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 163 章
作者:乌鸦老道      更新:2022-12-30 12:22      字数:7041
  周文和宋清河坐火车,来到了红石村。

  “老乡,向你打听个人。”

  宋清河拦住了一个穿着羊羔皮做的夹袄的老大爷,老大爷头上带着狗皮帽子,手中挥舞着草鞭,赶着羊群。

  “恁打听谁啊?”

  马大爷打量着面前这个俊后生,还有他身边的这个水灵的女娃,俩人站在一块,跟金童玉女似的。

  “赵水芹。”

  “赵水芹?”

  马大爷站在原地,想了好大一会,他们这没有叫赵水芹的啊。

  “恁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俺这没有这个人啊。”

  “她闺女叫杨苞谷。”

  上次赵水芹母子仨人找到城里,在赵水芹被赶出去的时候,她追了过去。

  对方一听二十四年前,海城医院被偷了一个孩子的事,心虚的不行。

  她一个劲地说自己不知道,啥也不知道,不等她再问,就急匆匆的跑了。

  见她那个样子,她越发的肯定了她就是那个被偷走的孩子。

  她这次找过来,是想弄清楚这个事情。

  她的身世,和她上辈子的死因,这两者之间会有关联吗?

  她小的时候,赵玉兰是不想她活着,因为她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就不想再养她这个偷来的了。

  后面,她们在那个地方要是认出她来,不是想她死,而是凭借着她们母女之间的这层关系,过来要钱才对。

  “苞谷?恁说苞谷,俺知道,这不就是杨混子的闺女吗,她们一家就住在村头,门口有个大坑。”

  马大爷给他们指了路,见他们走了,他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纳闷的慌。

  这杨混子家啥时候有了这样的亲戚,这俩人一看就是打城里来的。

  哎呦,忘了和他们说了,那娘俩进城去了,都去了好多天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不过杨疙瘩在家……也不知道这俩人找她们啥事。

  “你还敢来俺家?上次恁仗着人多,把俺和俺娘给打成了那个样子,你竟然还敢过来?”

  杨疙瘩瞅见周文就来气,在院子里乱找着打人的家伙,最后找到了一根挑担,把挑担紧紧的握在手中。

  愤怒的瞪着周文。

  上次他从榕城回来,身上的伤,养了两个多月。

  两只手被这个心肠毒的像蝎子一样的女妖精,给他用开水浇的,现在成烫疤了。

  “杨疙瘩,既然我敢过来,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周文摘下了手上的手套,无视了他手中的棍子,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打量着这个院子。

  杨疙瘩听到她话里有话,不知道为啥,他谁都不怵,偏偏就怵这个死娘们。

  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抱紧了怀里的扁担。

  “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俺已经不招惹恁了,恁为啥还找到俺家里来,不肯放过俺啊。”

  “你娘赵水芹哪?我这次过来,是来找她问点事。”

  周文看了一眼宋清河,宋清河从大衣里,拿出一个皮夹,从里面拿出了一沓票子,放在了旁边的木桩子上。

  “这钱是给俺们的?”

  杨疙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要不是来揍他们的就成,他刚刚以为她们过来是来打他的。

  没想到是来送钱的,他丢下怀里的木棍,急忙跑了过来。

  拿钱的手都伸出来了一半,突然撇了一眼面前的宋清河,又瞅瞅周文,不敢碰这沓钱。

  “只要你娘把我想知道的事,说出来,那些钱就是你们的。”

  周文见他这样的识趣,对他的态度也好了点。

  “恁放心,恁想问俺娘啥,尽管问,俺娘要是敢不和恁说,俺不愿她的意,只不过……她没在家。”

  杨疙瘩讨好的跑回屋,从屋里搬来了两个家里最好的板凳,用袖子擦了擦上面。

  他家最好的凳子,也只是不断腿而已,但上面积攒了一层子灰垢,这些灰垢被磨的明亮明亮的。

  “恁坐,恁坐。”

  “你娘没在家,去哪里了?”

  “她和俺妹子,出远门去了,去找俺二姨要钱。

  恁不知道,俺这个二姨,太精了。

  竟然背着俺偷偷的跑了,一家子都跑了,跑的连个影都不见,就连家里的地都给卖了。

  这幸好俺娘也不傻,当时多长了一个心眼,把俺表妹卫红在哪上班的地址给弄到手了。

  这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俺娘去俺表妹上班的地方,逮她们去了。”

  说起这事来,杨疙瘩就一肚子的牢骚。

  他这个二姨,就会哄人,哄的他们去榕城挨揍,说好的管他这事的,谁能想到,竟然跑了。

  要是他娘那个时候,没有多长心眼,现在恐怕都不知道去哪找她们。

  也不是他说,他二姨那一家,就数他这个二姨最贼。

  “她去几天了?”

