得懂,可他愣是站在这里装作听不懂,固执的站在这里,可他的心里却烦躁的要命,视线时不时往里面飘去,试图穿过这几层墙壁见到屋后的人。

  他能察觉到屋后有咒力波动,但那绝对不会是月野宙。

  月野宙是天与咒缚,身上没有咒力,除非亲眼看到,不然无法确定。

  店里的动静让还在后面料理间的伏黑惠走了出来。

  “榎本小姐……”他从料理间走出来,却见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盘星教的……

  小叔叔还在后面睡觉,也说过如果没什么事不要去打扰他。

  伏黑惠当然没有忘记月野宙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或许这个夏油杰真的和小叔叔有旧,可现在小叔叔的休息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人来势汹汹,格外执着和小叔叔见面,

  他的表情警惕起来。

  “伏黑惠……”

  夏油杰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人他并不陌生,只不过从来没有和他见面交流过。

  五条悟收养的那个孩子,伏黑甚尔的儿子,也是月野宙的侄子。

  月野宙非常喜欢这个小孩,就连离开了伏黑家之后也惦记着他,就连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伏黑家的这个孩子,甚至在不经意间提起过他,希望自己能够帮忙照看一下他。

  不需要出面帮忙,只要帮忙看着点,不要死了就行。

  既然是月野宙说的,那他当然会帮忙,只不过他也知道月野宙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和他的过去有牵扯,从而引来杀身之祸,这才没有堂而皇之的露面。

  夏油杰的确在帮忙看着,但伏黑惠和那个小姑娘比普通小孩子更加坚韧,也更有能力,甚至能够靠自己赚到钱,根本不需要他帮忙,所以夏油杰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说来不好听,可夏油杰其实是有点嫉妒这个孩子的。

  能被月野宙惦记着的人……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就连他都不行。

  不过也正是因为伏黑惠,夏油杰才肯定了这里绝对有月野宙,也不是什么牛马蛇神顶替的怪东西。

  没有为什么。

  如果伏黑惠在这里,甚至特意从埼玉县跑来了东京,那这个人就绝对是月野宙,不会有其他人了。

  不会有谁能让伏黑惠如此在在意。

  “你认识我?”伏黑惠意外。

  “你小叔叔之前跟我说过你。”夏油杰勾起嘴角,“还拜托我照顾你。”

  虽然从未出现过,可夏油杰的确一直在看着他。

  伏黑惠却并不相信,哪怕夏油杰提起了月野宙的事情,可现在提起这个,却更像是借着月野宙的借口做别的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伏黑惠问道。

  “见你的小叔叔。”夏油杰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小叔叔在休息。”

  “那我可以等他。”夏油杰说着,竟然真的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等月野宙出来,“既然休息,那就肯定会起床。”

  “你!”伏黑惠有些气恼。

  他本意并不是想让夏油杰等在这里,是想让他离开,可夏油杰却一意孤行。

  两个小姑娘不太清楚的夏油杰留下的意义,觉得站在这里十分尴尬,也走到夏油杰旁边的桌子后坐下了。

  “这里是给客人坐的位置,你们坐在这里其他客人怎么坐?”

  菜菜子和美美子又站起来去前台点吃的,而且点的还不少,把自己和夏油杰面前的桌子全都摆满了,这样伏黑惠就没有办法用他们不是客人所以不能坐在店里搪塞他们。

  果不其然,伏黑惠无话可说。

  可伏黑惠却也没有去后面的料理间,而是和榎本梓换了一下位置,他就在前面看着这几人,而榎本梓去后面呆着。

  没有办法的事情。

  榎本梓毕竟是普通人,不知道小叔叔的过去,而诅咒师的手段繁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动了手。

  伏黑惠自顾自的忙着,而夏油杰和菜菜子美美子在前厅里面等着,这一幕有些像自己和姐姐当初想去见小叔叔时的样子,可他却不会像小叔叔那么心软。

  “惠!”过了没多久,咖啡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津美纪从打工的地方下班过来找伏黑惠回家,想着趁这段时间再和小叔叔黏一会,培养一下感情,就发现店里这诡异的气氛。

  “姐姐。”伏黑惠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你来我这边。”

  津美纪又看了一眼夏油杰,然后跑到了柜台后面。

  夏油杰冷眼看着姐弟两人,没有做其他的动作,更是对桌子上的这些甜点不甚感冒。

  而津美纪听到来龙去脉也气得不行,不过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办法在这个情况下动手,所以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他们靠近小叔叔的。”

  夏油杰只觉得想笑。

  被两个人盯着的夏油杰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心理着实急躁起来,想要见人却不被允许的心情让他的心愈来愈焦躁,甚至在店里等过了一次晚高峰期都没有见到月野宙。

