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桃夭(一)
作者:颜幻卿      更新:2022-10-20 12:31      字数:6611
  厢房内青色帷幔曳地,漆红廊柱边立着的仙鹤灯烛散发着柔和的暖光,房间灯影明亮,将围坐在矮桌边的身影拉长。

  绮窗上朦胧映着灯烛微摇曳的光亮,将屋外的漆黑昏暗隔绝,只能听得外间的雨在淅淅沥沥的下。

  矮桌长得很是奇怪,中间掏开了一个洞,下面则是放着烤火用的炭盆,里头烧得是上好的银丝炭。在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奇怪的锅,中间有隔阂分为五瓣,其间滚水沸沸,香味就随着氤氲的雾气弥漫开了。

  在桌子两边放置着蒲团,少女穿着暖橙的袄裙,盘腿而坐,手里还拿着长长的筷子。漆黑杏眼晶亮望着那滚滚沸水,白皙的手持着筷子去将锅里的菜拨开些,便于熟的更快。

  她好像心情甚好,翘着唇,哼哼着有些喋喋不休道:“这羊肉得烫的久一些,不然味道去不掉。”

  暖锅是这个时代有的东西,江嘤嘤找人将其改良了一下,看着更舒服了些,还有这汤底都是让膳房的人精心炒出来的,味道和这个世界传统的暖锅味略有些不同。

  对面的李燃披着玄色麒麟纹长袍,背脊挺直,有些僵硬坐在她对侧。有些蒸腾的雾气氤氲,浮在他面容上,将那双漆黑潋滟的眸子隐藏在了水汽后。

  白皙修长的指节夹着银箸,缓慢的搁在了桌上。

  他眸底竟然有几分新鲜之色。

  江嘤嘤感觉他有些奇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东西在贵族圈中也不乏常见,就像寻常的饭菜一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李燃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稀奇某样,像是没见过一样,难道是被她精心研究出来的锅底给折服了?

  江嘤嘤这样想着心情就很好,甚至于还主动给坏东西夹了一筷子菜,是她不喜欢吃的青菜,一边问他道:“夫君快尝尝,味道如何?”

  她素白的手腕在眼前晃了一下,又迅速抽离,带着几分狡黠的意味。

  李燃有些了然的看着她一眼,翘唇将她夹的菜慢条斯理的吃下,倒是十分给面子将她夸奖了一番。

  果然不过两句话的功夫,眼前人的尾巴如猫儿一般都要翘到天上了。

  这锅可以煮好几个味道,除去辣味的,还有各种鲜汤味。

  不像平日里用膳那样快速,所谓“绿蚁新培酒,红泥小火炉。”要的便是如今慢悠悠的意境。

  除去这些吃的,若是还有些喝的便更好了。于是江嘤嘤嘤命令扶姞拿了壶酒上来,还有一些果饮。

  伴随着窗外唰唰的雨声,有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息。丝丝缕缕,抚过人紧绷着的神经,那柔软的雾气蒙过人的视线,带来一种靡靡之感。

  在过去这样多年里,李燃甚少有这样歇憩的时候。即便是幼时还在含露宫里的日子,也甚少会有这样静谧的时候。

  如今这时候氛围正好,江嘤嘤却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然后猛然便起了主意,想把春熙阁那几个美人叫过来,弹曲助兴。

  原本眼角还带着丝丝笑意的李燃瞬间漆黑着脸色,赶紧阻止了江嘤嘤胡闹。

  江嘤嘤还有些不死心,奈何李燃在这件事上十分坚持,没得商量,江嘤嘤只得失望作罢。

  然而这种静谧的气氛很快就烟消云散。

  江嘤嘤不过吃了两口辣的,脸上便浮起一层如霞光般的薄红,那双经过雾气蒸腾熏过的漆眸也变得更为明亮,像黑色的宝石一般,透着一种莹润的光泽。

  她慌忙的端起桌上的杯盏便喝了一口,下一刻眼底涌现的水气几乎要漫出来了,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舌头又麻又辣,她抿着唇,气鼓鼓的看向对面的李燃。

  李燃不明所以,倒是好笑着抬手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然后刚要给她倒杯茶,就看到她手边已经空了的酒杯。

  李燃:“……”

  江嘤嘤从来不喜欢饮酒,这样辛辣的东西,仿佛带着天然的副作用般,稍微沾多一点就会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从成婚到现在,江嘤嘤还从未让人知道自己不能饮酒,和卺酒都因为刺客捣乱而被换成味道最淡的了。

  李燃只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少女脸颊红了个透,眼底都泛起了潋滟的水光,看来方才是真的呛到了。

  江嘤嘤一手撑着脑袋,抬着眸气鼓鼓的看着他,十分嫌弃得道:“这是什么酒啊?难喝死了!”