  “好几天了,俺想想,俺娘和俺妹子,好像是初九那天走的,今个都……二十一了。”

  杨疙瘩掰着手指,算着日子,

  “俺嘞天啊,这都十一二天了,按理说,也该回来了。”

  难不成是在那没找到他二姨,没找到的话,更该回来了啊,走的时候,他娘身上就没有带多少钱。

  周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杨疙瘩见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了点。

  朝一脸和煦的宋清河那边走了走,这个男的看着比她好。

  “你娘有没有和你说过,关于你二姨赵玉兰的事?”

  宋清河温和的问他。

  “俺娘和俺说过好多俺二姨的事,恁听俺慢慢和恁说……”

  杨疙瘩话多的很,是个碎嘴子,就连他娘在家是咋说他二姨坏话的,他都给周文她们一字不落的全学了出来。

  “俺娘还说,俺二姨不讲卫生,里面穿的裤衩子都能一个月不洗……”

  “杨疙瘩,你觉得我们过来,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周文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还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杨疙瘩仿佛小媳妇似的,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谁啊?”

  杨疙瘩的酒鬼老爹,晃晃悠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披着一条破被子。

  “你出来干啥?快进去,进去。”

  杨疙瘩像赶羊羔似的,伸出手,把他爹往屋里赶。

  他爹冒失,又不会说话,再冒犯了这两位财神爷,那可就不好了。

  “俺是你老子,你赶俺干啥,俺不进屋,俺不进屋,俺就要呆在这,这俩人是干啥嘞?”

  杨老爹的手扒拉着门框,不肯进去。

  “别赶他,问问你爹,你娘有没有和他说过什么。”

  “爹,问你话嘞,俺娘有没有和你说过俺二姨的事?”

  杨疙瘩晃着他爹。

  “恁娘?恁娘………恁娘瞧不起俺……疙瘩,爹心里苦,你给爹再去打两斤酒来。”

  “俺爹这是又喝晕了,整天醉醺醺的,恁等俺一会,俺这就给他醒醒酒。”

  杨疙瘩说着,松开了杨老爹,跑到院子里,抓了两把雪,往他爹脸上糊。

  “天天喝那猫尿,喝那猫尿管啥用,有这钱,都不知道攒着给俺花。”

  “哎呦……你个兔崽子……凉,凉死俺了。”

  杨老爹浑浊的眼睛,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瞅见那些钱没,只要把俺二姨的事说出来,那就是咱嘞钱了,到时候,俺给你打二十斤酒,让你喝个够。”

  那沓票子,杨疙瘩眼馋的不行,那可是新票子,新的能用来片豆腐了。

  上面连一个褶子都没有,让人一看就喜欢的慌。

  “钱?”

  杨老爹一听钱这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推开杨疙瘩,跌跌撞撞的朝木桩子跑了过去。

  “这……这是多少钱啊,瞧这票子,多漂亮,这能买多少斤酒啊……”

  杨老爹迫不及待的把那沓钱,小心翼翼的拿在了手中。

  这滑溜溜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甚至舍不得往手上吐唾沫数钱。

  “你还不快说!”

  杨疙瘩猛地把票子从他爹手里抢了过来,放在凳子上,冲周文她们笑笑。

  一手拉扯着他爹,让他爹赶快说。

  说了才能拿这钱。

  这样看来,杨疙瘩还是一个讲究人咧。

  “让俺想想,俺好好的想想。”

  杨老爹弓着背,搓着手,使劲想着。

  “俺想起来了,疙瘩娘,好像就是知道她妹子赵玉兰点啥事,这些年,她没少从她家弄东西。”

  杨老爹毕竟和赵水芹在一个炕上睡了这么多年,俩人过了大半辈子。

  他把赵水芹摸的透透的。

  对方心里想的啥,他不用猜都知道。

  再加上,赵水芹在家,总是神叨叨的,隔三差五的拜菩萨烧香,以为他喝醉了不知道,其实他听着咧。

  “恁等俺一会儿,俺把那个老娘们藏起来的宝贝,给你们找找。”

  杨老爹积极的很,转身撸起袖子,回屋去找赵水芹的宝贝去了。

  他娘有宝贝?