  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人也无聊的要命,手机甚至都玩没电了。也依旧没有见到他。

  夏油杰并不知道月野宙失忆的事情,只是觉得月野宙在躲着自己。

  其实也能理解。

  说着自己可以解决横滨的问题,可是当自己离开横滨回到东京后,等待着月野宙的却是一场盛大的,足以燃亮整个横滨夜空的死亡。

  他们盘星教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听闻了月野宙的死讯。

  怎么可以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临走前答应过自己要好好保重不是吗?若不是因为森鸥外那些人,月野宙也不至于——

  夏油杰有些等不及了。

  他终于站起身,“五条咒就在里面对吧,既然他不出来见我,我就进去见他。”

  伏黑惠抬起眸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才明明还承认,可现在突然又否认了,明明知道这个伏黑惠是月野宙看重的小孩子,也是个咒术师,可伏黑惠这般阻止自己见月野宙的举动却还是令他有些烦躁。

  “他是在躲着我吗?”

  只有这个可能了。

  如果不是躲着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出来见自己?

  为了月野宙他愿意忍着伏黑惠,可是他三番四次的阻止自己见面,这一点让他非常不高兴。

  眼瞅着两边的气氛剑拔弩张,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伏黑惠却突然听到料理间更里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开门声。

  是月野宙出来了。

  料理间和前厅中间隔开的布帘被一只手撩开,细白修长的手指挑开布帘,从后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高挑纤瘦的男人穿着身家居服,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苍白的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些刚睡醒起来的潮红,这抹红晕让月野宙那病蔫蔫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在月野宙出来之前差点打起来的两个人齐齐安静下来,伏黑惠虽然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离开,反而挡在了月野宙面前。

  他一个还在发育期的少年身材竟然比月野宙还要健壮些,他往前面一站,竟然把月野宙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发顶和衣料。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不要和小孩子计较。”月野宙从伏黑惠的身后走了出来,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让他不要着急,伏黑惠还想说什么,却在月野宙的示意下没再说话。

  月野宙一眼就把这个男人和不久前在梦境当中看到的那个叫夏油杰的男人重合了。

  这几年过去,夏油杰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身宽大的僧袍,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悲天悯人的慈悲。

  虽然是装的,不过也的确能把人唬的晕头转向,不然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能哄得这么多人乖乖拿钱,信奉他们盘星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自己算是一类人,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不错,也可以称得上朋友,所以月野宙并不介意对他友善一些。

  哪怕只是表面友情呢?

  当然,如果他对伏黑惠动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是相处了几天的很乖很可爱的小孩子,另一个是只在梦里见过不知深浅的家伙,任谁都知道要站谁。

  夏油杰在见到月野宙的时候却愣住了。

  虽然在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期待着和月野宙的见面,但真的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时,他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想问你这段时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什么会跑到米花町来开了家店,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帮忙。

  这些问题在见到月野宙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竟然全都不重要了。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还活着就好。

  还活着就好。

  “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夏油杰想说的话在嘴里倒腾了半天,竟然只说出来这么一句,“倒是有点意外。”

  这话听起来就和阴阳怪气似的,伏黑惠和津美纪两个人立刻就想说话,被月野宙给按了回去。

  “我们以前认识吗?”月野宙问道,“你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

  他虽然还是那副柔软的样子,可说的话却着实令人不敢置信。

  “……什么?”夏油杰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了?那你认识他们吗?”

  这个他们自然就是伏黑惠他们。

  既然忘记了,又怎么会和伏黑惠他们在一起呢?

  “不认识,但他们主动过来找我说是我的亲戚,这才认识的。”月野宙说的话倒是简单,可夏油杰作为和月野宙交往时间比较长的友人,自然明白想和充满疑心的月野宙交心有多困难。

  除了坦诚之外没有他法。

  而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本就一心一意对月野宙好,再加上他们并不知道月野宙过去的事情,可以完完全全的交付信任,这才能在月野宙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和月野宙再次呆在一起。

  看月野宙护着那伏黑惠的样子,要说没有身体本能作祟他都不信。

  这下子,夏油杰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伏黑惠盯着自己和防贼似的的。

  因为忘记了。

  对于一个曾经陈溺于黑暗的人来说,暴露在阳光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甚至不知道会有危险来找上门,会不会在某次意外之下被故人发现,所以伏黑惠才会对所有人抱有警戒心,生怕他们伤害月野宙。

  就像自己这样的人。

  夏油杰倒是还好,他对月野宙没有恶意,找上门来也无所谓,可是,像自己这样没有恶意的人太少了,若是被黑衣组织或者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发现了,那月野宙——

  可换个角度想,月野宙失去了记忆反倒是好事。

  换了个形象的月野宙哪怕是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若是让港口黑手党的那些人发现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谁会觉得一个已经死在火海里的人会活下来呢?

