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番外4 《无人驻足的幻想乡》……
作者:你手短短      更新:2023-09-18 15:16      字数:7858
  出差的次数也不少,而当太宰治吃着冰淇凌球,坐在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哪条街的长椅上的时候,他还是心生十足的不真实感。

  这次出差并不是因为委托,而是武装侦探社不得不去做的工作。

  本来太宰想要推给中岛敦的,美其名曰锻炼后辈,结果被江户川乱步一句「敦的话,回来会连着做好几十天的噩梦吧」所制裁。

  太宰治倒是觉得做噩梦也是人生的一种美好体验啦,但显然,侦探社的其他同伴并不这样认为。

  「那还是交给太宰吧,反正这家伙活着就是噩梦。」

  听听,多么冷酷无情的话语,却获得了侦探社大部分成员明里暗里的一致赞同。

  综上所诉,太宰治被迫出差——不知道目的地的出差。

  自从《渡鸦法》颁布,世界出现了很明显的「真空期」。

  没有能力的人依旧在小打小闹,有能力的人大多是上个时代的残党,他们变得束手束脚,只因为那个人。

  “欸——奥列格——!”太宰治终于忍不住喊在街头和人对话的少年,“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左右的白发少年回头,冷清的面容中没有太多情绪。

  “如果是你的话,在摘下眼罩的时候应该就猜出来了才对。”奥列格说,“抱歉,我的工作就是这么无聊。要不再加一个冰淇凌球吧。”

  不要把我当作你的那群律贼啊!

  拳头和冰淇淋能安抚暴起的恶徒,可他可是堂堂太宰,要是这点东西就能打发的话,这个世界都会变的无趣的!

  太宰治忍住了想要这样控诉的心情。

  因为律贼之一就站在奥列格身边呢,刚刚才给他心爱的老师买了冰淇凌,而被老师转赠给了自己,如今正拿「迟早得把这家伙按进粪坑淹死」的凶恶眼神盯着自己。

  律贼和太宰所熟悉的所有坏家伙都不一样,他们是真的干的出来这样的事,并且不需要任何的挑衅。

  虽然死亡是没所谓啦,但是死法也是很重要的参考因素,是人生最后的体验,怎么能这么粗暴呢。

  “所以还是「制度」的问题吧。”

  太宰满不在乎地抱怨起来。

  “「奥列格虽然成为了『和平』的基石,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钥匙,所以得有人守着才行」,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家伙提出来的。而且国家层面的事情,为什么需要武装侦探社掺合啊!”

  “因为你很「有用」,太宰君。”

  奥列格简直有问必答,也不管自己说的话让身边律贼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怖的事实。

  “要想杀掉我的话,除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外,你是最好的帮手。”

  这倒是事实,奥列格的「不死」本质上还是异能的「拒绝」,而太宰治可以无效掉所有异能。

  也就是说,只要被他接触,奥列格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不止这样,如果是被太宰君碰到,我会直接消失的吧——奥列格也这么说过。

  因为受过很严重的伤吗?

  只是……

  “陀思妥耶夫斯基……啊。”

  太宰治记得之前奥列格都把魔人喊做「费季卡」的。

  自从去了一趟默尔索,奥列格对魔人的态度好像就变了。

  也不是变了,是几乎不会提,在这样必须搬出来的时候才会念出他的名字。

  非常板正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呢。

  律贼对此十分满意,要说唯一不满意的话,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师还是太仁慈了,没有直接把那家伙关进古拉格吧。

  “所以说,我们是来这里干嘛的?奥列格只做审判的工作吧?应该是待在一个舒舒服服的大房间,端上用水泥浸泡的好茶和刀刻豆腐,居高临下地念出判词——这样才像话嘛。”

  “……”

  听着从太宰嘴里冒出来的,可以被称为「白痴」的话语,奥列格其实也很疲惫。

  他也不是没有被人「守」过,通常等级还不低,可不论是阿加莎还是加凡,都不会像太宰治这样……抽象。

  太抽象了,他的每句话都能搞出一些脱离常识又脚踏实地的东西。

  要接话的话就要做好自己脑子也变得抽象的觉悟,不接话的话他又能一个人絮絮叨叨很久。

  要应付这种人,还是得靠濑尾澈也这样同样抽象的笔名啊。

  觉得自己没那么抽象的奥列格决定直奔主题。

  “是关于死者复生的事。”