  这是宫中御赐的酒,是极为难得的陈年佳酿,平素里李燃不会去用这些,一直也都闲置在府中。

  李燃有些疑心,嘤嘤莫不是醉了?然而江阴却还是能慢条斯理的催促着李燃用膳,一边夹着菜自顾自的吃着。

  只不过那攀岩至脖颈上的绯色,却很好的将她暴露了。

  她似乎有些沉迷于这样的醉意中,还伸着手想要去够,然而下一刻却只够李燃凑近了的脖颈。

  江嘤嘤凝眸仔细的看着他,李燃对上她漆黑的杏眸,心中宛若电流攀过。他神色渐暗,不知道嘤嘤要说些什么。

  从成婚到现在,嘤嘤从见到他起就是极喜欢的样子,声音又甜又软,惯会说些好听的。只是这些喜欢仿佛是空中阁楼虚浮着的,今日可以喜欢他,明日亦可以喜欢旁人,昨日又不知在喜欢谁。

  她仿佛就像那鲜艳的跳脱的花一样,春雨秋露皆可以让其绽放,然而也许下一刻就会变了脸,露出锋利的犬牙。

  他扣着少女纤细的腰身,按在她夹袄的绣纹上。即便是隔着一层也依旧能感受到掌心下的滚烫。她凝着眉凑得极为近,似乎想看的仔细一点。

  可是太近了,两人几乎鼻尖相碰,江嘤嘤才勉强的,像是瞧清楚了,然后满意的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圈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脸颊贴着他的下颌蹭了蹭。

  “夫君……”

  她声音有些含糊,然而传进李燃耳中却清晰的紧,他便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如鸦羽般长睫微掩眸底暗色。

  少女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的脖颈,脑袋枕在他肩胛上。在李燃的有意勾进下,几乎是跨坐在他的身上,漂亮精致的裙摆自然散落。

  然而李燃修长的指节捏着她的下颌,掰正她的脸,与那双漆黑杏眼相对。他视线带着几分晦暗声音,喑哑道:“嘤嘤可有什么话与我说?”

  他也不知自己想听些什么,抑或是害怕听到些什么。只是有什么驱使着他,迫切的将这些问出来。

  即便是听到些旁的……

  也不要紧,人到底是在他这儿的。

  也只能在他这。

  江嘤嘤下颌被捏着,皱着眉躲了两下没躲开,有些烦了他了。

  她极不高兴的看着他,然后用力的凑上前去,在他下颌处狠狠的咬了一口。

  然而只咬了一半便没了力气,牙齿有些尖尖的,像是在啃。没有很疼,却宛如有酥麻之意从她落口处窜来一般,席卷背脊之上,叫他不自觉挺直了脊骨。

  李燃松开手,她也顿时后退开了些,捂着被硌疼的牙齿,眼底因为酸涩泛起泪花看着他,低声骂了一句:“坏东西!”

  她向来是这样不讲道理,莫管是她先上的口,谁让他把她牙齿硌疼了。

  李燃又好气又好笑,捏着她的软腮让她张开嘴,看了看被硌疼的牙。仔细瞧了两息后,像哄小孩一样,隔着朱唇给她揉了揉,好声道:“好了好了,不疼了。”

  暖色的灯烛照顾微微晃动的帷幔,落下旖旎的味道,银丝碳盆烧的正旺,房间中温暖如春日。

  青色的床幔只放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角落的铜权压着,垂下的玉佩尾巴挂着青色的丝绦。

  李燃靠在枕上,怀中嘤嘤宛如树懒一般挂在他的胸膛前,翘着脑袋看着他。

  少女歪着脑袋看他,漆黑杏眸仿佛粹了万千星辰般晶亮,她眨了眨眼好像并不清醒,看着眼前仍近在咫尺的面容,突然皱着眉,不高兴的抬手摸了摸他下颌的齿痕。

  “你怎么又受伤了,真笨!”

  十分嫌弃的语气。

  李燃眸色微动,牵住了她抚过来的手,好气又好笑。知道她不清醒,连说她几句都不能。

  但是,嘤嘤又道:“你又被欺负了吗?”

  又被欺负了吗……

  李燃原本晦暗的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像只能攥紧她才能填满。

  江嘤嘤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光影透过半边床幔,在他的隽秀面容上撒下半明半暗的光影。不由眨了眨眼,就对上了他漆黑如深潭般的桃花眸。

  “嘤嘤!”