  没有人。

  正因为森鸥外他们笃定月野宙已经死了,他暴露在阳光下反而没有那么危险。

  “是好事啊。”夏油杰说道,“忘记了过去你能更高兴一点吧。”

  月野宙皱眉,“你到底是谁。”

  “我叫夏油杰,是你男朋友。”夏油杰说道。

  菜菜子和美美子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油大人不是暗恋人家吗?只不过根本没有说出口过,怎么可能是男朋友——

  “不要开玩笑了。”月野宙也很无语,“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了。”

  他见过自己和夏油杰之间的相处模式,的确要比其他人更亲密一点,也能说得上话,但绝对没有超过友情之外的其他情愫。

  “哈哈哈,对,是开玩笑的。”夏油杰立刻改口,好像刚才真的就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榎本,你今天先下班吧。”月野宙想起了状况之外的榎本梓,“今天给你放个假。”

  “啊?好的。”

  躲在料理间的榎本梓连忙点头。

  她也知道这种事不应该被其他人知道,正头疼怎么提出离开呢,现在月野宙主动说了,她就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下班走人。

  不过这个叫夏油杰的帅哥……

  榎本梓却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或许真的不是男朋友,但绝对对老板有好感。

  “惠,津美纪,你们两个也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月野宙又对姐弟两人说道。

  “我要留在这里。”惠说道,“他太危险了。”

  “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你还能站在这里?”夏油杰开口道。

  “夏油先生。”

  “你们两个而出去。”夏油杰扭头对菜菜子和美美子说道。

  “是,夏油大人。”

  四个小辈一起从餐厅的正门出去,分别站在两边,隔着大门,犹如隔着楚河汉界遥遥对望。

  本来打算离开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他们看到他们两个留下来,只是撇了撇嘴,“夏油大人是不会伤害五条咒的。”

  “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是朋友。”菜菜子说,“是五条先生唯一的朋友。”

  就是看夏油大人愿不愿意一直当朋友了。

  津美纪打量着她们两个,然后扭头看了眼店里的两人。

  她也觉得两个人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倒不是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怪,而是另外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尤其是夏油杰开的那个玩笑。

  就算知道了小叔叔失去记忆开那种玩笑也有点过分,反而像是试探?

  但小叔叔竟然没有因为这个试探而生气,只是说让他不要开玩笑,这一点就很耐人寻味。

  “哦。”伏黑惠应了声,但依旧没打算走,菜菜子气得跳脚,却也真的不担心两个人打起来,她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还不如赶紧回盘星教呢。

  唯一让她们担心的是,五条咒的突然出现会不会耽误夏油大人的大义。

  月野宙把门口的牌子翻了过来,从正在营业中改成了歇业,这才坐在了夏油杰的对面。

  “好了,现在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方桌子,月野宙将睡的有些凌乱的长发拆开,用手指耙顺了,这才重新把头发扎成了马尾。

  “你怎么活下来的?”夏油杰问,“我听到消息去横滨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个。”

  他从胸前掏出了一颗金色的旋涡状纽扣,这颗纽扣在大火中烧的有些变形了,被保存的很好,但上面被烟熏火燎的痕迹却不会消失。

  夏油杰把扣子放在桌子上推了过来,示意月野宙拿起来他来。

  “这是什么?”

  “物归原主。”夏油杰面无表情的撒谎,“这是你送给我的。”

  “我看起来很好骗?”月野宙拿是拿起来了,但只是打量了一下就放了回去。

  这应该就是当初夏油杰送给自己的扣子,他还以为这个扣子和他一起在大火中死去了——

  等等。

  月野宙手上的动作一顿。

  自己死的时候也的确拿了东西,可自己当时拿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是u盘还是什么?

  月野宙发现自己想不出来,他定定的看着手里的这枚纽扣,努力的思索着自己死之前的事情。

  被属下设计烧死,自己也的确心存死意没错,但是为什么有些细节自己记不住了。

  自己临死前拿的是什么?

  想的又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死?