  如果有其他「高层」在的话,多半会阻止他向太宰治泄露信息吧,可这里除了来往的路人外只有他们两个,以及对奥列格唯命是从的律贼。

  所以,迎着太宰治终于亮起来的好奇眼神,奥列格继续说了下去。

  “有个随意玩弄人命的家伙在附近,虽然不是吸血种,但你可以理解为差不多的异能……他在医院大闹了一通,太平间的尸体全部排队跳起交际舞,然后扛起icu的病人消失了。”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听着居然还挺有趣。”

  “如果这个国家的总统不是icu病患之一,并且在近日突然出现,说要缔造一个亡灵之国的话,可能我会稍微认同你的说法。”

  “哇,好中二啊,犯人是什么青春期dk吗?不过这样就说得通了。就算是傲慢的阿加莎,也不能把整个国家轰上,那样做的话会被你丢进古拉格的。倒不如直接请你来处理这件事。”

  太宰治两三下把冰淇凌球塞进嘴里,牙齿被冻到打颤也不在意,又干脆啃光甜筒,拍拍掌心的碎屑。

  他从长椅上站起来,向天举着手指,朝大道一方迈步,气宇轩昂:“好的,我决定了!玩弄生死的家伙值得造访,我得去问问他的心路历程,来给自己做个参考!”

  “……太宰君。”奥列格淡淡喊住他。

  “我不听指责和抱怨的哦,感谢的话倒是可以,有我在的话,事情是会轻松不少的啦。”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的?”

  奥列格叹了口气,那抹宽容在这张只有十五岁的面容上显得格格不入。

  “可是你走反了。”他指着另外一边,“律贼已经找到了位置,跟我来吧。”

  太宰治大致清楚这个国家的位置,从气候,人们的口音,路边建筑的款式,以及其他细碎的东西就能轻松推断。

  他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名字」。

  应该是南美,至少不会偏离得太远。不过因为奥列格所提到的那些事,大家神情都很紧绷。

  毕竟这不是什么领导突然犯病那么简单,异能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肆无忌惮使用异能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地表从道路宽敞逐渐拐进可疑小径,人流也越来越少,等到了几乎是死路的矮小屋檐下,太宰治甚至能嗅到真实的死亡味道。

  凶神恶煞的律贼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将地下室的锁给掰断了。

  “哐——”地金属响声拖得很长,当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一股腐臭味道立刻蹿了出来。

  这味道实在是太过刺激,饶是太宰治这样从尸山血海中踏过的人,也没有接触过这么「肮脏」的气味。

  像是集合了人类所有的污秽,如泥泞般浓稠,黏腻。

  然后太宰治就看见肌肉猛男律贼从怀里掏出一张精致小巧的方巾,两根手指小心捏着,生怕手上的灰尘玷污了纯洁无暇的手巾。

  他将东西捧到了正在探头查看情况的奥列格面前。

  “季阿娜的手巾为什么在你这里……?”奥列格瞥了眼。

  “不是的,老师,这是我做的。准备很久了,终于派上了用场!这还得多亏老师的教导,果然啊,老师说的话从来没有出错过。”

  肌肉猛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前您让我们去学点文雅的东西,我和那群家伙都找了点事做。”

  “……是么?”

  “真的!瓦列里那个苏卡不列,居然偷偷跑去学做菜!季阿娜的插花课老师说什么都不收我,我最后就去搜了sns上推荐的「陶冶情操必备课程」,最后选了刺子绣!”

  搞崩无数俄罗斯长官心态的暴徒举着他学成的刺子绣手巾,笑得想个等着挨夸的孩子。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难懂了。

  奥列格沉默了好久,太宰治也沉默了好久。

  眼看着猛男就快因为老师的无动于衷而掉眼泪了,奥列格扶额:“你自己留着吧,我先进去了。”

  太宰治眼珠子转了两圈,很不见外地伸出了手:“给我给我,我用的上!”