  他旋身而上,几乎遮住了大半的光影将她笼罩。

  江嘤嘤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下一课炙热的吻便沿着她的眉骨落下,带着灼热的颤栗,一路蔓延往下,到脖颈边锁骨处辗转。

  腰间的带子被挑开,江嘤嘤感觉到凉意钻进来,忙下意识的便往里间躲了躲,想往被子里钻去。

  然而下一刻便不冷了,灯烛照耀青纱帐幔微微晃动的阴影,映在了塌边美人山水屏风上。

  窗外雨疏风骤,院中的桂树树叶被浇灌得七零八落。

  *

  江嘤嘤懒洋洋的在妆台前打着哈欠,身上穿着鹅黄的珍珠袄裙,白皙修长的脖颈间掩藏不住微妙的红痕。

  扶姞正给皇子妃梳着头,动作轻柔,那馒头的青丝便从她指缝间倾泻而下。透过镜子,她清晰的瞧见皇子妃身上的痕迹。

  一开始她还想给皇子妃遮一遮的,但是皇子妃不喜欢把香膏抹的到处都是,会粘到衣领上,一点也没觉得身上的红痕有什么。

  她就是这样肆意,自己高兴了才是最大的。

  今儿二殿下是顶着有些微痕迹的牙印去上朝的,扶姞想到当时看到殿下微妙的表情,还觉得……莫名有那么些好笑。

  要是皇子妃瞧见了,怕是可不会如她们这般忍着。

  就在扶姞说话的这段时间,江嘤嘤却不是在盘算这些事,她算了算日子,弹劾元侍郎的帖子也快送到陛下龙案上了。

  这段时间不会太平,到时候元侍郎不会死,搭进去的却是那些矿工的性命,而那些都注定成为规则处置李燃的罪证。

  然而还没有等江嘤嘤去将江瑞叫过来,宫里却传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太子妃有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嘤嘤正盘腿坐在软榻上,和对面的扶姞下着棋。这两日她正在研究手谈,还觉得颇有意思的。

  然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手里的晶莹圆润的黑子啪沓一声就掉在了棋盘上。

  扶姞有些疑惑的看着皇子妃,不知她为何这样大反应。素日里以来,皇子妃每每听到东宫之事,不管是什么消息,也只是全然当做看戏一般看的。

  如今她竟眼睁睁的看着皇子妃突然将手里攥着的一把棋子都撒在了棋盘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快,去请府医来!”

  候着的婢女见皇子妃这副神色,心中顿时惶恐,赶紧就忙不迭失的跑去了。

  扶姞也被这副紧张的氛围感染,忙问:“皇子妃可是有哪里不适?”

  哪里不适!自然是心里不适!

  江嘤嘤清楚的记得书里的情节,年过没多久,太子妃元雅容便有了身孕,这个孩子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备受重视。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帝后大喜,赏赐缕缕不断地送入了东宫之中,甚至于皇帝放言之,皇族出生的第一个长孙,他定是要放在身边细心教导的。

  所有人都盯着元雅容腹中的那个孩子,作为宫斗文女主,为了保住这个孩子自然是少不得曲折的。

  而这些企图害死她腹中孩儿的,首当其冲的便是二皇子及皇子妃江氏。众所周知,反派做坏事向来是不能成功的,不仅如此,还会自食恶果。

  在二皇子及皇子妃江氏企图害死元雅容腹中胎儿之后,失去孩子的不是元雅容,而是皇子妃江氏。

  按照时间线,就在元雅容有孕之事被公开没多久,皇子妃江氏便有了孩子。

  如果不是仗着成婚之初不会有身孕,江嘤嘤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会安排上避子汤了。

  像江嘤嘤这般娇气的人,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很快陈府医便来了,恭敬的给皇子妃请了个平安脉,然后恭贺道:“皇子妃身体健康,就是宫脾之中还有些虚寒,再用一些药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江嘤嘤没有与他废话,直接让他写个避子汤的方子,让人去熬药。

  扶姞顿时睁大眼睛看向了皇子妃,似乎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皇子妃要用避子汤。他环顾四周,瞧了一眼四下,没瞧见春嬷嬷,如今伺候的人中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想起来是方才皇子妃怕人乱传口舌,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到了这个时候皇子妃,竟然最信任的还是她,连这样的事情也要让她知道。

  扶姞背脊僵硬着,看着皇子妃抬眸悠悠看过来的视线,顿时觉得心底一寒。

  陈老大夫没敢多问什么,恭敬的就带着扶姞下去开方子了。他一时间没敢想太多,左右皇子妃也没有叮嘱过他不能将此事告知殿下。

  于是这么一思量着,他决定殿下应当是知晓的,遂决定不那么多嘴。

  殿下与皇子妃感情甚笃,别到时候他多一事,两头主子都给得罪了。

  很快,扶姞僵硬着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进来了,看着皇子妃竟皱了眉头像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这才将碗端了过去。