  他只知道自己是因为森鸥外他们而死,之前的解释也是因为自己是漫画里的反派npc,没有动机没有背景是正常的——

  没错,这样是正常的。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凭空被捏造出来的人,现在去追究这些bug反而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月野宙反而想通了。

  夏油杰定定的注视着月野宙,将月野宙表情里的细微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他觉得月野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失去的记忆作祟,没能想起来,他也没有打断月野宙的思绪,而是默默的等着。

  但过了好一会,月野宙也没能想出什么,只是黯然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脑子里面受了冲撞,有个淤血压迫,这才会失忆。”月野宙说道,“所以你想知道的我没办法告诉你。”

  “淤血压迫?”夏油杰却不这么想。

  以月野宙的身体素质,别说是淤血压迫,就是断了一只手也能长出来。

  或许是月野宙做了其他的什么才会忘记过去。

  比如说……献祭。

  五条悟说过,当初的月野宙能从五条家离开,就是因为献祭了痛觉才会变成现在如此强大的模样,甚至强大到能被特殊部队看上,拥有比异能力者更强的实力,甚至能为了他破例,允许他不接受异能力手术。

  那本该死去的月野宙这次的复活,究竟献祭了什么呢?

  记忆?

  还是其他的什么?

  单单只是记忆根本就不够一个人死而复生,能够获得从地狱回来的机会。

  越是想,夏油杰就越是厌恶横滨的那些人,若不是顾忌着那是月野宙留下的东西,是月野宙费尽心血想要保下来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家伙的。

  “那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吗?”夏油杰问,“不知道过去你会不会不安。”

  “会。”月野宙直接说了,“但是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吧。”

  “你既然知道还想知道真相么?”

  “被人瞒着总归让人讨厌。”月野宙笑笑,“就比如之前五条悟来找我,一直说我是他弟弟却不肯说过去发生了什么这件事让我不太喜欢。”

  “……他知道你了?”

  “是,之前找过我。”月野宙手指交叠握在一起,“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夏油杰托着下巴,想起五条悟,没忍住笑出声:“胆小鬼罢了。”

  “胆小鬼?”

  “怕你想起过去的事情吧。”夏油杰说,“我倒是不想插手你们兄弟……不对,你们已经不是兄弟了,我不想插手你们的事情,但如果五条悟不能坦白跟你说只会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夏油杰大概能理解五条悟的想法。

  因为愧疚。

  因为愧疚不敢跟月野宙说以前的事情,害怕失去了记忆的月野宙想起过去后再次和他拔刀相向。

  若是隐瞒,哪怕被讨厌也可以找借口见月野宙,比起以前那种见面就冷嘲热讽甚至直接装看不见要好得多。

  自己从咒术界离开或许是因为和五条悟以及整个咒术界的三观不同,可对于这个挚友的想法和思维,他还是很了解的。

  哪怕已经成为了“最强”,可他的想法依旧有些非黑即白的幼稚,这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来说简直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很天真。

  天真到可笑了。

  “但是,五条悟好像并不知道我不记得他的事情了。”月野宙轻声说。

  夏油杰愣住

  “不知道?”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他觉得自己该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这样啊。”夏油杰重复了一遍,“那我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吧,万一五条悟那家伙来骗你呢,不过你不害怕我骗你?”

  “骗不骗的……其实也无所谓,我也没有什么好骗的。”月野宙歪头,“除了我这条命之外也没什么好骗的了,但总不会有人想要我的命吧?”

  夏油杰沉默。

  “你也是很重要的。”夏油杰缓了一会说道,“不然他们为什么来找你呢?”

  “是吗?”月野宙不置可否。

  这倒是真的,月野宙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骗的。

  自己还剩下什么?

  除了系统给他的钱之外就只剩下了他这条命。

  可月野宙都想不到他们要自己命的意义。

  □□的那些人已经拿到了横滨的权利,其他人找自己是希望获得原谅,满足自己的愧疚心,其他的根本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夏油杰只是沉默。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油杰想说其实不是这样的,除了横滨的那些人之外还有其他在乎你的人,可看月野宙的反应,他也明白月野宙的忘记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

  他对自己的否定从未消失,甚至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依旧根深蒂固,影响着他的所有决定。

  现在忘记一切坐在这里反而是他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他本能和潜意识里告诉他的最想要的、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在想明白这件事之后,夏油杰反而放弃了心底的某个想法。

  没有必要奢求太多。

  “那换个角度想,如果你不重要我也不会来找你。”夏油杰索性拿自己举例子。

  “为什么呢?我对你有这么重要吗?”月野宙反而问道,“我有什么价值能让你主动过来找我?”

  月野宙真的很好奇夏油杰为什么来找自己。

  因为友情?

  不太像。

  像他们这种能坐到高位的人是不需要友情的,只有利益才会让他们成为明面上的朋友,而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哪怕是朋友也能亲手杀死。

  夏油杰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告诉自己的这些过去又经过了多少艺术加工?

  他很好奇。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帮助很正常吧。”夏油杰捏紧了杯子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不过我先提前说好,我只知道你成为诅咒师之后的事情,其他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