  失落之余,猛男偷来的视线格外不善,就算带着呼之欲出的鳄鱼泪,那也是想要杀人般的不善。

  太宰治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胡话张口就来:“你瞧我和你们老师的关系也挺好的,我先试用一下,会将美好的体验如实告诉奥列格的。”

  “太宰君。”

  “嗯嗯嗯。”

  “除了腐臭味之外,你还闻到什么了吗?”

  “啊,大概是花香吧,这条手巾可真不错啊,一看就是带着满满的心意去制作的,能称得上工艺品了呢!”

  律贼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太宰则会以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亲切笑容。

  阴暗逼仄的地下室,武装侦探社社员与古拉格律贼宛如要好的亲兄弟,在此刻心灵达到了完美的契合。

  奥列格:“……”

  奥列格:“我是说,冰的味道。”

  这次说不出话的人变成了太宰治。

  冰能有什么味道?

  在太宰治疑惑的功夫,奥列格站停。

  也就是在他似乎弄清了什么事的瞬间,周围的温度急剧降低,呼气时甚至会出现白雾。

  白发绿眼的少年突然就松弛下来。

  不管是懒散的站姿,微微偏着头所以散开的头发,半敛着的眼,嘴角平缓的弧度——像是穿着居家服从卧室逛到了客厅一般。

  “太宰君,你和安诺舒卡先出去,你们的话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诶?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算是吧。”奥列格轻描淡写说,“我死了就解决了,应该是这样。”

  气氛在刹那间凝滞,安诺舒卡没能收得住的恶意轻洒了出来,在被奥列格轻瞥后才好上一些。

  太宰治明白了。

  “原来这是……针对你的陷阱啊。”

  异能是不讲道理的,是充满了想象力的东西。

  只要它的存在具有主观逻辑,那么再天马行空的构想都能化为现实。

  这个地下室给了奥列格非常熟悉的感觉,熟悉到令他心惊。

  而他闻到的也不是什么冰的味道,冰当然是没有气味的,那只是常年处于某个环境中,对这里已经熟悉到刻骨铭心了,才会再故地重游时用自己能阐述的修辞来形容。

  「这里是古拉格」的味道。

  在前因后果没搞清楚的时候,试图去赌犯人的能力,然后推测他的动机,这是完全没用的,还很愚蠢。

  或许江户川乱步能做到吧。

  毕竟他所「看见」的总是比旁人更多,有些奥列格注意不到的线索被他锁住,这也很正常。

  奥列格不会那样做,他只需要根据现状推测可能的结果,结果才是一切。

  当奥列格回到了不属于他的古拉格,结果是什么?

  ——他会无法逃离。

  可这绝不是古拉格,那样的存在有一个就已经令世界噤声了。

  ——这是复刻的,只存于他记忆中的古拉格。

  随着温度持续降低,光线越来越弱,原本虚假的存在变得无比真实。

  ——将一定范畴内的人困在他的幻想里,这恐怕就是犯人异能的效果了。

  「幻想」真是个可以解释所有的神奇存在,甚至可以模糊生和死的边界。

  而那股腐臭味……

  “安诺舒卡,你还是会经常做那样糟糕的梦吗?”

  奥列格抬起手,想要搭上律贼的肩。

  他的身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律贼谦卑地弓下了腰,像接受洗礼的教徒那般垂着头。

  “你们从来都不告诉我你们的想法,有时候我也会苦恼这一点啊。”

  “对不起,老师。”安诺舒卡说。

  “不,唯独这点不需要道歉。”奥列格缓声说,“你们的所有问题都是我的过失,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

  “……不……不是这样的……”

  奥列格没有和他探讨,或是争辩什么。

  他依旧用平时对待律贼的态度,平和地下达指令:“离开这里,安诺舒卡。往外走,往前走,直到你再也闻不到梦里的味道,外面有阳光和青草,到那边去。”

  “可是您!”