  他咋不知道?杨疙瘩忍不住好奇。

  其实这些年,他没少琢磨他娘和他二姨之间的事。

  从他记事起,好像他娘就隔三差五的去他二姨家拿东西,每次回来不是鸡蛋,就是豆油,还有粮食。

  那个时候,粮食还这么的紧张。

  并且还从他二姨那拿回来布,给他做新衣裳穿。

  刚开始,他以为是他娘和他二姨的关系好,才这样的。

  但当他大了后,只要家里有点啥事,他娘总是去找他二姨。

  之前有次,他和人打架,把对方的胳膊给打断了,人家一张口就要一百五十块钱。

  他娘去了一趟二姨家,就把这一百五十块钱给拿回来了。

  那个时候,他也习惯了,习惯家里啥事都找二姨了。

  后面,见旁人家不这样,他才察觉出来,二姨对他们家,对他娘这个大姐,好的有点太过分了。

  就好像,他家天塌下来,会有二姨给他们家顶着似的。

  这不,他弄大了人家的肚子,人家要告他流氓罪。

  明明当时,是你情我愿的事,他被那个寡妇给算计了。

  出了这事,不答应换亲,就不让他好过,要把他弄进去。

  他娘知道他闯了祸,也没怕啥的,第二天就收拾收拾去坐火车找他二姨去了。

  让二姨给他想法子,其实就是让二姨给他擦屁股。

  就好像,啥事只要找了二姨,二姨就会答应。

  先前他娘让二姨的闺女给他换亲,二姨都没敢拒绝他娘。

  他回屋也帮着他爹找东西去了,他连那东西是个啥都不知道。

  父子俩人,把家里的炕,都掀了起来,就连老鼠洞,都没放过,伸进手指头往里抠了抠。

  箱子里的旧衣裳,更是倒满了半张炕。

  “恁娘把东西藏哪去了啊?”

  杨老爹把家里的破被褥都给撕开了,头和身子钻了进去。

  那东西他见过,好像是个报纸,还是啥的。

  可惜他不识字,不知道那上面写了啥,就见赵水芹神秘兮兮的,拿着那张报纸,到处藏。

  “娘也真是嘞,这么多年,还瞒着俺这个儿子。”

  杨疙瘩一件一件的抖着炕上的衣裳,摸着衣裳里的口袋,不仅是口袋,整件衣裳,就拿褂子来说,从上摸到下。

  怕他娘把东西给缝在衣裳里。

  这父子俩人找的认真极了,连家里的地砖都给撬了起来。

  甚至连炕洞都钻了,弄的一脸的黑灰。

  “恁别急,俺这就找到,俺就是把家给拆了,也给恁找到。”

  杨疙瘩拍着胸脯,正下着保证,一抬头,就见他妹子像丢了魂似的回来了。

  “苞谷,恁可算是回来了,咱娘哪?”

  周文往杨苞谷的身后看了几眼,没有看到赵水芹。

  杨苞谷看着她大哥,整个人就像傻了似的。

  “你说话啊,咋娘哪?是不是还在后面走着咧?”

  杨疙瘩火急火燎的出了家门,站在门口往东边瞅,可东边通往县城的路上,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一个人影。

  “娘,娘,娘死了。”

  杨苞谷把身上的包袱放在了地上,然后坐在了凳子上,整个人呆呆的,浑身没有人气似的,喃喃自语道。

  她的声音很轻,站的最近的周文听到了。

  赵水芹死了?

  她眉头紧蹙了起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赵水芹可是活的好好的。

  她和宋清河对视了一眼。

  这下线断了。

  “娘哪,咋就你自己回来了?”

  杨疙瘩从外面走了回来,质问着杨苞谷。

  “那一千块钱,你们从二姨那要回来没有?”

  “哥,咱娘走了。”

  “走了?走哪去了?”

  杨疙瘩听的有些糊涂,没有拐过来弯。

  “俺从外面买饭回来……娘就躺在地上,不会说话了……

  二姨,二姨说娘犯病了……俺也不知道咋回事,明明俺出门前,娘还好好的。”

  杨苞谷愣了好大会,眼中的泪才像开了闸似的,她在那已经把泪都哭干了。

  “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咱娘咋了?你把话给俺说清楚,咱娘都没病,哪来的啥犯病?”

  杨疙瘩急了。

  “哥,咱娘她犯病,死了……呜呜呜,娘啊,你好好的咋就死了啊……”

  屋里的杨老爹,失魂落魄的站在炕边上,然后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疙瘩他娘死了?

  从家里走的时候,还啥事都没有那,平时能吃能喝的,好好的一个人……就死了?

  杨老爹以为自己是喝酒没喝醒,在做梦,朝着他的胳膊,狠狠的拧了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这不是梦……他的眼眶红了,甭管咋说,这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是他媳妇,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伴。

  “疙瘩娘啊,你……你……”

  杨老爹捂着脸,哽咽的哭了起来。

  他是人,也有感情。

  现在人走了,才后悔平时不该那样打她。

  这一家子,出了这种事,周文和宋清河也不好再呆在这里。

  “等等,你们来俺家,是不是找东西嘞?”