  她心中微微平复了一下,想来皇子妃心里还是有殿下的,还是想要殿下的孩子的。

  那一刻,扶姞有些微妙的觉得自己端过去的不是避子汤,而是堕胎药。

  江嘤嘤看着那黑乎乎的苦药,忍着恶心之感抿了一口,下一刻便脸色骤变吐了出去。

  她眨了眨眼睛,非常懊悔昨晚放纵行径。但是一想到不喝的后果,她还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然后趁机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这才勉强冲淡些苦味。

  顺了顺气,江嘤嘤决定等坏东西回来再找他好好算账。

  有些嫌弃的将碗推到了桌子旁,这东西她竟然不会再合第二遍了,还是让李燃来喝比较合适。

  但是这药要换人喝还得重新开方子,江嘤嘤想把陈老大夫重新叫过来,但是想一想她刚才已经喝了药了,这要是喝一次管三天,暂时不需要再喝了,江嘤嘤便没立即去叫人。

  解决掉心头大患,江嘤嘤整个人都松顺了一口气。

  她是畅快了,扶姞确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坐如针毡。

  江嘤嘤又继续抱起了棋谱,对照着棋盘开始解棋。一边的扶姞恍恍惚惚,觉得此事自己定要禀告殿下。

  然而下一刻,皇子妃却是凝眸看她,不满的敲了敲棋盘:“到你了!”

  扶姞:“……”

  她哪还有心思下棋啊。

  假如不将此事禀告殿下,万一待到殿下知道后,那便是她的死期。假如将此事告知殿下,殿下震怒,皇子妃即便是死前也一定会带走自己,这一点扶姞毫不怀疑。

  而就在此时,朝堂之上风云突变。一封弹劾元侍郎私藏铁器的奏折,便送到了陛下面前,一时间朝野震荡。

  私藏铁器,这样的罪名,身后一般跟着的都是意图谋反。

  这样的大事,若一旦被证实,轻一点整个元家都将被覆灭,说不定有几个人能捡回一条命。若是重一点,怕是太子储君之位也要不保。

  因为尚书奏折,有凭有据,运往西北边关的铁器中当真少了一大批。于是陛下震怒,即刻间禁军出动,立刻查封了元侍郎家,将元侍郎下了刑部大狱,听候待审,并钦点了几个与元家和太子无关的官员彻查此事。

  而有一点不为人知的是,朝堂之上和太子毫无关系之人,多半数会和李燃有所牵扯。

  一连到了下午,李燃都没回来。

  江嘤嘤叫人把江瑞叫了过来,这回来的便不仅仅是江瑞了,江峙文知道女儿一直和侄儿有所联系,私下做一些对二殿下不利之事,于是这次便亲自跟着江瑞一同到访了府上。

  漆红的长廊临水而建,长廊边上挂着竹帘,还有束着丝绦青色的帷幔。

  这个天儿,临水的地方风很大,弧面上的寒意丝丝的往人身上袭来。

  就在廊下还挂着一个金丝笼子,里面蹲着一只长得奇丑的鹦鹉,青绿色的,因为湖边太冷毛都炸开了。

  站在廊下的少女手里抓着一把鸟食,十分遗憾的看着这丑鸟,不愧是江瑞送上来的丑东西,和他人一样笨。

  不论江嘤嘤怎么教这只鸟说话,它就是不肯开口,时间一久江嘤嘤都。已经不把它当鹦鹉了,就当是养了一只又蠢又笨还很丑的鸟。

  虽然这鸟没什么优点,但是江嘤嘤这个人对自己手底下的小东西,向来都是极大方的,所用的鸟食也都是最好的。

  少女纤白的玉手持着一个竹管子,尖端挑着鲜活的虫子,通过金丝笼子喂到了鹦鹉的唇边。

  那鹦鹉就磕着脑袋一通乱啄着,逗得那少女笑的前仰后合,难以自抑。

  江峙文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喂鸟。他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官服,刚从府衙回来立刻就跟着江瑞来了此。

  江瑞还在,记恨前几日在禁苑中,江嘤嘤把他推出去的冷漠无情,但是又不敢说什么。若是平日里他一个人来此定是缩着手脚,对江嘤嘤毕恭毕敬,但是因为今日有江峙文在,他竟离奇的挺直了背脊,心里有了些踏实。

  有大伯在,这魔头肯定不会只冲着他一个人来,好歹也算是有人给自己垫个底。

  江峙文来之前就已经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却没想到来了二皇子府后,连杯热茶也没有喝到,就被婢女请过来这边吹冷风。

  而自己的好女儿,还在这边悠悠闲闲的喂着鸟,仿佛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江峙文几乎被气得个仰倒,他扶着胸口,看着江嘤嘤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早与你说了,太子殿下不是你该惦记的人,你既然已经嫁了二殿下,就该安分守己,你是想将我们一家的性命都葬送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