  “我也会离开这里。”奥列格拍拍他的背,让他挺起胸膛来,“我不喜欢幽暗的地方,所以去灯火通明的地方等我吧,我总能找到你们的。”

  他甚至笑了笑,“别忘了,安诺舒卡,古拉格只会是我的古拉格。我拒绝你踏足这里,那么你就必须离开。”

  太宰治看着他们的交谈,把重心从左腿换到右腿,又从右腿换到左腿。

  等安诺舒卡真的往回走,离开地下室后,他才开口。

  “你不打算离开吗?”

  问完,太宰又甩甩脑袋自己回答了起来。

  “哦,你离不开。你是异能的锚点,以你为范围展开的。这也是对方的目的吧,如果你要考虑到其他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老实呆着,直到这个「古拉格」彻底成型,你会直接被锁死在这里。”

  并且,这一带将会成为新的灾难之所,没有主人的迷你「古拉格」。

  而太宰治没办法无效化异能,或者说他「不能」这么做。

  在接触到奥列格的瞬间,异能当然能解除。

  随之而来的,奥列格也会立刻死亡,这是他们之前就提过的事情。

  ——不,只要我在那之前切换笔名就好。

  有清道夫和「书」,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呢?

  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告诉太宰治的。

  奥列格反问他:“你为什么不离开?”

  “哎呀,我也想见见远近闻名的古拉格,都说那是无望的极寒墓碑,我还没去过那样的地方。”

  太宰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而且如果和你一起被困的话,那算不算殉情?和「奥列格」这样的人殉情,这好像是能被列入时代周刊的大事诶。”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什么也闻不到。”

  太宰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必说这是「人间失格」的作用,你没办法无效化你所接触不到的异能吧。你闻不到你的幻想,只是因为你没有那样的东西。”

  奥列格的语气很淡,在低温下居然像是能凭空凝结成冰。

  “虽然口中句句不离死亡,但你其实也无所谓吧。”

  太宰治轻佻的语气不变,也找回了笑容:“哦呀,我们的关系原来已经好到能说这种话的地步了吗?”

  奥列格:“不是你说要和我殉情?谁会和关系不好的人殉情?”

  太宰治:“……”

  话说了两轮,时间也越来越紧张,奥列格拿不准太宰治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可已经不能再拖了。

  他轻呼一口气,再次开口的时候,话音已经低到了极点。

  “滚出去,太宰治。”他冷漠说,“你不是我需要审判的恶人,那就离古拉格远一点。”

  太宰治凝视他半晌,鸢色的眼眸沉着幽光,在暗处和干涸的血一样黑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需要审判的恶人呢?”他像是在开玩笑,语气却不是那样,“偷偷告诉你吧,我干过的坏事可多了,多到我不会像你的律贼那样做腐臭的梦。魔人大概也清楚,所以我们才能聊得来啊。”

  挑衅的意味太重了,他甚至搬出了费奥多尔。

  奥列格不为所动。

  还是和之前那样判断就好,用结果来反推事实。

  太宰治对古拉格充满了好奇,他真的是在好奇那个地方吗?

  不应该吧,如果真的这么有探索精神,什么也不带,直接去西伯利亚找死就行了。

  古拉格还有什么会让他这样的人动心的因素?

  ——「你犯了什么罪?」

  并非用人类律法明确的过错,而是能剖开灵魂审判的罪行。

  这是每个进入到古拉格的人都会被询问的问题,「心」会给出答案。

  怪不得之前江户川乱步会对松本清张那样评价太宰治。

  「我看不透他。」

  「不如说要是真的弄懂了才是大脑会被危险入侵的恐怖事情。」

  这家伙……真的是个很抽象的人。

  “古拉格给不了你要的答案。”奥列格冷静说,“如果真的把「答案」当成自我,你会变成和费季……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的东西。”