  杨苞谷擦掉了脸上的泪,叫住了这俩人。

  周文转身看向她,她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恁等着。”

  杨苞谷从身上脱下来了她娘的棉袄,用牙咬开了袄里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用手绢包起来的东西。

  她打开了手绢,只见是一张从报纸上剪掉的碎块,上面是暗黄的颜色。

  一看就是很有年头了。

  周文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登的是一则找孩子的公告。

  丢孩子的人家姓崔……女孩……胸口处有颗红痣……在医院被偷……有线索者,必有重谢。

  周文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那里也有颗红痣。

  “这是俺娘让俺给恁的,恁拿到东西就走吧。”

  当时,她二姨慌张的不行,端着盆子,去外面给她娘打水去了。

  她把她娘搀扶起来,这是她娘贴在她耳边,一边吐血一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旁的啥话也没说,只说袄子里的东西给那个曾欺负过她们的周文。

  还说千万别让她二姨知道。

  刚说完这两句话的时候,她二姨就端着半盆水过来了,给她娘灌水,可一点用都没有,她娘还是死了。

  她不傻,知道她娘不会平白无故死的,她二姨还说她娘是犯病。

  她是她娘生的,她娘有没有病,她这个做闺女的能不知道吗?

  再说了,哪有犯病的人吐血的?

  “再给她们点钱。”

  周文把那张纸收了起来。

  宋清河把皮夹里剩下的钱,都给她们留了下来。

  他们离开了杨家,快走出村子的时候,杨苞谷追了上来。

  “俺娘是不是因为刚刚那张纸死咧?”

  她红着眼,声音很哑,直视着周文的眼睛。

  她对周文的感情很复杂,这人以前那样欺负她,回来的路上,她想过不把这张纸给她。

  可这是她娘临死的时候交代给她的,她不能让她娘走的不安心。

  “应该是,你娘用这张纸,威胁了赵玉兰二十多年,赵玉兰以前很听你娘的话吧?”

  听到周文这样说,杨苞谷忍不住点了点头,

  “俺娘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并且这些年,从她家拿了不少的钱,二姨很怕俺娘。”

  杨苞谷心里有数了,她娘就是被她二姨给害死的。

  她想起来屋里那瓶只剩下几块黄桃的罐头,以及那双带血的筷子。

  ……

  这张从报纸上裁下来的纸,赵水芹临死前,让闺女把它给她,这是对周文的赎罪。

  她是一个信佛,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人。

  她想用这样的行为,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在赵玉兰说让周文给她儿子杨疙瘩换亲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她昧着良心,同意了,甚至带着夏家人去榕城要媳妇。

  当年,她和那家被偷了孩子的夫妻,擦肩而过,那个时候,她是知道,她妹妹赵玉兰偷的就是她们的孩子。

  她帮赵玉兰瞒了这么多年,用这事从她那里得了很多的好处。

  她在某种意义上,没有作恶,但也不是那么的清白。

  你不能要求,一个人是善良的,道德高尚的。

  她只是恰好知道了这事,恰好用它为自己谋私利。

  泯灭了自己的良心。

  她遭受着良心对她的谴责,这种谴责是在菩萨面前烧了多少柱香都无法减轻的。

  上辈子,赵玉兰一家发达后,成为了海城的首富,赵水芹拿捏着这件事,也跟着过上了荣华富贵的日子。

  但她知道,这种日子是不干净的,繁花似锦下,是脏污,是血。

  每逢清明节那几天,她都会背着所有人,来到周文的墓前,祭奠她,恳求她。

  墓碑上,周文穿着旗袍的照片,是灰白色的,永远定格在了那个时候。

  她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温婉,只是赵水芹每次都不敢直视照片上周文的眼睛。

  有次,她还碰到过一个奇怪的男人,是在天快黑的时候来的。

  他撑着一把黑伞,手里拿着一束栀子花,没看清脸。

  但看着那修长的背影,和那浑身的气质,人肯定差不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谁在天黑的时候来墓地的。

  她走了很远,扭头看了一眼,见他站在了周文的墓前。

  当时天上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没有多看,就走了。

  拿到报纸的周文,并不开心,她的心此时很乱。

  上辈子,她怀疑过赵玉兰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没有确凿的证据。

  当时对她来说,赵玉兰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已经不重要了。

  爷爷,奶奶,二爸,二妈,他们都死了。

  现在她知道自己是被偷的,她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和二爸他们说。

  他们把她养大,对她视如己出,还有爷爷,奶奶。

  如果他们知道,她并不是他们的亲侄女,亲孙女……

  周文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