  太宰治看着他的表情。

  真是神奇,即使知道他绝非十五岁的少年,可还是总会被那副皮囊所迷惑。

  因为那双绿色的眼睛总是没什么情绪,他笃信他所笃信的一切,并且能用全然肯定的措辞表达。

  通常情况下,这是属于少年的无畏。还没有见识到世界的全貌,所以觉得自己所见的皆为真理。

  奥列格不是那样,他见过太宰治没能接触过的太多东西,多到搅动风云的大人物也不得不聆听他的话语,而他甚至不用做任何事,只是陈述。

  年龄对他而言,是最微不足道的特质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那群律贼会一口一个「老师」了。”他感叹着,“还真是恐怖啊,奥列格。简直就跟夜晚点亮的唯一灯火一样,飞蛾都会心甘情愿扑上去的。”

  看太宰治上前一步,奥列格果断后退。

  “那么「老师」。”太宰越来越近,直到和他的距离几乎只剩下呼吸。

  身高差让太宰也如之前的律贼一样弓下腰,却没那样虔诚,要说的话,其实连尊敬也没有。

  他只是很单纯的,像天真无邪的孩子那样,对着「老师」发问。

  “那谁能给我答案呢?”

  奥列格:“……”

  这个人还真难搞!早知道就让安诺舒卡把他敲晕带出去了!

  如今就形成了一个荒诞的死循环。

  想解决很简单,把太宰治踢走,自己原地切换笔名。

  而如果太宰治接触到他,他会直接消失,造成的结果其实是一致的。

  这原本不算是能威胁他的手段,可他会「社会性死亡」。

  「奥列格死于太宰治之手」,这才是最糟的,比他被困在虚构的古拉格还要糟。

  原本不算威胁的东西,在威胁者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真的成为了针对奥列格的威胁。

  奥列格在心中叹了口气,拿出了终极武器。

  “有一个人能给你答案。”

  太宰治眼睛瞪得圆圆的:“谁?”

  要说能让太宰治偃旗息鼓的名字,或许也只有那个了吧——

  “薄朝彦。”

  太宰治一怔。

  奥列格还是冷淡而笃信的模样,在太宰微闪的眼神中重复了一遍:“对,薄朝彦。”

  薄朝彦。

  太宰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

  由死至生,由生至死,被黄泉宽恕,被神明溺爱的「狂言家」……吗?

  “可他不是已经去世很久,我记得之前那个脑子不灵光的诅咒师就是因为他闹出好大的动静。”太宰鼓着脸,“敷衍我也该有个限度吧,老师。”

  不知不觉中,他喊老师居然喊得非常顺口了。

  奥列格:“你可以去问清道夫有关薄朝彦的事,他没有撒谎的机能。”

  太宰治心动了!

  他很爽快直起腰,笑容飒爽:“哎呀,我就知道这趟出差是值得的!真不愧是老师啊,费奥多尔居然把你惹毛了,那家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欸时间不多了对吧!那我就先告辞啦!”

  在太宰和奥列格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又突然伸出手。

  “差点忘了这个。”太宰将肌肉猛男安诺舒卡精心缝制的手巾递给了奥列格。

  “去找他们吧,老师,我知道你有主意。”

  太宰治在想讨人喜欢的时候,意外地器用。

  “离开这个幽暗之所,你的律贼会在阳光下,清草上,灯火通明的地方等你的,老师。”他眨眨眼,“当然,要是我没能找到薄朝彦,也会来继续叨扰就是了。”

  奥列格:“……”

  奥列格:“你可以滚了。”

  太宰治:“好嘞!”

  地下室归于沉寂。

  感受着那股苦寒,奥列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等出去之后,他也懒得去追查什么东西,直接让阿廖沙善后吧,顺便拜托他处理整件事情好了。

  倒不是他和高尔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什么程度……一切妄图重塑「古拉格」的人,都会被西伯利亚的钢铁之心摧毁。

  其他工作就只是顺带帮忙而已。

  这样想着,奥列格离开了这个充斥着寒冰气味的地方。

  只是,那股留下来的腐烂臭味依旧和刺骨的冷混在一起,之中或许还有属于某个无梦者的空泛。

  可不久后这里就会恢复如常,所有的幻想都会被时间不留痕迹地抹去。

  没人会为幻想驻足,毕竟脚底还有前路,前路还有未知和迷茫,无数的问题等着一个答案。

  所以只需要向前走,一直走,直到灯火通明。

  那样就好。:,n,